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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瞧见被九爷带回来那姑娘了?”
“可不怎地,年纪比咱们还要小上几岁,脸都没长开,同秋樱姐姐是一分也没得比。”
“谁知道是打哪儿捡来,指不定过些天便又给打发出去了。”
“说到底啊,九爷年岁还小……”
窗外忽然低低传来几个丫头说话声。
声音虽压低了,可耐不住叶葵向来耳朵尖,一下子便听了个齐全。
“嚼舌小蹄子,主人家事也是你等可胡乱说道?九爷是什么身份,你等又是什么身份?瞧我回头不使人缝了你们嘴!”说话声戛然而止,紧接着响起了王嬷嬷并没有刻意去压低训斥声。
叶葵嘴角一勾,知道王嬷嬷其实并不是真训斥那几人,实是借机敲打她才是。也不知裴长歌是如何同王嬷嬷说,恐怕也是说外头偶然救下之类话吧。
正想着,王嬷嬷已进了屋。
“姑娘醒着呢?趁热将药给喝了吧。”
叶葵伸手接过,神色不变地将一碗黑漆漆药汁数灌了下去。这药是真苦,却尚能忍耐范围内。
王嬷嬷不是头一回伺候她喝药了,可脸上还会忍不住露出丝别样神色。小姑娘家家这般喝药,也不叫苦当真是少见。这也让她坚信叶葵不会是什么大家小姐。谁家小姐不是娇滴滴养大,忒苦药,哪里能眼也不眨便都喝了。但瞧她先前那仪态,又似乎是练过。兴许是哪家丫鬟?
喝完了药,王嬷嬷领着人才下去,裴长歌便来了。
“小殊可?”舌尖苦涩,似有团盐沫子打转,叶葵低低问了一声。她不乎叶家到底何处,只想知道小殊是否真被他们给带回去了。
孤男寡女独处原是不该,但这是他裴长歌院子,谁又能说什么,况且论起来他们年纪终究是小。他今日穿了身戎装,那张俊秀少年面庞倒是被衬得英气起来。大喇喇坐到了椅子上,他身子往后一靠,道:“不止小殊叶家,叶家二房嫡长女叶葵亦七日前被寻回了叶家。”
说话间,他探究眼神已落到了叶葵脸上。
果不其然,听到后半句话,叶葵脸色大变。原本就略显苍白面色霎时便又白了几分。
她分明这,那叶家那个叶葵又是谁?
而且七日前才被寻回叶家,这话便是说那个叶葵亦是从外面接回来。
再开口,她声音带上了轻微颤栗,“那人是谁?”
裴长歌随手给自己沏了半盏冷茶吃了,几不可闻地叹了声道:“那人你也认识。丁家中同你年岁相仿人不过一个,除了她又还能有谁?”
“是春禧。”春禧二字从唇齿间挤出来,她声音又冷了下来。
先不论春禧冒充她事情,令她震惊是叶殊竟然对此毫无异议?不过分别了几月,他难道会连自己亲姐也不认得了?这当然是不可能事情,那么到底为什么春禧能用叶葵这个身份顺利进了叶家?
这样一来,鸠占鹊巢。哪怕她想要立刻回叶家去,也是不行了。
但是,不对。叶家人是如何确信春禧便是“叶葵”?
她仔细回想了一遍,自己身上确实没有任何胎记,而且据萧云娘手札中所记,她未满周岁便离开了叶家,叶家人自然也不会知道她模样。
背脊处似疼似痒,叶葵忍不住蹙眉,“你可是还知道了别什么?”
裴长歌笑了一下,“便知道瞒不过你。春禧手上有出自叶家信物,据说是打小便挂身上,是当初青瑛长公主特意派人从山景郡寻来玉石雕琢而成,世间仅此一块。重要是,小殊并没有指出春禧是假。”
信物——
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叶葵并没有忘记那块玉。
那块当初送裴长歌就医,她摘下来塞给丁多福那块玉。
没曾想,这块玉竟然是如此罕有东西,而萧云娘竟然未曾手札中提及一句。没想到玉竟一直没有被卖,如今还成了春禧顶替她关窍所。如今春禧手中有那块玉,她手里却什么东西也没有。如果这般贸贸然上叶家说自己才是叶葵,只怕真是脑子要被驴踢了才能做出这般愚蠢事。
“可有法子让我跟小殊见一面?”
