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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处繁华地段的孟府。
后院的荷花池旁,一袭华衣拖地的美丽小姐,双手轻拨,正姿态优雅的弹奏琵琶,摆出的姿态美则美矣,可惜弹出的琴音却是乱七八糟,音色俱毁。
“不要了小姐,这会有损咱孟家的声誉的!”站在她身后的两个绿意丫鬟,忍不住伸出两根指头,左右一戳,偷偷堵起耳朵,她们已经忍耐了三个时辰的摧残,再这样听下去,耳朵会残掉的呀。
“绿浮,绿萍,本小姐弹的如何?看来本小姐下午的练习,卓有成效呢……”一曲终了,孟紫嫣喜滋滋的问道。
半响却没有得到呼应,狐疑的扭过头去,顿时心头大怒,狠狠一拍琵琶,声音高亢道,“绿浮!绿萍!反了你们这两个小蹄子了,是不是不想伺候本小姐,想去倒夜香去?”
绿浮和绿萍即便看不到,看到眼前小姐那张怒意蓬发的脸,看到那张涂得红艳艳的唇一张一合,也猜到这小姐在说些什么了,连忙放下了手指,一本正经的齐齐鼓掌,“啪啪啪,啪啪啪”,无比响亮,嘴里有气无力的道,“好听,好听!”
“哼,好听你们堵耳朵做甚,以为小姐我是傻的么?嗯哼!你们这是嫌弃本小姐的琴音了?”孟紫嫣一掐小腰,柳眉倒竖,钢针似得指尖,几乎戳到两个丫鬟鼻子上,凶狠道,“仔细我奏告了娘亲,打发你们终日与夜香为伍。”
靠,她们宁愿与夜香为伍,也不愿遭受这等摧残了!循环听了一下午,弹来弹去,都是那么一首《思春》,耳膜都快破了有木有!
“不是啊小姐,只是你一下午都是一首曲子,听多了难免有些腻味,不如换一曲?”绿浮苦着脸,提议道。
“对啊小姐,不止是我们,您老是弹一首,那东关公子来了,定也是不喜的!”眼珠子,绿萍机灵的凑过来道。
“可,可我只会这一首啊!”孟紫嫣哼了哼道,双手和拳,斜在丰满的酥胸前,一脸陶醉道,“人家东关公子,才不会像你们两个那么肤浅,他最是高雅之人,一身清骨,正所谓高山流水遇知音,我的琴音,他必定能懂。”
“噗……”两个丫头一捂嘴,差点把隔夜饭都呕出来,高雅之人?吟诗作对?那小姐你这袒胸又露背的,是闹哪样?!当我们是懵懂无知的纯情少女啊!
“小姐啊,这弹琵琶对您来说,实在是太没挑战了,您何不挑些更有难度的?”绿萍凑到面前,嘴皮子一张,口齿伶俐的劝道。
“哦?你有什么主意,说来听听,若是说的好,重重有赏。”停了拨弄琴弦的素手,孟紫嫣眼睛亮亮的道。
“既然要挑,自然要挑小姐你擅长的,那东关公子必定欢喜。”绿萍精亮的眼珠子转了转。扬长避短,扬长避短懂不懂!小姐啊,你不知道自己五音不全啊,挑什么弹琵琶!
歪着脑袋,孟紫嫣想了半天道,“擅长?你倒说说,本小姐擅长什么?”
“吃,喝,玩,乐呀。”掰着手指头,绿萍一本正经的出主意。
“小姐,绿萍姐说的精辟啊!”绿浮赞叹一声,府里的人皆夸绿萍姐是小姐的智囊,果然有一套!这样好的主意,她怎么就没有想到!
“对!果然是好主意!”孟紫嫣眼眸一亮,喜的一拍手掌,命令道,“快吩咐下去,在我房中置办一桌酒席,菜色要清淡爽利些,酒要浓烈些,对了,还要两盅骰子,要加水银的,嘿嘿,再点上一炉香,要茉莉的。”心里奸笑一声,东关公子,我已布下天罗地网,我看你往哪里逃,还是从了我孟紫嫣罢!
“小姐真真聪慧,奴婢这就去吩咐。”竖起了大拇指,绿萍一转身,就翻了个白眼,在心中咒骂道,白痴,说啥你都信啊!你缺心眼儿啊!
不多时绿萍回来,向孟紫嫣禀报,一切皆已按照她的吩咐备好,孟紫嫣点了点头,决心双管齐下,苦练了一下午的琵琶曲,自然也是舍不得放弃了的,怎么也要在那东关公子面前,卖弄卖弄才情,这才显得出,她是琴棋书画皆通的大家闺秀不是!
