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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落到了树上,已经有薄薄的一层白色。小厮水生正在走廊下与打门帘的丫鬟说笑,旁边一个婆子走了过来,殷勤的撑起了一把油纸伞:“二少爷没带伞来?老婆子送你一程罢。”
“多谢妈妈。”郑远帆有气没力的接了一句,水生有些奇怪,二少爷刚刚来还是兴致勃勃的,这会子怎么便成了这模样了?他不敢多嘴问,只能跟着郑远帆走了出去,上了马车这才凑了过去:“二少爷,你怎么了?”
郑远帆气呼呼的看了他一眼:“你说我大哥是不是很奸诈?”
水生愣了愣,见郑远帆生气,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一点都没错,大少爷很是奸诈!”
郑远帆拍了下水生的肩膀:“你说得太对了,我大哥真不是个好人!竟然将我诳了来大房告发,害得我被大伯祖父骂了一通,还要回家抄《孝经》。”一想着今日郑远山与母亲说的那些话,更是不舒服:“竟然连娘都不认,真不是人!”
水生缩在马车角落里听着郑远帆不住的在耳朵旁边骂骂咧咧,心里默默的想着,大少爷自小便心眼多,二少爷哪里是他的对手呢,只能想个法子将郑远帆的注意力移开才行。伸手将马车帘幕掀开了些,望着外边的雪花密密匝匝的飘了下来,水生欢喜道:“二少爷,雪下得可真大,咱们回府便可以堆雪罗汉玩了。”
郑远帆被这句话勾起来兴致,爬到了窗子边上一把将帘幕掀开,寒风裹着雪花冲了进来,冷得他与水生都缩了缩脖子:“可不是,真的下大雪了。”路边的树枝上已经堆满了雪,白色里头隐约透出了些黑色,郑远帆欢喜的拍了拍手:“咱们还可以做雪团子去砸小兰她们呢,砸得她们嗷嗷的哭!”
郑远帆说得兴高采烈,眉飞色舞,眼睛望着窗外的雪花,心里已经快活得要飞了起来,早已将郑远山坑他的事儿抛到了脑后。
归真园此时已成了琉璃世界,到处都是一片雪白,真真是玉树琼枝作烟萝,走到哪里都是夺目的白,唯有梅园那处,白雪压不住盛放的花朵,雪色下头透出了娇艳的红色,就如美人脸上的胭脂,滟滟的勾着人的眼神。
“姑娘,姑娘!”身后传来一阵呼喊声,回头一望,便见方妈妈带着一个穿着绿色棉袄的丫头朝这边走了过来:“大小姐打发人过来给你送信儿了呢。”
小莺走到郑香盈面前垂手行了一礼,放眼看了看梅园,脸上露出了惊艳的神色来:“二小姐,你这园子里的梅花可生得真好。”
“那是自然,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姑娘最会种花。”小翠放下手中的瓦罐儿,拉住小莺的手看了看:“怎么就瘦了些?穿着棉袄还显得单薄!你给我们家姑娘送信儿来的?大小姐有什么事找我们家姑娘?”
小莺笑着望向郑香盈:“二小姐,我怎么觉得小翠嘴巴更多了些?以前仿佛她还收敛些的,今日听着,竟和那春日里的鸟儿差不多了,叽叽喳喳叫个不停,我瞧着不如将我的名字让给她罢。”
“你这话说得贴切!”郑香盈望着小莺只是笑:“你快说说,今日我大姐姐谴你过来做什么呢?”
“二小姐,我们家姑娘让你想想应对的法子呢。”小莺皱着眉头将方才郑远帆说的那事情转述了一遍:“这可怎么办?大太爷肯定会来找你的麻烦,还会让你出银子到族里罢?”
