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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转的时光gl-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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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接她下班。
当展砚之出走带来的混乱稍稍平息后,沈清石的工作也步上正轨,可她却仍然不能放心,因为本来就少言寡语的夏觞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更加沉默。以往,沈清石把工作带回家来时,夏觞总会抗议,时不时要窜出来叨扰一下,借此宣告自己的存在,博取沈清石的注意。可现在,她总是安静地呆在沈清石看不见的某个角落里,毫无存在感。
星期五,沈清石本来和夏觞说好,周六一起去喝双胞胎的百日酒,周日陪她到南汇写生。可临下班时,突发的意外让她不得不立即赶往太仓。再回到上海,已经是周日的下午了。
推开家门,电视里依旧是家庭购物节目,沙发上,依旧是沉睡的夏觞。沈清石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想着。是哪里出了问题?整天呆在家看电视购物节目看到睡着,不是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人该过的生活。她有些恼火地推着夏觞。
夏觞惊醒过来,无措地望着沈清石,带着乍醒的混沌问:“你回来了?”
这幅脆弱、无辜的表情浸润了沈清石的尖锐,让她心生愧疚,毕竟把夏觞甩在家的是她自己。她伸手揽住夏觞,语气尽可能地温和:“收拾收拾,咱们出去逛逛,上满誉家吃晚饭,好吗?”
“这段时间,秦启刚的妈妈在那儿,她不喜欢我们去。因为她觉得我们不正常。你说,以后,秦启刚会不会也不太喜欢我们去,因为他有了一个女儿。”夏觞摇摇头,语气是刻意地平静。
沈清石仰起脸,抑制内心里的酸涩。她记得,孩子刚出生的时候,夏觞几乎天天跑去看望,回来便滔滔不绝地讲孩子的趣事。沈清石也去看望过满誉和孩子几次,除了第一次,以后再没碰到过秦启刚的母亲。但她穿着警官制服,精明能干的样子还是给沈清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满誉出院后,夏觞还天天去她家里玩,碰上秦母的机会自然不会少。沈清石意识到,她本来应该想到这一层,继而提前提醒夏觞的,可繁忙的工作让她疏忽了。她阻止自己去想象秦启刚能干的母亲是如何高明而残忍地浇熄了夏觞对待满誉和双胞胎的诚挚和热切。
“那……我们出去吃晚饭,去桃木吃意大利面好吗?”沈清石捧着夏觞的下巴,在她的唇上浅浅地吻了几下。
夏觞微笑着点点头,兴高采烈地起身去换上漂亮的行头。
周末的车流量相对比较少,两人到达桃木的时候,才4点。正好有时间在附近的店铺闲逛。经过一家工艺品店时,两人遇见了罗立和罗密欧。罗立一见着夏觞,口气就很冲:“夏觞,你到底还打不打算画了,于教授说你已经两个多月没跟她联系了。我没记错的话,你差不多有五个月没拿出过一副作品了。”
“以后再说吧。”
夏觞的回答让沈清石和罗立都惊愕不已。沈清石和罗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质问:“为什么?”
“我想歇一阵。”
这时候,罗立的手机响了,她接了电话,跟夏觞说,改天好好谈谈这事,就匆匆走了。显然“歇一阵”的说法太没有说服力。
夏觞的答案也不能让沈清石满意,她扯着夏觞的胳膊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夏觞一直低着头。沈清石勾起她的下巴,语气有些严厉:“夏觞,家里的生意你不碰,理由是你不喜欢,画画是你喜欢的,怎么也不上心了?有几个二十三岁的人像你这样,整天在家看电视购物,无所事事的?我确实不介意你能不能养活自己,可至少你要有件事情做吧?”
