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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闪了闪身子避过去,连声说,“顾大人,静月受不起令公子如此大礼。再说,昨日仅是一场误会,您不必如此介怀。”
“是,是。先生海量,自是不会跟无知小儿一般见识。”他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扶着已经冻僵了的顾公子下去。
接着他又拱手行了个礼,对立于一旁的袁清正说,“袁兄,今日多有打扰,还望你别见怪。全因我平日疏于管教,这小子才会这般的目中无人,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啊,我今后定会严加约束,让他好好的改改!”
那袁清正摆摆手,不甚在意的说,“诶,丁点儿大的事,就不用跟我见外了,这么多年的朋友,你还不知我的脾性?我不会在意的,不过祸从口出,顾兄还是多留意些,免得日后闯出大祸来。”
顾连鑫点头赞成,可那眼里分明是轻蔑的不放在眼里,神色阴骘,三角眼小鼻子,一看便知不会是个正派的人。何况同是出言不逊,可他只叫他儿子给先生赔礼,对着顾家却是用交情敷衍两句作数,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后来我想,若他真的对管教儿子上了心,也不至于让袁清正一语成谶,酿出弥天大祸来了,那不是在雪地里装模作样的磕个头赔罪就可以了事的。
他客套的寒暄了几句,便跟先生说借一步说话,先生不便推辞,就与他进了一旁的回廊里,不知说了些什么。
袁清正看着他们的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又拄着拐杖,缓缓的往内堂走去。
我跟袁恭行远远的站在一旁,似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看客,由始至终并未被放在眼里。
只听见他冷哼了一声,“哼,管教?京城里谁不知他将宠妾的儿子纵容得无法无天的?这般装模作样的来赔礼道歉,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鬼心思!凭他就能请得动先生?简直是痴人说梦?”
我被他这冷然无情的语气惊得倒抽一口气,他似乎这时才意识到我还在他身旁,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攒着拳头轻咳两声,垂眼说道,“沈姑娘,这里风大,你的衣鞋也被雪水浸湿了,回去换身衣裳吧。”说完也跟着转身离开了,独留我愣愣的站在那里。
呼啸的冷风疾驰而过,寒冷得让人发怵,我却已没了感觉。才到邑宁,就已经不得安生,这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33. 寂寞开无主'
那天直到吃过了晚饭都没有再见到先生的身影,我有些担心,不知那顾连鑫有什么目的,会不会将先生置于危险之地,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是自己多虑了,依先生渊博的学识,处世的修为,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疏影横斜,很快又迎来一个黑夜。
无亲,无朋,无工,无戏。
尽管我早就适应了古代贫乏单调的生活,可是眼睛几张几合,终究是还是没有睡着。这不全然是为了先生,更多的其实是为我自己。我虽深知历史,却不能也无力改变它,我不过是一个看客,靠着本残缺的穆史趋吉避凶而已。不若先生他们,运筹帷幄,纵横捭阖,挥手间指点江山,成为叱咤风云,俾睨天下的大人物。
只是眼下看来,我想偏安一隅怕也是难事,邑宁的当权者皆想尽办法笼络先生,长秀有个亦是一代名流的哥哥,就他本身而言,将来也是大将之才。我不欲人争,可是身旁藏龙卧虎,即使是想在邑宁开个酒楼,过些朴实的生活,也是不简单。正如先生所说,要在京城做买卖,还得仰仗顾家,不是说要他们如何助我,而是有他们做靠山,终归是一件好事。
这就是现实,人只要活在世上,就脱不开这些千丝百缕的关系。
我越想越心烦意乱,脑子里盘亘着无数的想法做法,却又被自己一一驳回,整晚辗转难眠,待我再清醒时,又是新的一天了。
推开窗,乱云低垂,疾风回旋,昨日落的积雪早已经消融,却越发的显得冷凝。我抬眼看去对门,见先生的厢房门扉紧闭,是出去了?还是没睡醒?
微微想了想,我便拢紧了披风往外走去,觉得还有些事需要跟先生商量一下,譬如酒楼,譬如,下一步该做什么。只是我才走到门廊下,就看见一小厮在先生房门前轻敲着门,定睛细看,正是袁恭行的贴身小厮东富,他是被派来照顾我们的饮食起居的。
不过,先生似乎迟迟没有回应,所以他便踟蹰着不知如何是好,偏头一看见我到来,仿佛遇到了救星,立即面露喜色的朝我走来。
“沈姑娘,见到您就太好了!”他如释重负的说道。
我淡淡的笑了笑,不解的问他,“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事?”
