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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上前一步,想拿出帕子替他拭一下伤口,才想起了方才已给玉奴用了,只好拾起衣袖的一角,替他轻轻的擦起来,血渍弄干净了,却是肿了一片。
一见我抿着唇不悦的看着他,他立即舔着脸笑起来。我没注意道他的眼光甚至是越过我,一脸的得意的望向后方。我稍稍的用力摁了下他的伤口,他便咋咋呼呼的叫喊了起来,我这才放轻了力道,低低的出声斥责他说,“你总是这么莽撞!不过是芝麻绿豆大的事,你跟别人较什么劲?”
不过我还没等到长秀脸红脖子粗的反驳,就听得一直站在我身后的人讶异的问,“你原是会说话了?”只轻顿了顿,又苦涩的喃喃,“别人?什么时候我在你的眼中竟成了别人了?”话音刚落,轻狂的大笑不绝于耳。
顿时让我的心头重重一震,这笑声在我耳里听起来,却是比黄连还要苦。
'36. 心字已成灰'
玉奴的笑渐不闻,声也渐消,一抹道不尽的悲凉在寂寞的空气中蔓延开来,触动了我心底里最柔软的那根丝弦。
当我忍不住想转身的时候,长秀一把挽住我的手臂,明亮的大眼里带着一丝丝我看不懂的惊慌,我定定的凝视着他,轻轻的挣了挣。而他只是嘴张嘴合,却没有再说话,终归还是放了手。
接着我回过头,看见玉奴的脸颊上也带着微肿的青紫,鼻子里还不停的流出血水。不过他似乎没感觉到痛楚,那好看的唇紧紧抿着,本来奕奕有神的眼眸此时暗淡无光,正一眨不眨的瞅着我,似乎蕴含了说不出口的千言万语。
就像从前一样,我不由自主的伸手到他跟前想替他拭去血痕,可是这回他没乖乖的等着我,而是负气的偏过头轻哼了一声,自己用袖子胡来的乱抹一通,纯色的锦袍上顷刻间染上了点点红梅。
长秀在我身后冷声的说着,“哼!拽什么拽?好心没好报!小玥,咱别理他!我肚子有些饿了,不如先去吃饭吧!”说着他就不由分说的推着我往前走。此时,周围看好戏的人见已经无趣,也就渐渐的散去。
于是我没再看玉奴,只是故作好奇的问着长秀,“嗯,我听说这附近有家馆子不错的……”
长秀弯起了笑弧,即刻表现得兴致盎然的,“你说的是醉福楼是不是?那里的菜色确不错!走走走,我带你去尝尝!”
我微微点头,顿了顿脚步,就由着他拉我走了。我想,身后的人,应该懂我的意思吧。
醉福楼,弦歌迢迢,觥筹交错。
甫一进门,我便能猜到,这里定是达官显贵,富家子弟的聚首之所,目之所及,都是些穿着锦衣玉袍的公子哥儿,见不到一个平头百姓的身影。我侧头轻睨了一眼长秀,见他只是翘首盼顾,在寻找有无空位,想必是很熟悉这个地方。我暗叹一声,看来只短短的两个月,他已适应了邑宁繁华似锦的生活了。
那里头眼尖的伙计一见了长秀,马上露出了世故的笑容,笑眯眯的讨好着说,“高公子!好久不见你来了,快请往这边来!”
长秀也客气朝他笑了笑,随口问了一句,“楼上还有位子吗?”
“这……”店小二难为的说着,“公子来的不巧,这会子楼上都满座了……哎呀,其实在这里也不错,还亮堂一些,等小的给你匀个好点的位置行不?”
长秀正想说些什么,一把低醇的声音从我们身后缓缓的传来,略带着些冷意,“那本王的位子也都让给别人了?”
那伙计定睛一看,立刻吓得哆嗦着身子,结结巴巴的回道,“勇王殿下……小的不知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您的位子一直都留着呢!怎么会给别人?”接着他又被长秀狠狠一瞪,似乎里外难做人,于是艰难的开口说,“那各位是在一起用膳么?”
“是。”玉奴淡淡的说。
“不是!”长秀气急败坏的说。
玉奴只是笑了笑,丝毫不理睬长秀的别扭,只俯下身在我耳边说道,“这楼下总是人来人往的,怕你坐得不自在,不如还是到楼上去,怎么样?”
