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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进京。
据说明年匈奴将有来使,与我朝议和,并称臣进贡,皇上龙颜大悦。龙颜大悦的之余,他还想起了远在江南的我爹。皇上说我爹乃治世能臣,又是年少同袍,希望他能回京议政。
我爹连忙上了道折子,言明自己年事已高有些嘴歪眼斜,恐辱圣听,委婉地拒绝了。皇上可能真有点想我爹,又来了一道圣旨,意思是不议政也行,那你就先回京,让我看几眼,其他的事后再说。
于是,时隔十七年,南宁王的老巢又从苏州移回长安,年底启程。我那颗蠢蠢欲动之心已经等不了一年,打算年初独自回京,我爹当然不同意,但又一股让人意想不到的邪风吹了过来,我姐说想和我一块走。这真是!让我说什么好,不愧是我亲姐姐,真漂亮,真好!
碰巧大哥从武当回家来过年,饭桌上,我爹指指大哥:“那就这样,董徯呀,你护着你两个妹妹进京,务必要妥善的,一根头发也不能少,明白吗!”
我哥放下碗筷起立,抱拳,朗声道:“是!”
爹满意地看着他,简直是非常满意,抬手想捋胡子,才发现好不容易留起来的山羊胡前几天让我娘逼着剪掉了,于是又转了个方向,去拈唇上被强行保留下来的一溜短胡的胡尾,像丰收的庄稼汉一样哈哈大笑。
他老人家越笑越起劲,甚至有没来得及咽下去的饭粒喷出来,依然笑的虎虎生风,直到我娘踢了他一脚,我爹才猛然从自己的世界中走出来,立刻止了笑,端起碗道:“那个……都看我干什么,吃饭!”
刚出正月,天气冷得出奇,我什么也不怕,就怕走这天顾小五来砸场子。但困扰多日的这个难题在走的前一天云开雾散,我听小道消息,顾小五年前被一场冬雨浇得从里湿到外,回家之后高烧不退,已经很久没下床了。
我脑海中浮现出那天顾小五抓着我,歇斯底里地咆哮,他倔强地站在大雨里,肩膀一抖一抖痛哭流涕的背影。
说句特别不愿意承认的大实话,我很怕顾小五。因为小时候他见我一次就揍一次,后来不揍我了,我还有些怕他,我不喜欢他,也不愿意看见他!摇了摇头,将那个令我无比费解的背影摇出脑海,终于能走得放心,走得舒心了!
爹千叮咛万嘱咐,娘给我们包了好多点心零食,在江南春寒料峭的一天里,大哥带着我和姐姐启程上路了。大哥每年回家的日子屈指可数,这天脱了武当令人无法直视的道袍,做真正的小王爷打扮,年少英俊,谈笑风生,让人觉得温暖又可靠。车走后,直到看不见王府门口依依惜别的爹娘,大哥才从怀里掏出两封红包,给我和姐姐一人一个,
“妹妹们,刚出年关,这些钱你们拿着备不时之需。”他有些脸红:“就当哥给你们的压兜钱。”
姐姐将红包小心翼翼放进随身锦囊里,露出动人的小酒窝:“谢谢哥。”
我盯着姐姐的酒窝,心道造物真神奇,我俩是双生子,非但长得不像,我竟然连娘的酒窝也没遗传到,真郁闷!
大哥摸摸我的头,问:“秀秀,你怎么了?”我盯着大哥说话时,右脸也时隐时现的酒窝,“我……我觉得你们长得真好看。”
大哥柔声道:“怎么突然这么说?”
我摇摇头,说不上的泄气。
姐姐道:“哥,这丫头整天胡思乱想,常常冒出诡异的话,我都听习惯了。”说完掩上小嘴笑。
“诶我可是夸你们呢!姐,平时我可没少夸你,怎么今天当着哥的面,我就诡异了呢?”我道:“这里可是我最小,好姐姐,把你的私房钱包成红包,也送我一个吧!”
姐姐小脸通红:“上回给你的钱,你去给小乞丐买饼,还让人打了,我才不给你。”
大哥说:“秀秀,不够朝哥要,别要你姐姐钱,等明天我再给你封一个红包好不好?”
姐姐嗔道:“哥,你总惯着她。”
我嘿嘿干笑,对大哥竖起拇指:“哥,你真是这世上最帅最好的大哥了!我有种预感,将来你必定能称霸武林!”