他说,“明王府的高记室高大人要拜访仲孙先生,现今人在茶室。可我想请先生出来,他总不应声,不知是何缘故。”
“那莫非先生是出去了?”我猜测道。如果先生真在房里,不会不应门的啊。
“不会的,今天根本就没见先生出过园子,对了,他昨夜很晚才回房。不知是否睡沉了,这下小的也不敢莽撞,故而求姑娘帮个忙请出先生,总让高大人等着也不好。”他求救似的的可怜巴巴瞅着我说道。
很晚才回来?我挑挑眉,思忖了一会,才说,“嗯,那你先去招呼高大人,我去请先生。”
于是我便径直走到先生门前,先是举手敲了敲门,等了好一会,果真没有人应声。我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跟先生相处这么久,他的生活很规律,从来不会晚起的,莫非出了什么事?一想到这,我便顾不得什么,推开门就冲了进去。匆匆的奔到内室,乍见先生还好好的安睡着,我高悬的心才放了下来。不过当我想走近唤醒他时,才发现他的脸泛着潮红,额上还渗出薄汗,难道他是不舒服么?
我伸出手探探他的额,好烫!一下子就吓得缩了回,先生发着高烧啊。昨日见他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成这样?我脑中想起了顾连鑫那世故的嘴脸,气不打一处来,我猜得果真没错,遇到他准没好事。
“先生?先生?”我轻轻的摇了摇他的身子,急切的呼唤着。
可过了许久,直到我以为他是昏过去的时候,才看见他惺忪的张开眼,“嗯?小玥?”
“你觉得怎么样?是不是不舒服?”
“我,咳咳……可能是昨夜受了寒,你别担心了,咳咳……”他捂着嘴轻咳了几声,可是这一咳就没完没了的,连我都觉得难受。
“不行,我去给你找大夫来!”我当下便有了主意,说着就转身要出去,谁知却被先生拉着袖子阻止着。
他边咳边摇头说,“不,不用了,不过是一点小毛病,何须大费周章?”
一听这话,我可不同意了,于是板起脸说,“先生这次你可得听我的了,不治不治还须治。不然到时小病成了大病怎么办?你先休息一下,我马上唤人请大夫来。”
“嗯,好吧,麻烦你了。”先生似乎也屈服于我的固执,淡淡的同意了。
我想先拿点温水给他喝,可是大冷天的,这个时代又没有保温壶,茶壶里的水早就凉了。就想着还是去茶室烧一壶才是。一念道茶室,才想起来,高泰安还在茶室等着先生呢!我一拍自己的脑门,转身又踱了回去,补充说道,“先生,明王府的高记室来求见,是让他改天再来?”
先生偏过头想了想,随即问,“高记室?是长秀的哥哥?”见我点点头,他又叹了口气,“让他进来吧,正如你所说的,不见还须见,早一日晚一日也没有差别。”
我想也是,于是就走出去,正巧见到东富候在廊下,便跟他道,“先生身子不适,可能是受了寒,你能不能去帮忙请个大夫来看看?”
“什么,先生竟是惹了风寒?”东富惊叫一声,很快又咽了下来,脸色发白,苦哈哈道,“糟了!这下少爷不扒了我的皮才怪!”
我好笑的看着他那满脸的苦相,轻声安抚着,“不会的,这又不是你的错。你只管细细解释就是,难道你家少爷就是这般蛮不讲理之人?”照这两日接触看来,我认为袁恭行该是那种爱憎分明,赏罚有道之人才是。
“嗯!姑娘说的对!那小的去请大夫了。只是……既然先生病了,那高大人怎么办?”他看看茶室的方向,又不安的看着我。
我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且去请大夫来,其余的交给我来做就可以了。”
“嗯,那就有劳姑娘了!”
