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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少年不信的喃喃叫着,痛恨之下,第一次没有加上尊称。
可是叫少年“快上”的温厚嗓音,并没有随后响起。
现场是一片的静寂,擂台底下的观众大概是怕激怒少年,所以不敢再大声嚎叫,不过他们眼巴巴的视线,都盯着将死的男孩,等着“甜点”落下。
而少年专心的等着“年”的回话,不肯开口。
这时唯一能说话的,剩下擂台上的鹿族小姐,她在东张西望之后,受到主办方的示意,让她大声宣告:“今晚的全胜者是——海皇!”
鹿族小姐的声音,震醒了擂台上下的人,为此静悄悄的格斗会馆内,在阴暗血腥的擂台旁,一阵喧嚣的怒吼声紧接着响起。
“杀了他,不要手软,快把食物丢下来!”许多观众饿到发慌的叫着。
听着叫声,海皇最后再看一眼挂在他手上的男孩尸体,呻吟般的轻声问道:“年大哥,为什么?他一定要死吗?非死不可吗?身为瑕疵品就是这样?”
年的声音这时终于传了过来,“你不杀是不行的。”
“为什么?”海皇不相信。
“你不杀,男孩就会被蜂拥而上的观众们活生生撕裂成无数片,那样会痛得更久,可是他被你所杀,才痛一下子,如果让你选,你会给男孩什么样的死法?”年郁闷回话。
海皇刚想说他会让男孩死得轻松点,又突然发现一个问题。
“我可以救他出去。”没有错,海皇认为他现在有实力。
年的声音为此夹杂着笑意,嘲讽道:“底下近一千多个观众,你打了一晚上,现在已经开始疲劳了,要救一个碍手碍脚的瑕疵品出去?哈哈,海皇,你当真以为打遍天下无敌手了吗?”
海皇无言的呆了一会儿,才想开口,年又继续说道。
“瑕疵品对人类而言,可不是普通的食物,他们某种程度上跟人鱼差不多,身上的能量,通常是纯粹不复杂的,吃了不会有副作用,而这样的美食当前,底下饿疯的观众,根本不可能让你带走男孩。”
海皇终于认命的低垂下头。
再说,男孩已经死了,而底下虎视眈眈的观众,等的是他抽手的瞬间,他们饿了一晚上,再也无法忍耐。
要是有个万一,大概不只瑕疵品男孩会死,连自己也得死在这里吧?
海皇最后再看一眼手上的尸体,男孩脸上已经没有扭曲的表情,那淡淡的笑容,在血渍的陪衬下,十足像是对他的嘲讽。
“对不起,也谢谢你。”海皇轻声说完后,甩手将尸体往擂台下离柜台最远的方向一扔。
当下立刻好几声兽吼响起,一大群观众不约而同的扑了过去,他们那副可笑的贪食姿态,让海皇看到的是一种对生存的执着。
不论是谁都一样,为了活下去,再可耻的事都会做。
“说不定有一天,我也会吃人吧?”
海皇痛苦的说着,然后转身,在鹿族小姐的带领下离开擂台,到柜台边拿完今晚的战斗成果,到手的两、三张金钱卡片上,有着不同的数值。
没有心情去看今晚赢了多少钱,海皇的视线最后移到半空中,一颗被甩飞、被争抢的人头上,男孩染血的笑容依然刺眼的停留在那。
不论经过多少时间,就算离开格斗会馆,走到没有人的空地上呆坐几个小时,对海皇来说,那一幕依旧深深的在眼前刻划着,不会消失。
一个叹气声忽然从身边响起,海皇呆呆的转过头去。
“你想在这里坐多久?”
那个声音,不是嗓音温厚的年,听起来更沉稳、更淡然。
海皇转头,才发现说话的,是不知何时出现的泓猊。
看泓猊的坐姿,好像坐了很久,而自己一直没有发现。
海皇心里一惊,幸好出现的是泓猊,不是敌人,接着,又疑惑起来。
就算是敌人也没有关系吧?
