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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时,我想了一下,还是留了纸条在赫拉族互通信心的匣子里,跟阿布勒他们说,我有事要暂时离开一段时日,不用挂心。
'54. 云意又沉沉'
信阳府距沅犁城只有一天半的路程,可偏偏萧泽天说不能直接走陆路,非要循水路不可,就这样平白的绕一个大弯,需要多花两日的光景。
陆路水路,重重行行。折腾了几日,我满心满眼都是疲惫,很久没试过这么奔波了。好在等过了河对岸,再绕过那座山镇就可以到信阳府了。
我们租了一艘小扁舟,在碧波荡漾的河上摇曳而行。这里地方虽小,可在江河上来回往返的人是络绎不绝。再远远望去,那河岸边是一片苍翠的芦苇荡,夏风拂过,风情万千。待到秋天烂漫,芦苇花开的日子,雪雪茫茫,美不胜收,怕是这小城最动人的景致了。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可曾几何时,那个会在岸边默默守候着,会温柔的朝我伸出手的人已不在身边了……小舟一摇一摇的,却挥不散那忽然席卷而来的情愁。
蓦地,一只晃动的小蚱蜢出现在我跟前,我愣是吓了一跳,险险的拍拍胸口定睛一瞧,才知是一只草编的小东西。
我狠瞪了一眼那个恶作剧得逞,一脸坏笑的男人,偏偏对方不以为然,只笑道,“做什么老生入定似的?在想些什么?”他边说边晃着手里那只编得栩栩如生的草蜢,问得深沉却笑得像个孩子,十足的一个百变郎君。
我眉眼一横,意有所指的道,“你识人的本事甚是高明,难道还看不出来?”
他一丝不明深意的浅笑漾在嘴边,“我只是人不是神,哪能那么厉害了?不过……还真没有人在我面前还那么容易出神的,你是个例外。”他说完定定的凝向我。
我嗤笑一声。怎么?这人难道还真以为自己是万人迷,但凡女子都会为他倾倒不已?
“没想到你还会做这种玩意儿。”我答非所问,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蚱蜢在手中把玩着。
“小时候经常跟兄弟们一起去疯耍,懂得编这个还是二哥教我的,他的手巧,最会这些了。”他眯起眼望向河面,语气很是很平和,可是笑容却敛了起来。
“二哥?”我狐疑的看着他的侧脸,心道,他不就是排行第二么,怎么还有个二哥?
他怔忡了好一会才淡淡的回道,“他已经殁了……是一个姨娘生的,身体不怎么好,可是却很贪玩,每次都偷偷的带着我们出去。有一次回来晚了,我还跌伤了腿,爹见了就一气之下让二哥跪在祠堂外思过,他当夜受了凉,一病不起,然后再也没醒来了……”
我默默的听着,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似在缅怀中压抑着一种什么情绪,脸上那一贯的从容淡定在渐渐崩塌。我似乎从没有见过他这种悲伤的样子,即使在他生命最脆弱的时候,他也总是咬着牙,一声不吭。他口中那个早逝的二哥,怕也是他心中的一道难以磨灭的伤痕吧?所以他才会这么的护着玉奴,也许是怕悲剧重蹈覆辙。
不过,萧泽天这样的人,是不需要任何人来安慰的,他的自我调节能力强大到别人无法想象,这会子还在感伤,那头上了岸,又是一派的淡定。他若无其事的样子,让我有种错觉,那个二哥的故事莫不是他编出来唬我的吧?应该不会,他根本不屑做这种事。
上岸时已是午时过后,日头很猛烈,晒得人发晕。才走一小段路,萧泽天已是气喘吁吁,想必是累了。我见到码头上有个茶棚,就扶了他过去先歇一会。才坐定,又来了两个衙差坐在我们不远处的那张桌子。店家连忙上前招呼讨好着,他们点了些馒头和小菜就自顾自的聊了起来。
“这上头的批文怎么没头没脑的,连画像也没就叫我们找人。这人海茫茫,天又热,我们连找什么人都不知道,这不是白搭么?”其中一个衙差用佩刀支着手,抱怨说道。
另一个人马上敛起神,拍了下他的脑袋喊道,“你还要不要命了?这种事还敢拿出来抱怨非议?总之咱什么也别管,就是找!反正也不会在这种小地方出事,你安啦!”他喝口茶,又继续说道,“对了,你听说了没?泺杳一役胜了,功臣居然是个还不到十八岁的小将!到时啊加官进爵肯定是少不了的了。”
“嗯,好像叫高什么来着的吧,哎,只怕也是有来头的,这些好事也轮不到我们。”身旁的人附议道,边叹边喝了碗茶。
“好了好了!咱快些吃吧,这日头烈着,还有几处没找呢!”