郑香盈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郑远山和郑远帆这两兄弟怎么就不肯放过她呢,自己过得不好了,他们难道便能多长一斤肉?瞧着身边几个丫头都在担心的瞧着自己,郑香盈哈哈一笑道:“看你们几个的模样,眉毛缩到了一处!这有什么好担心的,无外乎就是交点银子罢了,交就交呗,只要不过分,我觉得可以接受。”
前世她是个好公民,办苗圃开花店的时候都主动纳税,这郑氏族里的规矩和前世纳税差不多,相当于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那个意思。郑氏子弟私人产业里拿出一部分银子来,到了年终全族分红利,分红利剩下的便用于族里的公中用途,例如修缮宗祠、族学之类,或者是处理应对突发的事情。
只要交上去的银子不落到私人的荷包里头,郑香盈对族里这条规矩还是很赞成的,至少她也得了十年的好处,每年能分一千两银子。
“姑娘,咱们才挣了这么一点钱,她们不会全部拿去罢?”小翠有些担忧:“我瞧着大太爷肯定不是那么好说话的。”
“你放心罢,我怎么会让他将咱们的银子全部拿了去?”郑香盈望着几个丫头只是笑:“你们只管继续扫那梅花芯子上的雪,将它们全收到瓦罐里,收得越多越好。”前世看到古书里说到烹茶时便提到用这梅花上的雪煮茶会有梅花清香,喝上一口便能沁入心脾,郑香盈那时候每天手忙脚乱,根本没有闲暇时间去实践,现儿总算有时间又有人手帮忙,总得要弄来尝尝,看看是否真如书中所说那般妙不可言。
小翠小琴和小棋瞧着郑香盈似乎不以为然,虽然还在担心,可却没有方才那般惊慌,三个人拿着小小的竹片轻轻的擦着梅花花瓣儿,就见那花朵抖动两下,一团棉絮般的雪便滚落到小翠高高举起的瓦罐里边。
“二小姐真是有闲情逸致。”小莺在旁边看了抿嘴笑:“我们家姑娘每日要打理府中的内务,累得都没旁的时间做这些新巧事儿!”
“那你便带一瓦罐雪回去,让她拿了去煮茶喝试试看。”郑香盈忽然间想起了西院的杜姨娘来:“杜姨娘身子如何?她该快要生了罢?”
“请来的大夫说过了年就会生,左右不过十五那个时候呢。”一提到杜姨娘,小莺心中便有些不自在,自家姨娘心思实在有些毒,就指望着要对杜姨娘下手,上回三小姐和四小姐将大太爷请过来这才让府里安静了些。可偏偏自家姨娘倒气得生了病,这都是怎么一回事!
自家姑娘现在管着内务,对于西院那边多有照顾,姨娘知道了便要骂她,说她只知道将自家东西往外边送,是个没有用的货,每次都将姑娘骂得眼泪涟涟才歇口。现儿瞧着二小姐过的日子,可真如神仙般逍遥,不知道自家姑娘要什么时候才能过上这般自在日子。
“姑娘,大房那边来人了,喊你去大房那边呢。”方妈妈又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脸色有几分紧张:“姑娘……你去还是不去?”
郑香盈将斗篷上的帽子掀起套到了头上,茸茸的白色毛边将她的脸衬得如巴掌大小,一双眼睛就如黑色宝石般闪闪儿发亮:“大伯祖父唤我过去,他是长辈,我自然不能不去。”瞧着方妈妈担忧的脸色,郑香盈摆了摆手儿:“妈妈,你不用担心,我知道分寸。”
、第37章 梅林之中香自来
郑香盈望了一眼屋檐下悬着的大红灯笼,这大白日的;灯笼里还烧着烛油;里边小小的一团火焰在跳动;一抹暖黄从红色绢纱的灯笼皮子里透了出来,在门口的青砖上留下了淡淡的影子。
这便叫财大气粗了;郑香盈站在门口,十分感慨;大白天烧烛油,这不是浪费吗?可像郑氏大房这种鲜花着锦烈火烹油的世家,似乎便没有浪费这个词的概念;自己只不过是在空有感叹罢了。
小翠走了上前;朝那门房笑了笑:“大太爷找我们家姑娘,还请劳烦让我们进去。”
门房瞅了瞅郑香盈;见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羽纱斗篷,下边密密匝匝的绣了一圈折枝芍药花儿,领字上有个指甲盖大的翡翠纽子,一水的碧色,十分打眼。头发梳了个如意髻,上边插着一支东珠簪子,耳朵上戴着一对玉石耳珰,映着淡淡的烛光影子,不住在闪着亮儿。“敢问是几房的小姐?”门房只觉眼熟,一时间却没有认得出来,小心翼翼问了一句。
“我家姑娘乃是七房的二小姐。”今日姑娘特地打扮得富贵些,这门房说话的口气都不同往日了。
“小的到晚了,让二小姐在外边久等了。”身后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原来是郑大太爷打发去喊郑香盈的管事,他是骑马去归真园送信的,郑香盈的马车跑得本来比他要慢,可不知为什么他竟然还晚到。
门房见了那管事,赶紧侧过身子,低头弯腰的将郑香盈迎了进去,那管事带了主仆两人往内院走,口里连声说对不住,郑香盈淡淡道:“也没耽误什么,不必如此客气。”
走到主院大堂里边,门口站着的丫鬟见管事领着郑香盈过来,赶紧将那厚重的厚毛门帘打起:“二小姐快些进去,老太爷老夫人等了你好一段时间了呢。”
郑香盈朝那丫鬟微微一笑,迈进了大堂。身后的门帘刚刚放下来便觉得似乎有暖气铺面而来。仔细一看里边的四个墙角都摆了一个大的黄铜暖炉,镂空的炉壁还能见到里头的银霜炭烧得红红,不时蹿出淡蓝色的火苗儿。大堂中央坐着郑大太爷与郑老夫人,旁边的椅子上还坐着几位长辈,都是在郑氏宗祠里见过的。
这又要来一次三堂会审不成?郑香盈微微一愣,可也没有迟疑太久,从容的走上前去向几位长辈见了礼,然后恭恭敬敬问郑大太爷:“不知大伯父今日找香盈过来可有什么事儿?”
