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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太子殿下。”
几位官员颤颤巍巍起身,脸上扯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心惊胆颤之极,谁也不敢去看坐在高位的太子,身边的女子也不敢搂抱调戏,只低垂着脑袋,一个劲儿的喝着淡而无味的水酒,心里默默祈祷,光明啊~您赶快到来!这儿有一群被黑暗笼罩的无辜子民期盼着您的照抚~
那些人眼中的惶恐与不安,通通被太子爷无视,他呵呵一笑,笑得分外阳光灿烂,再加上举手投足间透露出的清雅高贵,活脱脱是位积极向上的阳光青年。
“姑父,听说您对天敬朝进贡的琉璃器皿有研究,不知能否帮小侄看看小侄手里的这件器皿如何?”一旁伺候的小靴子公公立马双手捧上一只锦盒,太子爷将锦盒打开,只见锦盒中摆放着一套美轮美奂的琉璃茶具,翠绿精美的雕花茶壶,晶莹剔透的高脚茶碗,造型奇特,工艺精湛,比市面上流拍的琉璃器皿精贵得多,看得呈袭心肝儿都在颤。
呈袭捧在手里细看,越看越喜欢,简直是爱不释手,“这质地,摸上不仅光滑细腻,且温润犹如暖玉,还有这壶口的雕花,层复一层,绽放得如火如荼,真是活灵活现……”越说眼中的光芒越亮,贪婪之意毫不掩饰,明明白白的告诉太子爷,这茶壶他看上了,不管你卖不卖,他都得买。
不过太子爷却给他一个更大的惊喜,“姑父,既然您如此喜欢,那小侄就送给您如何?”
呈袭欣喜若狂,直点头,“好啊,好啊,好啊……”突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忍痛回绝,“还是算了,本王怎么好意思让太子忍痛割爱。”
拿个破茶壶来就想娶我女儿,门儿都没有!
太子爷淡笑不语,轻挥了手,靴公公会意,上前欲从呈袭手里接过琉璃茶壶然后将其放回锦盒,谁知呈袭紧捏着茶壶嘴儿,死不松手。那恋恋不舍的摸样,就像手里捧着的是他老婆似的。
小靴子为难的看向他家爷,太子爷心中暗笑,这表里不一的性子比他媳妇还别扭。捏着嗓子轻咳一声,道:“姑父,既然这宝贝入了您的眼,您就不要推辞,收下吧。您与姑姑搬至京城不久,小侄作为晚辈,送件东西作为乔迁新居的贺礼,理所当然。”
如此一听,呈袭立马扬起笑脸,喜滋滋的将琉璃茶具收好,“呵呵,那本王就不客气了。”
“侄儿孝敬姑父是应该的、应该的。再说,咱们本是一家人,姑父何需跟侄儿客气。姑父就把侄儿当儿子看吧,该训的训,该骂的骂,别客气别客气。”亲自为他倒上酒,笑容中带着几分谄媚,“姑父,来,小侄敬您一杯,祝您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太子爷那叫一个殷勤啊,下面坐着的几位官员看惯了他冷傲霸道的样子,乍然一见他这般狗腿,顿时吓得脸色煞白,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脑袋低埋着,恨不得伸进自个儿裤裆里,心里直念: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没看到……
……
苍鹰山庄,地下黑牢。
“主子,人带到了。”青龙引着以墨入了黑牢。
牢中捆着两个中年男子,一胖一瘦,一高一矮,眼上都蒙着黑布,手脚都捆着铁链,随意的扔在角落。
张月鹿打开门,以墨躬身入了牢房,坐在早已准备好的太师椅上,冷眼睨了角落的昏迷的两人,“把人弄醒。”
“是。”危月燕提来一桶冷水,唰得泼上两个不醒人事的男子。
“恩……”两人幽幽转醒,还未张开眼,本能的伸手欲扶住昏沉的脑袋,却发现手不由己,抬了几次都没抬起来,挣扎了几下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捆住了,而眼前也是漆黑一片。蒋春华和王泽铭顿时惊慌,颤音问道,“谁?”
张月鹿欲上前扯掉蒙住他们眼睛的黑布,被以墨抬手阻止了,她轻晃着摇了摇头,示意张月鹿退下,随后才漫然开口,“寄来布政使蒋春华?暗月布政使王泽铭?”
