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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是真是假,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已经有男朋友了,不至于还为了季栩成做这种事情吧。”
被戳破了心事的人总是显得分外狼狈,颜璐璐恨恨地看了洛子初一眼:“当然不是,我只是看不惯你,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喜欢你,连我哥哥都中了你的圈套,你明明是一个一无是处的人。”
“你到底想不想好好说话!”洛子初气得从原地站起来。
“生气了吗?你知道生气的感觉吗,我被你抢了喜欢的人,现在还要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哥哥为你做这做那,凭什么!”颜璐璐的眼眶开始泛红。
这一刻,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可恶,只是不讨人喜欢,洛子初还是站着,淡淡道:“你不用做那么多事了,季栩成他不喜欢我了,你哥哥和我只是很好的朋友。”这一点她坚信,“我希望你真的不是因为季栩成才这么做,如果有一天我最好的朋友和他在一起了,也请你不要这么做,你的行为只会让人觉得你很可怜。”
她匆忙转过身去,她知道自己的脸色一点儿也不好,能强撑着和她说那么多话,完全是希望她不要再乱来了。
“洛子初!”颜璐璐抬起头来,楚楚可怜的,“你真的不想知道这张图到底是为什么吗?”
洛子初有些生气,为什么要一再提醒她?
“这一刻,我不想知道。”说完她就匆忙下了楼。
她只是有些难过,选择放弃和被放弃的感觉完全不同,她真的不是无理取闹,她只是希望她爱的人幸福,仅此而已,却被季栩成认为是卑劣,她只是为这件事感到难过而已。
到楼下的时候,颜景还没离开,他的手插着裤子的口袋在医院门口走来走去,一抬头便看到失魂落魄的洛子初。
“小初。”
洛子初微微有些惊讶:“你还没走啊,是在等颜璐璐吗,她还在楼上。”
“不是,我在等你。”他的表情难道地认真起来。
洛子初俏皮地睨了他一眼:“你是在担心我吗?拜托,那是你妹妹,又不是什么穷凶恶极的人。”
“你想什么呢,我只是想送你。”他说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的,看了洛子初一眼后又匆匆忙忙地将目光落向别处。
有那么一瞬间,洛子初几乎要怀疑自己坚信的东西了,她在脑海中挥走了那些胡思乱想,莞尔一笑:“那好,我们走吧。”
她本来打算去看看易昕的,如果她现在醒着的话,她还可以是她自己就快要走了,但是又心虚地觉得季栩成或许会在那里。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想的,很想见到他又害怕见到,不断告诉自己不可以见到,快要人格分裂一般的无力。
从医院到花园路的19路公交,再往前面走十几米就有一个站台,她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放慢了速度停在那里,然后又加快了速度开走了,却没有着急去追赶。她想也许这会儿走走路也挺好的,她想颜景应该也是这么想的。
那么就这样吧。
“小初,你知道我是怎么认识你的吗?”颜景突然说道,继而有些缅怀地露出浅浅的笑容。
洛子初侧首,微微扬起脖子看他。
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他右耳的那枚银色耳环,准确地是不是耳钉,而是环状的,上面缀有细小的钻石,所以才会这么闪,比较女气的样子,戴在颜景的耳朵上却显得很帅气。
“应该是游乐园那次吧。”如果她没记错的话。
“错。”
“不是吗,我记得之前没见过你啊。”
“可是我见过你。”颜景看了洛子初一眼,卖了个关子。
'三'
这个冬天来得很早,带着微微落寞的积雪味道,其实距今为止也只下过一场雪而已,并且在第二天上午就万分迅速地融化了。
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呵气成霜的低温。
“已经出来了吗,会不会很不舒服?”洛子初左手拿着手机,右手将一件衣裳放进行李箱中。今天是易昕接受化疗的日子,也是洛子初将要踏上飞机的日子。医生说这次化疗结束,易昕的病情一定会好转,这样她就可以放心地离开了。
“呃——就是有点儿恶心。”易昕的声音听起来有气无力的。
“阿成在吗?”这段时间她一直躲着他,只要他在易昕身边她就不会过去。
“刚才还在,这会儿离开了。”
“哦,我待会儿就过来。”洛子初说完将行李箱的拉链拉上,然后匆匆跑到厨房里,小心翼翼地把锅里炖的参鸡汤倒进了旁边的保温瓶里。
“妈,我去一趟医院。”她边说边往脚上套着雪地靴,把围巾又重新绕了几圈,这才出了门。
医院里的走廊长长的,光线暗了点儿,没能照亮这里,就会让人产生永远走不到尽头的错觉。
病房里,洛子初看到了季栩成,她没有想象中的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其实也只是两个星期没有看到季栩成而已,他却像变了许多的样子,头发长长了点儿,侧脸变得更坚毅了些,见她进门,他也只是瞟了她一眼,接着看向易昕:“你的点滴完了,我去喊护士过来。”
