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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还要它走?它可是一直都陪着主人睡的!豆豆像个孩子似的发起了脾气,蹬着小腿,尖着嗓子,挣脱出手后一下爬到了床顶上。翎瑚干瞪着眼没奈何,逸寒笑着搂住她道:“算了,就让它呆着吧。”翎瑚抿了抿唇,“让它待着,等会儿……过会儿又要闹了。”逸寒在她唇上轻啄了一记,“小媳妇儿也知道急了么?”
“哪有?”翎瑚挣脱出去翻身躺下,“我才不急。”“那我也不急。”逸寒翻身躺下,从后搂住了她,“日夜赶路,倒真是有些累了。”翎瑚也能感到他比往日来得沉默,因此也便道:“那就睡吧,明日还要去见三哥呢。”“嗯。”逸寒吻了吻她脑后秀发,安稳阖目道:“我先睡了,糊糊。”“嗯。”翎瑚答应着,自己也闭拢了双眸。
静不了多久,她的被中多出样物事,软软的小舌头不断舔着她的手。翎瑚拍了拍它圆不溜丢的头,“捣蛋鬼,明天不给你肉干吃了。”它怎么捣蛋了?它这么尽忠职守。豆豆又委屈又不甘,嘴里不断咕噜出声。翎瑚忙抚它耳后,轻轻捏着那两块软肉,“乖,逸寒睡啦,你别吵,吵了就真没肉干吃了。”豆豆舒服地蜷进她的怀里,小脑袋里全是明日大把的肉干;翎瑚阖目抱着它,心里装满了身后抱着她的人;而逸寒呢?嘴角弯弯,甜梦正酣。
第二天雨止,天色依旧阴沉。翎瑚换了身银红短装,拉着逸寒的手小心地走在泥地上,“三哥怎么想到约在山上见面?才下过雨,路都不好走。”逸寒久在山间,这时走得轻松自在,“雪狼就待在这里,或许是想交代它的事。”提起雪狼,翎瑚就想到海辰率领狼兵的事,“你不是说你比雪狼强,它才听你的么?怎么这次三哥也能指挥雪狼,难道他同它比试过了?”
逸寒一笑摇了摇头,“你三哥养尊处优,身份又是尊贵,怎能随意同雪狼比试?”
“那么雪狼为什么肯听他的,你给它灌了迷魂汤?”
逸寒越发发笑。正在看雪狼撕咬生肉的媚海辰听见,转身亦是一笑,“不是迷魂汤,不过也同迷魂汤差不多了。”
翎瑚同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只相差四岁,自幼时常一起承欢于文璟帝膝下,因此熟稔非常,“那是什么东西?快说快说!”
海辰指一指身上衣袍,“你没看出什么吗?”
翎瑚刚才一瞥间就已觉得眼熟,这时走近细看后立即认出,“这不是逸寒的么?”海辰同逸寒相视一笑,“不错,有了这身衣物就有了逸寒的气味,再加上逸寒之前教我的几手,雪狼自然肯听我的。”雪狼见了逸寒,早已丢掉骨头走了过来,像是多日未见的朋友一样伸出一爪搭在他的肩头。逸寒也像旧友似地拍了拍它的肩头,“怎么样,这一战可有成就?”
雪狼仰天长啸,震耳欲聋,直到它停下许久,三人耳间还觉得嗡嗡作响。海辰强忍心头翻涌气血,“单这一啸,雪狼就能御敌无数了。这次退敌,以它功绩最高。”说着他也伸手想拍拍雪狼的肩头。雪狼闪身躲开,自行站到了逸寒与翎瑚的身后。翎瑚回头抚它长毛,“三哥,它一定是认出你不是正主了吧?”
海辰淡然一笑,望向逸寒道:“狼只服一种人,比它强的人,我自问没有制服它的本事。”
逸寒回眸,“这次行事能有如此顺利也全是因你指挥得当,雪狼才能服你。”
“它能服我,一半是因我之功,一半也是为你的嘱托。不过能指挥狼兵一次,我心愿足矣。”
逸寒跟着他一笑。
海辰又道:“父皇可对你说了他心中所虑?”
逸寒颔首,“的确疑点重重。”
“可有眉目?”
逸寒想了想,“有一个人是有些古怪。”
“谁?”海辰走近他一步,迫切问道。
逸寒摇一摇头,“无凭无据,还是不说为好。”
海辰注目在他脸上,半晌,点头附和,“不错,敌动我不动,时候长了,总会露出首尾来,等着就是。”
“是,我看不会等太久的。”逸寒负手,成竹在胸。
一直与雪狼玩耍的翎瑚听见他们所说,早已停了下来,“为什么不会等太久?刚出了六王叔的事,难道很快又会再出一桩?”
