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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今天你结婚,飞燕,恭喜你!”电话那端,苏朵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
江飞燕松了口气:“谢谢你!苏朵,你,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放心。飞燕,祝你幸福!”
电话“嘟嘟”,响起挂断的忙音。耳边,响起爆竹声声,一束礼花在头顶四散开来,她的新郎,穿上新西装,也有些帅帅的意思。他扶着她走下花车,头顶花瓣落下,踩着红地毯一级级走上台阶。这一刻,完美如想象。
第1卷 第十章 将沙子揉成珍珠 4
第十章 将沙子揉成珍珠 4(2096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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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站在婚宴饭店门口,才发现,已经远远离开了市中心。虽然饭店装修尚可,四周也有几家像样的店铺,可是放眼望去,这里俨然就是城乡结合部,周遭还有几个建筑工地正在施工,一堆堆黄土和未清除的杂草使这里显得格外荒凉。
江飞燕微微不悦,与夏一鸣在众人簇拥下走入饭店,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啊?跑这么远的地方办婚礼。什么意思啊?”
“这里,这里远是远点,可是,物美价廉,经济实惠,还不错的。”夏一鸣解释道。
“物美价廉”,明明是个褒义词,可是听起来却那么让人不爽。可是,想起嫂子的谆谆教诲,江飞燕把埋怨咽下,什么也没说。
还好饭店的环境还算不错。布置古朴,宽敞明亮,大厅里已经布置起来,鲜花气球的拱门,粉纱装饰的结婚照,红地毯直通一个小小的舞台,一会儿,他们将站在上面,被司仪戏耍一番,接受亲友的祝福。
夏一鸣有点小小的得意,在江飞燕耳边说:“怎么样?还不错吧?”
江飞燕正沉浸在幸福中,刚才因为地段荒凉的不快早已烟消云散了。此刻,她怀揣着噗通的心跳,俨然初嫁的少女。
音乐响起,夏一鸣像个训练有素的新郎牵起了她的手。他当然是训练有素,他结过一次婚了,而江飞燕的初次,是一次无知的私奔,在带团的途中认识了画家颜阳,带他回家一次,家人反对,她就随他逃了,拿着几件衣物,搬到他的租屋里,稀里糊涂地过起了小日子,最终,还是噩梦一场。现在,这场不大的婚礼,也足以让毫无经验的她手足无措了。她很紧张,不知道是该挽着夏一鸣,还是被他牵着?不知道是随着音乐缓慢地走,还是按照平常的步子向前走?
夏一鸣感到她的局促。暗暗握了握她的手,然后,将那只出汗的手拉起,放在自己的臂弯。江飞燕会心一笑。
选择嫁给这个人,并不是头脑发热一时冲动。这次,她是经过多番考量和认真思考的。
认识最初,夏一鸣给她的印象并不好。不修边幅,有些邋遢,胡子拉碴,没睡醒的样子,说话也有气无力,仿佛是被人逼迫相亲一般,但被他所谓的大学教师的名号所迷惑,江飞燕虚荣心膨胀,想交往试试。几次约会下来,并没有太好的发展,不是去小餐馆吃饭,就是去偏僻的茶馆喝茶,所谈的话题,几乎都是自己三岁的女儿,和大学校园里的事。一个月下来,江飞燕有点打退堂鼓。就在她准备提出结束关系的那次约会,他随手送她了一件风衣,说天冷了,多穿点。江飞燕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衣服,心里也半推半就地犹豫着要不要接受他。那件土黄色胸口大堆领的风衣,是她无法欣赏的风格,回来试穿了一下,就扔在了衣柜里。入秋第一场大雨的时候,早晨天气奇冷,出门的时候,胡乱将那件风衣裹上身,没想到,在单位,迎来一个刚刚参加工作的同事狠狠的赞美,那个女孩羡慕嫉妒恨的目光,几乎能将江飞燕吃掉,她告诉江飞燕,Donnakaran不是人人都穿得起的。回房后,江飞燕特意上网查了那个商标,才知道,唐娜凯伦,是一个多么拉风的奢侈品牌。她终于明白了在《乱世佳人》里斯嘉丽因为瑞德赠送的一顶来自巴黎的帽子而对他态度大变的原因,没有女人能拒绝了代表无上虚荣无上宠爱的奢侈品,江飞燕也一样。因为这件价值不菲的奢侈品,她认为在夏一鸣的眼里,将她看得很重,一个男人的情感,也瞬间从地摊货跃为奢侈品的地位。她认定他是一个有情有义深藏不漏的闷骚男,她决定接受他。