我往四周看了看,的确是客满盈庭,于是轻轻颔首应承,这时却发现手心忽然被捏得生疼,我稍稍的蹙起了眉峰,狠狠的瞪了一眼罪魁祸首,一脸不服输的他才呐呐松开手,不情不愿的跟着我们上楼。
天家面子果然是不同凡响,才刚一掀了菜牌,不一会儿,精致美味的佳肴就已经摆满一桌,色、香、味俱佳,令人食指大动。只是,三人都没有动筷,尴尬的面面相觑。我叹了叹气,率先执起筷子先吃了起来,这样,坐在我身旁的两人这才被动的应和着。
极为尴尬的一顿,两个人面无表情,别扭的不发一言,而我就像个磨心的。
在我闷声的埋头吃饭的时候,碗里忽然多了一抹紫红,于是我讶异的抬眼,只见玉奴笑着说,“你先尝尝这道‘紫陌芙蓉’,是他们的镇店之菜,很不错的。”
紫陌芙蓉?我仔细一看,应该就是用茄子为主料的一道素材,可惜了呢,我根本不喜欢吃茄子,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吃?对不起自己。不吃?那会抹了玉奴的面子。
就在我犯难的时候,长秀讥诮弯起了唇,幽幽开口,“呵呵,我还以为你跟小玥有多熟呢,竟然连她不喜欢茄子的味儿都不知道!”他说着就从我碗里把茄子夹了过去,大大的一口吞了,得意加上挑衅的看着玉奴。
玉奴的脸色霎时变得很难看,怔忡的看着我,喃喃道,“是真的吗?我都不知道,原来你不喜欢吃这个……”
“不要紧的,毕竟从前我们都没机会同桌而食,不知道也不出奇。”我连忙安抚他道,继而回头狠狠的瞪了眼长秀,问,“我听说你不是被你哥哥送去书院进学了,那今日怎么得空出来?”敬为说那书院似乎管理得很严,轻易不让弟子出门的。
“这……”长秀似没料到我有这么一问,愣了愣,才迟疑的道,“我,我知道你早已到了京城,所以就跟师傅告了假想来看你。结果我跑去了御影山庄,他们又说你去了西市,于是我就等在这儿了……”
“真的?”我见他说话吞吞吐吐的,便有些狐疑的看着他,他居然不好意思看我了,这小子该不会有什么事瞒着我吧?
而玉奴则是一丝得意的浅笑漾在嘴边,若有所思的样子。
长秀没再说话,只轻咳了两声就埋头吃了起来。
不过没过多久,就有闻得急匆匆的脚步声从楼道里传来,接着就听见急促的敲门声,一个年轻的声音在门外大喊,“二少爷!二少爷!您在里面吗?”
二少爷?我左看看右看看,一时还会意不过来,这里谁是二少爷?
长秀倏然变脸,“噔”一下猛踢开椅子站起来,先尴尬的看了我一眼,随即快步走了出去。门开了以后,又紧紧的闭上了。
我只隐约听见——
“二少爷,我快顶不住了,樊师傅说午后就要来查阅课业,这下怎么办?”
“啊……怎么突然这样?我暂时还离不开,不如你先回去再帮我顶一阵子!”
“不成不成!那我肯定会被师傅打死的,二少爷行行好,赶快回去吧……”
“……那你先等着,我去去就来!”
接着,长秀又重新的走了进来,满眼忐忑的,过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小玥……我……”可说了半天还是吐不出半句话来。
而门外的人又在焦急的催促着,“二少爷……”
他深吸了一口气,才快快的说,“小玥,我有些事得先走了……你别担心,我很快就来看你的!还有,记住帮我跟先生说一声,我会去拜访他的!”他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我匆匆的问了句,“长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他没来得及回答,就已经被那人急急忙忙的拉走了。
这时,一直沉默着的玉奴带着得意的笑容跟我说,“昭昭,紫微书院的樊师傅是从来不准人告假的,他啊,这下麻烦大了。”
“这……”我愕然的瞅着他,敢情……长秀这小子是偷偷的跑出来的?我在心里哀吼一声,他真的是太胡来了!
玉奴放下筷子,侧着身目光灼灼的看着我,眼底里有着浓浓的疑问,“听他方才说……你现下是住在御影山庄?你怎么会在那里?”
我敛下眼,慢吞吞的回答,“嗯,不过只是暂时借住的,很快就会搬走的。”我突然不敢与他对视,似乎几年不见,他的天真已然消逝,灼人的眼眸里是让人看不透的深沉,不再只是跟我抱怨,哭诉的小男孩了。
由重新见面的那一刻到现在,他说的问的都是关于我的事,而他的,则只字不提,是不愿说,还是不能说?他似乎将自己隐藏起来了呢。
“你……”“你……”
我们都异口同声的问,却又同时的打住。
最终还是他先开了口,问我,“你什么时候会开口说话的?不是说找了很多大夫都治不好的吗?”