裴长歌似是料到她会这般说,闻言摇摇头,“三日前,他已被你爹送往望京。”
008 乱麻无绪
望京此去亦是千余里地,叶殊这一去便不知何时才能归来。
且望京能名扬大越为便是它那浓郁儒学风气。其中有名望问涯书院,开办至今已有两百余年。朝堂之上,几有三成官员出自问涯出院。所以,它不单单是个教学问地方,是个教为官之道地。
叶家二老爷叶崇文儿子归来没多久便将他送往了望京,心思可见一斑。
叶殊念书方面确有着特别天份,这一点毋庸置疑,但他此时亦不过十一岁,叶崇文难道想要让他再过几年便入朝?
虽说如今官家子弟不需科考亦能入朝,但到底是不同。
叶葵想了片刻,终是想不出什么来。她对叶崇文此人所有了解都来自萧云娘那本手札,但萧云娘所写多是些男女痴缠,真论起来,一点用处也没有。倒是里面那些记了青瑛长公主同她祖母喜好之类东西还有些用处。她要回叶家,若是对叶家诸人一点了解也没有,那就大大不妙了。
“叶大人为官多年,同当今圣上是亲如手足,他官路向来是青云直上。不单如此,叶大人后宅也是为人津津乐道,他妾室不算少,庶出子女是不少,但后宅一直安稳平静。叶夫人是个极贤惠聪明妇人……”裴长歌说到这,语气渐缓,斜睨了叶葵一眼才继续道,“我倒是真没料到你会是叶家女儿。”
窗外初夏日光如金,透过窗斜斜照进来,落少年面上,映衬得他眼神灼灼。
叶葵撇开眼,“连我自己都不知事,你又哪里能料得到。况且我也不曾想到你是永安侯幺子,说起来当初那群匪徒胆子可还真是肥得紧啊。”
裴长歌轻笑:“实打实豹子胆,毋庸置疑。”
见他神色不变,叶葵反倒确信当初那群人绑了他们是有意为之。只不过,她跟小殊事怕是跟那沈妈妈脱不开干系,遇见裴长歌兴许真是意外之事了。
想到沈妈妈,她又不由得想起了小殊当初说过那些话。
杀了沈妈妈……
叶葵心中忍不住叹气,若是可以,她当真不愿意叶殊回到叶家。萧云娘手札之中明明白白写到,给幼子取名为殊,意为从此殊途,再不相见。可见萧云娘也不想让他们回去,但世事无常,他们终究都回了凤城。
“我同你三叔交好,这事原本寻他倒是方便,可惜晚了一步。”白瓷茶盏手中轻轻转动,裴长歌皱眉,“我们前脚才到,他后脚便领兵赈灾去了。鸿都眼下情况你我都知道,怕是要耗些时日才能回来。”
说完,见叶葵低头不语,他搁下茶盏道:“你好生养病,望京那头我派个人去报信。便是他不能回来,你三叔那头先回来了也是一样。叶家浑水,你若是要淌,如今这病歪歪样子恐怕是一进门便被人吃连骨头渣子也没了。”
他年纪虽小,但叶家二老爷当年青瑛长公主做主下娶了幽州望族嫡女做平妻事情,他长大后多少也有耳闻。
叶家其实同裴家一样,外人瞧着光鲜亮丽,可内里却早就都腐败不堪。腌事儿都是关起门来做,若非身处泥潭中央,谁又能真知道其间凶险跟阴狠。
叶葵当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朱门深宅,原就是女子战场。没有硝烟,却自有其阴冷之处。宅门内铺着每一块青砖缝隙间都积着暗红血渍,双双绣鞋下踩着可不就是累累白骨?
到了傍晚时分,屋子里忽然进来了个着杏红色罗裙少女,青丝如墨眉如黛,肤白娇俏。
叶葵彼时正握着本大越纪年录翻着,身子斜斜靠床头,姿势慵懒。听到有人开门进来,她原以为是王嬷嬷,可一阵香风袭来,她才发现来是个从未见过少女。
年纪应当比小九还要大上两三岁,身姿婀娜却又不媚气。
“奴婢秋樱见过小姐。”杏红罗裙微微一动,她已朝着叶葵福了一福。
叶葵记得秋樱这个名字,那日窗下几个小丫头口中说道可不就是这个名字。手指微松,手中握着书便“啪嗒”一声落到了被子上,叶葵装作惶恐,露出个怯怯神色来,轻声道:”我、我不是什么小姐……”
秋樱闻言以帕遮嘴,嗔道:“小姐莫说笑,您若不是有身份地位,我家爷又怎会将您安置这惊鹊院中呢。”
她虽笑着,但眼中却满是不屑跟鄙夷。
叶葵瞧得分明,又被她笑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到“我家爷”三字时是觉得口中像被硬塞了只苍蝇般,怎么听便怎么别扭。况且她来了几日,所见到丫鬟穿都是素色衣衫,怎到了她这,便成了杏红?