音乐戛然而止,两人终于在台前站定,江飞燕这才发现,宽敞的大厅里,虽足有十几张桌子,但,他们的亲友,却只有五桌,而且有三桌是来自于江飞燕这边的娘家人,另外两桌坐得稀稀拉拉,都是男方亲友。
婚礼的规模,无形中又缩小了数倍。江飞燕心一沉,小声问道:“你没通知亲戚朋友吗?怎么才来这点人。”
夏一鸣脸上的肌肉僵了一僵,低声解释道:“我也没多少朋友。”其实要他怎么告诉她呢?在这么偏僻的地方办婚礼,没请多少亲友,都是不想太过张扬,不想传到前妻的耳朵里,让她难过。
而江飞燕也顾不得难过沮丧了。婚礼已经开始,司仪也已上场。
司仪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穿一件大红的唐装,很是喜庆,走上台来,也器宇轩昂。谁知,一张口,令江飞燕大跌眼镜。那男子说一口地道的河南话,说得激情四射,乐在其中。
一场期待已久的婚礼,全然失去了温馨浪漫的气氛。江飞燕忍着不快,穿着租来的婚纱,和夏一鸣喝了交杯酒。婚礼总算告一段落,按照传统,接下来,她要去换一件旗袍,和夏一鸣一起给亲友们敬酒。
在换衣的空当,她将夏一鸣拉去质问了一番:“你在哪儿请的司仪啊?这什么啊?一口河南话,像什么啊?一点都不专业。”
夏一鸣笑笑:“都是我妈妈的主意。那是我老家一表叔,能说会道的,在农村经常给人主持婚礼,很吃香的。我看他讲得还不错嘛!再说,在婚庆公司请一个司仪,要花多少钱啊!这都是亲戚,不要钱。”
“你!”江飞燕正要找个什么词来骂他,恰巧,夏一鸣的手机响了。接起电话,他的脸倏得变了颜色。
“果果!何静说果果病了,急性肺炎,很严重,恐怕有生命危险。飞燕,我,我要去看看。”说完,不容反对,已经冲出现场朝外走。
第1卷 第十章 将沙子揉成珍珠 5
第十章 将沙子揉成珍珠 5(3002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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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三岁的女儿果果,是因为他再婚,前天才被前妻何静接去几天,没想到,在这样的时候,出了状况。
于是她的新郎从婚礼上跑了。。。
她觉得这比不办婚礼还让他觉得尴尬。就好像被人推上了舞台,可是演对手戏的男主却撂了挑子,只剩她一个人独挑大梁。
独挑大梁就独挑大梁吧!古代还有新娘和公鸡拜堂呢?江飞燕找了个理由安慰自己,一咬牙,独自端起酒杯,走出换衣间。
三室的房子,被安良收拾的很干净,母亲几年前去世,妹妹一直在国外读书,只有他一个人住。装修是老派的中式风格,客厅的家具,竟是整套的红木,可以看出,他曾经有一个殷实的家境。整壁的书架,更让这个家显得贵气而书香。另一面墙壁,挂满照片,多是端庄的妇人拥着一双清秀的孩子的合影,或是安良安良旅行途中的留影,唯独少了父亲的影子。苏朵心知肚明,那个负心的男人,早在安良和妹妹还年幼的时候,就抛弃母子三人,是安良家中讳忌莫深不愿提及不愿看到的,又怎会留着他的照片。而在角落一张照片上,苏朵看到一位白衣飘飘的清秀少年。
“这是谁啊?”
安良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说:“是我啊,不像吗???”
苏朵不可置信,再对照别的照片,又确实有几分相似。她叹道:“天啊!简直判若两人。这时你多大,上初中的照片吧?那时候蛮帅的嘛!时间是魔术师,不光是对女人啊!安良,你该减减肥!也是帅哥一枚啊!”
安良又不好意思地笑笑。
进门直走,是安良的房间。整个房间,除了他画的油画,就是满架满桌的书,连床头也是书。一本《旅行笔记》看到一半,夹了书签放在床头,法布尔的《昆虫记》,尼尔唐纳的《与神对话》,村上的《好风长吟》都夹杂书架中,诗经楚辞也在其中,甚至还有一整套安徒生童话,还有许多苏朵都未曾看过。他读书的涉猎之广,连苏朵暗暗称奇。安良的油画尤其出色,多画花朵,颜色亮烈,唯独只有一张人物画。苏朵走上前去看,却被安良几步上前,用他胖胖的身躯挡住视线,这样更激起苏朵强烈的好奇。终于拗不过她,安良闪开身体。画上的女人淡紫的衣裙,微微侧脸,柔和的光线却令那温婉的脸呈现一种华美的忧伤。可是,那女子,和苏朵的眉眼,是那样相似。苏朵笑笑,淡淡说道:“画得挺好嘛!还不让看!”
