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削葱白玉手指死死扣住碗沿,五指都泛起青色。薛如雪轻咬着唇,眼底满是隐忍的怒意,冷着语气说道,“我是医师,把脉只是履行我的职责。”
小靴子公公:“……”这女人怎么这么执着。
屋内,太子爷静静躺在床上,俊美绝伦的脸庞泛着荧光,狭长的眸子出神的望着钩住纱帐的雕花金钩,摸上手臂隐隐作痛的地方,心口有些闷痛,眼窝一热,胡乱的摸了摸,随后扯着嗓子扬声喊道,“死哪儿去了,给爷滚进来!”
门外的靴公公忙回应道,“爷,奴才在呢。”慌忙给薛如雪使了个眼色,低声说,“赶紧避避,没有爷的召见,别让他见着,否则……”
还没说完,屋里的太子爷又催了,“腿断了还是腿瘸了?再不出现,那腿就别要了。”
靴公公脸色瞬变,以最快的速度推门进去。而薛如雪却是未动,神色淡然的站着,气质高贵而婉约,一袭白衣更衬得美丽动人。她端着药碗,缓缓抬眸,视线穿过纱幔,落在屋里,风轻云淡的脸庞隐隐浮现点点期盼……她相信,以她的美貌气质,没有男人会不动心。
床上的太子爷慵懒的斜靠在床头,怀里抱着锦被,双腿随意的交叠在一起,动作自然而潇洒,邪魅的脸庞泛起放荡不拘的轻笑,朝着小靴子公公勾勾手指,“过来。”
小靴子公公赶忙小跑过去,“爷,怎么了?”
太子爷点了点屋里的东西,“这个,这个,还有那个,全都给爷打包带走。”
“……”靴公公满头黑线,这些桌子椅子杯子盘子,哎呀,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靴公公小心翼翼的说,“爷,如果你要是喜欢,奴才回去就给内务府说说,让他们给您定制一批这样式的套具。这些旧了……”还是不要了吧。
太子爷危险的眯起眼,“爷叫你搬你就搬,要是再让爷听到你嘎吱一句,爷就把你削成人棍放翁罐里。”抬手摆弄着金钩上挂着的紫色流苏,“哦,对了,还有这张床也抬走。”
“……是。”小靴子公公都快哭出来了。
“殿下。”清婉悠扬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太子爷抬眸望过去,见门口站着个女人,瞥了眼萎靡不振的靴公公,漫不经心的问,“这人哪儿来的?”
小靴子公公顿时心惊胆颤,偷偷瞄了眼太子爷的脸色,心里直打鼓,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靴公公又偷偷看了眼犹如雪中寒梅般冷傲娇艳的薛如雪。这女子不仅容貌好,就连气质也好,恍若倒映在莹白水晶上的秋月,隽美脱俗。男人的劣性,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越是高傲不可触摸就越要将她拉到俗世凡尘,让她染上人间气息。而薛如雪就是最容易引起男人兴趣的那种女人。
难道……爷也不落俗套,对她感兴趣了?
除此之外,小靴子公公想不出爷为何会问如此奇怪的话。他伺候在爷身边十几年,可从来不见爷主动问过哪个女人,当然,那个心如铁石的墨墨小姐除外!
小靴子公公战战兢兢的回道,“爷,这姑娘是镇上的神医……”
太子爷冷着脸丝毫没将那女人放在眼里,看到那女的甚至觉得厌恶,他一般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去厌恶一个女人,除非……
漫不经心的脸上不带丝毫情绪,摆手随意道,“行了,挖了眼睛割了耳朵就当给个教训,别有事没事就在爷眼前晃荡。爷看了眼疼!”
话音一落,两个黑衣人就像幽灵样的窜出来。
小靴子公公大惊,爷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忙抱着爷的大腿,说情道,“爷,爷,那姑娘是七伤找来给您治伤的,您手上的伤还没好,要是挖了她的眼,她还怎么给您熬药啊。”
太子爷又抬眼望了望明显是吓傻了的女人,见她手上果真端着一碗药,心里的戾气也淡些,烦躁的挥挥手,“带下去带下去,看得爷心烦。”
“是是。”小靴子公公赶忙跑出去,随带把门关上。毫不怜香惜玉的推了把傻愣着的薛如雪,冷着脸就开口教训,“不是叫你走远些了吗,你是耳朵聋了还是眼睛瞎了?哼,别以为洒家不知道你打得是什么主意,真是痴心妄想!我们家爷是什么人?将来会成为九五之尊的人。而你呢?别说那些大臣家的阁中闺秀你比不上,就是伺候在殿下身边的丫头你都比不上。一个江湖草莽而已,还真拿自己当角儿了?”
