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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鸾怔怔地看着他，真的被他的关心打动了。他衣冠楚楚，已经穿了一天的雪白的纯棉布衬衣依然干整服帖，浓密整齐的头发吹得很讲究，鬓角修得很有型，和他的金丝边儿眼镜很相衬。他经常取下眼镜，用那双有些变了形的眼睛看客鸾，那双眼睛其实很有神，目光深邃得让她真的捉摸不透。
他坐在沙发上，取下眼镜，用手*着眼睛和鼻梁。
“施子航从来都没有这么讲究过呢，其实他比他帅气多了，一点儿都不会差啊！过去没钱的时候，他把钱都花给我了。后来是因为工作太忙顾不上，再后来他说用不着了！什么叫用不着了呢，他觉得他没有资格讲究穿戴……”
客鸾偏偏在这个时候为自己的男人打抱不平了，“你凭什么在我面前卖弄啊，我没有义务陪着你，你又不是没有老婆……”
客鸾想起了那一天，公司闯进来一位很时髦，很高贵的女人，闯进他的办公室闹得不可开交。
“你今晚有事吗？”
“啊？哦，有啊！”
“你能陪陪我？”她还是第一次听他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哦，发生了什么事吗？”
“就是想让你陪陪我啊！”他站起来走到客鸾面前，眼镜背后的那双眼睛闪闪发着亮，带着恳求和撒娇，其实他也没那么老成，尤其是现在的他，“好吗？”
客鸾立刻想到了被她搞得一团糟的那个家，以及一连串儿的事，心里升起了一股无名火，我都快被逼得发疯了，他还有心给我玩花前月下的，啊，我算什么，我是他的情人吗？哼！
客鸾被自己一时的混乱搞得很恼火，冲口就对他说，“对不起，我现在是家庭主妇，我有一家的人在等我回去，我还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干呢！我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陪你！”
“哦，是这样啊，对不起，我太冒昧了，你回家吧！”因为遭到拒绝，他显得很失望，一脸无辜的样子。
客鸾又有些后悔了。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地伤害你，我的心情糟透了！真的对不起！”客鸾显得更混乱了。
“能知道你为什么心情那么糟吗？”他转过身来，脸上很真诚。
“我，我老公，他，他被解聘了。”从开始，她就不想把这些事说出来当借口的，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说了出来，大概是为自己刚才的推辞找个借口吧。
“他被解聘，你不会有那么坏的心情吧！”他总是点到为止，决不会让她以为他很想打听她的隐私。
“是啊……”客鸾长长地叹出了一口气，她挣扎着说。
“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他的口气让她无法拒绝。
“没什么，没什么……”客鸾慌忙地收拾着自己的皮包，她一定要在她想对他开口吐露真情之前离开他。
“为什么要这样压抑自己呢？我是个很好的倾吐对象。”他走到了她面前，拾起落在地上的纱巾，漫不经心地给她戴在脖子上。他的手碰到了她的手时，他抓住了她的手，“别这样，我看了会心疼的……”
客鸾眼睛被泪水遮住了。她恨他，恨他的同情关心，“他是个伪君子，他并不是在乎我什么，他是在哄我，骗我……”她在心里骂着他，把他说得很坏，很烂。但是，她知道她走不了了，她心里还有个声音不停地喊着，这个喊声留住了她．“跟他说，跟他说，他会理解我的……”
他轻轻地拉开了客鸾捂住脸的双手，小心抹去她满脸的泪水，双手捧住了她的脸，和她的眼睛对视着，“哭出来会好一些……”他揽过她的双肩，把她拥进自己的怀里，她俯在他的肩头上抽泣着。
“昨天，我太太和一个男人走了……除了爱，她卷走了我的一切……我真的很爱她……很爱她的，她不该这样对待我……”他喃喃地说着，手小心翼翼地*着她。
两个有着相似遭遇的男人和女人需要寻求着同样的慰藉，他们由此可能踏上一条更加变幻莫测的路，淹没或者解脱——不过是世上又多了一对不幸的人而已。
她突然想到了他。
“我这是在干什么，安慰他还是被他安慰？”
他注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把他的脸靠近。她有些迷乱。
