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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北的夏-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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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娇也被她的反应弄懵了,直觉这两人肯定有事。看着郁言过来,一手撑在苏北的车龙头上,居高临下地问,“躲什么呢?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松开,有事能不能换个地方说,别堵在校门口。”想到那天他的威胁,苏北便有些不耐烦。如果不是怕他真的天天来校门口堵她,她也不会跟着他钻那个洞,也不会被他强吻。但现在又有什么区别,用脚想也能想到即将产生的流言,她一点儿也不想再次因为被扣上莫须有的早恋帽子而被请到办公室喝茶。

郁言很快松了手,转身上了他那辆变速车。苏北跟了上去,见苏北离开,阿娇才从震惊中缓了过来,忙喊道,“季苏北,那球赛你还去不去啊?”不过苏北似乎没有听到,她只能眼见着他们渐行渐远。

没把苏北带到,阿娇交不了差,索性也不去了。正好碰到刚从学校出来的阿凤,两人便一起回了家。

苏北跟着他后面,他没有回过头,仿佛笃定自己一定会跟上,这感觉让苏北觉得很不舒服。猛力蹬了几下追上他,跟他并排,“骗子,不守信用。”

听到她的话,转头挑着眉看她,“说说看。”

“自己想。”

“想不到。”

“……”

到了路口刚巧红灯,苏北冷眼看着他,“那天你说如果我不跟着你,你就到学校门口等我。我跟了,那你今天为什么还来?”

“我说的是如果你不跟来,我就天天去你们学校门口接你。事实我没有天天来,我只是今天来了。再说,谁告诉你,那天你跟了,我就不会到你们学校门口接你了?”

这句话到了后来高中上数学课的时候苏北才彻底明白,原来原命题成立,不代表否命题一定成立。

被他堵得哑口无言,这能怪谁,要怪只能怪自己太天真。忽然想起待会就是南师和九中的决赛,怎么作为南师主力的他还在这边没事乱晃?“今天不是有比赛吗?你又要迟到?”

看她一脸鄙夷,他没开口。绿灯一亮,便沉着脸又骑了上前。

苏北决定好好跟他谈谈,她不喜欢被威胁,也不喜欢事情不在她控制的范围内。“我们谈谈吧。”

郁言转过头看她,“谈什么?谈恋爱?”

恋你个头。“那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以后也别来学校找我,我不想惹麻烦。”

“如果我说不呢?”

“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

“你跟谭磊什么关系?”

“关你屁事。”

“你喜欢他?”

“与你无关。”

“我劝你好好回答,否则后果自负。”

“……”

“那是你的初吻对吧?”

“……”

“季苏北,做我女朋友吧。”

季苏北,做我女朋友吧…苏北在床上辗转反侧,望着天花板发呆,耳边一直回响着郁言的那句话,魔音穿耳。晚上在家接到谭磊的电话,比赛输了,九中夺冠。听他抱怨郁言又玩失踪,怪她没去看比赛。苏北默默听着,心思却飘到了老远,如果他知道失踪的郁言那时正跟她一起,他会不会抓狂?

她没有答应。她有很多问题没有想明白,譬如他之前明明一副很讨厌自己的样子却一下子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明知道她可能是谭磊的女朋友却依然下手?他喜欢她?不知道。如果不喜欢,那为什么又要她当他女朋友?

郁言没再出现,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苏北松了口气,同时心里又叹了口气,连她自己都未察觉,他果然是在逗她。

改革春风吹满地,国企纷纷都倒闭。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必然会有一批被牺牲者。季建国所在的单位是国企下面附属的研究所,企业转型,人员编制太多,很多人下岗待业,研究所也不能幸免。

季建国文凭硬,所以留了下来。但原本的顶头上司因为快到退休的年纪了,所以被单位劝提前退休。新来的上司是贫下中农出身,后来被推荐为工农兵大学生,没什么真本事,但又喜欢摆官谱,对此季建国很是不爽。好歹建国同志也是一高干子弟,你给他气受可以,但你得让他服你。

于是忍了一段时间后季建国还是递了辞呈,很多老同事都出声挽留,说如今大家都担心饭碗不保,哪有你这样不要饭碗的。但季建国铁了心不干了,这些年在研究所也没干出什么头绪,他都能遇见他未来近三十年的样子了,每天都这么插科打诨上上班看看报喝喝茶。没意思。

