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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佛被人用钉子钉在了地上,脚步怎么都挪不动了,何况,她实在太想吃上次那个味道了!可恶的老货,以后再跟你算账!
孙玉珍打定主意,却是双脚微微岔开,双手环胸,冷眼旁观的装死,不管那胡氏说什么,她都绝对不会伸一根手指头儿,她就不信那老泼妇,能将自己怎么着了!她可是村长的闺女,在苏溪村,就是她爹最大,就连这老东西,也得巴结她几分的。
灶膛里发出一阵“霹雳巴拉”的响声,火星四溅,牧绍闲扭头道,“娘,要不要用火叉翻个身?”
“翻……翻罢!”胡氏怔了怔,拿起靠在灶台边上的火叉,随便的翻搅了两下,就算敷衍过了。
一个时辰后,灶膛传出一阵阵烤红薯的焦香味儿,只是那焦味儿有点浓,将香味都掩盖了,灶膛里的火苗要熄了,胡氏就用火叉把红薯夹出来,放在地上,“砰砰”挨着敲敲,那黑乎乎的红薯上,便抖下一层草木灰来。
“哇,终于可以吃了!”孙玉珍弯了弯腰,望着那堆黑乎乎的家伙,惊喜道,“没想到这么丑的东西,却这么好吃!”
“甭急,多的是,仔细烫了手!”胡氏嘴角扯了扯,划过一抹怪怪的弧度。
晾了一会,孙玉珍忍不住了,率先挑了一个最大个的,用手帕包着,用嘴吹吹粘在皮上的炭火灰,将糊黑的红薯皮飞快剥了,迫不及待的送到小嘴边,嘴里还不停的对牧绍闲道:“绍闲哥哥,快趁热吃了!可以吃了。”
牧绍闲也早对烤红薯垂涏欲滴,一用力,掰开烤红薯来,热气腾腾腾的冒出来,忽然皱眉道,“娘,咋么看起来有点生?”
“呸呸!好苦,是焦的!”孙玉珍一边往外吐,一边皱着脸道。
“怎,怎么会?不可能啊,我看人家都是这么烤的……哎呦,会不会是我一次红薯塞的太多了……咳,你们别看着我,有些没烤好,里头肯定有好的,挑拣烤的好些的吃便是了!”胡氏大掌在围裙上搓了搓,讪讪的道。
“大娘,上次的是外焦里嫩,这次是外焦里焦,您让我们怎么吃啊!”孙玉珍皱着眉,盯着手中的焦黑的山芋,撇了嘴道,“不是我说您烤的不好,但是确实有点……可能是这次的火候不到位罢。”心中嘟囔,这玩意儿,喂猪也不能吃啊!
“咳,这不还有好的吗?这个就不错!来,吃这个。”胡氏挑拣了一个,塞到了孙玉珍的手里,殷切的望着她。
孙玉珍看了牧绍闲一眼,为难的剥开了薯皮,咬了一口,只觉这个虽然熟了,不生也不焦,但是这口味,却比上次的差的远了。上次的薯瓤,金澄澄的耀眼,瓤甜绵软,小嘴儿一抿,黄金色的薯油便会流出来,烫歪了嘴皮也舍不得放手,可这次的……
“这个你看烤的多好,好吃不玉珍?”胡氏两眼热切的望着孙玉珍,满是期待。
“好,好吃……”孙玉珍艰难的咽下去,喉咙里干笑了两声道。
“好吃就多吃点,来!大娘可是特意烤给你吃的。”胡氏一把将那一堆黑乎乎的东西,都推到了孙玉珍的面前,极其热情的招呼道,“你看,多着哩,你上次不是一直嚷嚷没吃饱么,大娘啊,这次就特意多烤了些。”
“大娘,不必了!”孙玉珍慌忙摆手,急中生智道,“我,我减肥!”
“瞧你,说的什么傻话,玉珍啊你都瘦成这样了,减啥肥,听大娘的,吃胖点,将来也好生养!”胡氏笑眯眯的又拿起两只最大的红薯,不由分说的塞到孙玉珍的手心里。
孙玉珍差点泪流满脸, 靠,她又不是母猪!这么难吃的东西,凭啥叫她吃,但是想到这些天,的确是自己死皮赖脸的求着胡氏烤红薯,这若是露出一点嫌弃的表情,这老太婆又该刁难自己了,而且,绍闲哥哥该怎么想啊?这么想着,吃就吃!孙玉珍把心一横,机械的开始埋头吃起来,完全不管吃下去的,是什么味儿。
“吃,吃完了!”解决掉手里那三只大红薯,孙玉珍摸着涨涨的肚子,眼睛红红的道。这老太婆,是存心要撑死她吧!