另外两间房子,一间安良逝去母亲的卧室,家具陈设擦拭得干干净净。安良说过,他母亲和父亲离婚后,尽管父亲很快再组家庭,很快有了孩子,但是,母亲一直没有再婚。母亲说过,她一天不再婚,她就永远是他的原配,谁也无法替代。苏朵但是听后很不以为然。是不是一个女人的爱可以卑微到如此,连恨都没有能力??
另一间,与安良的房间一墙之隔,曾是小妹的房间,自从她十五岁去国外读书,一直空置着。苏朵来住,安良买了新被褥换上,又从窗帘店买了一块粉色的软纱挂在窗前。初冬的阳光被粉色折射,屋子呈现一种暖洋洋的甜美和温馨。
在房间里昏睡了几天,每天,都是安良上班前将豆浆打好,早餐做好放在小电脑桌上端进来,中午他会从公司回来,买了外卖带回来,下午公司没事,也会早早溜回来给苏朵做晚餐。就这样傻吃昏睡,只是几天功夫,她觉得自己的身体已气势磅礴地胖起来了。此时的苏朵,已俨然一个臃肿的孕妇了。
这个家里,还有一个小成员,是安良养的猫咪,叫tata。苏朵参观的时候,小猫一只机警地尾随其后,像一个好奇的幼童。苏朵爱怜地抱起来,抚摸猫咪雪白的皮毛。
“它叫tata。”安良说。
“哦!她她,他他,它它。”苏朵嘴里玩味着着奇怪的名字。幼小的生命,令即将做母亲的她心里升起油然的喜悦。。。。。
今天,终于在安良的劝说下,苏朵抱着tata,在附近的公园溜达了一回。阳光不错,心情也清爽了许多。安良说的对,既然决定生下孩子,就要对孩子负责,就要对自己的身体负责。他还煞有介事地话,说,人生就是一场修行,完美深刻的人生,就是沙子长久地忍受疼痛和黑暗,揉成一颗稀世珍珠。
“苏朵,今天,你想吃什么?我去做。”安良说。
“我想吃,想吃鱼头豆腐,你会做吗?”早期的妊娠反应已经减轻,心情好了,苏朵胃口也大开。
安良爽快地答应着:“不会做我学嘛!上网一查,就有做法。你等着。我再给你做碗菠菜海米肉丝面,你不是贫血吗?吃这个好。”
“好!”
说话间,苏朵的电话响起来。。。。。
“妈妈!”
“你怎么回事啊,怎么老是关机啊?”母亲一开言,就是一顿数落。
“哦!没有啊,可能,是在充电吧!或许手机有问题啊,我没关机。”苏朵找了个蹩脚的理由糊弄母亲。
母亲居然信了,说:“手机有毛病,就买个新的嘛!你怎么了?怎么说话有气无力的,生病了吗?”
“没有,只是有点累。”
在这样的时候,听到母亲的声音,心里那一股委屈不住翻腾,泪又忍不住下来了。
“你在哪啊,你哥哥来你这边出差,顺便带着我,我来看看你,你在哪儿?”
“啊!”苏朵心一沉,她现在身体这样,怎么见妈妈,怎么向她交代,一个月之前,她还愉快地遐想,等江一航办妥离婚,她和他复婚后,将母亲接过来照顾她,现在,连见母亲一面都觉得羞耻。一下子心乱如麻,谎言脱口而出:“啊!我原来租地房子那边拆迁,我在别处重租了房子,再说,我现在出差,在上海呢!要好些天,一时回不去呢!妈,其实我好想你啊!”
“怎么这么巧,我来了,你就出差了?整天做什么啊!工作就那么重要,老妈也不要了,都多久没回家看我了?”
母亲的一番埋怨,让苏朵更是又委屈又心酸,眼泪扑簌簌地直掉。安良擦擦湿淋淋的手,忙接过电话,解释道:“阿姨啊!我是安良,安良啊,你见过的,就是那个胖胖的安良。我们真的在上海出差,一个很重要的案子,我俩是负责人,要过几天才结束呢!”
老人叹口气,听了安良的话,稍稍放下心来,心疼地嘱咐:“哦!这样啊,那你要多多关照她,让她记得按时吃饭。”
电话又转给苏朵,母亲嘱咐了很久,才挂断了电话。
安良迟疑很久,才说:“找个合适的机会,还是要告诉家人的。这些问题,总要面对的。”
苏朵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
近在咫尺,却无法和母亲见面。只因这尴尬的状况无法忍受世俗的目光。此刻,对江一航,怎会没有埋怨。他的妻子,正陪着他,光明正大地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