接着那两人又碎嘴了一会,匆匆的吃了点东西就离开了。我跟萧泽天一直绷着神经,还故意把头低着闷声喝茶,只等他们都走远了才松了口气。不过当我听到的时候他们提到“小将”时,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长秀的身影。不到十八,又姓高……该不会这么巧就是他吧?
我抬起头,偏巧迎上了萧泽天墨黑的眼眸,忽然间能将所有事都串了起来,于是压低声音问道,“你一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做是不是?”所以他才会坚持取道水路,这里偏僻,守防松懈,比较容易脱身,恐怕也是为了躲避那些想赶尽杀绝的人。
他轻缓的啜了口茶,淡然的说,“兄弟多年,他会用什么手法我岂是不知情?”
兄弟?他这么说,就肯定遇袭一事与太子有关了。太子是名正言顺的储君,而他是盛名在外的功臣,一山不能容二虎,两人相争,必有一败。但是,我却直觉的认为,太子怕是不够萧泽天斗。他这个人,可是连人心都能算计到了的。不过那太子也不是善茬,我估计萧泽天的亲信周围也是密探四布,要像安全靠近,谈何容易啊。
到了镇集上,人渐渐多了起来,小摊小贩是热热闹闹的。在我们路过的一个卖首饰的小摊前,我不经意间看到一只梨花白的玉戒指,一眼就很喜欢,不自觉就停住了脚步拿了起来,通体莹润,没有过多的花式,简单,也自然。
那小贩许是见我喜欢,就笑着说,“夫人真是好眼力!这玉戒可是上好的货色,正巧有一对,您买了正合适。”他笑着在我跟萧泽天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夫人?我一鄂,再看身旁笑得一脸暧mei的萧泽天,顿时知道那小贩是误会了。赫拉族的服饰不似穆朝,女子戴冠,不以挽髻来分辨是否婚嫁,而是全凭腰饰辨别,一般人不留心,又见男女同行,定是容易错认。萧泽天却似看不到我的羞恼,愣是再问了句,“你喜欢么?喜欢的话就买了吧!”
可恶!他非但不澄清,还添油加醋的,难怪别人会误会!我当即恼得扔下戒指,扬长而去。
“哎,夫人?!夫人?!算你便宜些吧!”那小贩还不死心的吆喝着想揽下这桩生意。
萧泽天快步的追了上来,含笑道,“怎么,生气了?那玉也不过是劣品,等回了京城,我再送你更好的。”他跑了几步,脸色便白了,气有些喘,可语调还是一派的轻松。
“我没有生气。”我冷冷的答道。而我也不会回邑宁,谁稀罕他送的,他有的那些金山银山就送给他的妻妾吧。再说了,戒指本该是用来定情的,可是我的情已逝,要来无用了。
“哦?女人说‘没有’就是表示她生气了。”他闷声笑着。
我扬眉冷冷的睨了他一眼,说道,“大爷,请你别忘了,你如今的花费可全都是我出的。”然后我满意的见到他眼眸中的讶异,心情一扫阴霾变得大好,终于可以扳回一城了。
而我没看到的是,他在我背后宠溺的笑着摇了摇头,继而是满眼的深思。
已近掌灯时分,我们找了家客栈落脚。
“掌柜的,麻烦你给我们……”“一间厢房,多谢。”我话没说完就被萧泽天抢了白。我刚想驳斥,却被他厉眼瞪了一下,所有话瞬时咽回了肚子里。
这人换脸的功夫很快,一边紧抓着我的手,一边对上掌柜狐疑的脸,漾起‘童叟无欺’的笑容接着道,“真是麻烦你了!我家娘子生了气,嚷着要回娘家,还想要分房睡呢!您老得帮帮忙,我要好好向她赔罪才行啊……”瞧瞧,他这说的是什么话?那副老实诚恳的样子还真煞有介事,让人深信不疑。他想得倒美!我几时成了他娘子了?!