失业后季建国没忙着找第二份工作,天天嫌在家里,杨思云看不过去,于是两人开始无止境的两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季建国开始酗酒,下了班回到家的杨思云见家中酒气熏天,老公歪在沙发上不省人事便气不打一处来。

苏北觉得那天晚上就是个恶梦,无止境的争吵,妈妈把家里东西砸了个遍,爸爸醉得打了妈妈一个巴掌,妈妈第一次在她面前哭了,妈妈说恨爸爸一辈子,妈妈说要离婚。

她忽然很想念爷爷。爷爷上个月带着奶奶的骨灰盒回了奶奶的老家,把她重新安葬在了久违了四十多年的故土。他也在那边住了下来,说陪奶奶一阵子,怕她不习惯。

苏北从家里抽屉里拿了些钱,拎着她的小提琴独自登上了去老家的大巴。她没有离家出走,她只是很想念爷爷。

车子驶过南京长江大桥,没多久便出了南京的地界。上了国道,周围不再是喧嚣的闹市,一片片绿油油的庄稼地在眼前闪过,没有工厂的污染,天也仿佛变得更蓝了。

苏北紧紧抱着琴盒,车的颠簸让她很困乏,但她不敢睡。车子的终点站是市区,苏北提前下了车。这里就是奶奶的老家,东部沿海的一个小镇——河海镇。不过这里跟河海大学一点关系也没有。

在车站的小店找到了公用电话,给爷爷打了个电话。很快苏北便看到爷爷的警卫员黄叔叔出现在她面前。将她接回了爷爷那,看见爷爷的瞬间苏北眼泪便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季司令刚接到孙女打的电话,说居然现在人就在小镇的车站,忙派小黄去接人。刚进门就哗啦啦地掉眼泪,把季司令心疼得不得了。

印象中这个宝贝孙女从小到大就没哭过几次,就连那次被谭磊那群小家伙打了也没哭,还知道报复回去。他经常担心这个孙女的心智过于成熟,不像个孩子,少年老成有时并不是件好事。

能哭就好,终究还是个孩子啊。“北北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一个人跑来了?你爸妈知道吗?不哭了,有什么事告诉爷爷,爷爷帮你做主。”

苏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她只是很难过,没想哭,在见到爷爷的那一刹那就失控了。

她告诉爷爷家里发生的事,失业,争吵,离婚。其实难过并不全因为这个,她讨厌被戏弄了,讨厌他招惹了自己,讨厌他在被自己拒绝后不再坚持。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呢,也许她就答应了。

郁言,你这个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木有鲜花?打屁屁!

木有收藏?爆菊花!

菊花教主飘过

第 10 章》 乌云散去

季司令没有立即通知建国夫妻俩,他倒要看看这对混账夫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发现女儿不见了。

之前在车上晃了几个小时,身心俱疲的苏北哭累了终于可以闭上眼睛好好睡一觉了。

梦到了谭磊,他看着她,眸子里难掩去的哀伤,“北北,你不要我了?”

梦到了郁言,他站在那,抽着烟居高临下地说,“季苏北,你是不是真的以为我喜欢你?”

梦到了奶奶,她看不清,奶奶站得很远,样子很模糊,声音却是温柔的,“想不到北北都长这么大了。”

梦到了爸妈,妈妈不吭声地收拾行李,爸爸坐在沙发上喝酒,妈妈上来拽住她,“走,北北,跟妈妈回美国!”

她想叫,她哭着说不要,声嘶力竭,可是嗓子却突然发不出声音……

苏北吓醒了,看看窗外,夜幕已经降临。起身出了房间,爷爷躺在堂屋的藤椅上看新闻联播。

苏北搬了张小板凳坐到藤椅边上,陪爷爷一起看电视。记得小的时候苏北也经常这样跟爷爷一块看新闻和军事报道,爷孙俩多年的默契,直到新闻联播结束,季司令才开口,“北北醒啦?怎么不多睡会?”

“我想去看奶奶。”

季司令摸了摸苏北的头,笑着说,“好啊,明天带你去看奶奶,好久没去看奶奶了吧?她肯定也很想你。”

“爷爷,我把琴带来了,我还拉《梁祝》给你听吧。”

“明天把琴带上,我跟你奶奶一块听。”

苏北觉得每次爷爷谈到奶奶时,眼睛里都充满了柔情,跟平时的他一点都不一样。这是怎样的一份情感?应该早已融于骨血了吧。

想到爸妈,他们应该发现她不见了吧,不知道爷爷有没有打电话告诉他们。其实在她眼里,父母的感情也算好了。

杨思云性急,脾气火爆,季建国脾气则温吞许多,少了份霸气,多了些包容。就这样两个性格极端的人倒也相安无事过了这么多年。都说七年之痒,他们已经到了第二个七年,是不是也忍不住痒了?

