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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就一充数的。”端木随意地回答,不经意地向四周望过去,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想看到什么。
“你那位朋友酒量不错哦?”云扬眼睛看着袁浩清,拉回端木的注意力,“已经帮旁边的姑娘挡了好几杯酒了。”
端木回过头去看,应该只是帮新人庆祝的小聚会。现在袁浩清倒成了主角。七八杯的量是不算什么,但这才多长时间啊,连点自觉都没有。他突然意识到自己被拖来的价值所在。于是起身想去劝一下,但云扬伸手拉住她。
“难得高兴来喝酒嘛。”
“他等一下还要开车送那女孩子回去呢。”
“都喝了一桌子了,想也不可能了,不如帮我多卖点酒。”
端木重新坐下来,看着云扬被暖黄的灯光衬得更加明朗柔和的笑容后,说:“奸商。”
云扬没有否认,点头道:“无商不奸。”
端木慢慢咽着手里的这瓶酒,口味很淡的啤酒,颜色是淡淡的金色。瓶壁上的一层水膜,让那抹金黄色变得朦胧,变得如纸一般透亮却不刺眼。他看着这发呆,没有发觉对面的人瞟着吧内最阴暗的小角落。端木没有想什么,没有工作所需的设计灵感,也没有再需思考的事情突出到引起他的注意。思绪胶着在脑海里,飞不远,离不开。鼓点强力地敲打着耳膜,但已经渐渐习惯。云扬没有再多去在意宫一,但心里隐约觉得这两个人的缘分绝没有那么浅薄,况且现在程菲菲和袁浩清的关系也混沌不清了,以后“针锋相对”的机会还多得很呢。
端木起身去洗手间,经过袁浩清那桌时劝了几句,但已经喝得忘我了的众人哪里听得进去。看他们那样再过不一会儿就该到头了,便和程菲菲说了几句嘱咐的话离开了。将这一个个酒鬼平安拖回去就是他来这儿的价值所在吧,他这么想。
从洗手间出来,站在一个较高的位置。这儿可以俯看到整个酒吧,比在吧台处的视野更开阔。DJ的操作台在平时乐队所占小舞台的高台上。他把耳机拿在手里,一边准备着下一个曲子,一边随音乐摆动身体。再将目光往旁边移动,与自己所在位置的对角方向有一个人再次吸引了他的目光。她看上去颓靡、困倦,完全不为音乐所动,只是坐在那儿往舞池里望,像是在等着谁,但如此隐藏于暗处的位置,只有旋转照射的灯光才会偶尔光顾。她抬起头似觉察到有人望她,看向端木这边,隐约是笑了,只因为距离太远看不真切,阴影明暗,连脸上的轮廓也模糊了。
端木绕过半个场子走向宫一身边,途中一个女孩子匆匆往外面闯撞到了他身上。酒气混在浓烈的香水味中扑鼻而来。手就扒到了他身上。女孩子用醉熏的比脸上烟熏妆还浓的眼痴望着扶住自己的男子:“喝酒吗?”她问。
“不喝。”回答干脆没有半点犹豫。
“抽烟?”女孩子摇晃着身体,从热裤口袋掏出个廉价的打火机,塑料的机身,其中液体晃荡。
“不抽。”端木摇摇头,想推开女孩子。
“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难不成你是瘾君子?我有货源哦。”女孩子已经醉的口不择言了。
端木仍然扶着她不倒翁一样的身体俯身在她耳边答道:“我缉毒的。”
女孩子惊醒过来,呆若木鸡般望着重新笑看着他的男子。后者见她已经站稳便松开了手,继续移向酒吧最隐秘的角落。女孩子的世界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待她回过神,依然喧嚣的音乐环境,舞动的人群。那个笑若云烟的男子早已无影无踪,是梦。
宫一侧坐在椅子上,懒懒地赖上椅背,眼中明暗灯光交替闪烁,没有过分关注任何事或人,带点距离感和冷淡。她放在膝上的手放松着,指间夹着一根黑色银环的细烟,没有点燃。整个人在那儿,与第一次见时的感觉不大一样,多了点隔离感。空气营造出一堵墙,把她和酒吧里的喧闹拦开。
端木走过来,推开桌上空了的长体笛形杯顾自坐下。女子斜眼看他,光线和角度的变化,让男子错觉自己现在是可以触及她的。于是他没有开口,顺着先前女子目光的方向寻过去,除了跳舞的人,再没了别的值得细心去看的东西。收回注意力,移向已经转向桌子的宫一,她的嘴角,眉梢又勾起了和第一次相差无几的浅笑,接受了由自己刚刚沿着桌面推至她眼下的打火机,捏在手中低头把玩起来,火光亮起来又熄灭了。
“云扬见了一定会对你说教的。”宫一笑吟吟地道。
端木用他修长的手指反复摩擦圆滑冰冷的桌沿,心中突然升起一丝欢娱,又被自己的开口打断岔开了:“程菲菲在那儿,一起过去吗?”
