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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里红-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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玥湄郡主气哼哼的追了过来,一张脸孔就如刷了白浆子一般,伸出手来便揪住了杨之恒的衣袖:“你们两人合起来欺负我不是?”杨之恒也不理睬她,继续跟着许兆宁往前走,衣袖被玥湄郡主扯住,略微斜了些,衣裳领口也随着打开了些,一根红色丝绦从那开着的地方露出了一点点绳子头来。
“这是什么?”玥湄公主眼尖,手指一挑,便将那红色丝绦带住,轻轻一拉,一个精致的荷包便从杨之恒怀里抽了出来。玥湄公主攥着那荷包在手里头,一边急急忙忙去解开那根丝绦,一边尖声叫喊了起来:“杨之恒,谁送了你这荷包?”她的眼神怨毒了几分,似乎自己心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脸上露出很难看的表情来。
杨之恒转脸一看,见玥湄郡主手里正拿着郑香盈送他的荷包,心中大急,伸出手便去抢夺:“你怎么能这样乱翻我的东西?”
玥湄郡主索性将那荷包倒提着,口子朝下使劲一抖,里边的东西便滚落了出来,几个小银锭子,还有几朵干透了的花轻飘飘的飞了出来,贴在晶莹剔透的地面上,枯褐的红色仿佛鲜明了起来,连花瓣上的每一根脉络都看得清清楚楚。
“谁送你的?”玥湄郡主弯腰捡起了一朵干花,手指抚摸过那柔软的花瓣,心中的火气一点点的冒了出来,她拈着花瓣用力一扯,那朵花便在她手下四分五裂,细碎的花瓣就如枯蝶般纷纷扬扬的飘飞了起来,又慢慢落到了雪地上边。
杨之恒蹲□子将银锭子和花朵都捡了起来,就连那些花瓣碎片都收集到了一处握在手中。直起身子来,杨之恒冷冰冰的望着玥湄郡主道:“荷包还给我。”
玥湄郡主从来没有见到过杨之恒这副模样,不由得也吓呆了几分,手里紧紧攥着着那个荷包,慢慢的往后边倒退着走了两步,瞧着步步逼近的杨之恒,口里犟着嘴儿:“不给,就是不给你。我乃是堂堂的郡主,我看上你的东西便是你的荣幸,你自然该千恩万谢的双手奉上,怎么竟然还来向我讨要?”
杨之恒冷冷的望着玥湄郡主,将一只手捏得紧紧:“郡主,我是尊重你才问你讨要,若你再不还给我,就别怪杨某要唐突了。”正准备纵身跃上来抢那个荷包,就听后边有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玥湄,你在做什么?”
几人转脸一看,就见豫王正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目光锐利的往这里看了过来,身边还站着许兆安,正拧着眉头望向杨之恒。
“父王!”玥湄公主有些害怕,将荷包藏在身后,朝豫王行了一礼,虽然豫王妃十分娇宠她,可父亲豫王却不如母亲这般和气,对她并不是时时刻刻都是纵容包庇,现儿她抢了杨之恒的荷包,心中也害怕父亲责怪,只能低着头站在那里,心里巴望着父亲与大哥快些走开就好。
“你们一大早在这里闹什么?”豫王有几分不悦,女儿今年也有十二了,可却没有一个大家闺秀的模样,说得委婉些是娇憨活泼,说得不中听便是疯疯癫癫。十二岁的姑娘家,谁不是坐在屋子里头陪着母亲说闲话,学着打理中馈,或者学些基本的女红,到时候也要装模作样弄几件自己亲手绣的嫁妆出来,可偏偏自己这个女儿,却因着王妃娇纵,每日在王府里头闲逛,最可气的是还时时来粘着杨之恒。
“父王,我与杨之恒闹着玩呢,没什么事儿。”玥湄郡主慌慌张张的回答了一声,这时就觉得似乎有人在拉自己的手,回头一看,杨之恒已经走到她身后,拉住那半根露在外边的红色丝绦,用力往下拽。
“杨之恒!”玥湄郡主有几分动气,竖起两条眉毛正准备发火,就听豫王沉声道:“玥湄,你拿了之恒什么东西?还不快些还给他!”
玥湄郡主无奈,只能松开了手,那荷包便回到了杨之恒手中。杨之恒朝豫王抱了抱拳:“多谢王爷秉公执言!”他拿着荷包仔细看了看,见没有什么损伤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那些东西放回到里边去,又小心翼翼的将荷包收到怀里,这才站直了身子在一旁。
豫王望着杨之恒英武的脸庞,微微一笑:“怎么,之恒有了中意的姑娘?这荷包是那姑娘送给你的?到时候要不要本王替你去做个大媒?”