海皇苦涩的笑了一下,一时间,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又全部堵在喉咙里。
海皇直到这一刻才发现,除了年,他永远不能跟任何人说他以前是瑕疵品,也不能说他现在是条人鱼,他的身分跟过去完全是虚假的,没有半分真实。
海皇重重叹口气,双手抱头,心烦的快让他疯掉。
而一旁坐着的泓猊,难得没有显露他牙尖嘴利的毒舌,居然只是静静坐着。
两个人就这样,从夕阳西下,坐到了月兔东升。
今晚是月圆前一晚,大大的银月高高挂在天上,把底下干涸的土壤和遍布的黄沙尘埃,映照出几分寂凉。
跟白天干燥的风不一样,晚上的风很冷,隐约间还古怪的带有一点水气。
海皇身为人鱼,对水非常敏感的转过身去。
原来,泓猊打开水壶喝了一口后,默默盖上盖子,把水壶递了过来。
对于光喝水就能活的虹一族来说,会跟人分享水,简直是不可思议的事,海皇呆了很久,才伸出手将水壶接在手上。
看起来很小的水壶,分量不轻,沉甸甸的,让海皇想起自称“安安”的瑕疵品男孩的重量。
一条人命在这个世上原来是这么的重,又轻巧到令人觉得可怕,那是一瞬间就会失去的分量。
海皇接着想起年,年总在他无法战斗的时候,怒斥他,要他想想泓猊、想想炎姬、想想万尾狐狸,还有想想六翼羽族少女。
那时候年最想说的,也许是他现在才体会到的,就是——要加倍珍惜还在身边的人。
海皇深吸口气,打开水壶后喝了一口,盖上盖子,递了回去。
泓猊没有转头,像是在发呆,可是当海皇递出水壶,他已经侧过身接下,接着轻轻笑问:“好多了?可以走了?”
“嗯。”海皇点点头,双脚往地上一踩,直到看似双脚的鱼尾调整好角度,这才站起身后,回头看向泓猊。“谢谢。”
“谢就不用了,要是你待在这里不动,对我而言才是麻烦。”泓猊果然是虹一族,说话总是辛辣。
海皇愣了一会儿,往前伸手。
泓猊看了很久,才把水壶往对方手里塞,接着自行站起身的说:“你那种绅士态度,拿去对付女孩子比较有用吧?不要弄错对象,还有,要花心是你家的事,万一有情杀,麻烦不要牵扯到我。”
海皇无言以对的苦笑了一下,忍不住道:“真狠啊,好歹我们是伙伴,有麻烦的话,你偶尔也帮一下嘛!”
“谁管你那么多,不想因为情杀死掉,就学着不要随便乱放电、乱勾引人吧?”泓猊话说到这,猛地邪恶笑着开口:“可以吗?千貌白狐。”
“你——”海皇想吐血了。
“唉呀,我一直等不到你,无奈之下去了格斗会馆,听到这么有趣的事,忍不住想拿出来说,真是有你的,连‘有夫之妇’都敢当着人家‘丈夫’的面,开口调戏的‘千貌白狐’先生。”泓猊很不客气的话中带刺,一说再说。
海皇崩溃般的坐回原位,依旧是双手抱头,不过他口中的话不一样了,他正喃喃自语的哀嚎着……
“谁是白狐啊,我是蓝色的啊!”
无奈的是,海皇一天学不会控制体内那个到处招惹女性的人鱼前辈性格,一天不愿意关闭跟四位人鱼前辈记忆交流的他,就永远都会受到影响。
所以说,千貌“白”狐这个称号,恐怕是不可能去掉的吧?
“我不要啊!”
海皇仰天大叫,泓猊则是看向他,有趣的笑着。
这是第一次,他们完全没有隔阂,相处上完全像朋友的一个晚上,海皇的心情好了很多。
所以,就算他很讨厌“千貌白狐”的称号,最后仍然起身,跟着泓猊一起回去。
今晚,海皇没有打算住在蜘蛛丝行车里,他以“在格斗会馆内打伤不少人,也受了不少伤”为借口,邀泓猊一起住到比诺可亚要塞的旅馆里。
这时候的旅馆,对人们的意义来说很不一样,它不只是旅人的最爱,也是重伤者最后的保障。
即使是在医院里,伤员都可能被医生抓去吃掉,所以,唯有用来“安稳熟睡”的旅馆,才会提供完善的保护措施。
而海皇之所以要跑去住旅馆,是想跟年好好谈谈。
奇怪的是,本来不愿意去旅馆的泓猊,在听到海皇编出的理由后,像是预知了什么事,居然点头说好。
海皇实在是不敢问泓猊预知了什么,干脆转身往旅馆走去。
要了两间房之后,两人各自进房休息。
把满身属于别人的血渍洗干净,换上新衣服后,海皇坐到大床上沉思了很久,才对着空无一人的房内,试探般的叫着:“年大哥,你在吗?”
没有人响应。
“年……年大‘叔’?”