宫一往酒吧某个方向看过去,没有迟疑。端木知道那是自己所说的地方,原来她早就看见了,只是故意没有过去。突然意识到了也许说了不恰当的话,但并没有后悔的意思,借着微光观察对方的表情竟没有丝毫变化,连眼神也没有闪烁,依然平静如前。过会儿,她就转过头来说:“我是想出去的,可一个人没意思,你陪我吧?”直白的邀请,让端木略微疑惑了。从她的表情理不出她在想什么,温开水一样,琢磨不透,那笑是温和的,眼神却没有多少情感让人去温存回味。
“不愿意就算了。”她将打火机在他眼前晃晃,银黑色的机身反射出冷冽的光泽,“这个借我。”说完站起转身便向门口走,把男子一个人晾在那里,在阴影中看她走入明亮处又融进门口的黑暗。停留在原地的人向前迈开了一步,又犹豫着停了,但最终还是笑着追了出去。
宫一站在店门口的一侧,靠着身后大理石铺就的门柱,眼看着端木推门而出,左右张望。她双手抱臂无声笑着,站直身体从已经放弃寻找的男子眼前走过,心中是再清楚不过的得意。她在前看不见跟在身后的人带点自嘲的苦笑。端木觉得宫一就是藏匿于黑暗的妖精,在夜的掩护下展现出独有的风情。这也许只是他的错觉吧。默默跟着的人心中油然升起她是刻意走在路灯明晃晃刺眼的光线下的想法。托着他打火机的手微抬,自然地放在身前,仿佛是要接住那流泻下来的光线,却又并不停留地走了过去,仍就回到阴影中。在一家已经关门打烊的店面前停下,几级的矮台阶,她完全没有犹豫就拿它当作了椅子坐了上去,很随意地伸直修长的腿,抬头望向倚在装饰石雕上立着的人,目光又飘远了。
“我喜欢它。”宫一点着了火,蓝色的焰体点燃了烟,吐出淡色的雾气。
端木明白她的心思,就答道:“那你留着吧。”他不太抽烟,带着它不过是一个习惯罢了。他借着火光看见宫一露出欢喜的笑容,没有表示感谢,甚至连看也没有看端木一眼,含着烟的唇角笑起的弧度一直没有落回去。时而垂下的眼睑,目光透过淡如轻雾的烟气不知道看向了哪里。他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淡雅的烟草香,于是低下头,脸埋入了阴影中,只剩下一双眼睛反出宫一手上点点的星火光。
等到火光熄灭,宫一突然站起来,拍拍裤子,顺手从另一边的口袋中掏出个东西递到端木面前:“算谢礼吧。我不喜欢欠人的。”
端木本能接过去,刚到手就明白了手中冰凉的金属触感和过去的那只是那样的相似。“我以为你是不带这个的。”
“哪有那样的,想抽的时候还不急死人了?”
端木笑着点点头。宫一仍是走在前面,而后又不知为何笑出声来,但并没有回头说出任何词句。
时间已经不早了,不知道程菲菲那边怎么样,那个大律师恐怕早就醉趴了吧。云扬酒吧的啤酒也都是上等货,后劲足着呢。宫一这么想着,双手插在仔裤的口袋中,指尖磨过金属光滑的表面。
袁浩清酒品不错地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剩下的人中除了被宫一拉出去的端木就是程菲菲还清醒着。喝高了的几位,就着喧闹扎耳的音乐大声喊话,一边还嘲笑着袁浩清薄弱的酒量,而那唯一清醒的女子分外抱歉地叫着身边睡过去的人,但只是叫到朦胧半醒,迷迷糊糊说了些不清不楚的话,他又睡过去了。她叹气扶额,有点不知所措。如果宫一在就好了,她一定有办法的。她想,完全忽略了这里偏少了一个人。
“已经结束了吗?”端木好似突然出现在程菲菲身边一样,并没有刻意去看她,反而更加在意这满桌子的狼藉。真能折腾人呢,端木无奈地笑着想。
“我的时间可是掐得很准的。”宫一从他身后冒出来,一手扶着脸颊,手肘搁在另一只横在身前的手掌上,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一桌喝的七荤八素的酒徒,哪里还有一点律师的样子。她稍稍流露出同情的神色对一边头疼不已的男子说:“如果你今天不来,他们可就要尸横街头咯。云扬可不会好心到来收拾这烂摊子。”说话的同时目光不自觉瞟向一边自看见自己来了就没再开口的女子。
“哇!好漂亮的姐姐!”坐在他们对面的一个还没有醉完全的男人用被酒醺得色眯眯的眼瞅着宫一,另一只手还拿着酒瓶,“陪爷喝一杯。”
宫一笑了,当没听见的转头瞄向别处。程菲菲走上前,要开口,但前者抢了先说:“你去帮忙,我在这儿看着。”她指指拖着醉酒不醒人事的袁浩清的端木。程菲菲略微愣了一下,宫一见她不动便疑惑:“怎么了?”
