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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下站住-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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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维饱满的双唇微微抽搐几下:“你就不怕别人说你乱伦!”她看的是郑宋宋,瞬间僵硬的却是郑杨。“小朋友们在聊什么呀?”郑达明和郑达亮双双过来,郑达明看了看满脸不高兴的姜维,笑嘻嘻地伸出指头点她:“又被宋宋欺负了!可怜的孩子,你从小到大你就被她欺负!”姜维涨红的脸色唰地一下惨白。

郑达亮装腔作势地咳了两声,姜维首先笑着和他打招呼,他比较傲慢地从胸腔里发出嗯的一声作为回应,接着郑杨又陪笑着叫他:“二哥。”他又一次从胸腔发出一声极其傲慢的嗯,连眼皮子都没朝他翻一下。郑宋宋是个明亮的孩子,她人生中最黑暗的事情莫过于郑杨面对郑达亮,这时候的郑杨近乎卑躬屈膝也换不来对方的好脸色。郑达亮睥睨着郑宋宋,正在等待她叫他一声二伯,她甜甜地冲他笑:“二伯伯好!”

郑达亮是经不住恭维的人,谁对他毕恭毕敬,他就顺势把架子摆到俄罗斯地图那么大。郑宋宋这一招呼,他便一边喝着酒一边再次从胸腔散发极为傲慢的回应,这一回应换来郑宋宋关切地询问:“二伯伯您的肺气肿又犯了?”郑达亮被辛辣的酒呛住,猫着腰咳得唾液横飞。郑达明事不关己地笑:“他哪里得过肺气肿!”郑宋宋总觉得刚才那几声极像死前喘不过气的回应,实在是太像戴上呼吸机的肺气肿病人,见他还在剧烈地咳嗽,于是又关切地说:“不是肺气肿,难道是肺结核?”郑达亮差点咚的一头栽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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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雨声在商场上摸爬打滚多年,见了郑杨却感到惋惜:“律师赚不了几个钱,你若嫌郑氏待遇不高,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姜雨声唯才是用,随时欢迎你。”郑达亮不屑地冷笑:“他志不在此,你何苦为难人!”姜雨声咬着雪茄哈哈大笑:“老二,你是怕我抢走了人才,掉过头来对付你?”郑达亮继续冷笑:“郑氏会怕一个小小的律师?”

“别小看律师。”姜雨声意味深长地笑,“他们几句话就能置人于死地,这一点你我可都办不到!”郑杨说:“我就会耍耍嘴皮子,学不来做生意。”姜雨声又哈哈大笑,夹着雪茄的样子更加凸显暴发户的形象。他拍了拍郑杨的肩:“当年在加州空手套白狼赚了三套房的事情,我可是早有所闻,你这样的头脑要是不来做生意就连巴菲特都会觉得遗憾。但是我不强人所难,尤其是你们年轻人,各有所好嘛!”

说完又作势不经意地提:“郑律师,什么时候考虑考虑终身大事?我女儿可早就想嫁给你了。”郑杨笑了笑:“事务所接的大多是公益案子,赚不了几个钱,过段时间我怕是连饭也吃不起,哪还有能力养活其他人,叔叔你这不是说笑了?”

姜雨声豪爽地笑,静雅的长厅全是他一个人的声音,猖狂得像旧时黑老大:“布维多什么时候这么小气,几个经济纠纷案也洗刷成公益性,回头我可得好好跟项国钟介绍介绍你,郑氏的名头也不小啊,他不看僧面也应该看佛面。”姜雨声这只老狐狸诡计多端,郑杨权当他是为了了解对手的情况,才把布维多的案子弄这么清楚,可他接下来又说:“说起这项国钟可真有意思!二十多年前他为了公司上市,竟和当年市委书记的女儿乱搞关系,为此还抛弃不足月的儿子和结发妻子。这么多年过去,终于良心发现又开始寻找妻儿,可时间过去这么久,谁知道那对母子是死是活,要是活着肯定也不会认他。你说是不是?”

郑杨听在心上,面上却是毫无意见地笑,姜雨声打着哈哈说:“我失言了,不该背后议论别人的私事,你们就当什么也没听过。我去会会几个老朋友,你们慢慢聊。”说完就大摇大摆地走开,郑达亮早在他说别小看律师时先走一步,现在身边只剩了百无聊赖的郑达明在品酒,郑杨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听见姜雨声的话。

他忽然心底感慨万千,又愤怒难当,一时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就在这个时候手机响了,屏幕上宋宋俩字活泼地跳跃着,就和她的真人一样,他笑着接通电话,那端的人得意地叫嚣:“小侄女在你身边吧,叫她准备好了赎金过来换手机,我可是发现了不少秘密哟!”