“为什么要这样呢……”
她在冲垮那道防线的最后一刻逃走了。
苏玲玲在小区的草坪上找到了客鸾。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在家里等了你一会儿了，出了门凭着感觉找到你了呗，怎么了，不好过？”
“你指我呢，还是指你姐夫？”
“都有！”
“我找到他了，他就是不愿意回来！”
“你大呼小叫的，他肯定不回来了！”
“难不成我去给他跪下吗？他别忘了，是他在外面乱……”客鸾说到这儿，突然截住了，“是他对不起我的！”
“瞧你，又来了，他当时是在那种状况，那种心情下出了格的。姐夫不是那种烂男人，你是知道的呀！喂，你还真的那么在乎啊！”
“想起来我都恶心！”
“谁都有脆弱的时候，能够活下来就好，要我说，要不是那位勾引住了姐夫，你现在哭都没泪！”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102。
客鸾不想触动她的伤痛：“好了，不是我不去请他，是他不愿意回来，死要面子活受罪的！”
“听司马说，市里有一个项目，专业正好和姐夫对口，他要招聘管理人员，你要姐夫好好准备准备应聘嘛，说不定这是一条出路呢！”
“听起来挺不错啊！那好，我再去找他说说看吧！”这时，客鸾的心情好了很多，苏玲玲真的给她带来了好消息，两人谈到小凝的情况，苏玲玲的神色立刻变得黯淡起来。
“小凝身体越来越好了，能坐起来了，由着阿湘整天地折腾吧！”听着苏玲玲的口气好像她并不为此高兴，而是有些忧郁。“阿湘有什么不对了吗？”
“哦，没有！”
“小难会走了吧？”
“会了，小家伙很有意思！”
客鸾一直称苏玲玲的儿子是“小家伙”。
“挺难的吧！”客鸾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苏玲玲没回答，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星，月光下，她的脸很动人，显得有些悲伤。
“是小凝！小凝对我很客气，两人的心相隔得很远很远了，好像我们不曾是夫妻，没有过任何亲密的关系，他是个乞求者，而我是施舍者！”
“不仅他要承认这个事实，你也要承认这个事实啊，要不。你们以后的生活肯定很难！”
“大姐……”
“要你接受事实比他容易些，毕竟你的生活中失去的比他少，而且你还可以找回那些失去的……”客鸾的话突然中断，苏玲玲知道她说的那句“找回那些失去的”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想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启示或者是默许，其实，她觉得她是误解了她。
“大姐，你不觉得失去生活能力要比失去生活勇气更容易面对现实吗？其实，是小凝比我更快地找回了他失去的那些，而我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他的生活……”
“我理解，从道理上讲，被摧毁的更容易建立，被破坏的很难修复。他的生活可以从头来过，他只要能站起来，生活就可以接纳他。你失去的是生活的连结，只能修复，而修复是难以再完整的。”客鸾看着苏玲玲，苏玲玲的脸上并无任何表情，“当然了，你也可以不用修复，我相信会有更彻底的办法使你解脱！”
“生活中没有那么多的道理可言，更多的时候，是我们自已给自已加上的绳索，为自已设计了酷刑，我只能像苦行僧一样苛刻自己，走完我自己为自己选择的路。”苏玲玲依然看着天上的星星，仿佛要从它们当中找到答案。
客鸾这时想到的是刚才的那一幕。心里不觉思念起施子航来。假若他要是好好地在家守着自己，她也不会让那个家伙钻空子欺负她了。
施子航住的地方，是个外来户住的比较集中的出租屋。单间里面有一个卫生间，凉台。外面是个很长的走廊。
门虚掩着，里面有人在忙碌着。客鸾探进头一看，见到是个瘦女人在凉台上忙活。她以为走错了地方，明明看见了施子航的上衣扔在床上。
“请问，施子航住在这里吗？”
“是啊，是谁找他啊？”瘦女人头也不回，忙着做饭。她嗓子声音很尖细，听起来就像她本人一样干巴巴的。她穿了件吊带背心，里面没有穿*，平平的前胸上，看得见两只发黑的大*。一条很短的裙子皱巴巴地套在身上。
“我是他太太！”
“那我就是他老婆了！”尖细的声音很油滑，瘦女人头也没有回顺嘴说。
“我是在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客鸾生气地喊着。
