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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他以为是水,紧接着,又感觉不像,水没有那么浓稠,油?
似乎也不是,那东西滴在他背部的皮肤上,一股很特殊的芬香,立即在空气中挥发出去。
他还来不及讶异,便感觉一双暖热的小手,轻轻覆上了他的肩胛骨部位,将那油状物缓缓晕开,那力道很沉,很缓,一股无比的舒畅,便从那手下蔓延开来,直达全身的每一寸肌肤,舒服的人直想哼哼。
那一瞬间,他感觉那空洞的内心,仿佛在被什么东西,一点点填补起来,那种感觉,如此充实,如此美妙。
小手的动作还在继续,一丝不苟,顺着白沧青悲伤的膀胱经,为其推拿排毒,小手严丝合缝的贴着那微冰的肌肤,动作轻柔而带着安抚,仿佛无所不在的阳光,温暖大地,苏清婉认认真真,看着在她小手的动用下,那小半瓶滴在男人背上的植物精油,已经一点点渗透下去,男人背上的肌肤,也被那精油滋润,越发润泽起来,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男人一动不动,只觉得全身仿佛浸泡在温泉中一般,放松,舒缓,不,比那还要舒服,鼻尖嗅到的特殊香气,仿佛大自然的气息,浓郁醉人,仿佛透进了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那小手所过之处,带着一点辛辣清凉的刺激,直入心扉。
渐渐的,他觉得自己的精神,越来越舒缓,越来越沉静,脑子里仿佛有一根紧绷的弓弦,突然的就放松了,眼皮一重,脑子里晕晕沉沉的,仿佛躺在一片宁谧的森林之中,阳光遍洒,一点点洒在他的身上,照亮了他心中的黑暗……
当那小手按到腰部以下,臀部以上的穴位,男人忽然身躯一震,沙哑的声音,闷闷的传来,“咳……”
“没事!我是大夫嘛,都说了不必拘泥。”苏清婉轻笑了笑,也不理会男人的反应,大拇指蘸了精油,点按在男人的穴位上,力道一点点加深,刺激腧穴。
男人的身体浑身紧绷,绷的像块石头一样,有许久,没有和任何人,这么亲密接触了……很怪异的感觉。
“喂,老兄你放松点!这么绷着累不累!松,放松,想象你是一滩烂泥,软的你捏都捏不起来……全身心放松,恩恩……对了,就是这样!”苏清婉一双暖热的小手,一拍男人的大腿,强悍道。
白沧青侧在青竹榻上,绷着的脸差点碎了一地……这是什么比喻,这是什么女人!
苏清婉一整套按摩做完,累的吁了一口气。
抬起沾满精油,亮光光香砰砰,还混着男人体味的双手,速度在旁边的银质水盆里净了手,“哗啦啦”一阵水声,又随手抽过搭在架子上的,软白的棉布巾子,抹了一把滴滴拉拉的汗水,一扭头,却见男人一动不动的伏在榻上。
不会被自己给按死了罢?这种芳香精油的新疗法,她还是第一次尝试,心里还真是有点忐忑!
苏清婉手里捏着软白的棉布巾子,蹑手蹑脚的走进,忽然听到一阵匀细低微的呼吸声,这才发现,那胸膛也是略略起伏的。
“切!原来是睡着了,吓死姐了!”苏清婉吁了一口气,不客气的一伸手,推搡着沉睡中的男人,“醒醒,醒醒?咋睡着了?”
晕,睡得还真沉,居然没推醒。
苏清婉微微一笑,站在床榻边,看着他。
只见男人微侧着头,睡得很香,很沉,一张线条完美的脸上,还是浮着青灰之色,但是却已经转成一丝红润,长长的睫毛,翘在紧闭的眼睑上,睡梦中都在细细颤抖,仿佛昆虫的触角,双臂微微蜷缩着。
看起来,是个没有安全感的人,那睡颜,居然是带着几分孩子气的,安静的倒有些可爱。
苏清婉满足的一声轻叹,对于一个重度抑郁病人来说,能睡着就是好的,就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了。
看着男人的样子,两个黑眼圈,深黑的吓死人,想必许久没有睡好了。
当下,苏清婉也不忍心再打扰他,也就由他去睡,只拿起旁边一张玫瑰圆木凳上的碧色锦被,轻轻的盖在了男人裸露的背上,正要出门,那男人忽然翻了个身,锦被掉下来,露出精赤的上半身。
虽然瘦了些,但是胸膛上那紧实的肌肉纹理,极其富有张力,六块腹肌有着显眼的轮廓,腹部有一点点毛发,显得性感而狷狂,简直引人犯罪,薄薄的中衣裤子下,硕大隆起。
阿弥陀佛,她什么都没看到!
