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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肃还是比较有修养和礼教的,转头看向妻子,说道:“夫人,既然岳丈泰山不愿见我,那我就在外面等你吧。”
“夫君,那怎么行,你现在是刑部尚书、太子太傅,已然位极人臣,要是在外面等奴家,岂不贻笑大方。这样吧,你先行回府,我进去和父亲说上两句,就自行回去。”阮傲月柔声说道。
岳肃点点头,说道:“还是夫人想的周到,来的时候,我看到不远有家酒楼,反正已近饭口,我就到酒楼等夫人吧。”
“那也好。夫君,我这就先行进去了。”傲月说完,带上丫鬟梅儿走进宅院。
看到妻子进去,岳肃转过身去,刚抬腿要走,忽然想起一事,毕竟等下夫人出来,总得有人护送才是。铁虬这家伙,容易冲动,单留他在此,岳肃不是很放心,于是说道:“金蝉,你和铁虬带几个人,在此等候夫人,马车也留在这,等下夫人出来,你们一起到前街咱们刚刚路过的那栋酒楼找我,一起吃些饭再回去。”
“属下遵命。”
又对金蝉嘱咐了两句,岳肃这才带着吴九腾、郑十三等一众扈从离去。
走出一条街,有一栋酒楼,名叫新竹轩,这里的竹笋很是有名,所以才起了这么一个名字。
别看岳肃只穿的便服,但身边跟了那么多人,一瞧派头,就知是有身份的,小二热情招待。岳肃也不是太在乎体面的人,没有点包间,就在大厅选了几个相邻的桌子,大家坐下点菜。与他同桌的,当然只有吴九腾、郑十三两人。
阮府门外,人来人往,车来车往,大门周边除了轿子就是马车,金蝉想就近找个停车位都困难。无奈,只能让人把车停在远处,自己和铁虬在府门与马车中间的位置等着。
岳肃刚刚吃闭门羹的场景,外面的一些等自家老爷的轿夫和小厮都看的清楚。岳大人的威名在那摆着,他在的时候,谁敢取笑,等到人一走,就有那闲着没事的开始窃窃私议,偷偷取笑。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句话一点也不假。就这么一点小事,很快传进府去,府上前去给阮臻梅送行的大小官员,相继听说。这里不少人对岳肃都有成见,而且多数都是嫉妒,听到这个笑话,是立刻宣讲,宣讲的同时还不忘了帮阮大人鼓吹一番。说阮臻梅真乃仕林典范,不与小人为伍,哪怕女婿,也丝毫不留情面,真是我等的楷模。
说句实在话,北京城所有的官员府邸,估计还没有敢让‘岳阎王’是闭门羹的,即便像冯铨这样的仇家,倘若岳肃登门,也得摆个姿态,笑脸相迎,更别说是那些小官。阮臻梅那可真仗着自己是岳肃的老丈人,自以为是了。
眼瞧着到了饭口,阮家也备好酒菜,但不一定是每个来的官员都会留下吃饭。刑部右侍郎潘松,算是今天到场的最大官员,这老兄其实不是真心想来,而且受人之命,帮阮大人造点声势。到了中午,人家自行告辞回府,还有几名不大不小的官员,也跟着一起告辞,别人可以不送,潘大人这样的高官,阮臻梅是一定要送的。
出了门口,潘松与阮臻梅客气两句,轿子抬来,上轿而去。轿子走的方向,正好是金蝉铁虬他们所在的方向。
别看潘松已经是侍郎,但在京城也只能乘四人抬的轿子,边上跟着以及扈从,其中一个扈从看到周边听的全是轿子,不仅脱口赞道:“这阮大人可真威风的,就去趟蓟镇,连送行的都有这么多人。”
他的话正好被轿内的潘松听到,可能也是因为这里距离阮府门口有了一定的距离,潘松在轿内冷笑一声,说道:“光看贼吃肉,不见贼挨打,别以为是什么好差事,等他回来,就够他掉层皮的了。”
他的话声音不大,也就轿旁的几个扈从能听的清楚,只是巧合的是,打从和金蝉和铁虬站的地方走过去,金蝉的耳力相当过人,那扈从和潘松的话也被他听进耳里。
听了这话,金蝉心中纳闷起来,怎么岳丈老爷去蓟镇视察,不是什么好差事呢?为什么回来要掉层皮?