郑杨听着管和得意洋洋的声音立即皱眉,她把手机丢在哪儿,人又去哪儿了?

其实此刻的郑宋宋,正在游泳池后的厕所里和姜维谈心。她本来路过这里是想借泳池里的水洗洗手,于是将手机放在太阳伞底下的圆桌上,洗手的时候她一边觉得大冬天摆个太阳伞很骚包,一边觉得要是有块肥皂就更好了。正在反复搓洗的过程中,姜维把高跟鞋踩得吧嗒吧嗒响,一步步走到她面前,拢了拢膀子上的披肩,她说:“郑宋宋,我要和你谈一谈。”

于是郑宋宋就和她到厕所里来谈,虽然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非要选厕所这么公众的场合来谈话。姜维气势汹汹,劈头盖脸第一句就问:“你为什么讨厌我?” 郑宋宋眨眨眼睛,回答她:“习惯了嘛。”这件事情好像从小就发生了,她怎么现在才跑来问,对于一个从小就抢你糖果抢你礼物还拉帮结派孤立你的人,想说不讨厌也很难吧,

姜维的眉毛上挑:“郑杨迟早会结婚,你总这么缠着他,哪个女人受得了?”郑宋宋用纸揩着手里的水,懒洋洋地看着她:“这关你什么事,又不是你结婚。”她被激怒:“我是要嫁给他的!”

郑宋宋被她的怒嚎吓得一个激灵,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觉得没意思,于是转身向外走。姜维也是大小姐的脾气,哪里容得下小娃娃在自己面前甩脸色,于是抢先冲在她前面,出去的时候砰地甩上门,雕花大实木门差点和郑宋宋的鼻子来个亲密接触。也就是在门闭合的刹那,郑宋宋瞄见外面站了个人,于是默不作声地等待那个人把门推开,并且惨兮兮地看着他。

管和和郑杨站在一起,他看到郑宋宋便松了口气:“我的妈呀!手机丢在一边找不到人,还以为你被绑架了。”郑杨紧盯郑宋宋,刚才姜维气势汹汹摔上门,眼睛里的愤怒他看得一清二楚。管和碰了碰姜维,小声说:“你欺负她了?”

郑宋宋忽然生出一条妙计,先是弱不禁风地往前迈了两步,用生死诀别般的眼神看着郑杨,她喊他:“四叔。”然后便软趴趴地往地上摊,闭上眼睛之前还特地瞄了瞄姜维如中毒的猪肝一样的脸色,于是更加放心地昏死过去。

郑杨抢在她倒地的前一刻冲过去抱住,看着姜维的眼神像冬日的寒星:“你带她到这里干什么,多事!”管和也在一旁说风凉话:“宋宋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么!”气得姜维把脚上的高跟鞋蹬进游泳池里,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人生里非得有个郑宋宋。小时候跟在郑杨身后转悠,他有时候还会征求她的意见,可但凡郑宋宋哭着鼻子出现,他便谁的意见也不管了,走哪里都带上她。她有时候甚至怀疑这丫头是不是他亲生的,也没见过郑达明这么疼她。

姜维陪伴郑杨长大,只知道他十分爱护她,可哪里知道在无数个被人嫌的日子里,郑宋宋曾是他童年时代唯一明亮温暖过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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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停在姜家大门外,墙里是环绕房子一圈的人工小溪,潺潺水声在夜晚更加悦耳。郑宋宋被平放在后座,郑杨将她的小腿枕在自己腿上,脱掉她的羊皮小高跟,力量适中地捏她的脚。穿不惯高跟鞋的郑宋宋干站了一晚上,脚板子早就疼得没知觉,现在被揉着才觉得痛。她舒服得真想叫唤一声,可是因为晕倒的这个状态不适合发出惬意的感叹,于是只好悄悄享受他的按摩。

郑宋宋觉得不对劲,按理说对付昏倒的人,应该立即急救才对,可郑杨却一点也不慌忙,反倒慢条斯理地替她捏脚,她知道身边的这个人有多聪明,这一下铁定是被发现了。正在犹豫要不要坦白,他却使坏地在她脚板心挠了几下:“还不起来!”郑宋宋扭动身子,闭着眼睛问:“你怎么发现的呀?”

他用手掌啪啪地打她的脚板心,看上去力猛,实际上是没出力的:“上次陷害管和,这次又是姜维,他们怎么得罪你了?”她就说他很聪明么,也不奇怪,心思不缜密的人怎么当得了律师。郑宋宋抬起小腿重重压在他的大腿上:“我的目的不是陷害他们,我的目的是引起你的注意。”他笑声轻松随意,想也没想就问她:“为什么?”