以往,若是把“大哥”叫成“大叔”,海皇的右眼就会挨拳头,不过这次海皇等了又等,房间内还是静悄悄的。
“原来不在啊!”海皇呼口大气,往后躺倒在床上,安心的抱怨,“年大‘叔’真过分,每次什么事都不讲清楚,让我不是差点被异蝎开膛剖腹,就是误杀了瑕疵品……”
话说到这,海皇敏锐的感觉到床边有人走动,就直接转入正题。
“因为今天的事,我本来很绝望,觉得自己连身分、连过去、连种族都必须伪装,完全装成不一样的人,这种虚假的日子,是不是真的有活下去的必要?”
即使到现在,海皇心里依然没有答案,不过……
“当我发现,泓猊在身边坐了很久,我忽然松了一口气,即使这些都是虚假的,可是我依然‘存在’着,不会因为我变成什么人,事情就有所改变……”
顿了顿,海皇又自语道:“其实……我想说的是,只要我是‘海皇’,至少泓猊开始信赖我、关心我,我就有存在的必要,是假的身分、种族、过去又怎样?未来是属于我的,现在也是,而我会努力活下去,至少要对得起因我而死的人。”
直到最后一句话出口,海皇恍然大悟的瞪大眼睛。
没错,就是这样。
海皇想起年做的很多事,也想起泓猊很多的言论、举动,这些都是身为“海皇”的记忆、过去,从今而后,永远都会是,没有人能夺走。
“只要这样就够了,我能活着为自己创造更多的存在,已经足够。”
海皇总算走出阴霾的坐起身笑了笑,再对着空旷无人的房内认真的说:“年大哥,谢谢你,我不应该动摇的,因为你做的决定,都是有益于我的,不管我再怎么拒绝相信,这依旧是事实。
“我的不成熟,至今以来,一直给你添麻烦了,谢谢你的关心和照顾,我会努力的成熟起来,谢谢你。”
“我并不值得感谢。”
突然,年的温厚嗓音响起,一袭黑衣,在微弱的白色灯光底下,神情阴郁沉重的坐在床的末端,静静看了过来,肃穆的又接着道:“我是故意让你杀死那个瑕疵品的。”
“但是年大哥的决定是对的,我不杀他,可能连自己的命都会赔上。”海皇当时就隐约感觉到了,那个格斗会场内的食人欲望,根本不是他能扭转的。
年张口欲言,又阖上嘴,可是,终究说了。
“你要是真的想做,绝对能够办到,因为世上没有‘人鱼’无法扭转的事。更何况格斗会馆里没有高手,方圆几百里也没有强者,你想做的话,是可以成功的。”
海皇呆住了,怎么回事,他一下子听不懂年的意思。
“问题是,你努力遗忘身为‘人鱼’的事实,又不想承认‘海皇’拟人化强者的身分,明明有很多事应该做,你却贪恋‘平凡’,不愿意去做,其实,想要平凡是你的自由,问题是这样的话,你就该放弃变强,学会去接受无奈。”
年的话到这里,真正的意思已经呼之欲出了。
今天在格斗会馆内发生的事,年想要海皇面对的,是学着接受无奈,如果他还是半吊子的一面想学着变强,又一面想要平凡,这将是唯一的结果。
“难道不能一方面变强,又一方面保持平凡?”海皇愣愣的回问。
但是,身为人鱼,没有办法“平凡”的活下去。尤其在爱上某个人之后,会很自然的想要变强,想要配得上对方,可是,海皇舍不得丢下“平凡”。
那种办不到的感觉,让他很轻松,像是什么都没变,他还是瑕疵品。
“但是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吧?”海皇苦笑着开口。
年依然坐在床尾,神色漠然的望着他,像在等待什么。
海皇没有马上说出决定,而是好奇的问:“年大哥以前说过,我是所有人鱼中最嫩、最弱的,那年大哥有像教我这样,教导过其它人鱼吗?”
年的神色为这个问句沉重起来,过了好一会儿,他摇摇头。
“可是……年大哥跟其它人鱼很熟吧?”海皇有这种感觉,因为属于人鱼的记忆里,虽然找不到有关于年的部分,但是,每次面对年时,从其它四位人鱼的记忆中,总会传过来一分怀念。
“你到底想说什么?”年没有耐心的直接发问。
海皇是这么想的,“我比其它人鱼幸福,有年大哥在,不用自己狼狈的四处摸索,可是我成长得比他们缓慢、差劲,不过,纵使时间不多,我依然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