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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会站在皇上这一边。
这话听起来可真像是个忠臣所说。
可是只要稍微多想几遍,就不难发现温相这话中的漏洞。他忠诚的对象是皇帝,可却没有说是哪个皇帝。所以如今龙椅上坐着的是承祯帝,那么他忠诚的人当然也就是承祯帝。可若是有朝一日,那人不再是承祯帝了,那么他忠诚的对象自然也就要换了人。说到底,他忠诚的对象哪里是皇帝,他忠诚的人只是龙椅上穿着龙袍的那个人罢了。
而那人,到底是谁,根本就不重要。
这一点,温相可算是做的淋漓尽致了。
叶葵想着,嘴角不由微微一弯。
她突然意识到,温相这样的人,岂非就是最好的合作伙伴。墙头草,最好拔,同样也生的最牢固。因为它生存的环境其实远比i其余的植物要恶劣许多,所以它只能加倍让自己生得牢固。
然而它却又是最容易动摇跟见风使舵的。
若是有一天她真的同裴贵妃达成了协议,那么到时候温相绝对不失为一个极佳的合作伙伴。
这样的人,看似不靠谱,可是有时候却又是意外的靠谱。只要抓住了一个弱点,那么就一定可以顺利拿下他。叶葵心里慢慢地多了一丝信心。
只要撑下去,一切就都还有机会去改变。
这天下到底是谁的,这场棋局到底鹿死谁手,现在就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
“阿葵,你说五皇兄是不是……”流朱公主摸着自己红肿的眼睛,缓缓问道。
叶葵没有迟疑,直截了当地回答道:“若是五皇子没有那个意思,才是可悲的。”
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不想做皇帝的皇子难道就是还有好?身在什么样的位置,就该做什么样的事。五皇子身为皇子,长在皇家,他当然该有想做皇帝的念头。都是皇帝的儿子,凭什么有人可以继承这大好江山,做那九五之尊,而有些人却只能默默地看着?
若真的有人志不在此,的确也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可是同样的,一个连这样的志向也没有的人,就算真的让他坐在了那个位置上,他又能如何?
没有能做好的信心跟担当,才会连志向也没有。
所以叶葵从来都不觉得五皇子有什么错,就算陷害了太子,那也只能说是太子此人并不适合坐在皇位上。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金銮殿上高高的龙椅下,铺就的是什么?是一具又一具的尸骨!是凝结了一层又一层的鲜血!没有足够狠辣的心,就没有法子在那个位子上坐得心安理得。
软弱无能的人就算上去了,也只会日日惶恐,生怕自己也会变成下方累累白骨里的其中一具。而那些足够担当起这个位子的人,却只会想让哪些人变成下方的踏脚石。
这便是区别。
活着,原本就是这么不容易的事。
叶葵咬唇,对流朱公主道:“三婶,如今你便什么都不要想了。去想法子见一见夏清罗。”
流朱公主渐渐缓过劲来,皱眉道:“见夏清罗,怕是不如直接去见五皇嫂。”
“不。”叶葵否定了她的话,淡淡道,“容梵不在,从夏清罗嘴里应当更容易获得我们想要的消息。若不然,为何五皇妃能成五皇妃,而夏清罗却只能嫁给容梵,一个庶子,不论他再如何厉害,要配夏清罗光从身份上看,怎么都是夏清罗屈尊了。”
就算是荣国公的儿子又如何,到底是带着个庶字的。
对了!
叶葵说完后,蓦地想到了一点。
她猜测容梵真正跟随的人并不是五皇子,而是七皇子。但是他做这般危险的事,为的是什么?铤而走险,其实是因为他并不甘心自己只是个庶子吧?
就好比她方才猜想五皇子的那样。
容梵想必也正是如此!
皇后生的儿子才是嫡出的儿子,剩下的那些都不过是庶出罢了。所以五皇子会有那样的心思。同样的,荣国公的世子是他的长子,据说是个十分无能的人。可是他是嫡出的长子,这世子的位子不给他难道还能给庶出的儿子不成?
所以也就难免容梵会有这样的心思了。
只要有些才气的人都难免骄傲,更何况还是个有野心的人,他若是不想要将世子拉下来自己翻身而上,那才是有鬼。
可是以他的身份来看,这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可是若是他有了从龙之功那就不同了。
哪一个皇帝上位了会不清扫前路?