郑大太爷瞅着郑香盈神色自若,心里不免有些来气,她便以为能瞒天过海不成?真是人小鬼大!“香盈,听说你在归真园住着,并不安分?”郑大太爷眼神有些凌厉,一双眼睛盯着郑香盈,一眨也不眨:“你是郑氏的小姐,又怎么能做出这般糊涂事儿来?”
“不安分?”郑香盈听着这指责不免吃了一惊,不过是做点小买卖,怎么就与不安分挂到一处了?这大帽子扣下来可真让她有些吃不消:“大伯祖父,你也该知道这三个字分量实在太重,香盈可当不起这评价。香盈住在归真园,哪里都没有去,安分守己得很,不知道怎么便变成了不安分?若是如此这般也叫不安分,我想郑氏其余各房的姐妹们都很不安分呢。”
“放肆!你莫要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做下的事情!”见郑香盈直接将“不安分”这三个字又扔了回来,郑大太爷有些生气:“你指使丫鬟去太白酒肆卖酒,可有这事儿?”
“原来大伯祖父是指这事儿?”郑香盈点了点头:“确有此事,我们归真园卖了两百坛酒给太白酒肆,本来还想着接到银子便向族里来报备的,没想到大伯祖父消息灵通,也知道了这事。”
见郑香盈并未否认,郑大太爷这才舒服了一点,望着郑香盈脸上倔强的神情,心中忽然又有一丝怜悯,信诚与他夫人对过世了,这孩子没有人管,所以才会如此胆大妄为。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香盈丫头,你自小在族学读书,当然知道一个大家闺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行商乃贱业,你怎么能做起这样的事情来!”
郑香盈听着郑大太爷的口气忽然变成劝导,心中诧异,这位大伯祖父真是变幻莫测。瞧着周围坐着的几位长辈,脸上似乎都有不屑,暗自叹气,这大伯祖父怎么就将商贾看得如此低下呢?可这世人都还不是一样羡慕那些富商?她朗声答道:“大伯祖父,香盈以为自食其力没有什么不好,只要不是去偷去抢,靠着自己努力去赚钱,无论是做什么行业,都不是贱业。香盈也知道郑氏的规矩,今日顺便来问问,我该交多少钱到族里?”
“香盈丫头,你实在不应该做这事儿的。”郑老夫人见着郑香盈俏生生的站在那里,心里头更是不忿,瞧着郑香盈今日的打扮,不会比自己几个宝贝孙女差到哪里去,七房的丫头怎么也能穿成这样,怎么着也该比大房的要逊色才是:“不是交银子不交银子的问题,是你根本不应该做这事情。郑氏每年都分了银子给你,一年一千两,还不够你的开支用度?你揣着手儿做小姐难道不好,非得要去做这低贱的事儿?香盈丫头,快些莫要再糊涂,做了这一遭买卖以后便歇手罢。”
郑香盈瞧着郑老夫人,实在觉得有些无语,郑老夫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还显得十分和善,拉着她的手夸赞了几句,其实那不过是浮在表面上的虚礼儿罢了,现在瞧着她的眼神,郑香盈心里知道得很清楚,她根本看不起自己,只想打压着自己不让自己出头罢了:“大伯祖母,香盈觉得自食其力并不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况且香盈根本就没有抛头露面,每日都在归真园没有出门,不知道这又如何于礼不合?”
与郑老夫人说话十分无趣,而且也讲不通道理,郑香盈决定还是继续与郑大太爷交涉:“大伯祖父,还请告诉香盈到底该交多少银子到族里。”
领着郑香盈进来的管事走上前一步,垂着手儿答话:“老太爷,小的刚去了太白酒肆打听了下,归真园的酒卖得很贵,一小坛子就要卖一两银子。小的查看了下那大酒坛,每坛约莫能分装出三十小坛来,那一大坛该至少卖了十五两银子左右。”
原来这管事比自己到得还晚是去打听这事情了。郑香盈望着他心中感叹,这可真是人才,他轻轻巧巧的这么一开口,她便多赚了一千两银子呢。“这位管事,你也真是会做买卖,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