“我明天就开始画,画很多,很多,从早画到晚。”夏觞搂住沈清石的胳膊状似撒娇。沈清石凝视她的脸,皱了皱眉,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任夏觞牵起她的手,继续逛街。一直逛到7点,两人才到桃木去吃意大利面。
也许是因为很久没有这样坐下来享受一顿悠闲的晚餐了,沈清石兴致盎然,说桃木的意大利面里肯定是放了春药。夏觞本还想去菜皮那儿转转,但一听到“春药”这个词,决定立即回家,为沈清石“解毒”。
这毒一直从客厅解到浴室,又从浴室解到卧室。两人都心满意足之后,已经是半夜了。这直接造成了第二天早晨,沈清石带着起床气和睡眠不足的困倦表情去上班。她浑浑噩噩地度过了上午之后,和助理一起应邀出门吃饭和办事。车子开在路上疾驰。副驾驶座上的助理突然说:“经理,我好像看见夏觞了。”
沈清石并没有公开过自己和夏觞的关系。她的朋友圈和同事圈也很少有交集。所以助理看见夏觞后,语气很自然,因为,对他来说,他只是看见了一个曾经的同事。
“看错了吧,她没事跑这儿来干什么?这块除了几所名牌大学,什么都没有。”沈清石下意识地回答。
助理却误解了她的话,附和道:“也是噢。我听原先夏氏的小梅说,夏觞……呵呵……同样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第二代,她跟你、杨经理,还有展经理的差距可够大的。”
助理的“呵呵”里包含着对夏觞的评价。那是无需言表的一些话,自然不会是正面评价。沈清石有些不太高兴,但她并不想给助理脸色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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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进行得很顺利,一顿饭吃下来,该成的都成了。沈清石把成果交给助理带回公司,自己则准备放假半天,回家去督促夏觞画画。车子经过一个书报亭,她下车来买份报纸,转身时,看见了夏觞。
透过一道雕花的铁质围墙,可以看见夏觞正躺在嫩绿夹杂着枯黄的草坪上,脑袋枕着一个女孩子的腿,初春明媚的阳光洒在两人身上。

如果躺着的那个人不是夏觞,如果夏觞不是笑得这么蛊惑众生,如果她和那个女孩子不是那么举止亲昵,沈清石觉得自己肯定会赞美这样眼前养眼的景象。可偏偏映入眼帘的恰恰都是不愿看见的。
她往旁边挪了几步,想看清那个正揪着夏觞鼻梁的女孩子。
楚令!
沈清石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比对了一番,的确是楚令。她惊愕不已。在她的认知里,楚令一向把夏觞称为小白脸,似乎并不喜欢与夏觞为伍。可眼前,这两人分明又亲密无间到叫沈清石有些许不舒服。
当然,沈清石毕竟是沈清石。她那一点不舒服也仅仅是因为不得不承认,就视觉效果而言,楚令更适合与夏觞躺在大学校园的草坪上。沈清石拿着报纸卷磕磕自己的额头,决定不打扰夏觞和楚令的两小无猜,独自回家去,享受一个久违的悠闲下午。
沈清石回到家,洗去一身饭店里沾染的香菜、葱花味道,泡上一杯茶,准备翻翻被她冷藏许久的杂志。可找遍客厅也没瞧见这个月的两期《财经》。她卯起劲来,厨房、卧室、洗手间、书房一通乱找,却依旧一无所获。环顾整个房子,发现只剩阳台没找了。
踏进阳台,眼花缭乱。这个用钢化玻璃封闭起来的巨大阳台现在已经是夏觞的画室兼储藏室了,凡是夏觞那些违背简洁、实用风格的物件,必定会让沈清石觉得碍眼,而它们最后的归宿就是一律被驱逐到阳台上堆放。
自打阳台变得丰富之后,沈清石就很少涉足。因为油画颜料的味道熏人,也因为这里摆放的物品有些是夏觞用于静物写生的,不能随意碰动。
再次踏上阳台,油画颜料的味道已经淡去了。这也印证了夏觞的确很久没有动笔了。沈清石蹲下去,在洗衣机旁边翻找自己的《财金》半月刊。意外的,一边隐蔽的角落里露出一叠纸的边角。最上面一张隐约可见这样的字迹“睡着的沈清石2007、4、3”。
这些字勾起了沈清石的好奇心。她搬开覆盖在上面的杂物,发现那是一副炭笔素描。画的正是她躺在正对着阳台的沙发上酣睡的样子。她转头,视线透过玻璃拉门看到客厅的天蓝色沙发。不由会心一笑:自己躺在沙发上的样子,一定是夏觞在这儿,边看边画的。
沈清石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张素描,一股奇怪的味道蔓延开来。夏觞以前告诉过她,那是素描定画液的味道。“睡着的沈清石”被掀开后。露出了另一张画纸,右下角写着“沈清石的背影07、03、31”。
再往下翻,连着厚厚一摞画纸上的主角都是同一个人。画的名称格式也大同小异:“沈清石和电钢琴02、16”、“沈清石及杂志03、13”、“沈清石在工作03、17”……
别样的幸福感荡漾的同时,沈清石不禁疑惑起来:昨天下午,罗立问夏觞是否有5个月没有拿出过一副作品了?夏觞并未否认。可照这一摞画上标注的日期看。夏觞几乎是天天都在画,而且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画。她第一次完全弄不明白夏觞所做的事情。
客厅里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却又归于沉寂。沈清石透过雪白的门帘隐隐约约看见夏觞靠坐在门背后,额头抵在曲起的膝盖上。她蹲在洗衣机边,把一摞“沈清石”放回原来的地方,各种理不清的头绪促使她没法在这时出去直面这样的夏觞。她扯下一旁的升降式的晾衣架,收下几件衣服,冲着客厅询问:“夏觞,是你吗?”