靴公公骂完转身就走,可那轻蔑的眼神鄙弃的语气都深深烙在薛如雪的心里。
美目骤然暗潮翻涌,‘啪’的一声将手中药碗甩了出去,药汁四溅,碎瓷满地。可转瞬有恢复冷傲清贵的模样,蹲下身,一片一片一点一点的拾起地上的碎瓷片。
第二日,太子爷启程回京。
阵容分外强大,那些桌子椅子杯子盘子就不说了,最晃眼的就是那张雕花木床。四个黑衣人抬着,四面挂着轻纱鸾帐,太子爷支着脑袋,懒懒的躺在床上,微微上翘薄唇显示他心情很好,翘着腿一晃一晃,好不悠闲。
小靴子公公缩在一旁打发薛如雪,拿出一道金豆递给她,“薛姑娘,这是我们爷的诊金。你拿好。”以后钱财两清,别扒着他家爷不放。
薛如雪没接,面上冷若冰霜,“我不要诊金。”
小靴子公公怒了,粗着声气直吼,“那你想要什么?想要跟着我们爷回京?想要做我们爷的女人?亦或是想要太子妃位置?!”
“你别给脸不要脸,我们爷的脾气可不好,要是知道你纠缠不放,别说是你的命,就连你们药王谷也得受牵连。”小靴子公公能在太子爷身边伺候,自是不简单。东宫养的线人全都是他在管理,查个女子的身份,还不容易。况且他也不放心让一个来路不明的女子给他家爷治伤!
薛如雪引以为傲的身份在身份高贵的皇家眼里,不过是伺候人的下人罢了。如此卑贱是身份哪能入靴公公的眼,之前对她诸多照顾,不过是看在他为爷疗伤的份上。可这女人实在太不知趣,硬要他黑着脸将她骂得狗血淋头她才老实是吧!
靴公公黑着脸,将一袋金豆扔在她脚边,也不管她会不会捡,转身就走。可没走两步,耳边突然划过一只利箭,利箭擦着脸颊而过,扑着白面的脸都擦下了一层厚厚的脂粉,凛厉的劲风将他的脸刮得生疼。他还来不张嘴,铺天盖地的箭矢就从他头顶射过,目标正是床上的悠闲的太子爷。
小靴子公公紧张的大喊,“刺客!有刺客——”
随着靴公公的大喊,暗处窜出几十个暗卫,几十人个好手瞬间微成大圈,将太子爷护在其中。
暗卫皆是皇家一等一的好手,一手刀法已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刀影练成一片,形成一个坚硬不催的密罩,如蝗的箭矢竟没有一支穿透防护近得太子爷的身!
隐匿在暗处的天击杀手相视一眼,纷纷现身,举刀杀入人群。
小靴子公公左躲右闪,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到太子爷身边,拉着他慌忙道,“爷,这里太危险了,您还是去客栈内避避吧。”
太子爷优雅的撩开纱幔,慢条斯理的从床上下来,看着突然杀来的黑衣人,俊美的脸上挂着残忍而危险的笑,“避什么!爷就站在这儿等着,看他们谁有本事能要了爷的命。”
“爷,您手臂上的伤还未痊愈,不能动手。”靴公公当然知道他家爷的本事,别说这些人了,就是再来一倍他家爷也会毫发无伤。再说,皇家暗卫也不是吃素的,如果这么点逆贼都对付不了,那就没必要活着了。可——
“爷,明箭易躲,暗箭难防!”保不准哪儿还隐匿着人,暗中放箭。
小靴子公公这个乌鸦嘴,刚说完,果然一直暗箭穿过层层人群,朝太子爷射来。
靴公公也顾不得尊卑,扑上来就要以身挡箭,可——没想到,有人的动作比他更快。
那白色的倩影如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飞身就挡在太子爷的身前。下一秒,银白的箭头没入肩头。靴公公隐隐都听到一声划破裂帛的声响,然后深深陷入骨肉之中。
随着薛如雪的闷哼声,一滴鲜血顺着露在外的箭羽滑落在地,然后一滴一滴……
“你、”小靴子公公难以置信的看着。
薛如雪忍着剧痛缓缓侧目,深情而痴迷的望着身后的太子爷,苍白的脸庞勾起绝美的笑,染了血的红唇轻启,“您没事,真好……”说完,娇弱的身子便软软的向太子爷怀里倒去。
如果是一个正常男人,此情此景只会上前抱着义无反顾的为他挡箭的女子细心呵护精心照顾;如果是一个正常男人,此恩此德,只怕是会用后半辈子的宠爱来偿还;如果是一个正常男人……在女子昏倒的时候总该伸手扶一下吧!?
咳咳,看看这畜生都干了些什么!