金蝉是胡思『乱』想,铁虬这等粗人,自然是不会去想其他。一直盯着门口,等了许久,阮傲月终于出来,铁虬招呼一声,让马车赶紧过来,拉着金蝉到门口迎着。
马车抵达,阮傲月和梅儿上车,前往岳肃所说的酒楼。金蝉一边走,还在一边琢磨刚刚的那句话,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于是,终于开口说道:“夫人,小的刚刚听到一句话,似乎对岳丈老爷很是不利。”
“哦?”阮傲月拉开车帘,问道:“金蝉,你听到什么了?”
“回夫人,刚刚有乘轿子从小的身边经过,小人听到……”当下,金蝉就将自己所听到的话,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那你可知轿子里坐的何人?”阮傲月再次问道。
“他出门之时,小的和铁虬一直盯着门口,虽然不近,却也能依稀看的清楚,好像是刑部的潘侍郎。”岳肃初到刑部,刑部所有官员全要迎接,当时金蝉在场,听也能听出这些人姓什么,是多大的官。
“这……”阮傲月沉『吟』片刻,叫道:“停车。”
车夫赶紧将车停下,金蝉不解地问道:“夫人,您这是……”
“掉头回去。”阮傲月大声吩咐道。
阮小四现正在门房吃饭,有人来禀报,说小姐又回来了,这一下给阮小四搞的是莫名其妙,连忙放下筷子,出来迎接。
见到站于门首的阮傲月,阮小四好奇地问道:“小姐……您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
“我突然想起件事情,想跟父亲说,你带我去父亲的书房等候,再去请父亲快快过来。”
“是,小姐。”
阮小四按照吩咐,先把阮傲月带到书房,然后去请阮臻梅。
对于女儿去而复返,阮臻梅也很奇怪,虽说正在陪来宾喝酒,也能暂且失陪,前去见女儿。
到得书房,父女再次相见,不等父亲开口寻问,阮傲月就直截了当地说道:“父亲,女儿刚刚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阮臻梅问道。
“父亲,是这样的……”阮傲月当下就将金蝉从潘松那里听到的那句话说了一遍。
阮臻梅久经官场,很快就领悟了这句话其中的含义。
视察边军,那可是一等一的肥差,边镇少不得孝敬,这就叫贼吃肉。至于说贼挨打,那就是东窗事发了。可自己不说,蓟镇的将领和监军更不会出去宣扬,大家心中有数,各赚各的钱,能有什么事?
阮臻梅轻笑一声,说道:“女儿你多虑了,为父向来秉公守法,行得正、坐的端,能有什么事。你大可放心,待为父从集镇回来,便叫人去广西将你母亲接来,大家也可在京中团聚。”
“要是父亲能够秉公办差,那就是最好不过,有夫君在朝,就算『奸』邪小人想要坑害父亲,也是万万不能。”阮傲月说道。
“不要在我面前提他。好了,父亲会记住你的提醒,要是没有其他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前面还有许多客人,等待为父招待呢。”阮臻梅现在是得意的很,刚一进京,皇上就给了一个头等的肥差,百官全来道贺,这两天下来,到府上践行的大小官员有的是,上到尚书、都御史,下到言官、清流,都要把门槛给踩坏了。
这等场面,自己从来没有感受过,而且大家都逢迎拍马,什么好听说什么,搞的已经飘飘然,自信心高度膨胀,以为真的是皇上器重,眼看便要官运亨通。
阮傲月见父亲这么说,也只能离开,到酒楼与岳肃汇合,吃过午饭,这才一同回府。
又过一日,阮臻梅阮臻梅离京前往蓟镇视察,朝廷再次消停起来。只是这消停的日子并不长,没过多久,方从哲进京了。
刚刚入京的方从哲,在内阁才上班一天,就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参岳肃。
第三十一章方阁老进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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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第三十二章 风化罪
第三十二章风化罪
北京城,云南道御史彭德的府邸,今天晚上来了一位客人。
客人到府之后,送进去一封信,彭德将信展开,只看了眼落款,就匆匆地出来迎接。结果客人并没有进府,只叫彭德按照信上的吩咐行事,又将人从马车上搬下六口箱子,然后便扬长而去。