郑宋宋从座位上爬起来,车窗外的灯光透过常青树叶照进来,她的眼睛在茶色灯光里扑闪扑闪,她问他:“你真不知道为什么?”





、第十七章

车厢内忽然陷入诡异的安静,墙里的流水哗啦啦的响,他盯着她的眼睛浮现千思万绪,捏着她脚掌心的手突然变得滚烫。这样暧昧的时刻,驾驶室的门忽然被打开,郑达明向后探出半个脑袋,兴奋地说:“他们说你晕倒了,幸亏我机灵,像你这样强状如牛的怎么会倒下呢!”她的脚被他轻轻放下,凉滑的真皮怎么也没有他的手心舒服,于是她垂下双腿重新将脚塞进高跟鞋。

郑达明开车的时候滔滔不绝,郑宋宋却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她看着窗户外排排往后倒的路灯,攥成拳头的掌心浸出微微汗意,就在郑达明说到今晚的猪脚姜很好吃时,她憋在胸中的一口气终于达到临界点,并在深呼吸的同时伸出小爪子紧紧握住郑杨的手。

与其说是握不如说是抓,她薄汗浸湿的掌心抓得他手疼。郑宋宋偏头看着窗外,屏住呼吸动也不动,其实也就三五分钟的时间,她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都放松力道准备放弃时,微凉的手掌却在一瞬间被轻巧地反握在那只粗糙温厚的大手里。郑宋宋笑了,完全放松由他抓着手,她转头看了看郑杨,他一脸平静地盯着前方,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于是她也转过头看向窗外,曲卷了指头在他掌心里挠啊挠,挠得他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拍在她的手背上,这下终于安分了。

这段路程对郑宋宋来说何其重要,简直都可以成为她人生中最美的时刻,但是二十分钟后下车时,她的美梦就被身边的这个男人无情打断。郑达明下车后看了看他们,说:“你们都不小了,男女有别这个事情还是需要注意注意。”郑杨伸手揉乱她的头发:“这是当然。”她慢腾腾跟在两个男人身后,步履维艰地扯扯他的袖子:“那刚才在车上你是什么意思?”

他转过身想了想才说:“以前我们不也经常这样?但是以后就该注意些,宋宋你长大了。”天知道她刚才花了多大的勇气才伸出那具有象征意义的爪子,可事实上这次的小动作的确和以前没有什么区别,虽然她的心思已经翻天覆地的改变。他说以后就该注意些,是不是说以后不会再替她捏脚,不会再握着她的手?这个人越来越反复无常,在姜家的前一刻还亲密无间地和她在一起,现在却突然拉开长辈的架势和她撇清距离。

长久以来郑宋宋都盼着能长大一点、再大一点,今天终于听他也说自己长大了,可她此刻却颠覆了从前的愿望,又希望永远不要长大的好。

车上他反握住她的刹那,她以为他都明白她的心思,现在看来又不是这么回事,早知道就该把心里的话告诉他,可是坦白之后他会不会以为她心里有问题,毕竟这是件看上去有点畸形变态的事,一时间她又庆幸自己刚才什么也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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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国钟已经是第四次到事务所,对一个日理万机的大财主来说,一个月内专门抽出四天来光临一家刚起步的律师事务所实属难得。这一次郑杨连看也没看他:“项总,我这里虽小但事多,怕是抽不出时间相陪了。”

项国钟兀自在沙发上坐下来:“你三番两次拒绝,总要给我个理由?”郑杨在重要文献上标注深蓝的线,依然没有抬头看他:“不适合。”项国钟盯着忙碌于工作的年轻人,精明锐利的眼睛不断在他身上探究,他实在想不通为何郑杨会由一开始的礼貌变为现在的排斥,前两次他都还有合作意向,这两次却态度坚决连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见面不过四次,他却带着莫须有的私人情绪,项国钟犹豫着问:“你是不是从哪里听说了什么?”郑杨顿了顿,放下手中的笔:“我听说项总手里的柬埔寨开发案得来并不光彩。”他却仿佛松了口气,转眼笑道:“光彩的生意不赚钱,赚钱的生意不光彩。你帮我打官司是一回事,我怎么做生意又是另外一回事,两者并不冲突。”

郑杨笑着喝了一口水,说:“帮着奸商赢百姓,这事我做不来。”项国钟顿了顿,轻轻松松笑着说:“你以为郑氏手里的钱有多干净!郑达亮新接的烂尾楼死了一个人,媒体报道说那老太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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