明白人都知道他是在逃开,洛子初是明白人,她的胸口忽然就痛了一下,和以往一眼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易昕有些不安地看了洛子初一眼:“小初,你来啦。”
“嗯。”洛子初努力让自己的脸上绽开一个笑容,“看,我自己炖的鸡汤,不知道味道好不好,你尝尝。”她说完扭开了保温瓶,从袋子里取出勺子的时候险些拿不稳。
终于盛好之后,亲自一勺一勺地喂她。
易昕吃了几口,眼泪忽然就流下来,她接过洛子初手中的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猛地扑到洛子初的怀里:“小初,你真的要走了吗?我舍不得你。”
她还没有和易昕说,应该是颜景告诉她的吧。
“我也好舍不得你,你一定要好好养病,等我回来看你。”等我放下一切,我就来看你。她抱着易昕,怀里的女孩瘦得不成样子,依旧是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没有像易昕所害怕的那样全都掉光,只是失去了光泽而已,“昕儿,我走了,你和他要好好的。”
“小初,你说什么?”易昕忽然感到害怕,她紧张地抓紧洛子初的手,一脸担忧地望着她。
“我知道你喜欢季栩成,我由衷地祝你们幸福。”
易昕有些生气地放开洛子初的手,脑子里乱成一团,胀痛得厉害:“小初,我不许你乱说,他喜欢的是你。”
“你应该和他在一起。”洛子初柔声说道,易昕说的是他喜欢是你,原来是真的,她喜欢季栩成。傻姑娘,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呢?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走的吗?”
“不是,就算不是因为你,我们之前也已经有很多问题了。”她老是追着他跑,她想休息一下,“你不要多想知道吗?你是我最好的朋友,你的幸福我说了算,你一定要好好的,知道吗?”
易昕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她点了点头:“嗯,你一定要记得回来看我。”
“一定的!”
今天下午她就要离开这里了,告别阳川的一切,告别他们的回忆,让它尘封紧时间里。
洛子初走的时候,易昕坚持要出院送她,她可以走路,适当的运动也是可以的,只是她病恹恹的样子总叫人很担心,为此易昕还化了淡淡的妆,气色这才好了些。
颜景也来了,他将双手插在兜里,表情有些伤感。
今日真不是个好日子,其实她只是离开了而已,她的朋友一个个表现得很不开心就算了,为什么天空也露出了铅灰色的面庞。
洛子初有些无奈地锤了下颜景的肩膀,哭笑不得地说道:“我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你干吗露出这样的神情?”
“小初,你一定要回来看我!”易昕郑重地说道。
“傻丫头,我知道,你放心,我、你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她摸了摸易昕乌黑的长发,它有一种病态的慵懒的美。
“小初,让我抱一下。”颜景异常温柔地说道。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颜景她都会想到季栩成,他真的没有来,这真的不是个完美的结局,她的主角没有出现,他曾占据了她生命中最重要的时间。
她露出有些自嘲的笑容,说道:“好。”
颜景走上前,给了洛子初一个大大的拥抱。眼泪就在这时不可抑止地流下来,就让她这样放肆地哭一次吧。
海天一线,城市冰冷的建筑群逐渐消失在云层里。她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亲手抛弃了自己的爱情,她此生都忘不掉的爱情。
那个人,她曾狠狠喜欢了三年,洞悉彼此最真实的喜怒哀乐。
记忆中的画面在脑海里一遍一遍地清晰起来——她喜欢的人朝他跑过来,额前的刘海被雨水打湿,随着小跑的动作肆意地扬起又落下,脚上三叶草的鞋子不时地陷入浅浅的水洼里,激起莫名的小水珠,绵密的雨水将他帅气的身形勾勒出一圈透明的轮廓。
他来到她的身边,然后脱下身上的黑色外套,抬起手臂为她圈出一方遮风挡雨的世界。
“走吧。”他轻声说。
“嗯!”她缓缓地笑起来,嘴角有晨雾的气息。
'四'
高三的毕业典礼上,季栩成代表毕业生站在学校的大礼堂里发表毕业感言。
整个大礼堂都被布置上粉红色的气球,所以的人都显得雀跃欢腾,除了毕业生以外,还有不少低年级学生也特地赶过来观看。
季栩成将演讲稿放在一旁,站在话筒前面从容不迫地说道:“当这一天远去,我知道我们不会忘记彼此,你将成为我心中一首未完成的歌……”
语毕,台下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有人甚至忍不住热泪盈眶。
从后台出来,季栩成四处搜索颜景的身影,今天约好的一起去医院看易昕,那个家伙却不见了。有几个低年级的学妹本来在墙角窃窃私语,看到他走过来,立刻蜂拥而上,其中一个被其他人推到他面前,含羞带怯地说道:“学长……能,能把你的电话,或者MSN告诉我吗?”