“没。”程菲菲摇摇头,绕过宫一追出去,恍惚在擦肩之际看见那女子是笑了的,叹息一样落寞的笑。她停下来回头望。宫一坐在她先前的位置上,刚刚搭讪的男人已经靠了过去,不及细想,抬脚向外走去。
宫一坐在桌边,面前是程菲菲还剩下一半的果汁,身后酒气袭人,如她所想的肩头一沉。
“好姐姐,你看不起我!”他贼笑道。酒气随着他的呼吸迎面蹿入她的鼻腔。
宫一起先是脸色不悦,继而又笑了,把压在身上的人硬拖下来,塞到身边的空椅上说:“划拳,谁输了谁喝。”
程菲菲再回来的时候,那个搭话的人已经从椅子上滑倒在地上,一边的宫一完全没有要去搀扶的意思。她把目光抛向桌子上又多出的几个空瓶子,而自己没喝完的果汁也见了底。宫一用吸管搅动着空杯子里的空气,似是吃惊地看见回来的两人,歉疚地指着倒在一边的那人说:“不好意思,他好缠人的。”那坦承认错的无辜表情,实在让人狠不下心去责备她什么。
“你应该跟去的。”望着端木载了一车醉猫的车远去时,宫一这样对身边的人说:“好歹有个照应。”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热心了?”
宫一摇摇头:“我一直都很乐于助人的。”她说完,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程菲菲追上去,走在她身边,鞋跟在清寂的街面上敲击出脆而促的响声:“我可不要混在那群醉猫里。”然后摇摇手指上框着的钥匙,带点得意之色地说,“没公交车了哦。”
宫一看着程菲菲秀气的脸上浮现出的不太和谐的玩味,便停下来,伸出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脸颊单纯的亲昵动作让程菲菲心里扬起一抹无以名状的失落。她太习惯宫一的暧昧了,以至于无法适应如此明了的时刻。她看着她一步步离开,渐行渐远的背影,心里徒然又平添一阵伤感。宫一从来就是这样,用耀眼的光芒吸引来到她的“攻击”范围的人,让人自愿打开生活的门请她进驻。当她厌了,或是感觉到离开的时候了,就会不带留恋地转身走掉,连回头再看一眼去回味一下也不曾有过。程菲菲还站在那儿,她突然在幻想自己身后会不会此刻也正好站了一个人,看着自己,如同自己此时注视了宫一这般。她回头转身,面向端木车子远去的方向,尽管现在只留有空阔的车道。宫一知道身后的人没有跟过来,驻足回望,瞧着她侧向相反的方向,凝望寂寥无车的马路,似乎有些出神了。什么嘛,明明放不下还逞强。她仰起脸感受路灯用太阳能为源发出的光芒。可终究没有阳光实质,清冷的温度。宫一叹气,听见身侧足音靠近,再一次迈开了步子。程菲菲小跑地来到她身边,挽过胳膊拉她去停车场。
待站在车前她才发现,这既不是程菲菲的车,也不是只看过一次的袁浩清的。在路上程菲菲说起,是端木的,说是希望她把宫一送回家。语气很平常,但偷瞟过来的眼神有点八卦。宫一很想抱怨一句“多管闲事”,但迟疑了一下,终究没有说出口。
“已经很晚了,直接去我那里吧。”程菲菲快速望了一眼身旁的人。宫一正撑着脑袋未发一言地冲着窗外的方向。半垂着眼帘闲闲地扫过一排排后撤的路灯。在长久无车的夜里,独自亮着的话一定很寂寞吧。但还好有这么多,一起亮着一起熄灭。宫一的脑袋中盘旋着如此好笑的想法,嘴角不经意便流露出了此刻的好心情。她早就发现程菲菲的路不是送自己回家中的任何一条,只是没有提出来,也算默认了吧。本以为她会等到车停在了家门口后听自己调侃一番再说出这句没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