于是我就快步的走去茶室,还没进门,就看见一个与先生差不多年岁的蓝衣男子安静的坐在那里,抬眼看着前方,似在品着墙上挂着的画,很是专注,连我来了也不知。我只好轻敲了下的门板,唤回他的注意力。
他乍听闻声响,才转过头,见到是我,先鄂了一下,然后礼貌的站起身来。
卓秀俊逸,儒雅深敛,再细看他的眉眼,果真与长秀有几分相似,不过在气度上比长秀沉稳许多,不愧是明王麾下的重臣谋士。
我下意识的想寻找长秀的影子,却失望的发现,他并没有跟来。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微笑的道,“想必您就是长秀的哥哥高大人吧?久仰大名,敝姓沈。”
他哑然的挑眉,即刻恍然大悟,上前两步,本来稍显木讷的脸笑了开来,朝我郑重的一拜,然后才说道,“原来是沈姑娘!舍弟承蒙你的照顾,不然我们兄弟二人还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呢!”
“高大人快别这么说,长秀很懂事,很多时候都多得他照顾我呢。”
高泰安莞尔一笑,说着漂亮的场面话,“这是姑娘自谦了,看他那莽撞的样子就知道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请你多担待了。”
我本就不喜与人虚与委蛇的,更觉得官场中人都有两个脑子两颗心,实在是复杂,要说嘴上功夫,他自是比我厉害。于是我说道,“高大人,先生不巧昨夜感了风寒,不便出来应客,可否请大人移步去先生的房里一见?”虽我知道他不会推辞,可是话还得这么说。
“仲孙先生病了?严重么?若是如此,我可以改日再来拜访的。”他面露急色,似是很关心先生的身体,可是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我摇着头浅笑说,“只是稍稍发热,并不是太严重,高大人有心了,先生也很想与你见面呢。请您跟我来吧!”我说罢便比了个请的手势,带他到先生的房间里。
一入内,便见先生倚靠在床头,似在思量着什么。见我们进来,才回过神,冲我们淡淡的笑了。
高泰安一见了先生的面,立即变得谨小慎微,恭敬的行了礼,“泰安见过仲孙先生。”
“高大人……咳咳……”先生又轻咳了两声,继而说道,“高大人快请坐。”
那高泰安便从善如流的在一旁的椅子坐下来,关心的问道,“先生叫我泰安便可,先生觉得身子如何?还有无大碍?不如我叫孙兄来……”
“诶,不过是小病痛,不用麻烦了。不知你今日找我是为何事?”
“这……”高泰安刚要开口的时候忐忑的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的。
当然我也不是傻瓜,一眼就知道他想与先生两人密谈,所以想也没想就要走离开。怎料素来温和的先生会口气坚定的说,“小玥是自己人,泰安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可明显的那高泰安还是不放心,一直沉默着,不同意也不反对,于是我还是识相的笑了笑,说道,“先生,我去给你们沏壶热茶,你们慢慢聊,反正我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的。”
先生定定的看了我一会儿,过了许久才道,“那便按你的意思吧!”
我点点头,快步走了出去。
我一个人坐在茶室里,看着暖暖的小炉上升起袅袅水烟,不禁怔忡的出神。胡思乱想道,沸腾的水在火上受尽煎熬是什么滋味?而同样被盛名所累的先生,是否也在苦恼呢?这些在官场沙场上沉浮的人个个都是人精,说的话一句要分八句来听,总是话里有话,意有所指的,他们说的人不累,我听得人早已受不了的。
我那机敏善良的长秀,日后也会变成这个样子吗?
茶水在我恍惚之间叫烧好了,只是我料定他们不会这么快就谈完,于是用小炉温着热水,又跑去小厨房,让大娘给先生做了碗粳米粥。
刚好我把粥端出来的时候,东富也带着大夫来了。
他领着大夫笑容满面的走过来问道,“姑娘辛苦了,这位是何大夫,先生呢?”
我答道,“先生在里头和高大人说着话呢。”
“这……”东富迟疑了一下,似乎在想着不知应不应该去打扰。
可是这事关着先生的身体,天大的事也得等大夫诊治完了再议不迟,于是我打定主意说,“既然大夫来了就进去吧,毕竟这生病可大可小的,其他事倒还可以缓一缓。”
“说的也是。”
所以我就端着粥领着大夫走进了先生的屋里,先远远的就喊了声,“先生,大夫请来了!”
过了一会,才听得先生说,“嗯,请进来吧。”
然后大夫便进去为先生把脉诊治,最后开了方子,让东富跟着他去抓药了。
我为先生和高泰安倒了茶,再把粳米粥端到先生跟前,笑着说,“先生,这粥是我央着厨房的大娘特意做的,新鲜得紧,你吃了以后热出一身汗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