她神色紧张,逸寒牵过她的手,柔言安抚,“既然我们已有所准备,又何必害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他露了行迹,反而好办。”海辰赞同道:“正是。攘外必先安内,这几年南昭势弱,西越又连番天灾,两个都已不足为惧。只有北齐近年风调雨顺,招兵买马,囤积粮草,显然已有开战之心,要不是近来争储内乱,恐怕早就等不及来犯了。”
翎瑚心头一跳。逸寒紧了紧她的手,接口道:“争储一事我看不久就会有定论,必是晋王无疑。”“晋王?”翎瑚脱口,“可是他……他正被软禁,怎么可能?”海辰没理会她怎会知道祈枫正被软禁一事,只含笑道:“韬光养晦,等着反戈一击,蓝祈枫这人不简单,怎会愿意坐以待毙?等着瞧吧,锦平。”
别院静幽,蓝祈枫坐在一片竹影下,书卷半掩,香茶袅烟,霜色白衣也似被染成一片清凉。“王爷,王爷!”武光脚步声重,惊起几只在祈枫身边啄食的雀鸟,“那边事败了!”
祈枫眼皮一跳。
武光续道:“听说是三皇子媚海辰带了一支狼兵入城,宁王手下兵将几乎全军覆没,宁王也被生擒,给穿了琵琶骨囚在天牢。”
“狼兵?哪里来的?”
“听说是萧逸寒入京时一路收下新编的队伍,文璟帝真是老谋深算。”
祈枫微微一愕,随即自嘲地一笑,“原本宁王想让他们上套,谁知自己反倒入了人家的局,累了我一盘好棋。”武光皱着眉头,满腹心事,“那边靠不住了。王爷恐怕要再想个办法。”“谁说我没想了?”祈枫收了书卷,眸色凝重,“她怎么样了,可有露形?”武光经他一提,这才想起将袖中蜡丸送上,“听说圣眷正隆,已不出于锦平公主之下。”祈枫捏碎蜡丸取出字条,“她越受宠,对我们越有利,何况……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到她的时候。”武光偷眼看他脸上神色,“王爷难道想娶她?”
祈枫将字条递给他,看着他吞入肚中,“此一时彼一时,那时媚儿张榜招夫,我要是去了何来之后的事?何来萧逸寒?”说到逸寒,祈枫眉目间更见霜华,“可惜父皇一意主战,我说去娶大周公主岂不是自外于他?如今他这一病又磨去了雄心壮志,我若说要娶翎瑶,一来结两国秦晋,也消一消其余诸国对北齐的觊觎之心;二来也算是冲喜,好让父皇宽心,无论以后他是好是歹,这桩婚事都对我百利而无一害。”
武光知道他的心结,想来想去还是忍不住开口,“可是公主她……”
“你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事?她同萧逸寒如胶似漆,早已忘了离开这里时的承诺。”
武光低一低声,“照说公主不是这样的人,一定是萧逸寒从中作梗。”
祈枫一想起翎瑚,心头就有如针刺。他以为自己拿得住她,他以为从小一起长大,他对她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她永远都是他的,即使嫁了人,她也会千里迢迢地跑来看他,可是……萧逸寒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她变了心,让她忘了他还在这里苦候她?“武光,我不能再等了,我们出去!”
武光拊掌,“好,几路人马早已准备妥当,王爷随时都能出去。”祈枫站起身一甩袍摆,“那几个窝囊废以为用这点人手就能困住我?哼,我这就杀进皇城告他们一状去。到时候……别怪我这个做弟弟的无情无义!”
锦凰宫内,翎瑶被剑所伤的臂膀已经复原如初,此时正对镜理妆。九天飞翅髻已用六支象牙簪稳稳定住;眉心花钿用的是琉璃芍药,微微一动就有艳光流动;身上的流云折枝芍药裙虽然花样简单,但通身都用金线细细勾边,一朵朵芍药花鲜活得好似能沁出芬芳。她今日盛装而扮全因从北齐那儿已传来消息,齐王祭天昭告天下定祈枫为太子,几个串谋软禁他的皇子皆流放远疆。太子,太子妃……翎瑶禁不住又是一笑,终究是她赢了,隐忍多年,襄助三载,以后她就是北齐的太子妃,进而会是皇后,会是祈枫的妻,而她的姐姐,终不过是嫁给个家臣,一个养狼的,怎好与将来的帝皇相比?
翎瑶得意的又扫了一层脂粉,由宫女扶着步出锦凰宫时,就连烈日炎炎都没挡住她的笑靥如花。她要去给文璟帝请安,顺道再探探消息,看看祈枫的求亲文书到了没有?正自走的仪态万方时,迎面有人走近,见了她微一驻步,“锦和。”
翎瑶施了一礼,“姐夫好。”
逸寒淡淡一笑就想走过,翎瑶唤住了他,“姐夫这是要去哪里?”
