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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欣雨心中没有什么抱怨,默默忍受着这份因钱的困扰。从小才这么大,他的头发从没花过一分钱:几个月洗一次,用的是洗衣粉;几个月剪一次,用的是自家的剪刀。如今升入了中学,自家剪的平头会留下齿印,难免会让人笑话,只好勉强去求村子里的理发师。
林家的饭菜很简朴,看上去就很粗糙,比七十年代时好不了多少。菜未做好时,林妹林弟都回来了。林弟先前在家很调皮,短短四天半成熟了很多,脸上阴沉沉的,见了哥哥一点反应都没有。林父在校时对学生管得严,现在那些学生的子侄弟戚都把仇气放到了林弟身上。林弟从小不甘屈服,一天与同学打三四架,十多架下来,人也不得不变了。
林弟与同学时常打架,根本原因还是他们的老师。那老师十七八岁,前几年上初一时因学习太差辍学,今年碰在了小镇的“民转公”政动上,幸蒙一位族亲的关系正好抵在了林父的位置上。这老师是个女的,正值情感萌动时期,虽刚上任也无心关顾学生。她基本上不能交给学生什么,指定一名个头最大的男生当班长,授予他皇上一样的权利。林弟伸手也不弱,但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屡屡皆败。那老师与学生老将不汇面,林母几次去都没找到。林弟上了几天课,除变得深沉外,什么也没学到。也难怪云南的教育在全国倒数,小镇的教育更是落后。
林父在教育上从事了近二十个年头,总希望有一天能像公办那样,一个月能有千余收入,没想到今年的“民转公”失去了全部的希望,转眼变成了代课,工资在原已可怜的基础上倒退。林家三个孩子都进入了学堂,家庭重荷陡然上升,代课的那点工资已不能维持生计,林父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迫放弃职业的。
家庭的气氛在林欣雨心中明显起来,一副寒心而酸苦的景面,然而他没有能力将之改变。他原以为父亲失业也是一种解脱,没想到林父会一蹶不振,家庭也遭受了窘迫。林欣雨放假三天,回到家中完全扮演着一个农民的角色。在信息闭塞的小镇,他虽显得极其懂事,脑里还是什么拓宽的视野也没有。
林欣雨回到学校,心情被家中的那种境况影响了一段时间,时常在橘红的路灯下默默思念,偷偷掉泪。同学都开始了新的交往,他却喜欢一个人孤独起来,把内心的那分忧伤独自埋藏。每到中午时分,他总会一个人遛到足球场,静静地看书和静静地落泪。
乡平县二中开始了正常的教学秩序,林欣雨的班级也扮演着这正常的一分子。新入学的孩子都耐不住沉默,一天不愿把十余个小时浪费在书本上,总是在没有教师的时候热闹得像街场。班主任袁衡的威严日益中天,不知什么时候把办公室的电话线做成了皮鞭,常在学生兴奋时悄悄走入教室,甩在讲桌上。然后,前面的学生惊跳了起来,后面的学生随之安静。
林欣雨班级的音乐教师是个刚从音乐学校毕业的师专生,对音乐也懂一些,常抱着一个手风琴来上课,教学生五线谱。学生几乎全部都没有音乐细胞,学了两年,还是连七个阿拉伯数字都不懂。学生只追求唱几首流行歌曲,对音乐还没有全部的概念,对老师教的那些简单歌曲不感兴趣,认为那是幼儿园孩子唱的。
相比音乐课,美术课就显得荒唐。那老师中下之年,一副怪样,教了学生线条描绘后就再也管不住学生了,前面的睡觉,后面的大闹。学生从来都没有叫他牛老师,而是给他取了一个绰号,叫韩麦耳。一次他在上课前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们,请不要再叫我植物老师、动物老师,我不是教生物的,我姓牛,叫牛老师。”
牛老师说出这样的话,林欣雨大感惊奇,他从来都没听同学们这么叫过。牛老师不知是哪方面有问题,课堂上的样子很像一个戏角。他有一个年轻漂亮的妻子,比较泼辣,打扮得像一个小丑。学生对他不敬重,主要还是因为他收了学生的钱,没有发下相应的绘画用品。人民教师的形象方方面面都被他破坏,连讲课也是瘟瘟吐吐的。