“哦，我是施大哥的女人！”瘦女人终于看见了眼前站着的生气的客鸾。
“什么？你什么时候成了他的女人的？”客鸾用手乱比划着。
“他喝醉的时候！”
“你给我滚出去，滚！”
“哎呀，你是施大哥的什么人我不知道，他搬到这里后，我是他的女人！我看该滚的是你吧！”
客鸾冲上去抓住瘦女人的胳膊，对着她的脸上掴了一巴掌，“闭上你的臭嘴！”
瘦女人被打得坐在地上，牙花上渗出了血。
“好啊，你敢打人啊！老娘也不是吃素的！”瘦女人爬起来，扑上来抓住客鸾的头发，抡起胳膊就打过来，客鸾把头甩开，脖子上挨了一巴掌。
“好啊，我正想收拾施子航的女人哪！算你自找！”客鸾咬牙切齿地说着，大口地喘着气。
瘦女人的背心吊带被客鸾抓断，露出两个干瘪的*。瘦女人一把拽开了客鸾的衬衣上的扣子，客鸾任它敞开着，嘴里一个劲儿说着“打死你这个*猫……”
发狠地朝那瘦女人身上、脸上抓挠着。瘦女人招架不住了，开始躲她，直着嗓子喊，就像在吹哨，“救命了，打死人了！”她正要往屋子外面跑，被客鸾一把抓了回来。她看见客鸾像疯了似的，真害怕被她打死，拼命挣脱了客鸾的撕拽往外跑，客鸾抄起个碗朝她砸过去，正好砸在刚进来的施子航的头上。
“施大哥啊，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我被这个疯女人打得好惨噢！”瘦女人一看是施子航，拉住他就哭喊起来。
“客鸾，怎么是你，你怎么了？”施子航甩开瘦女人，看也不看她，赶紧抱住了身体摇摇晃晃着的客鸾，“小鸾，你怎么了？啊，你怎么了？”
“受害的是我，你看，她可真是发疯了，喂，她是不是你老婆啊，你怎么会有这么个疯婆子……”
“滚，滚出去！”施子航吼着，吓得她赶紧跑走了。
客鸾一时气迷昏厥过去。施子航把她放在床上，用湿毛巾敷在她的额头上。客鸾长长地呼了口气，睁开眼睛。“你怎么了？”
“问你自己，她什么时候成了你的女人了？”
“哦，就为这事啊？”
“施子航，我告诉你，你真是饥不择食啊，到嘴边的都吃啊，你还是不是个人？”客鸾坐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
“你相信吗？”
“我当然相信了！”
“就她那样儿？”
“哦？什么……”
施子航笑起来。
“你居然还为我吃醋啊！”
客鸾这才看见自己被扯开的衬衣，两只手抓在一起，“可恶的女人，长得那么难看，瘦得跟个病猫似的，还到处*，哼！”
“你就是对我没信心！”
施子航原来椭圆的脸，变成尖下巴，本来就很浓密的络腮胡，因为没有修饰，任它乱长起来，“没想到你还会吃醋！”叶子航自言自语地说着，自己还不觉得好笑。“臭美什么，我打她是维护我自己的尊严，跟你混女人没关系啊！”
施子航拼命抽起烟来。
客鸾又开始气愤起来：“市里准备投建一个项目，需要你学的化工设备专业。你准备考试应聘吧！”
施子航眼睛里闪过一道惊喜：“什么时候？”
“听司马说，大概*份吧，还有二十几天！”
施子航眼里的惊喜很快消失了，他长叹一声。
客鸾的气又上来了：“这是你的一次机会，你知道不知道，你的机会不多了。这么多年来，你不就在等机会吗，机会来了，你又玩熊了吧，我算是把你看透了！”
施子航低着头，对客鸾的话没有任何反应。
客鸾的情绪一下子变得难以控制：“你以为你是谁呀，你以为只有你才有自尊心，别人都没有吗？你的自尊心值钱，我就该着哄你迁你？*，你空虚了可以去嫖女人，你痛苦了可以去酗酒，男人的自尊心受了伤害，你们可以任意宣泄！我呢！我能去干什么！干活，干活，干活！除了干活我不会干别的！我为了什么？为了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为了守住我们的破烂婚姻，为了你那一分钱都不值的自尊心，我就是一个没人疼没人怜的铁人，机器人，强人！我也是个女人……我来月经的时候，也需要舒适甜蜜的慰藉。我工作累了，也渴望着一杯茶和谐的音乐相伴，我脆弱的时候希望丈夫的有力的臂膀能让我靠靠，我失意的时候也会有个中意的男人来哄我呵护我……可是我什么都没有，我只有在永无休止的工作中忘掉自己的存在和奢望，因为没有人在乎我，没有人在乎我的感受……”
施子航把烟扔掉，冲过去抱住激动不已的客鸾。
客鸾又撕又打着：“我恨你，我不会原谅你的。”
“我在乎你，我在乎你，你是我的一切，小鸾，别这样，我都听你的还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