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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氏心头微恼,公中公中!老二家好吃懒做,老三多寿跟小姑翠玉一个没娶亲一个没出嫁,这家里真正干活可不就是他们大房?偏生婆婆手心是老三,手背是老二,老大家什么都不是!
她转头瞪了徐氏一眼,一声不吭地往灶里添柴。
徐氏撇撇嘴,“我方才可瞧见了,大哥不知从哪捡了几个小花子,这蛋莫不是给他们吃?”
“什么花子!”梅氏斥了一声,“这大冷天,几个孩子外面也不知冻了多久,给两个蛋吃怎么了?”
徐氏不满地道:“你要大方便去拿你私房钱大方,这公中东西可都是咱一起,娘不发话,你可做不了主。”说完,徐氏鼻眼朝天地哼了一声,扭着腰出去了。
身后梅氏从杌子上起来,冷眼看着徐氏,心里想着这家不分还真是不行了。
没了徐氏,梅氏手脚就利索起来了。
昨儿剩下冷饭早上做了顿稀饭,还剩下了点,便加水又煮了,热热喝了暖胃又充饥。又将两个鸡蛋给打好,加水上锅蒸成蛋羹。
等到稀饭开锅,那蛋羹便也蒸好。再从屋角黑陶坛子里取出腌制菜头,切成细丝准备一道端回了自家屋子。刚走出厨房,梅氏想了想却又折回去另取了三个饼子。
屋子里,丁多福正问叶葵几人怎会睡破庙中事情。
实话该说,却不能说。叶葵深谙这个道理,所以心中立时便有了思量。况且她不过是个六七岁孩子,事情便是说不清楚,旁人怕也不会觉得奇怪。
“你们姐弟三人是从山上下来?”丁多福喝着白水,问道。
小九闻言看了叶葵一眼,虽未说话,叶葵却莫名看懂了他眼中意思,这孩子还真不那么像一个孩子。既然丁多福误会他们是姐弟三人,那便将错就错。有时候事情是说越清楚,麻烦便越多。
“不是,我们是从大路那边来……”小九收回视线,率先说道。
叶葵一听便听出了门道,老黑尸体还山上,若是被发现了可就说不清了,所以干脆完全撇开。
丁多福有些疑惑,“大路那边来?那不就是从酒庄来?你们爹娘呢?”
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小九似乎也不知怎么作答,毕竟他们可不是真亲兄妹,爹娘什么,万一他这么说了,另两个说了别可怎么好。所以他干脆又将视线看向了叶葵。
“爹爹跟娘……都死了……”叶葵偷偷伸手进腰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眼泪立时便被逼出来一些,虽然少,可那霎时红透眼眶却是极惹人疼。
这幅模样恰好落了端着饭菜进门梅氏眼中,惹得她急忙搁下吃,安慰道:“莫哭,莫哭,这到了大婶家里就同自己家一样,以后定不会叫你们饿着冻着。”
010 去留风波
“什么叫到了你家里就同自己家一样?我怎不晓得咱老丁家换你当家做主了?”梅氏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个略显尖刻声音。
穿着一身袄子老妇立门边,松垮眼皮耷拉下来,将那双眼睛遮成了臃肿三角眼,其中一只眼睛隐隐蒙着一层白翳,似乎不大好。
“娘,你这说什么话啊。”丁多福见自己老娘过来了,急忙起身去扶,“昨天不是说身子不爽利,不好好歇着出来做什么?有什么事,你让翠玉来说不就成了。”
丁何氏“哼”了一声,倒也没甩开自己大儿手,任由他扶着自己坐到了凳子上。梅氏唤了她一声,她也装作没听见,眼睛也不瞥一下。
“我说老大家,咱这桃花村里富是里正家,那可不是咱家,你这冷不丁地上哪弄三娃娃,是想怎么着?”丁何氏眯着眼睛,视线依次扫过叶葵三人,一脸不。
梅氏皱眉,这事八成又是徐氏那个长舌妇给故意捅到家婆面前,显然是想要找她茬。她看了一眼丁多福,这事是你弄出来,可别想要我顶着。
“这三孩子是我给领回来。”丁多福硬着头皮,迎着自己娘那尖针似目光,“娘,这大冷天,三个孩子睡破庙里可不得冻出好歹?咱家去年收成不错,而且这天一暖,就可以春种了,不差这三张嘴巴。”
丁何氏冷笑一声,自打娶了媳妇,她这儿子就愈发不*听她话了。“成,你娘我也不是什么黑心肝人,这娃娃睡破庙里我也心疼,但是老大,你可问清楚了?”她说着侧过身子,俯身去扯小九衣服,“啧啧,你瞧瞧这小囝穿衣裳,这料子里正家怕也穿不起吧?”