南京这边基本可以算是鸡飞狗跳了,建国夫妻俩都急得快把整个城翻过来了,失踪不到四十八小时报警人家也不会受理,又不敢打电话给老爷子。苏北经常来往的几个同学家和她经常去的一些地方都找遍了,但无果。

没办法只好打电话给苏北大伯二伯,让他们派人一起找。苏北大伯说老爷子这会不在南京,先不要惊动,其他人也都同意。从警卫营借了些人又调了身边的几个勤务兵一块帮忙找孩子。这南京城说大也不大,但想找个人也并非易事。

大家都急昏了头的时候还是苏北二伯冷静地说家里必须留个人,万一孩子打电话回来没人接怎么办。以思云的急脾气是决计不可能在家里坐以待毙的,所以最后还是季建国留在了家里等电话。

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终于响了,打电话的居然是老爷子,先是劈头盖脸把季建国骂了一通,然后说叫北北接电话,建国一惊,让他去哪儿叫北北接电话啊,人现在都没消息,季建国不善撒谎,支吾了半天才说北北跟思云出去了。

老爷子哼了一声,好啊,把他当老糊涂骗了。“混账!我现在没工夫训你,明天你跟思云一块过来,到你妈坟前自己跟她说你们最近都在弄什么东西,把女儿都弄丢了!我告诉你,北北现在在我这里,下次就不一定了!你们晚上好好反省反省。就这样。”说完便挂了电话。

季建国没想到苏北居然会一个人跑去老爷子那,来不及想其他的,赶紧给大哥二哥打了个电话通知人已经知道在哪里了。没多久杨思云也赶了回来,眼眶通红的,夫妻俩没说话,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早上季司令带苏北到镇上一家老字号饭馆吃了最正宗的鱼汤面,小镇民风淳朴,老板笑眯眯地招呼着客人,见谁都能聊上几句。

小镇在国道边上,国道的前身是海堤,后来海水东退,陆地淤涨,如今海岸已在小镇几十里开外。镇西有条大河,古时贯穿淮南各大盐场。东临大海,西傍水河,故得名河海镇。

镇上至今还保留着许多明清的古建筑,青石板铺的小巷,当日之繁华,可见一斑。

吃过早茶季司令领着苏北在小镇的主要街道转了一圈,当年季司令还是个刚入伍的小伙子,十七岁不到,就跟着陈毅司令领导的部队驻扎在这个地方。也就是在这里,遇到了苏北的奶奶。

在镇上逛了一圈后,苏北回去拿了琴盒,黄叔叔已经将香烛,纸钱之类的准备妥当,开车将他们送到了奶奶的新坟。

坟址离公路边有一段距离,车子行不进,必须下车步行。墓地紧挨在河西乡下,周围是片柿子林,边上是一望无际的稻田。就连不信风水的季司令也觉得这是块宝地,等他以后百年了,就让孩子们把他跟翠芳合葬一起,永远相陪。

苏北不知道的是,当年奶奶新寡,便带着孩子再嫁,在这个民风不甚开放的地方并不为大家接受,旧夫家和娘家纷纷和奶奶断绝了关系。后来季司令一路直升,官越做越大,奶奶却在有生之年再没回到这里过。没想到再次踏上故土,已是百年身。

墓碑很简单,一块普通的石碑上仅简单刻着铭文,连奶奶的照片也没有。墓碑后拱起的小土丘,是按照当地习俗做的坟冢。不如城市公墓里墓地的奢华,没有大理石石碑,没有镀金铭文,但更让人缅怀。

从未见过奶奶,但苏北觉得自己和奶奶有种莫名的亲近,给奶奶烧了些许纸钱,磕了三个头。也不知道是烟熏的还是怎么的,眼眶涩涩的。

苏北打开琴盒,给马尾擦了擦松香,站直了身子垂眼看着墓碑上奶奶的名字,“奶奶,北北来看你了。今天我带了小提琴,我给你拉《梁祝》听好不好?爷爷最喜欢听了,他说你也一定会喜欢的。”

一曲未完,建国夫妻便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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