杨之恒脸色一红,白玉般的脸颊上渐渐的透出了一点点的红色来,玥湄郡主在旁边见了有几分着急,跺着脚撅着嘴道:“父王,他哪里还能认识什么旁的姑娘?每日都是在这王府里头呆着,这个荷包是上回我打发丫头到外边给他买的,我们方才真的只是闹着玩呢!”
“玥湄!”豫王的脸沉了下来:“你今年也要满十二了,为何说话做事这般不动脑筋?还不快些回你自己院子里边去,好好将那女诫女四书多看几遍,想想你的言行举止该是什么样子才是!我已让你母亲到宫里去替你找几个教养姑姑过来,是该好好约束你了!”
玥湄郡主听了豫王这番话,脸色煞白,呆呆的站在那里瞧着豫王:“父王,女儿知错,以后不再胡闹了,还请父王宽宥,玥湄不要那教养姑姑!”
“你不要也得要,哪个郡主没几个教养姑姑从小指点着?你十二岁才找教养姑姑已经算是迟的了,还不快些回自己院子去!”豫王横了玥湄郡主一眼,转过脸来瞧着许兆宁,眼中又露出了笑意:“你今日早上去看了宋侧妃?她身子好些了罢?”
“是。”许兆宁低声回答:“托父王的福,她身子好多了,精神头儿不错,今日早上喝了一碗金丝燕窝粥呢。”口里回答恭敬,心中却有几分苦涩,自己是宋侧妃生的,可偏偏只能叫豫王妃为“母亲”,私下里头他也曾称呼过宋侧妃为“母亲”,可宋侧妃脸上却神色大变:“我不是你母亲,你千万不要这样喊我!”他知道宋侧妃是怕遭人诟病,谨小慎微,可这却是无奈的现实,他若是喊她“母亲”,那她便是僭越。试过几次以后,这“母亲”的称呼都被宋侧妃拒绝,许兆宁索性也不再坚持,只是跟着旁人喊她宋侧妃。
“这样便好,每年到了春天,她便会发病,真希望今年她要安安康康的。”豫王长叹了一声,温柔的望向了许兆宁,却没留意到旁边许兆安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满的神色。
第六十一章数钱数到手抽筋
“之恒,你真的有中意的姑娘了?”等着豫王与许兆安走得远了,许兆宁这才凑上来笑着询问:“瞧着你对那荷包紧张的模样,我也有这样的感觉。”
“你也在胡说了。”杨之恒心中有几分甜,可却不可承认,伸出手摸了摸胸口,那荷包似乎像个小暖炉一般,热乎乎的贴在那处:“我只不过是喜欢里边的那几朵干花罢了,特地拿荷包收好了的,没想到被郡主瞧上一定要夺了去,心中自然不忿。”
“对了,那几朵花实在奇妙,怎么做成这模样的?”说到花草,许兆宁眼中放出光来:“瞧着那形状该是梅花罢?再给我看看可好?”
杨之恒笑着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荷包,从里边拿出那几朵干花来:“有两种花,一种是梅花,一种是茶花。”上次郑香盈赠了他几朵茶花,他也一并挪到了这荷包里头来,这荷包里装的都是郑香盈送给他的东西,成了他最珍贵的宝贝。
许兆宁将花朵托在手中仔细看了看,嘴里啧啧称赞:“之恒,你是从哪里得了这花的?梅花倒也罢了,这茶花可真真难得,你瞧见没有?这花瓣边缘都有一条绞深的印记,十分新颖别致,也不知道是一本什么样的品种,真想亲眼去瞧瞧开花时的模样。”
杨之恒听着许兆宁称赞那花朵,心中也是高兴:“兆宁,这花朵是一位小姐栽种出来的,据说大周这样的茶花只有她那儿有呢,这位小姐极会种花,她园子里头多的是罕见的各种花草,你若是想要见到这茶花,可以央求我师父,让他今年四五月份带我们去那园子赏花。”
许兆宁听了杨之恒的话,眼里也流露出羡慕的神色来:“真有这样的园子?哪日能亲眼去见识一番便好了。”
“我什么时候说了假话?”杨之恒心中得意,若是许兆宁相求,师父肯定不会拒绝他的要求,自然会带着他们去荥阳,这样自己也能再见着郑香盈了:“我师父与她极是相熟,等着我师父从京城回来再说。”
“甚好,甚好。”许兆宁喜孜孜的点了点头:“我真想去拜会这位会种花草的小姐,向她请教一些种花养草的问题。”
过了十多日,焦大从京城回来了,他先去了豫王府,与豫王关着门说了好一会子话,这才去许兆宁的院子里找到了杨之恒。
“师父!”杨之恒正在书房里与许兆宁一起上学,见着焦大走了进来,不由得惊喜万分。摇头晃脑讲解得正起劲的夫子见着焦大过来,知道他是豫王面前的红人,不敢得罪,自己捧了书到一旁去歇息了:“焦爷先与二公子杨公子说着话,我过一刻钟再来。”
