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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这样的情形下还能让她再到巫山?她是鬼虚影的妹妹,处处维护他,甚至几次三番欺瞒少爷!只要她存有一丝异心,或者是暗夜盟的人始终跟着她,那我们这就是引狼入室!”天淑咄咄逼人,眼神犀利。
天淼还待争论,高栋远断然道:“天淑说的对,少爷现在的状况不能被外界知道。别说是鬼虚影的妹妹,就算她与暗夜盟没有关联,也不能轻易让一个外人进入神狱了。我会再派人寻找神医,天淼,你不要擅自做主。”
天淼无奈,只得应道:“知道了。”
他们一家人之间的谈话没被其他人知道,包括奚秋弦。在少爷面前,大家依旧热闹,试图让他重拾以前的心情。奚秋弦自然明白他们的用意,于是他便时常听着他们闲谈,跟着他们快乐,好像真的回到了过去。
“入冬之前,我就能将巫山剑谱都画完了。”他还微笑着对大家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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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长的夏天终于过去了,不知是哪一天起,漫山的碧叶间渐渐有了淡淡的金黄之色。而炎热的风,也消散了温度,或许是某个清晨开始,吹过脸颊的风,便多了几分寒意与萧瑟了。
虽然高栋远从各地请来名医为奚秋弦疗治,甚至不惜重金购来珍贵药草,但随着气候一天天转凉,他的咳喘还是又发作了起来。每每入夜,天淑都能听到他强压着咳嗽,费力地呼吸。
“少爷,你不要硬忍着,这样会更难受的。”她端去药汤的时候,见他侧卧着,用力揪着衣襟想忍着不咳出声来。
“会吵到大家的……”他一句话未完,便终于忍不住剧烈地咳了出来。天淑颦眉站在一边,见他身形消瘦,指节都有些突出了,不禁眼眶微微发红。
他咳了许久,仿佛耗尽了力气,动都不能动了。天淑见他身上的被子往下滑落了,便俯身替他往上拉一拉,却见他手中握着的是新近装订好的剑谱,而眼角竟有些湿润。
“少爷,怎么了?”她怔了怔,想伸手替他拭去。但他却闭上了眼睛,低声道:“没什么,咳得厉害,眼睛发酸。”
她酸楚道:“那就不要再劳心费力去看什么剑谱画册了,等身体好了再看也不迟。”
他背对着她,沉默了片刻,道:“当日在古墓里很是匆忙,我总觉得有几个招式没有记住,画出来的样子也不像……”
“这画册很重要吗?”天淑不解其意,忧心忡忡道,“虽然夫人生前很希望能将剑谱收齐,但现在也没人催着您赶时间完成,您又何苦这样?”
“可是我觉得时间不多了啊。”奚秋弦轻声道。
天淑怔然,站了好久也不见他转过身,忍着泪走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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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去找银笙吧。”她回到所住的小院,看到父亲后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高栋远一怔,皱眉道:“你怎么忽然变了主意?”
“再这样拖下去我怕少爷撑不过年底了……”她的眼前模糊一片,声音微微发抖。高栋远沉声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在关注暗夜盟的动静,何梦齐最近深居简出,或许之前因受了蛇尾针的伤也影响了功力。但少爷的伤要比他重得多,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天淑抹去眼角的泪水,“我私下去打探银笙的下落,不会被暗夜盟发现。”
“她是跟在烟波客身边的,眼下不知去向,你怎么去找?”高栋远不悦道,“而且我听天淼说过,烟波客对神狱很是反感,她怎会让银笙跟你回来?”
“不试试怎么行?”天淑着急起来,“难道我们就这样等下去,一点希望都没有!”
高栋远沉默不语,似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天淑又道:“要是银笙真的还与暗夜盟有联系,大不了我负责到底!”
高栋远瞥了她一眼,“你负责?”