月上柳梢头之时,孟紫嫣面前的一杯茶,已经热了凉,凉了热,来来回回的折腾了丫鬟们许多回,腿都快跑断了,心中暗暗叫苦,正咒骂着那个杀千刀的家伙怎么还不来!孟紫嫣也正等的不耐,弹琴的手指都发痛了,正要和丫鬟发脾气,就见一袭华袍的公子,踏着银白月色而来,优美从容。
孟紫嫣双手托腮,惊喜花痴的面庞,却是让东关仁微微一怔,同上次相见不同,此次她浓妆艳抹,脂粉厚厚,只有那身段还是十分傲人的,东关仁懒散的提着酒壶,明智的选择只看她脖子以下的部位。
东关仁拢拢袍袖,深施一礼,“在下来迟,还望紫嫣小姐恕罪。”
“你来了就好。”怒火早就不知飞到了哪里,孟紫嫣羞怯的捧过琵琶,娇声道,“紫嫣备了一曲,特献给公子。”
“喔?在下洗耳恭听!” 挑了挑眉头,东关仁颇感兴趣。看不出这看似草包的小姐,并不只有身材可圈可点,倒还有几分才气。
可是下一刻,琵琶琴声一起,东关仁一个踉跄,差点摔进身后那秋天的荷花池里,心里暗道,这紫嫣小姐还真是好不识趣,明明五音不全,偏要献曲,这是要吓煞他么。
一曲鬼叫狼嚎的琵琶曲,荡漾在秋天的荷花池上,配着那枯枝败叶漂浮在湖上边的背景,只让人觉得崩溃,扑棱棱一声,后花园林子里的夜鸟都被惊飞,估计再不走,就要集体撞墙自杀了。
两个丫鬟,不约而同的对东关仁投去一个同情的眼神,对视一眼,极有默契的拿出准备好的两团棉花,塞进了耳朵里。
一曲终了,东关仁还大张着嘴,仿佛已经被这样惊世骇俗的琵琶曲,震惊了!
“公子觉得如何?紫嫣可是练了一下午的呢,人家手指头都练痛了!”孟紫嫣羞涩的一低头,手指绕了绕发髻垂下来的一缕乌发,娇嗔道。
喉咙里干笑一声,风一吹,东关仁忽然觉得有点冷,紧紧漏风的袍袖,违心的扯扯嘴角,“美妙美妙。”
想他东某人虽不风雅,对乐曲却也有些造诣,这首《思春》,乃是琵琶名曲,原本该是细腻的,充满了一种女人春闺幽怨盼郎来的意境,曲折而细致地传达宫女凄怨的内心,可,这么一首优美中带着哀婉的琵琶曲,却硬生生的给她弹出几分喜庆的味道来,要多怪有多怪,你这哪是盼郎来,是盼狼来罢!
“小女子献丑了。”孟紫嫣愈发羞答答的了,扭捏的在凳子上动了动屁股。
嘴角抽了抽,又抽了抽,弹成这样,还真是很……献丑啊!东关仁有些欲哭无泪,还有这张脸,粉抹的这么厚,簌簌的掉啊,比那秋天的叶子掉的都快,看了这张脸,再回想当日的女鬼妆,甚至觉得顺目多了。
“紫嫣小姐累了罢,不如歇歇,净把脸会比较精神,也去去疲劳。”很是“关切”的提议一声,东关仁语气尽量的真诚。
“啊,我不累啊,再说净了脸,紫嫣便是素颜面对公子,那可是失了我孟家的礼数,断断不行的。”听到眼前的这位公子如此关爱自己,孟紫嫣俏脸染上一抹嫣红。
“嗳!”摆手一笑,东关仁凑到孟紫嫣身侧,意味深长的柔声哄道,“清水出芙蓉嘛!紫嫣小姐快去罢,本公子就在此地候着。你我,把酒言欢……”
“那,好吧!”孟紫嫣无奈,不情不愿的让丫鬟端了水盆来,将花了两个时辰画的浓妆,很快洗去,露出了原本尚有几分清丽的容颜。
两个端着水盆的丫鬟,在孟紫嫣转身过去的瞬间,翻个白眼,一脸鄙夷,说好的孟家礼数的呢?再低头一看,那盆清水已经被脏污成了五颜六色,黑混混的一片,好像毒液一般。
“嘶,紫嫣你果真天生的美人胚子。”东关仁大赞道,大步上前,暖热的手掌,一把勾起了孟紫嫣的小脸,眼神轻佻。心里头却是窃喜,对着那样一张满是脂粉的艳脸,他怎么亲的下去,岂不是在啃粉饼,说不准明朝起来便中毒身亡了,那可是死的冤枉。
“这几日爹娘去了外地姨娘家赴宴,你我可随意尽兴,断不会有人打扰。来嘛!”孟紫嫣一反方才装出来的羞涩,顿时火热起来,小手一伸,勾着东关仁的腰封,往里屋拖去。
进了华丽充满脂粉气息的闺房,东关仁看到一桌菜,一张床。
菜还是热的,冒着几丝热气,酒也是温的,在酒的一边,还摆着琉璃制成的骰盅,然而屋子里最显眼的,还是床,一张又大又软的床,在上面连翻两个跟斗,估计都不会掉下来!