“师父,一切顺利否?”杨之恒紧张的打量着焦大,师父这次去京城定然是处置重大的事情,否则绝不会不带上他。自从认识焦大拜他为师开始,他们就没有分开过,到哪里都是一道儿,师父能将他撇下,自己独自上京城,那是不想带上自己这个累赘。杨之恒望着焦大有些疲倦的神色,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苦练武功,要做师父的好帮手。
“顺利得很。”焦大淡淡的回答了一句,拍了拍杨之恒的肩膀:“怎么才一个月不见,你似乎又长高了些。”
许兆宁在旁边笑着点头道:“我也觉得之恒这些日子长得很快,瞧着都比我高了那么一点点了。”许兆宁只比杨之恒大一个月不到,原先两人都是一般高矮,可现在却被杨之恒给超过了,站在杨之恒身边,许兆宁发现自己只到他额头那处。
“之恒,个子长了,其余都要长才是。文才武功,一样都不能拉下。”焦大满意的瞧着杨之恒,虽然才过一个月,可他觉得杨之恒仿佛变了许多,也许新年新气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大家都长了一岁。
“师父,我知道。”杨之恒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师父没在的时候,我可没有闲着,拳脚功夫没有放下,也看了些书。”杨之恒摸了摸头,后边这半句他说了假话,至少在归真园呆着的那几日里,他一个本书都没有翻动过。
“这就好。”焦大欣慰的朝杨之恒点了点头:“你继续与二公子念书罢,师父先回家歇息着,明日再来看你。”
“焦大叔,我有一个请求。”许兆宁挤了过来,急急忙忙拉住了焦大的衣袖:“听之恒说你识得荥阳一个会种花草的小姐?听说她有个田庄,里边种了不少奇花异草,等着春日天气好的时候,能不能带我去她那田庄里边看看?”
焦大瞥了杨之恒一眼,心中有几分奇怪,怎么他与许兆宁说起郑香盈来了?转念想到鲁妈妈答应的好酒,他也来了兴致,笑着抱拳道:“既然二公子有事相求,焦某怎么能不答应?再过两个月,咱们便一道去荥阳看花罢。”
听着焦大答应了,许兆宁与杨之恒分外高兴,许兆宁高兴的是可以看到罕见的花草,杨之恒高兴的是能见到稀罕的人。两人笑微微的坐回了书桌旁边,许兆宁吩咐书童去取了一本黄历过来:“咱们来瞧瞧,哪个日子适宜出行?”
将一本黄历翻来覆去的研究了好一会子,杨之恒指着黄历上一个日期说:“就这个日子罢,适宜出行、上梁、迁徙、嫁娶……”
许兆宁凑过来瞧了瞧,点着头道:“这日子瞧着不错。”低下头看了看,哈哈一笑:“这日子也有不宜之事,你瞧着这上边说犯财神,或许要破财呢。”
“你还怕破财不成?”杨之恒笑着捶了下桌子:“就这个日子罢,三月二十六,咱们定好便不改动了。”伸手悄悄摸着那贴着胸口的荷包,一股暖洋洋的气息仿佛从那处升起,将全身都温暖了几分。
阳春三月,春光晴好,路边的柳树抽出了新的枝条,上边点缀着绿茸茸的新叶,山间各色野花都开了,挤挤密密的开在绿色的叶子上边,就如锦缎里绣着的花儿一般。秧苗刚刚种下,田野里到处都是绿油油的一片,中间偶尔夹杂着一块金黄色的油菜花地,密密匝匝的铺在了地上,与旁边绿色的稻田交映着,远远望着,好似一幅黄绿交错的厚重毡毯。
归真园里边一片繁忙,三月正是适合栽种的季节,郑香盈自然不会闲着,正带了田庄里的下人们在种树种花。过年以后她去牙行里挑了二十个下人,在买人之前她派人到那二十人的村子里打听过,为人忠厚老实的她才肯要。买了回来以后这些人没有让她失望,做事情十分卖力气,而且也没有多话好说,她暗地里头观察了一个多月,发现这些人没有花冤枉银子,确实是做事的好帮手。
二月初的时候,陈老板便来了一回,卖给太白酒肆的那两百坛酒已经告罄,他特地来看看归真园是否还有存酒。郑香盈心中欢喜,将鲁妈妈年前酿的那一批琉璃白卖给了他,又与陈老板签下了协议,春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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