他微微有些错愕,继而想了想,把MAN的帐号写在那个学妹递来的纸上,粉红色的便笺本,缭绕着淡淡的熏香,不知不觉地窜入他的鼻子,他忽然记起洛子初也很喜欢用这种本子,同样是写电话号码或者记事……太阳穴突突地跳动着,把便笺递过去,女生接过之后万分高兴地按在胸口,仿佛鼓足了勇气一般地说道:“学长,以后常联系哦。”
他冲她们露出了一个笑容,女生们终于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季栩成抬起头,看向碧蓝的天空,洛子初,你现在还好么……
半个小时后,颜景才姗姗来迟,气喘吁吁地站到季栩成的面前,头发还是湿的,却俨然换了一身衣裳,他笑了笑解释道:“篮球队里的那几个家伙说什么最后一次了,应该打个痛快。”
“你是打架还是打球?”季栩成有些好笑地揶揄道。
6月初的天气,云层变成一片一片的飞絮,规律而有层次地列成无数排。
“喂,阿成,你真的打算报川大吗?”颜景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他从手里提的水果袋里拿出一个橘子来。
季栩成白了他一眼,一把抢过他手中的橘子,放进自己的袋子里。
颜景不满地扬起下巴:“就一个嘛。”
无视他的幽怨,季栩成大步往前走:“川大也很好啊。”怎么说也是一类大学,是国家“985工程”和“211工程”重点建设高校。
“真不明白你,明明可以读北大的,却要窝在这里,待了十几年你都没待腻吗?”
“我看你是腻了吧,你报那么远的学校干什么?”季栩成有些无奈地看向他,如果是本市的学生,录取分数会比外省的学生要低很多,颜景分数也足够在本市进一个一类大学了,他却偏要跑去那个名字都没听过的二类学校。
“我妈唠叨死了,我不想被她管着,有时候我真羡慕你。”颜景没心没肺地说道。
季栩成没有说话,填报志愿的时候他犹豫了很久,并不是没想过,可是心里还是残存着一丝执念,他想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发现他不在这个城市里,或许她真的会就此远去,即使她其实早已离开他了,但是如果让他选择,他还是宁愿相信,他们从没说过分手,那段时间只是噩梦,他的小初还在会俏皮地对他粲然一笑,用异常熟悉的语气对他说:“嘿,我逗你玩呢!”
两年前,洛阿姨站在他面前,向他缓缓陈述着他的身世时,他就知道,自己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她选择自己,他不想让她为难。
病房里,易昕刚刚接受完化疗,唇色白得像纸一样。易妈妈一脸担忧地守在她的旁边,怔怔地看着她。
“阿姨。”季栩成看着坐在病床边的中年妇人,微微蹙了蹙眉。
“小成,你们来了就好,我,我先出去一下。”她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然后从病房里逃出去。
季栩成和颜景对视一眼,忽然感到一阵悲凉,去年的这个时候,医生说易昕熬不过冬天,可是她很坚强,一直坚持到今年夏天。最近她的身体越来越虚弱,季栩成他们去看她的时候她总是沉睡着,偶尔醒来她总是要求上网,因为洛子初的MSN是亮着的。
病床上的人缓缓地睁开眼睛:“你们来啦。”说完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