小手勾着他便到了就桌边,孟紫嫣打发了两个丫鬟在外间候着,身子一软,便媚眼如丝的倒在了他的怀里,娇声道,“来,咱们喝酒。”
“在下自己带了,虽非什么好酒,劲道却足,紫嫣小姐可要尝尝?”东关仁笑了笑,将自己的酒葫芦搁在桌子上。
“嗳,公子此言差矣,冷酒伤胃,要喝,当然要喝这温酒才是了。”倚靠着东关仁温暖精实的身躯,孟紫嫣满足的将酒杯满上,送到他的唇边,腻声道,“紫嫣得公子相陪,心中好生欢愉,来,喝一杯。”
东关仁笑了笑,就着那女人的藕臂,一口就饮下了那酒,入口果然与冷酒不同,温温剌剌,入胃倒是十分舒畅,鼻尖又闻到茉莉香片的气息,心中不由轻笑,这女人还当真是心思缜密,茉莉最是催情,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几人畅饮了几杯,又玩起骰子,东关仁似乎手气不佳,总是输,逗得那孟紫嫣哈哈大笑,其实东关仁只是轻轻一摸,便感觉出那几颗骰子做了手脚,不过只为添些闺房趣味,他也懒得拆穿美人儿的小把戏。
“公子,你又输了,来,罚酒一杯!一会子,你可要陪我到尽心哦!”孟紫嫣半伏在东关仁的身上,因着浓烈的酒气,雪白的肌肤迅速的窜上了一层绯红,极是诱人,倘或自制力差些的男人,只怕当场就要喷鼻血了。
东关仁是个男人,只要他想的东西,也不会如何犹豫,他信奉的,向来便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当下也不犹疑,借着酒酣耳热的三分醉意,一把抱起孟紫嫣的娇躯,往那宽大的雕花乌木床榻走去。
将那副娇躯往金丝软褥上一摔,厚实的身躯就压了上去,很快就传出了男人低低的喘息,女人的娇笑,那笑声细细弱弱的,仿佛是小猫的爪子,搔抓在男人的心上,无端撩人,灯影朦胧间,窗子上仿佛映出一对密切纠缠的身影,就连外间候着的两个丫鬟,都不由得面红耳赤。
“绿萍姐,这里头在干啥呢?叫的这么……”小脸红了红,绿浮忍不住悄声问道。她原是夫人身边的,被派过来伺候小姐也没有几日,这样的光景,还真是惊骇到了她。
“咳,还能干啥,做生小娃娃的事儿呗。”绿萍一脸老练的回道。她跟着小姐日久,对这样香艳的场景,早就见怪不怪了,这些大户人家的夫人小姐,外面看着光鲜亮丽,其实内心空寂无聊得很,私底下那些混乱腌臜的事儿,可多着呢!
“啊?!那,那东关公子,岂非是咱们的未来姑爷?”惊诧的捂住小脸,绿浮稚气的小脸上,一脸天真。
“噗。”绿萍忍不住笑一声,凑到绿浮耳根子边,压低了声音道,“傻小浮,若是谁同咱们小姐好,谁就是咱姑爷的话,咱姑爷早就一大堆了,这府里也装不下呀!”
“原是如此,我懂了!”绿浮竖起耳朵,四肢贴过去墙边细听,模样好似一只爬山虎。
“若是嫌烦,我嘱咐你的那棉花不还在么,堵上就是,乐的耳根子清净。”绿萍出主意道。
“别。”摆摆手,绿浮腼腆的嘿嘿一笑,听得愈发仔细,“我听人家说,这叫听墙根!咱也长长见识!”
“嘿,小蹄子思春了罢,赶明儿我回了小姐,把你配给个小厮可好?”轻锤了一下绿浮的肩头,绿萍捂嘴笑道。
“哎呦谁说我要嫁人了!绿萍姐你讨厌,专会取笑人……”
两人边听墙根,边在外间玩笑,笑闹成一团。
大床上,金色厚重的床帘放下,仿佛一个与世隔绝的曼妙世界,两人正缠绵,孟紫嫣的上半身,只剩下一个艳红的肚兜,绣着一支傲然的并蒂莲,要掉不掉的挂在玉臂上,她扬起迷醉的小脸,“东关公子,你喜欢紫嫣吗?”
“不喜欢。”摸了摸女人滑溜的乌发,东关仁半倚着床榻,悠悠叹道。
“那你为何要来?”嘟了嘟嘴,孟紫嫣瘫在塌上,一脸不满。
迎上女人迷惑的目光,东关仁攸然一笑,睿智的清眸里闪过淡然,修长的手指轻轻摸着那玉色的小脸,“可我若不来,你岂非寂寞的紧?你我做一对露水夫妻,互相慰籍,岂不妙哉?”
“人生苦短,何必奢求,我东某人乃无情之人,小姐亦不必太当真。”以东关仁的经验来说,女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你越对她若即若离,她便越患得患失,欲罢不能,这一招屡试不爽,而且,他也的确说的是心里话,他要的,不过是短暂的风流,并非长久的羁绊。
“好一个人生苦短!罢了,谁叫我看上了你,哪怕短暂的拥有,也好过从未得到!”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