“吃的好,老话说的好,能吃是福嘛。来,还有一堆呢!千万甭跟大娘客气,敞开了吃!”胡氏挑最大的,往孙玉珍的面前搁,表情那叫一个热情似火,比那灶膛里的炉火都旺,令人无法回绝。
“我,我实在吃不下了……”孙玉珍苦着脸道。
“这丫头,忒的脸皮子薄,客气啥呀!大娘都说了,你在这儿,就把这里当你自个儿的家一样,大娘早就将你当亲闺女看待了!绍闲啊你说是不是!”胡氏伸手,拧了一边正对着烤红薯犯愁的牧绍闲一下。
“啊,额……是吧,娘说是就是咯。”牧绍闲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反正她娘对孙玉珍喜欢!又不是他,他也就由她去。
孙玉珍一咬牙,伸手向黑乎乎的那堆烤红薯摸去……她发誓,这辈子都不想再吃烤红薯了!
“娘,你老实说,上次的烤红薯哪里来的?这根本就不是那个味儿。”牧绍闲转向胡氏,微微疑惑道。他顶爱吃烤红薯,对于细微的差别,都能吃的出来,别说如此明显了,上次的烤红薯,有种焦甜的风味,热烫烫的滚过舌尖味蕾,简直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哪像这些黑漆麻乌的东西,还难以下咽。
“嗳,是……是苏家那个女人送来的。儿啊,你也甭怪娘蒙你,那我也没说那是我烤的,是你们自己认为的,再说了,那娘不是为了你好吗,你说那女人知道你最爱吃这玩意儿,就巴巴的烤了送来,是何居心呀?我是你娘,自然得替你操心,那些别有用心的女人啊,咱不能要啊,儿啊你自小最听娘的话了,你哥哥不在家,娘就指着你一个了……哎哎,你去哪里?!回来!不许去找那个女人啊……”
牧绍闲飞快的挑拣了四五块烤红薯,兜在怀中,撒腿就朝斜对面的苏清婉家走去。
胡氏快步走到灶房门口,巴巴的望着牧绍闲去了对面,而孙玉珍冲出来,看到这一幕,吃的黑乎乎的腮帮子一撇,含着两泡眼泪,狠狠的一跺脚,飞也似得走了,边走还边撂下话道,“你自己吃个够罢!”
“喂喂,玉珍你别走啊……哎,这叫什么事儿啊!” 胡氏望着孙玉珍负气而走的背影,重重的叹口气,儿大不由娘啊!
牧绍闲一手兜着烤红薯,一手推开篱笆门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多了许多东西,居然还有一匹栗色的高头大马!而最让他眼前一亮的,却是摆在狗窝前的一盆兰草。眼睛一转,又看到天天这个小家伙,正坐在院子中央的小木凳子上,俯着小身子,撅着屁股,全神贯注的用一根狗尾巴草,逗弄着几只小乌龟。
听到有人进来,天天很是警觉的抬起了头,见是熟惯了的牧绍闲,冲过去,咧开小嘴笑道,“牧叔叔!”
“天天,你在干嘛呢?”牧绍闲伸出一只手,微笑着摸摸天天的头。
“训练乌龟,我要把它们训练成勇士!”小家伙拍拍小胸脯,豪气干云的道。
“呵。”牧绍闲忍不住轻笑一声,“你娘呢?”
“娘在里头弄饭饭。”小手指戳了戳厨房的方向,天天大眼睛溜了一圈,眼尖的发现了牧绍闲臂弯里鼓鼓囊囊的,惊喜一跳,叫唤起来,“牧叔叔,你是不是给天天带好吃的来了?正好我饿了,娘都没有给天天弄吃的,好饿啊……”
小家伙可怜兮兮的揉揉肚子,让牧绍闲听里头“咕噜噜”的响声,犹如煮粥的声音似得。
“噗。”牧绍闲笑了笑,将那几只烤红薯一股脑儿倒在了地上,挑拣了一只小的给天天,勾唇道,“可不太美味哦!”
“哇,烤红薯!”天天接过来,三两下去了黑皮,一口就咬了上去,然后,小脸瞬间僵住!两颗雪白发光的牙齿,还停留在那淡黄色的薯肉上!一副想吐,又不好意思吐的模样。
“不好吃就吐出来吧。”牧绍闲憋笑,宠爱的拍拍他的小背。
小脸歪了歪,“呸”的吐了一声,天天吐了吐舌头,拿手背抹着小嘴道,“比我娘亲烤的难吃多了。”
“英雄所见略同!”牧绍闲笑呵呵的道,眨一下眼道,“叔叔也更喜欢吃你娘烤的!”