大哥笑得前仰后合,话音未落,车帘掀开进来一人,温声道:“你们说什么呢,这么开心。”
见他进来,我和姐姐同时颔首道:“先生。”
大哥低头行礼:“顾先生。”
我坏笑着滴溜溜地盯着顾先生,他拍拍我的头,撩起下摆坐到我哥那边,露出脸上淡淡的笑纹:“噫,和年轻人聊天感觉自己也会变年轻,你们不会不欢迎我吧!”
我道:“那怎么会呢,我们都最喜欢先生了,先生,你想知道刚才我们在聊什么吗?”
顾先生挑眉:“哦?说来听听。”
我奸计得逞:“呐,听者有份,我们在聊过年的红包呢先生!”说罢伸出手去。
顾先生一愣,大哥说:“秀秀,怎能对先生无礼。”
顾先生边摇头边摆手,呵呵笑:“无妨,郡主坑我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错,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回头我和外面那个老家伙商量一下,给你们一人一个。”
“真是多谢先生啦!”我道。
话题突然扭转,大哥抱拳道:“先生,董徯有一事请教。”
“大公子请讲。”
“&¥#%……@¥%#¥”
“@#%@#*(*@#%……)”
他俩竟然讨论起武当心法来,我听得头昏眼花,马车不大,火盆烧得暖暖的,姐姐不时撩起车窗帘向外看,心情大好,我简直无聊透顶,伸出头对外面驾车那人道:“李叔叔!你一个人驾车一定很寂寞吧!”
李叔叔悠悠道:“还没出城,你先生就躲进去了,一个人看风景总是很无聊,郡主要不要一起?”
我兴奋道:“好呀好呀!”
李叔叔又喊道:“二小姐要不要也来?”
姐姐忙拿起一件毡帽斗篷替我披上,边道:“不了,秀秀一个就够叔叔忙了。”
爹终究不放心,还派了李叔叔和顾先生与我们一道回京。
他二人在王府地位非常高,我从小和他俩在一块的时间,甚至比和我爹的时间都长。李叔叔曾经飞驰沙场,据说还是位大将军,可惜后来在厨房烧火;顾先生是我爹年轻时的至交好友,长在京城,做过李叔叔的参军,和李叔叔经历过同生共死,二人关系很好,经常形影不离。
我从小就仰慕顾先生,觉得他比我大哥还要斯文英俊,说话又好听,人又温柔,平时先生忙着管账,我就和李叔叔玩,李叔叔曾泪流满面地对我说:“郡主了却我一大心愿啊!”顾先生觉得我俩闹挺,拿着账本躲到厨房去了。
我听李叔叔讲他在战场上的英雄事迹,走马立刀杀人,如同探囊取物,便无比向往军营紧张刺激刀尖舔血的生活;顾先生听后每每嗤笑,说他把我带坏了,兵营哪有京城好,歌舞升平青楼林立,大姑娘和小倌一抓一大把,比苏州还热闹繁华。我又开始羡慕京城,更羡慕活在京城的人,比如慕容与。
马车很快驶到苏州城门,今日出城的人很多,要排队,李叔叔马鞭一指:“咦?那不是经常缠着你那小子吗?”
我顺着看过去,果然看见脸色苍白的顾小五猫在胡同口的高墙后,见我看他整个人一惊,连忙躲起来。李叔叔笑道:“嘿嘿,听说这小子被雨淋一回,病了半个月都没下床,平时看着挺壮实,真完蛋!”又说:“郡主,要不要去嘲笑他?”
我有些动摇,可想了想还是算了,“算了,等过几年咱们回来再说。”
马车排队缓缓前行,过了一会,快出城门时,一个小孩跑来和我说:“小哥哥,刚才有个大哥哥让我把这个给你。”他递给我一节彩绳绕成的花扣,两边多出来的绳子长到可以挂在脖子上。我把花扣揣进怀里,拍了拍小孩的头。小孩不走,伸手道:“小哥哥,我看你像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东西送到,你也收了,给点小费零花呗?”
我道:“嗯……这样,你回去找刚才的大哥哥,给他带个话,说我收下了,他给的小费比我多哦~”
话还没说完,小孩掉头就跑了。
李叔叔挤眉弄眼地说:“我就说嘛,那顾小五指定没安好心,还好你拒绝了他,不然我就鄙视你。”
我道:“叔你知道断袖是啥吗?顾小五亲口和我说他是断袖,”我神秘兮兮地说:“我问了很多人才知道,原来断袖是男人喜欢男人,怎么样,稀奇吧!哎,叔叔你呛到了么?”