这个时候,容梵也就能顺势上位了。一切都是那么的顺理成章,就算荣国公反对又能如何?真理永远都只掌握在少数人的手里。王法在哪里,谁是老大,谁说的话就是王法!
“也罢,我回去便给她下个帖子。”流朱公主擦干了泪,便重新燃起了气力。
叶葵心里微松,也不留她,便让秦桑送了她出去。
如今这时候,谁也没心思留着用饭做客了。
她没有心思留客,流朱公主也没有心思做客。等到人走了,叶葵便也就没有要去从永安侯嘴里抠消息的念头了。如今说与不说,其实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了已经。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到底会发生哪些事,其实大家心里也都已经清楚明白得很。
不外乎就是两种可能。
死了。
活着。
就是这么简单的四个字而已。
谁都明白,却也谁都不肯去想罢了。叶葵苦笑一声,接住了一片从窗口飘进来的半黄落叶。
叶子尖端已经呈现出了一种极黯淡的黄,而底部却还是翠绿的,充满了生机,叫人看着就忍不住觉得心情愉悦了起来。葱白的手指沿着叶子的脉络抚过,叶葵突然将叶子攥紧,揉碎抛出了窗外。这片叶子,已经死了……
丢掉了叶子,她便用自己才揉碎了一片树叶的手覆上了隆起的腹部。
那里面孕育着的生命,不由自主地限制住了她的脚步。
她十分不愿意这个孩子降生在风雨飘摇的时候,也不愿意让他在连自己父亲的一面也见不到。
看着窗外渐渐失去了蓝色的天空,她呢喃道:“裴小九,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呀……”
正巧靠近她的秦桑无意间听到了她的话,不由眸子一黯,连她也开始觉得裴长歌已经遭遇了不测,怕是没有办法回来了。叶葵腹中的这个孩子也许势必要成遗腹子……然而这一切,她也只能死死地憋在肚子里罢了。
就算是这的从苍城传回了裴长歌遇害的消息,他们也该瞒着叶葵才是。
这一点,叶葵自己心里又何尝不知。
所以她也就只能安慰自己,一场仗打数年乃是家常便饭,是再常见不过的事。如今才多久?
她日复一日地告诉自己,他们都会平安回来的。
近乎催眠,一日日反复地告诉自己这句话,说的多了也就像是真的了。
可是三日后,苍城的消息终于继沈流被诛事件后再一次传了回来。
——裴将军、叶将军战死榆关之外!
消息传到裴家的时候,秦桑已经三魂被震没了二魂。虽然她许久之前便已经想过这个可能,可是真的听到了这样的消息,却是怎么也没有办法相信。
愣了半天,她忽然想起叶葵来,口中喃喃道:“夫人、夫人决不能知道……”
可是等到她冲到叶葵面前时,叶葵已经煞白着脸看向了她,手中一张纸条悠悠落地……
283 不敢置信
裴长歌,死了……
从手中坠落的纸条飘到了她的鞋面上,像是沾上了一块难看的污渍。字条上的墨字已经已经湿透,泅成了一团,叫人看不清上头究竟写了些什么。她不能信,也就没有办法让自己相信。
那人怎么会真的死了?
虽然早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她甚至于还几次三番地告诫流朱公主。若是这一日真的来了,让她千万要撑下去才好。可是事情真的发生了,不详的消息终于成功地钻入了她们的耳中,她却是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更不说还要在这个时候保持清醒,撑下去了。
腿软。
是真的腿软了。
叶葵只觉得自己的两条腿软塌塌的,同面条一般,再也没了支撑她站着的力气。膝盖一弯,她的身子便矮了下去。
好在秦桑眼疾手快,一个纵身到她身侧,将她马上就要倒下去的身体给拦腰抱住了。她扶着叶葵坐到了一旁,千万句话在心头打转又冒到嘴边来。可是她看着叶葵的模样,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这个时候,言辞是何其的浅薄无力,她身为下人,根本便不知该如何劝导叶葵才是。
更何况,她看着眼下叶葵的神情,怕也是根本就听不进去她的话的。
然而事情都已经这样了,又还能如何?就算是真的不愿意相信又能怎么样?分明都已经将事实摆在了台面上给众人看,这事又怎么还会有假?