夏觞循着声音来到阳台。脸上还带着些许惊讶,接过沈清石手里的衣服,问她:“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吃过午饭以后,下午没什么事情,就提前下班了。”沈清石又陆续把衣架上的衣服一件件取下来,放在夏觞手里。
收完所有的衣服,两人跨出阳台。夏觞坐在客厅里,整理收下来的衣服,沈清石犹豫再三,却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跟夏觞谈,关于她的画,关于她的异常。所以只能不着边际地问楚令的事情:“你上哪去了?”
“我出去买调色油,碰到楚令,和她一起吃午饭来着,她喝多了,下午我一直陪着她。”
“楚令还在为一沐的事情生气呢?”
夏觞扯扯自己的刘海,撅起嘴,叹了口气:“意料之中。一沐总让我想起那种无欲无求的世外高人,楚令太强求了。生气啊,失望啊,是必然的。”
“你呢?关于孩子的事情,还在生气、失望吗?”这是沈清石在明确地扼杀了夏觞的“造人计划”之后,第一次主动提起生孩子的事情。
夏觞背对着沈清石,坐在地板上,心不在焉地啃一个桃子。直到咽下嘴里的桃肉,才使劲摇摇头。
沈清石伏下去,下巴搁在夏觞的肩膀上,问:“真的?”
“有你就够了。”夏觞依旧啃着桃子。
沈清石也滑下沙发,手臂绕过夏觞的身侧,搂住她的腰。
“夏觞,你到底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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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觞,你到底怎么了?”
沈清石还没得到明确的答复,手机就响了。接起电话,她的脸色逐渐阴沉。最后有些懊恼地把手机摔进沙发。
“我开始明白,砚之不想再回公司是有充分理由的。夏觞,我得去一趟安徽,我对那边的情况一无所知,得让砚之跟我一块儿去。估计时间挺长的,你要是怕闷的话,就回家去住,好吗?”
夏觞转过身,把脸贴在沈清石的胸口。轻声说:“我爸和我妈到老家去住一阵,还没回来呢。”
沈清石深吸了一口气,问:“那……?”
“我去秦圣家里住两天好了。”夏觞放开沈清石,起身往卧室去,边走,边回头问,“要带几套衣服?”
这时的沈清石情愿夏觞缠上来无理取闹,就像从前一样,闹着要跟去,或是闹着要她把出差的任务交给杨清尘。可夏觞只是安静地帮她收拾着东西,像个贤惠的妻子。沈清石和展砚之肩并肩坐在前往合肥的火车上时,脑袋里还盘旋着夏觞那弯腰整理行李的模样。
展砚之问她:“清石,让你困扰的事情,我就特别有好奇心,跟我说说?”
沈清石琢磨了一阵,几度要开口,却都懊恼地就着矿泉水咽了下去。喝光了一整瓶矿泉水之后,她才焦躁地把夏觞的点点滴滴复述给展砚之听。展砚之很耐心地听着,表情始终轻松而愉快,最后甚至轻笑出声。沈清石恼怒地停下来,似乎有些反感自己的絮絮叨叨,所以找了一句话做总结:“我觉得,她的生机勃勃,那种坏小孩的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
展砚之敛起笑容,胳膊肘靠向面前的小桌,手掌托着自己的下巴,状似玩笑地开口:“清石的外表是传统意义上十足的女性化,可有时,精神上却少了点女性自觉,嗯……比夏觞还少些吧?清石,为什么不尝试暂时把自己置于一个丈夫的角度上去看待夏觞呢?”
…………
半夜,夏觞将要睡着的时候,发现鼻端不是沈清石的味道——这个认知让她骤然被自己的嗅觉强迫着恢复清醒。瞬间又意识到自己是躺在秦圣身旁,才会闻到展砚之和秦圣的香水味。
“怎么了?”秦圣发现了夏觞的辗转,“认床?睡不着?”
夏觞揪住秦圣的衣襟,一条腿架到秦圣腿上。秦圣亲亲覆盖在夏觞额头的刘海,语气低沉而温柔:“给你讲个床边故事?”
“呵……”夏觞有气无力地回应,“我小时候,爸爸给我讲的全是董存瑞、邱少云、黄继光,你会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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