“去看海辰,听说他那儿有许多新奇玩意儿。”
“哦?姐夫放着姐姐不陪,却去三哥那儿捣鼓新奇玩意儿?我先为姐姐不平。”
逸寒还未答话,他身后的亦兰一听,先就站出来说道:“真是笑话。难道娶了公主就什么事都不能做,单就陪她么?”
翎瑶眼眉一挑,上上下下打量了她几眼,“你是新进宫的?这么没规矩!”她说着回头,对身后的婢女吩咐道:“去掌她的嘴,看看她以后还敢不敢插嘴多话。”那婢女听命就要上前,逸寒一手拦住暴怒的亦兰,“她是我的妹妹亦兰,不是什么宫女。”“是么?”翎瑶又看了亦兰几眼,忽然掩嘴一笑,“姐夫,你这个妹妹模样还算周正,可是看她打扮,我只当她是最下等的宫女呢。姐姐也真是的,放着自己那么些好衣服,也不知给人几身,寒碜不寒碜。”
亦兰低头瞥一眼自己的布衫,又瞥一眼翎瑶身上如烟似云、透着光华的纱衫,不屑道:“你才寒碜呢,衣裳都遮不住肉,穿了像是没穿。”翎瑶神色一变,瞪一眼身后闷笑的婢女,回眸时却又转回了笑脸,“姐夫,你的妹妹很有趣,改天我要好好同她聊聊。这会儿还有事,先别过了。”逸寒忍笑同她道了声别,亦兰望着她的背影远去,做了个大大的鬼脸,“寒哥哥,她就是那个双生公主么,怎么比另一个还讨人厌?”
逸寒边走边笑,亦兰追上他的步子,“她们的哥哥是不是更令人讨厌?”
逸寒摇头,“他一人就能指挥狼兵,单凭这一点,你就知道他不寻常了。”
亦兰撇了撇嘴,“他能指挥狼兵还不是因为寒哥哥你?我才不信他有什么真本事呢。”
逸寒正色,“他的本事不在我之下,亦兰,你不可小看他。”
“既然他这么有本事,还要我来教他作什么?”
“他想熟知狼性,我想你在这上头比我知道的还多,所以就向他荐了你。”
亦兰偏首思索。
逸寒笑一笑道:“你要是不想教他,我便教了他也是一样,只不过不能像你一样说得那么仔细。”
“那是,我从生出来就同狼在一起,要教别的不行,教这个的话,寒哥哥你也要叫我一声老师呢。”亦兰说着挽上逸寒的手臂,“寒哥哥,他住在哪儿?要是他像你一样聪明,我便教他一教。”
逸寒指一指那高高翘起的飞檐,“那儿。”
媚海辰因为迟迟没有大婚,所以依旧住在宫内。他的追云宫偏于一隅,四面环水,只留一雕云刻日的小桥出入通行。亦兰跟着逸寒进去时,就觉房屋疏阔,陈设琳琅。与公主府内的精致相比,这里摆放的物品都偏于新奇出巧,令亦兰脚下越走越慢,直到逸寒招呼她时,她才回神看向迎出来的年青人。头戴紫金冠,身穿君候服,面如冠玉,身形颀长,虽不如逸寒俊美,但气度娴雅,举止从容,一望便知是名门出身的贵公子。
“你就是公主的哥哥?”亦兰大咧咧就问,丝毫没有一般少女的娇羞之态。
海辰觉得有趣,便也大方答道:“你是逸寒的妹妹?幸会。”
亦兰点点头,“我叫亦兰,你叫什么?”
“海辰,媚海辰。”
“哦,”亦兰随口应了一声,“寒哥哥说你想知道狼的喜好习性,还有养狼的法子,我这就说给你听吧。”
海辰莞尔,“姑娘不用这么心急,我让人上茶来,坐下慢慢说。”
亦兰依话坐下,静了一会儿忽又道:“我不叫姑娘,我叫亦兰。”海辰一乐,看她一脸认真的神情急忙敛了笑意,“亦兰,你坐。不然你喜欢什么,尽管拿去玩。”“真的?真的可以玩么?”亦兰眸中一亮,看向宝格上得狮子转绣球。海辰点头,她立时去取下拨弄了起来。
海辰笑向逸寒道:“你这个妹妹与众不同,真有趣。”
逸寒看着低头玩得不亦乐乎的亦兰,也自笑道:“不错,她是很有趣,是我的好妹妹。”
“那么我的妹妹呢?”
逸寒笑意更深,“她是我的好妻子,也是有趣得很!”
在家做个好妻子的翎瑚正在厨房内忙得满头大汗。她使出浑身解数,终于将丽贵妃曾教过她的一道薇月糕给做了出来。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