一听是个女人的声音,老奸巨猾的蒋春华便最先镇定下来,他挣扎着坐起,面目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摆出朝廷命官的架子,沉声威喝,“既然姑娘知道我们的身份,那就速速将我们放了。看在你还未犯大错的份上,本官定会上书朝廷,为你求情减刑,饶你不死。你要知道,绑架朝廷命官可是满门抄斩的死罪!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家人考虑。”
王泽铭也反应过来,忙点头附和,“对对对!只要你放了我们,我们就当此事没发生过。”
蒋春华是恐吓,王泽铭是利诱,两个倒是配合得默契十足。如果真是一般土匪,恐怕真被两人给忽悠了。
两人静待对方的回音,一时间,黑牢内只剩蒋王二人沉重的呼吸声。见对方不答,蒋王二人心中暗喜,以为对方是听进了他们的话,正在考虑。蒋春华心机重,打算先打她一棍再给颗甜枣,立即摆出官威,正欲再次威逼怒喝,却听对方开口了。
“你们二人与任颧禾狼狈为奸,蒙蔽圣听,谎报灾情,私增赋税,中饱私囊,欺压百姓,造成冤魂无数。可有此事?”淡漠的语气带着不容反抗的威严霸气,落在蒋王二人耳里,如晴天霹雳震得他们三魂七魄都差点散了。
王泽铭颤抖着嘴,苍白着脸,心虚的反驳,“污、污蔑,这是污蔑!本官与蒋大人都是清正廉明的大清官,任相爷更是刚正不阿且深受今上重视的国之栋梁。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简直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说道最后带着义正言辞的激愤,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天大的冤枉。
蒋春华倒是比王泽铭聪明,他沉着脸,不慌不忙的冷喝,“姑娘,说话要讲真凭实据。”
以墨将手肘靠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眼底深沉得一如汪海,“证据吗?很快就会到手了。”
闻言,王泽铭脑中顿时浮现那本早已失踪的账簿,脸色又苍白了一分,失声尖叫着,“是你!是你对不对?是你偷走了账簿!”
蒋春华也是脸色一变,那本账簿是他们保命的底牌。这些年,他们为任颧禾做的都是株连九族的大事,为了防止事情暴露之后任颧禾推出他们做替死鬼,他们便瞒着任颧禾将所有钱粮的来路去处以及囤积地方就连接手的人都写得一清二楚。
如果这本账簿暴露,最先死的便是他们!
黑眸微沉,摩挲下巴的手指也是一顿,以墨不说话,诡谲压抑的气氛在空中蔓延。蒋王二人被黑布蒙着眼睛,看不到外面的情景,未知才更恐惧。就连向来沉稳镇定蒋春华也被这压抑的氛围给弄得呼吸急促起来。
王泽铭更是忍不住抢先打破黑牢中的宁静,“你、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以墨放下手,双手交叉放在小腹处,“我只想知道你们是怎样跟任颧禾联系的。”
“哼!”蒋王二人倒是硬气,闭口不言。
以墨冷笑一声,朝张月鹿招了招手,“去拿老虎钳来。”
“好嘞!”张月鹿兴奋极了,好似一阵风,跑出跑进,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把大大的老虎钳。
砰!砰!
老虎钳一开一合,金属碰撞的激越声乍然而起,吓得蒋王二人浑身一抖。
“你、你们别乱来,我、我们可是朝廷、朝廷命官。”王泽铭吓得舌头都在打结。
以墨懒洋洋的靠在椅背上,指了指两股颤颤的王泽铭,对张月鹿吩咐道,“把他的指甲盖卸了。”
“遵命!”张月鹿笑嘻嘻的拿起老虎钳,走到王泽铭身边蹲下,恶趣味的恐吓,“王大人,忍住咯,小的手脚快,夹着指甲盖的边儿,用力一扯,绝对不会拖泥带水连皮带肉。哎哟,您别抖啊!您抖小的也跟着抖,要是没扯住,扯到一半,指甲盖连着血肉吊在指头上,那多难看啊……”
他这么一说,吓得王泽铭魂儿都没了,骨头软了一地,连连告饶,“好汉饶命,好汉饶命。你们要问什么,尽管问,下官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泽铭,你、孬种!”蒋春华气得大骂。
王泽铭却不管他,哭求着保命,“只要各位好汉饶我一命,我一定如实相告。”
张月鹿抬眸望着以墨,“主子?”
以墨眯了眯眼,“卸了!”
冷淡的两个字犹如重锤,猛然落在王泽铭的胸口,突然,指尖上蚀骨挖心的刺痛袭遍全身,痛得他直在地上打滚!
“啊啊——!”凄厉的惨叫震得蒋春华耳膜鼓鼓作响,他虽看不见,可一阵浓郁的血腥气息扑鼻而至,惹得他胃里翻滚如海,“呕,呕!”
老虎钳夹着血淋淋的指甲盖摆到以墨面前,张月鹿邀功似的,“主子,您看,属下这次绝对是干净利落。”
以墨推开他的手,望向在地上滚动的王泽铭,“王大人可想好了回答,如果让我发现你有欺骗之处,可就不是拔指甲盖这么简单了。”
拔指甲盖还简单?十指连心啦!