秦桑想着。眼眶却是酸涩了起来,眼泪便有些不受控制地要从眼角滚落。她不愿当着叶葵的面流泪,生怕让本就伤心的叶葵看到了之后更加的伤心难过。这种时候,她身边的人更是该坚强才对。
“夫人……”静默了一会,秦桑还是迟疑着出声唤了一声。
可是叶葵却像是压根就没有听到一般,连眼珠子也没有转动一下。
“夫人这是在做什么?”
突然,一个声音在门口响起。秦桑急忙扭头去看,便看到池婆木着一张脸大步走了进来。池婆的神情看上去同往日里并没有什么区别。可是秦桑却眼尖地发现池婆的脚步不如平时的平稳有序,今日她走动时的模样分明表示出了她心中同样的震惊跟惶恐。
裴家九爷死了。
这种事,如今惊鹊院里有哪一个是一点也不怕的?
怕是根本就连一个也没有!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谁会不觉得震惊骇然?
可是真正可怜的人,是裴家的九夫人啊。年轻的裴九夫人,才刚刚成亲数月,肚子里的孩子便成了遗腹子,她也就成了寡妇。真是不论叫谁看到都会觉得她可怜吧。
然而这个时候,叶葵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跟可怜!
池婆这样的表现才是最合她心意的。
同过去一样便好。这样就还能叫她感觉什么都没有变化。
“夫人,您该去见老侯爷了。”池婆微微俯身,在她耳畔轻声提醒道。
叶葵呆滞的面上渐渐有了神采。就仿佛一个精致却没有生气的假人终于在被灌注了灵气。重新活了回来一般。漆黑的眼仁慢慢转动起来,她眨了眨眼,嘴角翕动,终于哑着嗓子道:“帮我换衣。”
裴长歌死了。
怕是所有人都已经相信了这句话。
因为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既然人人都知道了,他当然就是死了。这个时候,什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话都是无理取闹而已。人人都知道他是死在苍城榆关之外的,黄沙漫漫,叫人要上哪儿去找什么尸体。
所以,裴家跟叶家也就只能立个衣冠冢了。
谁也不知,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又是死在了哪里。可是裴长歌跟叶崇武两人就是死了……死的透透的……
可即便是这样,叶葵仍旧不相信裴长歌死了!
直觉!
再没有哪个时刻能叫她如此相信自己的直觉了。
看到消息的那一刹那。她就像是被晴天霹雳给劈中了一般。身体僵硬,失魂落魄。然而当池婆进入她的视线中,当池婆故作平静的声音落入她耳中的时候,叶葵蓦地“活了”!
她决定相信自己的直觉,裴长歌并没有死。
她认识的那个裴长歌,绝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的。
战场上刀剑无眼,榆关之外环境恶劣,这些都不是问题。她如今只愿意相信自己的直觉了。裴长歌一定还活着……
就算知道是鬼扯淡,可是没有见到尸体,那些人到底是凭什么就下断论说他们死了的?
叶葵深吸一口气,起身任由燕草跟秦桑服侍着唤换了衣服。池婆则神情自若地在她鬓边簪上了一朵小小的白话。从消息传回来的这一刻开始,她就该开始守寡了。
看着镜中的自己,叶葵嗤笑了一声。
戴上白花的这一刻,她反倒是突然间便连一点点的难过都没有了。那些随着死讯而来的伤心欲绝,陡然间就都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看着自己的脸,愈发肯定起来,裴长歌还没有死。
这看似近乎盲目的自信,其实却远没有那么无依据。
裴长歌背上的纹身,还有一直都还没有归来的秋年。这件事并没有这么容易就会结束。只要秋年一日没有回来,她便一日不能相信裴长歌已经死了的消息。
梳妆妥当,叶葵便由秦桑扶着去了裴家正堂。
裴长歌的事并不是小事。
裴家这一辈中他是最有前途的那一位,他既死了,那么同时也就是说明裴家这一代之内是不会走得更好了。可就算是这样,谁又在乎呢?
叶葵挺直着腰杆,迈进了正堂的门。
一屋子的人都已经聚齐了。就连叶葵一共也没有见过几次的裴七爷也到了场,一脸说不清什么意味的模样坐在了那。他身旁坐着的七夫人更是一见叶葵,便几乎落下泪来。
同为女人,她感同身受。更何况,叶葵还这么年轻。
七夫人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