彭德回去,仔细地信看了一遍,看完之后,他取出两口箱子,分别送给自己的同事,贵州道御史与四川道御史。
十三道御史在全国各地都有办事处,在京城也有,归属京师的这三道御史,在第二天一早,便分别上了折子,干了一件大事,弹劾刑部尚书岳肃。
这三位弹劾岳肃的罪名是,玷污郡主沐天娇的清白,内容大致也差不多,基本上都是说郡主是孀『妇』,然而却住在岳大人的后宅,是怎么个情况,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勾当,我大明是礼仪之邦,以圣贤之礼教化万民,你身为刑部尚书,难道不知道这个道理吗,为什么还明知故犯,你的书莫不是读狗肚子里了,这叫郡主日后怎么办,岂不是要被世人骂成不洁之人。
最为无厘头的是,这三位在奏折后面,还补充了一番话,内容大概是这样的。你岳肃是罪魁祸首,现在玷污了郡主的名声,是不是要负点责任。我们官卑职小,管不了你,但是天子圣明,定会明察秋毫,皇上,您来看着办吧,要怎么处置岳肃。
这三份奏折送交内阁的日期,是方从哲到京的第二天,也是方阁老上班的第一天,正好这天方阁老也递了折子参岳肃。这或许是个巧合,然而更为巧合的是,方阁老参岳肃的罪名,竟然和这三位是同出一辙,也是玷污人家清白。
唯一的不同点是,对象的名字不一样,方从哲在奏折上提到的名字是李琼盈。人家还是未婚的大姑娘,和你岳肃东奔西跑,天天住在你的后宅,这是怎么个情况,你们两个有没有苟且之事,就算你岳肃说你们两个清白的,那有人信吗?你让人家大姑娘怎么办,日后还嫁不嫁人了?我大明是礼仪之邦,以圣贤之礼教化万民,你身为太子太傅,乃东宫三师,将来还要教育太子,难道到时就这么教育吗?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得做出一个交待,我方从哲眼里一向不容沙子,绝不与你这等不知礼数的人为伍。皇上,您看着办吧,要是不惩治岳肃,仍叫岳肃胡作非为,污人清誉,我现在就卷包袱卷走人,不干了。
四份折子送到司礼监,魏公公一过目,心里这个气呀,一个劲地破口大骂,你们这哪是参岳肃,分明是让皇上下旨赐婚,帮他讨媳『妇』么。你方从哲果然跟李家有关系,为了讨好李家,达成李家与岳肃的婚事,竟然为老不尊,连这种事也干的出来,你还要不要脸。它妈的,你们三个御史,拿了黔国公多少好处,要把他家那个寡『妇』送给岳肃。你沐启元脸皮也够厚的了,怕女儿守寡寂寞,自己又不好意思提亲,就勾结御史,想出这么个损主意,请皇上下旨,『逼』他俩奉旨成婚,到时是不是还想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魏忠贤在司礼监气的是直跳脚,因为奏折上提到的这两家可都是有份量的强援。黔国公那不必说,朝廷一等一的勋贵,手握重兵,世代镇守一方,比那些空头爵爷不知要厉害多少倍。李家也不是善茬,有钱不说,还吃遍黑白两道。有这两家和岳肃联姻,这岳肃的势力不更大,将来想要扳倒,谈何容易。
可气归气,却也没有办法,自己阻止不了啊。隐瞒不呈给皇上,还没那个胆子,三个御史的奏折是小,方从哲是内阁大臣,天天上朝,能见到皇上,到时在金殿上跟皇上一开口,事情更不好弄。
没辙,还得呈给皇上。
魏公公把四份奏折揣上,赶往养心殿,正好这时候,岳肃已经陪皇上干完活走了。魏忠贤在门外请安,皇上准了,便走了进来。
“魏卿,今天有什么事呀?”
“皇上,是有人参岳大人。”魏公公走到朱木匠身前,小声地说道。
但凡参岳肃的,朱木匠都会过问,“又是什么罪名呀?”
“回皇上,是风化问题。”魏公公说道。
“风化问题?”听到这个罪名,朱木匠先是一愣,随后笑了,“有趣、有趣……怎么写的,给朕念念。”
要是别的罪名,朱木匠估计连听都不会听,直接告诉留中,魏公公也是希望这样。可皇上似乎被风化罪名提起了兴趣,想要知道是怎么回事。
“是,陛下。”魏忠贤估计皇上在听完之后,肯定会看一眼,他可不敢隐瞒,当下一五一十地将四份奏折先后念了一遍。
朱木匠听罢,又笑了起来,“真有意思,没想到岳卿不仅断案如神,木工出『色』,还会勾搭『妇』女。来,呈给朕瞧瞧。”
魏忠贤连忙将奏折呈给皇上,朱木匠掀开两份,大致瞧了一下,又笑了。“这岳爱卿,做什么事都光明正大,连科场作弊也不隐瞒,怎么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