人家姑娘为他挡箭赴死,伤重昏倒之际就想借个温暖怀抱靠靠,可他倒好,就像碰到瘟神似的,连忙往旁边跳。
薛如雪不料他会走开,生生摔倒在地,落地的时候箭尾与地面正面相撞,然后、原本埋没不深的箭头顿时穿透整个肩头,泛着银光的肩头还挂着血肉呢。薛如雪痛呼一声,然后白眼上翻,脑袋一偏,生生给痛昏过去。这次是真昏了!
凄惨的样子连小靴子公公都不忍看,都说我们家爷心狠了,你还不信,非要自个儿验证一番。
小靴子公公摇头叹息,伸手就去扶昏迷不醒的薛如雪,怎么说也是为救他家爷受的伤,可不能把她扔在这里不管。
手刚伸出,耳边就响起太子爷愤怒的低骂声,“什么玩意儿!要死就死远些,倒爷面前是专门触爷的霉头吧。”说罢,伸出腿,像踢死尸似的一脚将她给踢远了。
那样子,别说怜香惜玉了,就是,就是……哎!畜生啊!
这么对待救命恩人,死了肯定下十八层地狱。
小靴子公公心有不忍,“爷,那姑娘……”
“姑什么娘,去,给爷拿件衣裳来。”太子爷冷着脸擦着衣襟上的血渍。脸上眼里满是厌恶,狠狠擦了几下,见血渍依旧鲜艳如初,立马解开腰带,脱下来扔在地上踩了几脚。
靴公公一愣,那血应该是薛姑娘的吧。
皇家暗卫果然名不虚传,不一会儿的时间就将前来刺杀太子的黑衣人给收拾得干干净净。
靴公公见打斗结束,赶忙翻出行礼,给爷找来一件衣袍穿上。
太子爷展臂,仍由小靴子公公忙前忙后的伺候他穿衣。
龙一带着暗卫押着唯一活着的五个黑衣人跪在太子爷面前,“爷,如何处置?”
小靴子公公跪着给他家爷整理腰带,“爷,不如带回京城交给刑部严刑拷问吧。这些人太猖狂了,如果不杀一儆百,他们还会再派人来的。”
离得最近的黑衣人蓦然抬眸,眸中厉光如刃,死死瞪着李宸煜,铁骨铮铮的说道,“你别费劲了,痛痛快快的杀了我们吧,我们就是死也不会透露丝毫情报。”
太子爷微侧着身,方便小靴子公公给他系衣带,睨了眼跪在地上一心寻死的黑衣人,冷笑道,“想死?没经过爷的同意,连阎王都不敢收。来啊,把双手双脚都砍了,舌头也割了,放翁罐里装着,给爷运回京城,让那些人看看,得罪爷是什么下场。”
“是。”
太子爷满意的看了看身上的衣袍,转身上了床榻,四个壮硕的暗卫抬至肩头,飞快的向京城方向出发。
靴公公在入娇的时刻,顿住了脚,望了眼被遗忘在角落的薛如雪,心里总是不忍,找来一个侍卫,吩咐道,“去,把那个姑娘也带上。顺便找个大夫瞧瞧,路上小心伺候着,别让她死了。”
“是。”
太子爷带着人棍招摇过市,还没到京城,消息便已传遍有心人的耳朵。
左相府中,任颧禾抱病在身,并未上朝。书房内,任颧禾喝了杯热茶,突然猛咳起来,“咳咳……”
老管家忙端着碗汤水进来,“老爷,这是夫人熬的雪梨汤,说是有止咳的功效,您喝点吧。”
任颧禾咳得老脸涨红,“你、你放着。一会儿再、再……咳咳!”
老管家忙放下汤水,贴体的给他轻拍着背部,为他顺气,“老爷,淑妃娘娘昨日也送来了些止咳圣药,您要不要试试?”
任颧禾感觉好些,抬手止住管家的动作,自己拍着胸脯,缓缓顺着气,直到沉闷的感觉消散了,他才开口,“心仪有心了,本相这老毛病虽然发作起来凶猛,可并无性命之忧,就连御医都说了没有大碍,她还分心记挂着。”
老管家忙笑道,“老爷好福气,大小姐从小就孝顺,进宫做了娘娘也不忘老爷的养育之恩,时常惦记着您。还给府里带了不少好东西,夫人每每提着大小姐就笑得异常开心。”
“是啊,心仪从小就孝顺,也最得我心。”任颧禾的脸色微微好转,眉宇间还带着喜色,“也不枉我当年费尽心思的将她送进宫,如今年儿即将成年,只要拉下太子,那个高位最终会是我任颧禾的外孙的位置。”
七皇子李宸年乃任淑妃所生,与以墨同年,任颧禾与何纵斗了几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