相对所有副课来说,生物老师是要求得最严的,虽也不是什么学校毕业,但多年的教学让他变得似一个专行。他总强行学生记笔记,每节课检阅一次。生物很接近小学时期的自然,许多同学认为它们有亲缘关系,一段时间里还把它当成主科。
袁衡的体育上得一点意义都没有,跑步的事儿在早上已经完成,聚合以后大家自由活动。林欣雨的班级五十元买来了一个足球,学生大多都没玩过这东西,像潮水一般追赶着。踢了几脚后,那足球还是没有离开过地面。足球自己也觉得委屈,两三节课后索性自破身亡。林欣雨从没有踢着过它,一个人站在一方观望,见它寿命如此之短,暗自感叹同学脚力之了得,心想国家队一定很厉害。
学生把足球踢破后,袁衡也暗自叹惜。他说一年只买一次,玩烂了就别玩。学生上体育课没什么玩的,只好三个一群两个一伙地扯谈。
上了几个星期的课后,林欣雨才发现邻床上铺的一个男生是**,长得有点像历史书上的唐太宗,漫画书上的汉武帝,但却天生就有几分弱智。
乡平县二中没有**食堂,这同学住宿,从家里带来一些咸菜放在箱子里,全是些牛肉花生之类。同寝室的人都会给他要,他本可坚决不给,奈何人口太多,不小心被一个人的真心打动,不得不像伸来的饭碗发放,几天下来,一个月的菜便没了。没菜的日子,他过得甚是艰难,每顿挤在汉族同学的团伙里去打几个淡菜。不料,卖菜娘手脚不干净,久而久之,让他沾染上了猪油肉气。
一个月过后,同寝室许多同学都评价他是半回半汉。他因天生有些弱智,让某名同学去把他买包子作早点,那人故意使诈,尽买些鲜肉包。初时,他不愿吃,又让那同学去买,于是便有传言说他一天的早点要吃二十多个包子。恰好那几天代数测验,他考了二十多分,代数老师在黑板上画了二十多个馒头给他,建议他以后要多吃些包子,以便多考几分。
寝室内的同学大多都不讲规矩,什么样的事都做,其中一些人不拎水,渐而发展到许多人都不拎水。那**同学偏是老实,一个人拎水供许多人用,渐渐也有些抵耐不住。一次,他拎来水后,索性把一瓶风油精倒在了里面,同学不用他的水了,他的桶也随之暴销了。
那**同学总干些弱智的事,一次晚自习课上看一本课外书籍,被老师当场逮到,递给他打火机,叫他去堆垃圾处毁书。他把书点燃后就仍在了垃圾桶里,不一会儿就连同扫帚废桌子一齐烧着,急得全班同学手忙脚乱。
也不知为什么,只偶尔传言,他是借读生,初一结束时,便转到了另一所中学,在林欣雨的班级中消失了。
九年制义务教育虽让所有的学生都进入了中学,但初一这一年里,辍学率是高得令人惊叹。乡平县二中尚未举行上学期期中考试,林欣雨的班级便先有一位女生辍学了。这个女生是因家庭的贫困和农村人重男轻女的思想而辍学的,她在学校五十天的生活传闻让所有的人不敢相信。
林欣雨的生活费用平均维持在每天两元以内,自己已觉得腹中一日肌过一日,但那女生一个星期来只用了两块五角钱。消息传到他耳中时,他心里也为之略感酸苦。他开始有些不解,后面又听同学说她每个星期都要回去,从家中带些洋溢酸菜之类的东西。众所周知,干粮还会让人吃厌,别说那些会因天气炎热而变质的东西。
自从那女生辍学后,辍学的人就源源不断,以女生居多。一个学期下来,林欣雨的班级就走了五六个,一个学年下来,趋近于二十来人。林欣雨这一年也多经周折,每个月假回去,林母说他钱用得多,林父总在无法供给时大发牢骚,叫他回家务农。林欣雨每次都是好歹不说,他的成绩在班级里还算不错,一直都是中上水平;他在所有男生中都比较节俭,每顿饭不是把肚子填平,而是焕发腹中的肌饿;自从第一次乘车回家后,就再也没有花钱去坐车,如果命运真要让他辍学,他也无话可说。他不会抱怨父母,也不会怨恨任何人。
林欣雨在钱的方面从来没有放纵过,学习的方面一直放纵了。每一次开学和每一次收假,他都能收敛心思好好学习。但过得一段时间,又按奈不住自己,到处找点娱乐的东西,寂寞的时候想念家人,怀念小学五六年级时那种逍遥自在的生活。
林欣雨在默默忍受中熬过了初一,暑假里拼命帮助父母干农活。开学时,林父得知他上学年考了全班第九名,成绩很是优秀,拖拉着家庭重荷给他继续学业,没再因钱发甚牢骚。