“……”
我和姐姐第一回出远门,看什么都好奇,这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一个多月才到长安。
顾先生和李叔叔每天都早出晚归,不知道被什么事忙得焦头烂额,娘给包的好多超级大包裹也终于派上用场,南宁王大公子进京,各个官僚士子王侯公孙少不得都要一一见礼回礼。大哥也每天忙得团团转,只有我和姐姐比较闲,在京城的王府里东瞅瞅西瞧瞧,看看各位贵人送来的礼物,日子开始越过越无聊。
这天,我终于决定出门转转。
第27章 梁小四【新】
来之前我把长安想象得比天庭还好,比如到处都是提着明艳花灯款步而行的宫装美女,每天晚上天空中都会有七色烟花竞相绽放,长安城的百姓沐浴在吾皇恩泽之中,个个锦衣玉带气度非凡,人人都像小时候见的慕容与那么丰姿俊逸。
等到真的踏足长安四四方方的青砖长街时,我疑惑地问:“哥,这真的是长安么?为什么这么冷啊?”
“刚开春,都要冷一阵。”哥将我从车上抱下来,紧了紧我身上厚重的绒毛大氅,嗓音温润得如同滴露和云;蕴开在清冷长安中,仿佛瞬间添花补柳,温暖如春。
南宁王府宽大匾额上,镀了金的正楷赫赫昭昭,彼时天光正盛,更衬得门匾金光闪闪,“真想不到,”我站在门口,回头笑道:“还挺气派。”
我哥正扶着姐姐款款下车,闻言抬头向我看来,竟然原地双双呆掉了,我不明所以,顾先生最先开口;双目含笑:“今天是什么日子,郡主竟然穿女装。”
李叔叔道:“就是啊,还披这么可爱的镶毛披风!”
当然是因为我以为长安满街都是宫装美人,不想被比下去才穿女装。但来了之后,十里长街居然冷清得一个人都没有。我很沮丧,于是随便找个理由:“总不能头一回来京城大宅,就让人误会么,呵呵。”
之后的几天时间,前院客人像水轮机一样一个接一个地来,送走这个就迎来那个,姐姐如往常一样绣绣花,喂喂鱼,我无聊地看着池塘里一尾又一尾簇红锦鲤争相抢食,心道你们可真厉害,倘若是人;不穿衣服光秃秃泡在三九寒天的冷水里,哪还有心思吃饭呢。
京城的南宁王府多年无人居住,这次我们三兄妹提前来,府里丫鬟小厮几乎没有,好在平时娘教导我和姐姐亲事亲为,也不是那等娇生惯养的金贵小姐,但我们来后府里还是临时添了些人,他们都不像专伺主子的下人,行动言语也颇大方,无聊之余,我开始观察这些在王府里穿梭的人。
观察几日,终于让我选中了一个。
这天,我轻手轻脚走进后厨,一人正一手劈柴,一手书卷,念念有词摇头晃脑地看。他虽然坐着,但身量还挺高,细皮嫩肉,捧着书卷的手冻得微微泛红。
“嘿!”我在他肩上拍一下,笑嘻嘻蹲在一旁:“小哥儿,看你很用功嘛!”
他吓一跳,手一抖斧子“咣啷”掉在地上,莫名其妙地看我。
“抱歉,吓到你了,”我捡起斧子递给他,继续套近乎:“看书的时候怎么还砍柴?你看的什么书?”我伸长脖子。
他迟疑地把书凑到我眼前,憨笑道:“唐诗三百首。”
我心下好奇:“怎么不看诗书礼易,倒看唐诗三百首呢?”
那人微窘,凑近了说:“不瞒你,我从小就不爱读书,这次王爷快回来了,我爹怕我出去给王爷丢人,就逼着我看书。”
我了然道:“同感同感,我也这么觉得,大字认识几个得了,破铜滥铁读一堆,最后还是屁也考不上,没个鸟用!”
那人突然放下书和斧子,握着我的手热泪盈眶:“兄台!我感觉终于找到了知音啊!”
我俩相互倾诉一番衷肠,他才醒悟道:“咦?你是新来的?我怎么没印象呢?”
我说:“那有什么,你爹招了这么多人进来,没必要都记住,凑合凑合行了!”
“话是这么说没错,”他面色凝重,肃然地说:“可这些人都是我亲自招来的,而且大部分都是亲戚,”
想了想,又道:“虽然很多亲戚我也不认识,但我还是不记得你啊!你是不是在骗我?你究竟是谁呀?”
我见瞒不下去,才开口承认:“好吧好吧,败给你了,这都看出来了,我其实是大少爷。”
“大少爷?”他站起身,“尽胡说!我见过大少爷!”说着将手里斧子向地上一摔:“兄台虽然与我志趣相投,堪为知己,但你私入王府乃是死罪,念你没犯大错,趁我还没叫人,快走吧!”
我又捡起他掉在地上的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