那掌柜笑得暧mei,连连应承道,“哈哈,两口子闹别扭了?哎呀,夫妻间哪里有隔夜仇的?阿光,带两位客官到天字一号房,好生招呼着!”说着还深深的睇了我一眼,我倒是不晓得接话了。
“诶!来了咯!”那伙计爽快的应了声。然后我就这么不情不愿的被萧泽天拖着跟店小二上了楼。
等人走了以后,他才敛起笑容对上气冲冲的我,眼里闪烁着不容人质疑的神采,低声说道,“现在可不是使性子的时候,毕竟我们孤男寡女上路很容易惹人起疑,得用个合适的身份虚晃着。”
“那也不用扮作夫妻啊,兄妹不也一样……”我咕哝着。而且还得同住一间房,一想到这个我就头皮发麻,本来还想好好的睡一觉,现下放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还能睡得着吗?怕是会做恶梦吧!
他眯起眼,似笑非笑的答道,“外头什么情况你也知道,这样一来不但可以互相照应,一有事我们也能即刻起行,又不让人起疑心。况且……依我这样子,你以为我能做什么?”他倏地靠向我,两人的脸近得不够一公分,灼热的呼吸扑鼻而来,我脸一热,不自在的倒退了一步,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听得头顶的他在闷声浅笑。当我要发怒时,他拿捏准了时候,适时的退了开来。
我真的捉摸不透他,时而淡雅温和,时而深沉凌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高得可以,最重要的一点是,无论何时何地,似乎听命的人,都不是他。这样的人,才是做大事的人吧?
如今天下初定,内忧外患,需要的不是一个性格乖戾做事又优柔寡断的太子,而是像萧泽天这样气可凌天,纵横捭阖的人才能镇得住天下乱局,才能开创盛世的。那萧世乾,是不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情,还是因太了解了才会这样?事事讲求祖制,说萧诚轩是长子嫡孙才是继承大统的正确人选,是不是也有牵制萧泽天独大的意思?这些帝王权谋,真让人难以参透。
幸好,只是住一晚。我只是提着胆子靠着床的内侧睡,而他则是睡在屏风外的软榻上,直到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我才安心的浅浅睡去。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我们起了个大早,想即刻起行。结果等我们去结账时,才听得掌柜不赞同的说,“客官这是要去信阳?哎呀,这位夫人,若感情好了就先别回娘家吧,如今那里正乱着呢!”
我明显的感觉到萧泽天的身子一怔,我赶紧接话,装作很惊慌很焦急的问道,“掌柜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能跟我说清些么?我的家人还在信阳呢!”正确说,我到了信阳才能解脱啊。
那掌柜叹了口气,摇摇头惋惜道,“哎,信阳只怕不久就被人占了去了,我也是方才听走商们说的,听说那宋晖承的大军已拉拔到城外十里了……”
萧泽天思忖了一会说道,“有劳掌柜的关照,既然如此,那我们夫妻二人就先在这住下了……”
“那也好。哎,如今这世道难平啊……”掌柜应道。
闻言,他的面色又沉了几分,射猎般的眸光清冷如刀。我忐忑的望着他,心里懊恼道,明明就快功德圆满了,只等到了信阳府就分道扬镳的,总么临门一脚就出了问题?
'55. 凡事天注定'
走出客栈后,萧泽天一直沉默不语,我跟在他身后也隐隐有些不安。拓拔氏这头跟穆军开战,那边宋晖承就领着大军来袭,莫非大家是算计好的,准备来个内外夹攻?
我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身体仍旧虚弱,可是气势却不减半分的男人,不禁想道,如果穆朝少了他会怎么样?肯定不妙。我想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去平定天下了。他有野心,有能力,有人心,却不是暴戾的昏才,他缺的,只是时机。
后来我们从一个走商里得到的消息与客栈掌柜说的无异,宋晖承的大军已在信阳府外十里的风云寨扎营,信阳府告急,城门紧闭,还有就是那长史一职已于十日前换了人,不用想也知道是何人所为。这行军打仗本是萧泽天的长处,他安排的人自然也是最好的,如今突然换了太子的人领军,又不熟悉环境,遇到卷土重来的宋晖承,怕是有大难了。
我们默默地沿着青石道徐徐而行,巧经一片榴花园,风乍起,鲜醉袭人的淡香扑鼻而来,引人驻足流连。他放缓了脚步,似乎在享受着这醉人的景色,俊颜平静而自若。
“你……不用赶去领兵?”我奇怪着,他得了这万分凶险的消息以后反而是不着急了,还有心情在镇上到处走,是故作轻松,还是别有内情?他的复杂心思,我已经懒得猜了。
他转过身看着我,定神了一会,慢慢的伸出手来到我额前,我下意识的一缩,他只是浅笑一下,顾自轻捻了沾在我发丝上的一片花瓣,而后缓缓的吹向了天空,久久才微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