丁多福同梅氏闻言都是一愣,这才发现三个孩子中,那两个小穿得虽然款式潮些,但是料子却并不是什么特别贵。可那年纪大男孩身上穿,果真是从未见过料子。
虽然脏了些,但是也还能看出不论是做工还是别什么都不是他们这种庄户人家穿得起。
“这、这……”丁多福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作答,磕磕绊绊地说不清楚话。
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丁何氏松了手,“娘吃过盐比你们吃过饭都多,看事情还能不如你们?这小囝穿得这么好,又是这般相貌岂是普通人家孩子?再看那那边小囡生得同咱家春禧也差不了几分,万一哪天人家爹娘找上门了咋整?”
小九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丁多福几人面前,“扑通”一声跪下,低声说:“大叔大婶,我家原本富裕,我身上这衣裳也是爹爹世时做。后来爹爹去了,娘又重病家里银钱早花光了。”
叶葵见状顿时了悟,这小九果真是人精。她急忙拉着叶殊也跪到他边上,一边挤出眼泪一边说:“大叔大婶,求求你们留下我们吧……爹爹娘亲都不了……娘说带我们寻亲,可亲戚没找到,娘先没了……”
“哇——”叶殊虽不清楚姐姐同小九两人到底做什么,可见她哭,他便也忍不住大哭了起来。
“莫哭莫哭,先去吃了朝食咱们再说。”梅氏一瞧见他们哭了,立马顶着丁何氏要吃人似目光去扶他们。
丁何氏听到朝食二字,便扭头去看小柜上搁着吃,这一看可不得了了。她霍地伸手指着梅氏鼻子骂道:“你个败家娘们!那几只老母鸡嫌天冷一日拢共也就只下三四枚蛋,你倒好,动动手就拿出来给别人吃了!”
梅氏这下真恼了,她原是家中独女,父亲又是个秀才,原本却是不肯嫁给丁家。只是她爹觉得丁多福人踏实会过日子,这才将她嫁了过来。
可自打她第一胎生了个闺女,丁何氏便开始不待见她。
第二胎虽是个儿子,可春江那孩子生艰难,是接生婆子硬生生弄折了他腿才能平安落地。那一次生产,要了春江一条腿,也几乎要了她一条命
但丁何氏非但不心疼,反而还处处刁难,嫌弃春江长大了也是个瘸子。
想起那些事情,她就忍不住要掉眼泪。当初她怀着春江直到他落地,哪一日不操持家务?挺着七八个月肚子做菜洗衣打扫,农忙时候还得下地。若不是这样,生产时候好端端地又怎会难产?
她爹去世后,丁何氏是变本加厉。左不过就是欺负她娘家没人,说不上话罢了。
“娘,这鸡蛋……”目光变冷,梅氏扬头要反驳,却被突然进门小女儿给打断了话。
“阿婆,爹娘你们这是做什么呀?”穿着嫣红色碎花小袄春禧手里拿着块麦芽糖,疑惑地问道。
方才丁何氏说叶葵生得要赶上春禧,这话其实却不然。看上去同叶葵差不多年纪,可春禧眼角眉梢都挂着似是成人风情。她生得像梅氏,可却又比梅氏好看上许多。
年纪小小,却俨然是个美人坯子。
相较之下,叶葵就显得清淡了许多。不过比起小九来,春禧却似乎仍旧稍逊一筹。走到近处春禧显然也已经察觉到这点,睁着双明亮杏眼饶有兴趣地盯着小九三人看。
说是三人,其实那目光一直小九脸上打转。
看了半响,她笑了起来。叶葵觉得她笑似乎有些奇怪,却又不知哪里怪。
笑着笑着,那个笑容又变了。春禧抿着嘴笑容绽开了点,那掉了门牙牙床便露了出来。原来是为了遮挡牙窟窿。
“阿婆,这是哪里来小哥哥?”
方才还气呼呼丁何氏一见春禧便没了脾气,她喜孙子,可这家中讨她喜欢孩子却是老大家二丫头。长得好看,嘴巴甜,聪明不说还听她话,比她爹妈话都要听。
丁何氏揽了春禧进怀,嘟嘟囔囔地说了起来,“你爹娘吃饱了撑,没事要把咱家粮食给旁人吃,不晓得还以为咱家里是金山银山堆不下了呢!”
春禧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视线蓦地定了叶葵三人身上,甜甜道:“阿婆,菩萨不是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爹娘这是给你跟阿公积福呢。”
“就你会说。”丁何氏嗔了一句,姿态却似乎放软了。
丁多福趁机让跪着三人赶紧站起来,又捧了稀饭蛋羹过来与他们吃。只是丁何氏瞧见那蛋羹似乎又不了起来,问春禧:“你娘炖了蛋羹,你去吃点?”