初一升初二这段落里,辍学人数大增,不来者班均七八人。但与此同时,林欣雨所在的班级,“留转插”一下子涌入二十余人。这二十余人中,多数是不学无术的捣蛋鬼,从此便不安宁了。
林家这一年里,负担又加重了一层,林妹升入了五年级,到异村上学,增加了伙食开支,少了家庭帮手,偏偏林父一年下来还是无所作为。也好开学五十余天,林弟班级的那个女老师觉得教书无趣,不敌去打工,突然就去了浙江。片区小校长早已厌恨不得,只是奈何不动上级领导而已,此时见她自动出走,当下拍手叫快,迫不急待请了林父继任。
林父原觉得教书的工资太少,小校长愿私下给他加足两百。他本不愿意,但一年下来无所作为,只好将就着。林家的状况有了一定的缓解,林欣雨至少可以一时不用担心辍学,但他在学校的学习态度和生活方式并没丝毫的改变。班级里虽来了一些捣蛋鬼,但也有一定道德,像林欣雨这样外表平俗、性情随和、成绩优秀的人,他们却是不随便打扰。
林欣雨这学期的座位在第四桌,他的同桌是街上的,也是一个**。这同学家开牛肉馆子,身上有一股膳味,人很调皮,手腕处有一道刀疤,说是幼时打架被砍到的。他姓王名浩,说得欣雨初时有些畏畏惧惧的。
王浩在小镇上有一个户口,他是学校正式录取的学生。初一一年下来,林欣雨对他只有两三次印象,心中完完全全感觉不到他这个人,所以对他一点儿也不了解。王浩的成绩也不错,只是这次的名次比欣雨略差了一点,脸上满是小黑痣。
王浩近年受父母管制,性格也有了明显变化,不再参加打架斗殴,但还是保持着天生的淘气。林欣雨跟他混熟后,上一些课时便有事可做了,副科、英语和语文等课堂全部用来偷偷摸摸地打牌和看故事会,渐渐地,原本考一百三四的英语,半学期下来到了八十。语文到没有丝毫进退,始终保持不及格的最后几名角色,史地生不知上了些什么,美术音乐好像没有课。期中试时,总成绩一落千丈,到了二十一,王浩也落在了他后两位。
林欣雨在怠慢文科和副科的同时,也怠慢了理科,数学和物理两科成绩起起落落,一个学期下来还不知道物理老师的名字。相对于所有任课老师,班主任袁衡的政治也未丝毫重视,上课无疑就是把整本书勾划,课后无疑去读读背背。
林欣雨的总成绩都是起伏惊人,连老师和同学都摸不清猜不透。初一一年期中期末,他最差的名次是第十六,最好的是第四,当时袁衡还问他何以起伏如此巨大,他支吾一会儿,自己也说不上来。初二上学期结束,他的成绩跳跃更是巨大,从期中时的二十一一下跳到了全班第七。
第三章:各异你我
更新时间2011129 20:49:08 字数:5419
初二下学期开学之初,班上又一次桌位大调动。林欣雨抱着书在第三组头一桌坐下,无赖来了个女生。那女生是第六名,不要他坐,他倍感委屈,奈何名次差了人家一点,脸皮尤是不及。犹豫中,好位置都被接下名次的人一抢而占,只好索性在临边的第四组坐下。
第四组的桌位比其它三组都多出来了两桌,压缩后,第二桌还是与讲桌齐线。班上一次大动乱后,来了一个女生与林欣雨同桌,前面的一桌也是女生,后面的一桌有一个男生,左边的位置上坐着的是叶亚。与叶亚同桌的那女生叫陈锦莲,也就是不要他坐的那人。
叶亚这个女生,林欣雨对他有三次印象:第一次是入学报道时,由于她的名字像记忆中的某个人,潜意识将她们联系在一起;第二次是初一的一次英语课堂,吴不安用英语问她叫什么名字,他才知道“叶亚”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孩。那时的他看着她,觉得就像在哪儿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过了几日,才偶然记起电视剧《雪花神剑》中的一个女主角面孔;第三次是初二上学期期末试后的那天晚上,几个调皮的男生在教室内喝酒,全班只有两个女生在场。时间不知不觉中过去,现在的叶亚已长成一个亭亭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