苏清婉半眯着眼,弯腰捡起那滑落的锦被,飞快的给男人盖上,又蹑手蹑脚的走到外室去。
“怎么样,苏姑娘?”阿阮和阿谷等人,一见了苏清婉,连忙围了上来,满面关切。
“睡着了。”苏清婉低低道。
“真的?!太好了。”阿阮和阿谷惊喜不已,主子失眠已久,已经几个月,没有睡过一个好觉,长期的失眠,让他身子都熬干了,整个人形销骨立,仿佛风吹一吹,就会倒下,如今,他居然睡着了,这让他们,惊喜的难以置信!
“什么?!我不信。”叶蓝心环着胸,冷冷的道。
“当然是真的了。”苏清婉不以为然的一仰头,轻笑道,“不信就自己去看,不过手脚放轻些,莫要惊扰了白大人好眠。”
一干人耐不住,轻手轻脚的走过去,走在最前头的,便是心情复杂的叶蓝心,既希望他好,又不希望令他好的那个人,不是自己。
这是高傲的她,绝对无法接受的。
进了内室,她一眼看到,卧榻上的男人,正睡得香甜,甚至原来毫无血色的脸上,都露出一丝红润来,眉头舒展,仿佛愉悦--
叶蓝心如遭雷击,整个人呆在了那里。
阿阮和阿谷对视了一眼,满面欣然,静静的退了出去。
叶蓝心也跟着,麻木的退了出去。
“苏姑娘,你真是太有本事了,太好了,爷的病终于有救了!”阿阮激动不已,一向平稳柔和的声音,此刻也忍不住颤抖起来。
“到底是什么法子?主子都已经失眠半年,如今终于能安睡了。”阿谷虽沉稳些,那张斯文的脸上,亦是难抑激动和钦佩之情。
“不可能,这不可能!你,你到底耍了身段?”叶蓝心嘶声道。
“秘诀嘛,就是这个。”苏清婉从身上掏出两个小瓷瓶来,递到众人面前,笑眯眯的道。
“这是什么?”叶蓝心接过来,扒开瓶塞,放到鼻子底下嗅了嗅,神情复杂,缓缓道,“好特别的气味!这个味道,方才在那房间里也有,这到底是什么?”
“好浓郁的气味,真是好闻,方才我也闻到了,只觉得一吸入鼻子,整个人便神清气爽,十分放松,精神都振奋了不少。”
阿阮忍不住问道,“苏姑娘,这是什么灵丹妙药?”
“那里是什么妙药,不过是我自己研制提炼的精油。”苏清婉笑了一笑,柔声道,“别小看这东西,可是真正的好东西!要许多的花草,才能提炼这么一丁点!精油能调节内分泌器官,促进荷尔蒙分泌,让人身心愉快。”
原本苏清婉前阵子提炼这些精油,是想在自己的苏氏美容馆推出的,便带了几瓶在身上,但是西梁县里出了下毒事件后,她搞得焦头烂额,还没来及推出。
这次来到白府,恰巧碰到这个抑郁症患者,想到精油这种自然的芳香,经由她的按摩,彻底被吸收,那香气进入脑部后,可刺激大脑前叶,分泌出两种荷尔蒙,使精神呈现最舒适的状态,修复患者脆弱的心灵,她便决定斗胆一试,果然效果奇佳。
“你研制的?你有这等本事?”拳头一点点捏紧,叶蓝心的面色更加难看了。
“事实胜于雄辩啊,叶大夫,你说是不是呢?”苏清婉微微一笑。
“太好了,总算找到能治愈主子心病的良方。”阿谷双手交握,不住点头道。
“还不止如此呢。”
苏清婉举起手中的小瓶,笑了笑,自信道,“我给你们大人用的,乃是薰衣草和茶树精油,不止能舒缓和减轻抑郁症的症状,还有其他功效,比如薰衣草精油罢,能抑制细菌,促进皮肤细胞再生,加速伤口愈合,淡化疤痕,你们主子背上,身上那些疤,实在是太难看了,用这个就能淡化哦,不妨试试。”
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苏清婉继续道,“对灼伤、晒伤有奇效,对了,还能改善粉刺、脓肿、湿疹,阿阮姑娘,你脸上的粉刺,可以用这个点涂,效果不错的哦!”
“真,真的?”