我愕然的望着他,这事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自然而然的,我想起了那双深沉如海的黑亮星眸,心底里的寒气又“噌”一下冒了出来,只呐呐的说,“嗯,是早两年好的。”至于是怎么好的,我无法说出来。
“我那时突然要离开柔阳,走得急,没有跟你说一声,你不会怪我吧?”他又问。
走得急?我挑挑眉,细细想了想,好像也是,那段时间似乎是萧世乾密谋出兵的阶段,要保护妻儿先行撤离也是正常的。
于是我轻缓的应了声,“嗯,不会。”答得很简单,或者说,我是根本不知道接什么话才好。
他笑容里染上了苦涩,“大家这么长的日子不见,似乎生疏了呢……我不是没有回去找过你的,可是你已经不在那里了。后来听说你投靠了东郡的亲戚,可等我去的时候,又没能见着,没想到……你竟是来了邑宁。”
闻言,我心跳加快,搁在腿伤的手猛的抓紧裙裾,拼命压抑住自己的紧张,问,“你,去了东郡?你怎么知道我在东郡的?”
“嗯,二哥告诉我的,还跟我一起去的,进城以后,可他说他也没找到你。你怎么了?”他坦荡的看着我。
“没事。没事。”我苦笑着。
果真是无所不能的明王萧泽天!呵呵,我在柔阳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这天底下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只是他三番两次的费神找我又为的是什么?我从来没有图过他们任何的东西,为何要紧追不放?
“那……那天……”那天晚上来的人究竟是不是你二哥?可是,这话叫我如何问得出口?
其实,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莫非我还要亲自印证才肯罢休?
“那天什么?”他狐疑的瞅着我,俊朗的眉宇间有着慑人的贵气。
我摇摇头,艰涩的看着他。这双同样深邃的眼眸,总是会让我想起与他相似的另一个少年,不,现在不能说是少年了,他已是名满天下的明王。
玉奴抓起我冰凉的手,可我却感觉不到任何的温度,“好在终于还是让我遇见了你,这下我们就不会分开了!”
我挣脱他的手,木然的站起身来,轻轻的看了他一眼,不舍,也要舍的。他是天家皇子,我是布衣平民,本来就有天壤之别,再加之,如果那晚的人真的是他二哥,那么我真的不想再和这人有关的人与事有任何的牵扯了。因为那夜无边无际的恐惧总是无时无刻的向我袭来,而我依旧无法面对。
“你怎么了?不舒服?饭还没吃几口呢!”他满眼关心道,而且也跟着我站起身。
“不了,你慢慢用,我有事先走了。”我撇开眼说着,然后就局促着想要离开。
“昭昭?”他拉着我的手,不明所以。
我暗暗的咬了咬下唇,逼迫自己狠心的说出绝情的话来,“我们……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大家就此别过吧。”
他抓着我的手一紧,满眼不可置信的问,“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见我不回答,他继续问,“你说的……是真心话?”
“嗯!”我低着头看向鞋尖,极力避开他审视的眼眸。
他的手颓然的松了开来,不再说话。
于是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其实,本质上我也是个残忍的人,因为,我不想重遇噩梦。而萧泽天对我来说,就是一个可怕的所在。
我匆匆的跑出去,没走远就听见他追出来的脚步声,是以我走得更急,一出门就快步的转入醉福楼旁边的小巷。再悄悄的探头时,发现他还怔怔的站在门口,四处观望,过了好一会,又一拳重重的打在了门柱上,霎时鲜血染满整个拳头。
我失神的背靠在墙上,全身无力,只呆呆的仰望着蔚蓝色的澄净天空,可是,心是灰色的。
玉奴,请你一定要原谅我的懦弱。
'37. 世事两茫茫'
我独自一人慢慢的踱回御影山庄,脑子里心里想的都是玉奴那绝望而孤寂的眼神,越想越觉得自己做错了。心烦意乱,连饭也不想吃,就连先生来看我,我也不想动不想说话。而他只是坐了一小会,叹了叹气就离开了。
那晚,我全身的力气似乎被抽干了似的,闷得很难受,几番辗转,终不成眠。只道世事茫茫,愁绪黯黯。
隔日一早,先生就被袁老爷子请去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