“那是,我娘亲做的,是天底下最好吃的哟!”天天双手大大的画了个圈圈,夸张的比划着,昂首挺胸,小脸上一脸傲娇。
牧绍闲虽和天天说着话,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瞟到了那颗兰草上,他素爱侍弄花草,自然一眼就看出,这是兰中珍品啊!夕阳淡淡的光芒,柔和的为那盆兰草镀上了一层金辉,那兰草顶上,开出一朵朵金蝶似的小花,仿佛一个个披着金纱的美人儿,深深的吸一口气,空气中,盈满了兰草特有的那种雅香,直沁心扉,四肢百骸都随之通泰豁达起来,每一个毛孔都似乎得到了抚慰。
而这盆名品金蝶兰,居然被当成狗屋摆设,牧绍闲那张俊逸出尘的面庞上,瞬间泛起惋惜的表情,有些心痛,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天天,这花儿,是你娘买的?”一边伸出手指,轻轻摩挲着那古朴厚实的题诗花盆,一边问道。
“不是啊,是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叔叔送的,叫什么咧?”小家伙歪着小脑袋,绞尽脑汁的想了片刻,忽然恍然大悟的张着小嘴道,“哦!是端木叔叔,他人可好了,还送了天天小乌龟!”
这盆名品金蝶兰,是要花费重金买的,那个什么端木叔叔,还真是不惜血本啊,这又送乌龟又送花的,连小孩子都笼络上了,莫非是想打这丫头的主意,哼……牧绍闲俊逸的脸上,立即不淡定了,闪过一阵不自然的神色。
“天天啊,那个叔叔和牧叔叔我,哪一个更好看?”酸溜溜的问完,牧绍闲便有些紧张的等待着小家伙的答案。
“额……这个嘛……很难说啊……”小家伙蹲下去画着圈圈,左手摩挲着小下巴,一脸为难,小脸纠结成了一个肉包子状,呐呐道,“你知道我只是一个五岁的小朋友,哪里知道那么多……”
噗,这小子。
“给你。”绍闲伸手入怀,掏出一把亮晶晶三角形的糖角子,递到天天的面前,“现在可以说了吧!”
“哇哦,龙须糖!”天天顿时跳了起来,一把抓过来,精神抖擞的道,“嘿嘿,当然是英明神武的牧叔叔更好看咯!”
“臭小子,你又敲诈你牧叔叔,仔细娘扒了你的裤子,狠狠的抽!”一道清脆的女声彪悍的响起,苏清婉在灶房门口一叉腰,凶悍道。
牧绍闲扭头一瞥,正巧撞击苏清婉睨过来的笑眯眯的目光,瞬间脸红,脸红,那红色极快的染过白皙的皮肤,仿佛秋日的层林渐染的红枫,忽然间落到了他的脸上,顿时呼吸都有些局促起来,双手不安的都不知该往哪里放。该不会,那些话,都给那丫头听去了罢?
天天霍然起身,转身就朝糖宝的方向溜,小脸严肃道,“我该去给糖宝喂吃的了。”
“回来!你不是刚刚喂过一次,你要撑死糖宝么?”长臂一伸,苏清婉拎着那小衣领,一把拖了回来,指指狗窝道,“去,球球还饿着肚子呢,你去拿狗食喂球球罢。”
嫌弃的盯了摇头摆尾的球球三秒,天天一扭身板,就一本正经的往院子外走去,边走边嘟囔,“我忽然想起,我要去找虎虎玩儿。”
趴在狗窝前的球球,差点泪流满面,“嗷呜”一声,似乎在说,老子就这么不招你待见么?
“臭小子,真会偷懒!你要是不听话,今晚别想吃肉!只准喝汤!而且是,三大碗最美味最营养的红薯汤哦!”苏清婉挥舞了一下锅铲,笑眯眯的柔和道。
小家伙登时吓了一跳,红薯汤!瞬间炮弹似得弹射起来,呈一条直线,直冲球球的狗舍。最近家里堆着三大筐红薯,娘亲天天做红薯汤,他早就吃到反胃了,一听到这三个字就晕。
“球球!我最爱你了!”不顾球球的极力挣扎,天天将它死死按在怀中,一顿亲昵,嘴里还叨叨着,“你也最喜欢天天对不对?你饿不饿,我这就去给你拿饭饭。”那个激动的小表情啊,仿佛多年失散的兄弟重逢。
“这还差不多。”见儿子乖乖的去灶房端狗食去了,苏清婉满意的点点头,这才转向了牧绍闲,柔声道,“阿闲,你来给我送烤红薯?”
“咳,我娘做的,不过并不好吃,和丫头你的手艺比,那可是天壤之别。”牧绍闲酷酷的脸上有些尴尬。
“烤几个红薯,哪里谈得上手艺,不过是和我儿子烤着玩的,我寻思着你最喜欢吃,便送了几支过去,你喜欢就好。”苏清婉轻轻一笑。
“我送些过来,也是代我娘,向你赔罪。”牧绍闲目光温温的落到苏清婉的身上,眼神有些复杂。
漫天彩霞的映照下,这丫头好美,哪怕穿着粗布麻衣,还系着蓝灰色的围裙,拿着锅勺,头发只是清汤挂面的披着,那种特别的美,还是难以遮掩,是从什么时候起,那个懒惰贪吃的丫头,忽然就大变样了呢?他是不是,已经无从跟上她的脚步?他和她,会不会越来越远?仿佛那么近,又那么远呵,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这句话,是真的么。
这么想着,牧绍闲只觉得心绪越发凌乱,沉沉的,带着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