春禧乖巧地摇摇头,“不了阿婆,给他们吃吧。”说完,她扯着丁何氏袄子袖摆,撒娇,“阿婆,咱们就把他们留下吧。也正好可以陪我玩啊,大姐平时都不陪我。”
“好好好,留着就留着吧。”丁何氏哄着春禧,转头看向梅氏时却变了一张脸,冷哼一声道,“留下可以,这口粮却是不能从公中出。”
梅氏倒也硬气,“绝不花公中一分一毫!”
011 云娘手札
丁何氏领着春禧出去后,这屋子里氛围总算是和谐了点。
梅氏给三人盛了稀饭,又分了蛋羹,柔声道:“有些凉了,些用。用完了饭,大婶领你们去睡一觉。看这样子就好些天没睡好,眼睛下青影都重成这样了。”
三人倒也真是饿得狠了,将梅氏端过来东西吃了个一干二净,就连那碟子腌菜头丝也没剩下一根。
看得梅氏眼眶又似乎要红,她三个孩子中,除了幺女春禧,大丫头春兰跟大郎春江生下来就都不受婆婆喜欢,自小便过比寻常孩子要苦些。这也就让她见不得孩子受苦。
等到三人吃了饭,梅氏又带着他们下去略微梳洗了一番,将领着人去休息。丁家桃花村里家境倒是还算不错,只是因着婆婆丁何氏偏*小,所以丁多福一家住房子便也比老二老三差了些。
而且家里孩子多,地方便拥挤了。
领着叶葵去了春兰春禧屋子,又领着小九两个去了自家大郎春江屋子,这下子就都成了三人一屋,愈发挤了起来。
说来三人还真是累得紧了,钻进被窝就困得睁不开眼。梅氏嘱咐了屋子里做针线活春兰看着叶葵,便回到了堂屋。
堂屋里丁多福正闷声不响地喝着水,梅氏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却也不想开解,总归自己同他那个娘也吵了不知多少次了。
“倒碗水来与我吃。”她拍拍裙摆上灰,说道。
丁多福也果真依言倒了水过来,只是那眉眼皱着道:“孩他娘,咱娘方才说倒也没错,这三孩子就这么留下总归不好。”
梅氏斜眼瞅他一眼,就晓得他会这般说。“娘说是没错,可你既然都将人带回来了,如今你可忍心再将人送回破庙去?”
“这、这当然不行……”
“那不就结了,你既不能将人送回破庙,那不留下还能如何?那三孩子话你也听到了,而且大那个小囝看上去也比咱春江还小点,剩下两个别说了,咱们要是撒手不管,他们可怎么活?”梅氏说着眼眶又有些红了起来,她娘去早,她是被身为鳏夫父亲带大,早就吃够了没娘苦。
丁多福闭上眼重重叹了一声,“罢了罢了,这几年光景都还不错,多养三张嘴巴也还是够,那就留下吧。只是他们那亲戚,等得了空,咱们还是去帮着寻寻好。若真寻不到,也就罢了。”
“依你。”梅氏笑着应了声,低头啜了口白水,像是想起了些什么又抬头道,“他爹,你之前同朱大哥上西凝山猎到那只野猪卖钱可同娘说过了?”
“还不曾,怎么?”
梅氏放下水,“那便不要说了,反正你不说娘也就以为那只野猪都是朱大哥。这钱咱们自己留着。”
“这怎么能行,往常钱可都是要上交公中。”
“你个傻货,如今能同往常一样吗?不能从公中拿钱,让那几个孩子喝西北风去?”梅氏见他想不到点上,顿时不起来。
屋子外,几人来时那点零星小雪早已经停了,但此时却又淅淅沥沥地落起了雨。
春兰放下做鞋用锥子,起身走到窗边,将原本透着条缝木头窗子给关严实了。转身走回来时候她忍不住好奇地去瞅睡自己床铺里叶葵。
她生得像爹较多些,虽然看上去也是落落大方姑娘,可怎么也比不上自己妹妹春禧。
叶葵翻了个身,春兰吓了一跳,急忙退回桌前。过了会,见她似乎并没有醒,这才安心地又拿起做了一半鞋子继续忙活起来。
而蜷被窝里叶葵正小心翼翼地往自己怀中掏东西——一本半旧簿子。
亏得当初被老黑几人抓走后,他们没有搜身,不然怕是就不了。她见过萧云娘精神正常时候摊开这本簿子写东西,估摸着应该是日记手札一类。
来了这个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