“我只不过是九爷心善从难民堆中救出来罢了。”叶葵垂眸咬唇,将那怯声怯气模样做了个透彻。
“呀,原是这般。”秋樱将手中端着饭食搁到了一旁桌上,走过来站到床边上,伸出细白手去探她额,“可怜见,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了……”叶葵依旧垂着眸,声音愈来愈轻。
秋樱见她这般怯生,倒像是终于满意了般,收回手去端了饭食过来,“小厨房做菜,平日里除了九爷外,也就我们几个有这福气尝上几口,你也试试味道。”
叶葵慢吞吞将书合拢搁到了一旁,去接筷子。
谁知秋樱看到了书封,疑惑道:“你竟还识字?”
“我爹原是个落魄秀才,我也认得几个,这书倒是看不全……”
“说来我也只认得几个字罢了,你莫要多谦。”秋樱嘴边带笑,眼里满是得意,“尝尝这个。对了,九爷可有说今后如何安置你?”
这话问得……
叶葵捏着筷子迟疑道:“九爷未说,我也不知呢。”
“我瞧你也是个伶俐,倒不如求求九爷就留这惊鹊院里罢了。”秋樱笑吟吟说道。
“哟,樱姑娘这是伺候谁用饭呢?”
009 掌家夫人
门外骤然响起说话声吓了秋樱一跳,她忙拍着心口迎过去,娇嗔:“花妈妈今日怎亲自来了,有什么事使小丫头来说一声便是了!”
“二夫人吩咐事儿,我哪能不亲自来?”一把爽利女声渐响渐近。
叶葵循声望去,只见个竹青暗花梅纹褙子三十许妇人正笑着推了把秋樱。似是察觉到了她目光,那被秋樱唤作花妈妈妇人转过身来看向她。虽然笑和气,可那双吊梢眼仍叫人生寒。
对视了两眼,叶葵假意慌慌张张地低下头。
花妈妈走近来,扭头问秋樱,“这便是九爷带回来姑娘?”
“这便是了。”秋樱笑了笑,“您消息倒是灵通。看来今日倒是特意来瞧她了,这福气也不知是如何生,竟惹得您亲自来了。”
一番话虽是笑着说,但听起来可是酸溜溜。
叶葵心中无奈,不知这个秋樱到底是怎么回事,句句话都听得人浑身不自。倒是花妈妈似是见怪不怪,定定看着叶葵道:“二夫人听说九爷带着人回来了,可不是立刻便吩咐我过来瞧瞧是怎么一回事了么!”
尾音突然提起,惊了叶葵一跳。还未反应过来,下巴已是被花妈妈擒了指间。
“虽还未彻底长开,倒也是个美人。只不过这凤城中美人多了去了,这姿色也就强强能算得上中上吧。”花妈妈目光如炬,细细打量着她。
叶葵下巴被人制住,心头微恼,却硬是将那恼意转化成了惶恐。
“秋、秋樱姐姐……”
这一唤,秋樱回过神来。人是九爷带回来,如今谁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王嬷嬷让她看着人,若是此时出了差错,等到王嬷嬷回来还不得撕了她皮?
可花妈妈是二夫人跟前红人,二夫人又是如今裴家当家夫人,她哪里有胆子去驳。但却又不能不硬着头皮上前去,秋樱不敢碰花妈妈便只好将叶葵往后扯,一边道:“妈妈人也瞧过了,可是要回去同二夫人禀报了?”
花妈妈这才收回手,淡漠道:“夫人吩咐了,让我带着人一道去。不论是哪里来,既到了裴家自然是要拜见当家夫人。单看夫人愿不愿意见罢了,如今夫人开了口,这便是福气,还不些换身衣裳随我去。”
秋樱一听这话可不得了,没得王嬷嬷同意,她哪里敢让花妈妈将人带走,当下便讪讪道:“夫人吩咐自然是要去,但这事您看是不是先同王嬷嬷说一声?”
王嬷嬷是老夫人人,又是九爷裴长歌乳母,裴家仆妇中地位那也是超群,可花妈妈二夫人那狐假虎威惯了,如今见秋樱提起王嬷嬷,心里便有些不是滋味。冷了脸道:“王嬷嬷不知何时回来,难道就让夫人等着吗?”
话说到这份上,秋樱便是想拦也拦不住了。
叶葵知道今日怕是非得去那什么二夫人跟前走一趟了。但事情说来古怪,为什么二夫人要见她?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趁着王嬷嬷不时候来。
若说是凑巧,叶葵是铁定不信。
略略梳洗后叶葵便被花妈妈领着去二夫人那了。
人影一瞧不见了,秋樱便慌忙让人去将消息透露过王嬷嬷。亡羊补牢,总归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