王泽铭痛得冷汗直流,“说,我、我一定老实说。”
有了这次警告,王泽铭果真老实了,“我们与任相爷一般都是书信来往,来往的信纸便是暗号,一月写信的信纸用的是落生的文莱宣纸,二月写信的信纸用的是年谱产的墨香花纹纸,三月用的是云泽的白华纸,用文莱宣纸写信的时候会在左上角画上幅上弦清月,用墨香花纹纸时会在左下角画一颗银白星点,白华宣纸时会在右上角画个血红的太阳……”
“王泽铭!”蒋春华的怒喝声打断了王泽铭的话,他浑身怒气暴涨,恨不得扑上去扒了王泽铭的皮,“你他妈的混蛋,你是想害死家里的妻儿老母吗!”
蒋春华失控的怒吼,无疑是告诉以墨他们,王泽铭说的是实情。如果以墨没有先从任重远口中得知情况,她只怕也信了王泽铭之言了吧,毕竟两人演得如此真切!
第一百七十二章 梁家的下场
“好!好!”以墨抚掌轻拍两下,脸上的神情格外冷厉,眉眼唰的一沉,冷声道,“好一个墨香花纹纸上画星点,文莱宣纸上画上弦清月。不愧是老谋深算的任相爷,暗号都比别人的复杂。”
王泽铭丝毫没听出她语声中的凛然煞气,只当她信了他之言,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姑娘,我都已经老实告诉你了,你快放了我们吧。”
“放?”讥笑声带着冷锐的戾气,“等到了时候,我自会放你们,不过现在就要委屈你们受点苦了。”
说罢,朝青龙张月鹿两人挥了挥手,他们颔首点头,默不作声的上前,一人挟住一个,不顾蒋王二人的叫喊挣扎,拖着就去了隔壁的暗室。
“你们要做什么?快放了我们,快放了我们,我们是朝廷命官……”惶恐的咆哮声消失在暗室的石门后。
暗室内,破晓已经净手准备好了。他身前是张石床,右手边放着一盆热水,一把锐利的柳叶刀,和一张洁净的干毛巾。
以墨弯身拿起泛着银光的柳叶刀,打量片刻,“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破晓接过她手里的柳叶刀,将刀刃放在烛火上过火消毒,“放心,我实验了好几次,带上人皮面具后,是真是假,即便是亲生父母都分辨不出。”
现下的人皮面具总有缺点,带上之后,不是面瘫就是吊眉,心细的人只要注意些就能发现。可经破晓剥下的面具,带上之后,绝对能以假乱真。
青龙将蒋春华绑在破晓身后的椅子上,拍手招来两个与蒋王二人身形相似轮廓相同的男子。
“你过来。”破晓指了指石床,“躺下。”
那个与蒋春华相似的男子照破晓的吩咐,闭眼躺上石床。
蒋春华四肢被绳子牢牢绑在扶手与椅角上,不管他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心中惊惧不已,尖声咆哮,“你们要干什么?!快放开本官!放开本官!”
破晓拿着过了火的柳叶刀,走到蒋春华面前,见他脑袋不停晃动,眉头凝成山峰,“青龙,把他脑袋稳住。”
青龙依言固定住蒋春华的脑袋。蒋春华恐惧不已,唯一能定的只有嘴,就连眼睛也被黑布蒙住,看不见丝毫亮光。眼睛看不见,触感就变得极为敏锐,隐隐能感觉一危险之物缓缓靠近他的脸,激得皮肤都泛起了鸡皮疙瘩。当那冰冷之物落在他发迹边痕时,惹得浑身一颤,恍若一条毒蛇附在肌肤,危险的吞吐着蛇信。
“你、你们要、要……啊啊——”
凄厉的惨叫突然响起!
猩红的血从蒋春华的脸上流淌,一滴一滴,一串一串,最后汇聚成条条细流,血流如瀑!
“啊啊——”
腥浓的血气在暗室蔓延,耳边惨叫不绝,吓得王泽铭双腿发软,一屁股坐在地上,顷刻间,两腿间便漫出一滩淡黄骚膻的水渍。
以墨蹲下身,伸手在他苍白的脸上拍了拍,“脑子可清醒了?文莱宣纸上到底画的上弦清月还是血色太阳?”
闻言,王泽铭吓得魂飞魄散,犹如见鬼,“你、你、你怎么会知道?!”对,王泽铭故意将宣纸上画的暗号给打乱了。如果依照他所言的暗号给任颧禾写信,任颧禾立马就会看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