阿阮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惊喜的叫了起来。
女人都是爱惜容颜的,她脸上最近老是冒出粉刺来,急的不行,用了好些法子,也消不下去,陡然听到这东西的妙用,简直喜不自禁。
“苏姑娘,我跟你买一瓶!多少钱?”阿阮眼巴巴的拉住了苏清婉,双眼中有渴望。
“咳,你是白大人的人,就是我苏清婉的朋友,这瓶虽然用了点,还剩很多,你的脸够用了。就送给你罢!”大方的挥挥手,苏清婉将手中的小瓷瓶子递过去。
“多谢苏姑娘。”阿阮接了那瓶子,惊喜不已,打开一闻,果然磬人心脾。
看到苏清婉与众人热络的样子,又看到屋内的众人,包括那些下人,都对苏清婉佩服的五体投地,根本就将她这个京都第一名医,抛之脑后,叶蓝心气的一张小脸红了白,白了黑,一咬牙,一跺脚道,“连翘!三七!我们走!”
阿阮与阿谷对苏清婉千恩万谢了一番,便要支付给她不菲的诊金,想到自己原来冒失的行为,苏清婉却是不好意思的抓抓头。
“不必了,那些凤梨酥,就权当诊金了。”
“对了,这芳香疗法,虽然功能强大,也不是一时半刻,立马能好的,还要多做几次,观察一段时日。”
苏清婉想了想,又嘱咐道,“待那家伙醒了,劝他出去多走走,不要老是窝在府中,会憋闷坏的,没病也闷出病来了。”
交代了一番之后,苏清婉也不待那熟睡的男人醒来,便要起身告辞,阿谷见挽留不住,与苏清婉约定了下次诊治的日期,便让阿阮送她出去。
“苏姑娘,请!”
阿阮对苏清婉的态度,更为亲和起来,她是打心眼儿里,喜欢苏清婉的性子,虽然有本事,却又平易近人,不像那个叶蓝心,那么目中无人,骄傲十足。
苏清婉正愁认不得出白府的路,有阿阮送她出去,她就放心多了。
一路上,抬头看天,月亮又大又圆,想到自己方才翻墙的窘事,苏清婉暗暗惭愧,按道理说,那个叶蓝媚的武功很高,混进来还有可能,自己的武功却是一般般啦,尤其是轻功,还真是蹩脚的很,如今想来,似乎她这偷摸进府,太过顺利了一些。
“阿阮……你,你不奇怪,我是怎么进来的吗?”一路上,阿阮都没有问,苏清婉反倒好奇起来。
阿阮瞥了苏清婉一眼,不由得笑了,笑容里有些促狭。
“苏姑娘以为,我们白府是那么好进的吗?”
“喔……你们早就知道我,我翻墙进来了?”苏清婉抓抓头,厚着脸皮道,“你们故意放我进来的?”
“苏姑娘一进来,便在主子的掌握之中了。”阿阮笑笑,语声柔和,倒听不出责怪的口气。
这阿阮,看起来在白府地位颇高,应该是白沧青的替身侍卫,但是却如此平易近人,只是一身功夫却是深不可测,苏清婉不由暗暗钦佩,只觉得真人不露相,对这阿阮,又很喜欢,又很有几分忌惮。
“那,你们主子,为何要放我进来?就不怕我,偷你们白府的宝贝么?”苏清婉眼珠子转了转,试探着阿阮的口风。
“主子自有主子的想法,不是我们做下人的,能够揣测的。”
阿阮笑了笑,不厌其烦的答道,一边领着苏清婉,穿过一道道石桥,木桥,回廊,一边提醒她小心脚下,往白府的大门口走去。
“阿阮,清婉听到一些传闻,是关于白大人的,莫非,那些和他的病也有干系?”迎着清凉的夜风,苏清婉缓缓道,“一个人患上抑郁症,常常也和童年的一些阴影有关的。”
“苏姑娘是指?”心中一动,阿阮淡淡挑眉。
“比如说,白大人……弑父杀兄。”
“再比如,白家世代相传的那个恶毒诅咒……”苏清婉声音淡淡的,眼眸微闪,对于这些传闻,她不置可否。
阿阮的脸微微一僵,并没有回答,指着前面打开的角门道,“苏姑娘,到了。”
翌日清晨。
苏溪村,南山脚下的药园子。
一大早,苏清婉就顶着两个大大的熊猫眼,到了药园子。
既然得知白沧青不是凶手,甘草的线索自然也断了。
而那个神秘的叶蓝媚,苏清婉又摸不透她的底细和藏身之处,被这些事烦扰,苏清婉一夜都没有睡好,辗转反侧,总觉得似乎在今夜,会发生什么事儿似得。
半夜里,两只眼睛大睁,死死盯着屋子顶梁,好不容易在天亮的时候,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还做了个噩梦,梦里,那些中毒的人都死了,死状极惨,他们都瞪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盯着她,而病人的家属,更是操着各种家伙,把她的苏氏药馆都砸了。
这一惊一吓,苏清婉便醒了,还吓出了一身汗。
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天麻麻亮,苏清婉便踏着夜色,吹着清晨微寒的风,去了南山的药园子。
“不好了清婉姐,昨晚出事儿了!”一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