“她要是不肯救少爷也算了,若是以此为机会带着鬼虚影做什么有损神狱的事,我第一个先杀了她!”天淑冷冷道。
作者有话要说:我感觉现在的感觉跟以前文的氛围越来越接近……【好拗口】
、58
第五十五章幽谷如夜心悸悸
秋风起时;暗夜谷深处万木簌动;枯黄落叶萧萧飞舞,划过清冷水面,泛出一道道涟漪。这里是谷中最幽僻的地方;四面皆是高耸入云的山峰;唯有一片低洼之处草木繁茂。但如今随着天气越发寒冷;原本的满目碧绿也渐渐衰败;远远望去,只剩一株古柏还苍翠欲滴,无论岁月如何流转,始终都挺立于溪流之畔。
在那古柏边建有一座竹楼;四周种着幽幽兰草;檐下垂着串串风铃。风吹铃响,清脆悦耳,如天籁低吟。何梦齐自溪流尽头缓缓而来,听得这铃声琮瑢,不禁驻足不前。
凤千魅跟在他身后,见状便上前道:“盟主,夫人近日来一直沉默不语,任何人跟她说话也不理,您还是不要再去看她了吧。”
何梦齐却似没有听到一样,快步走向小楼。凤千魅双眉紧蹙,只得跟随其后。小楼门窗紧闭,何梦齐沿着室外竹梯轻轻上至二楼,那房门外挂有铁锁,沉沉垂着。
“打开。”他低声吩咐,凤千魅取出钥匙开了铁锁,后退至一边。何梦齐推门而入,随手又将房门紧闭了起来。
此时正是正午时分,外面阳光明亮。但这房间内凡是窗户处都以木板封锁,仅留了不足一指宽的缝隙,阳光就从这缝隙中投射进来,微小的灰尘在空中乱飞,犹如一群群的蚊虫。
房间甚是宽敞,宽敞到令人感到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床榻之外,别无其他家具。墙角边蜷缩着一个女子,长发遮住了面容,赤红长裙拖曳于地,仿佛即将凋谢的花。
何梦齐看看地上,有一个放着碗筷的托盘就在女子身前,但里面的饭菜一动都没动过,早已冷掉了。
他走上前去,负手俯视着她,忽而道:“梦芸,你是想把自己饿死吗?”
何梦芸双目闭着,睫毛微微震颤,脸色苍白。他见她不语,慢慢蹲了下去,端起托盘中的饭碗送至她面前,“你还是在跟大哥我赌气?”
何梦芸稍稍睁了一下眼睛,用眼角余光瞥着他,却还是不说话。只是那眼神极冷,仿佛对世间一切都再无感情,令何梦齐不禁一阵心寒。
“吃饭。”他加重了语气,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拉到近前。何梦芸抿着唇有意抵抗,他手中一发力,竟生生掰开她的嘴,将冰冷的米饭使劲往她口中塞。
何梦芸拼命挣扎,但始终无法拗过他的力气。冰冷发黏的饭粒沾在了她的长发上,她忽然猛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狠狠地咬了下去。这一下,深及见血,何梦齐闷哼一声,扬手便是一掌。
“啪”,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得她往斜侧跌了出去。
原本松松挽着的发髻散了开来,满头青丝披覆于她背上,隐隐已有了丝丝缕缕的银发。她的身子瘦弱纤细,伏在冰凉的地板上,好似没了生命的枯草。
何梦齐捂着手腕伤处,过了片刻,低头在伤口上抿了一口,生硬地咽了下去。他的唇齿间有血腥味道。
何梦芸的双肩慢慢颤抖了起来,他走到她身后,抓着她的衣衫,将她拎起。眼泪在她脸上蔓延成河。
“不要这样对我。”他托着她那已经被摔破的下颔,望着她满是泪水的眼睛。
她却只是哭,不再说话。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但你不能再离开暗夜谷,明白吗?”他迫近她,几乎可以碰到她的肌肤,“为了找你,我中了那毒针,这些天来备受痛楚,你却对我毫无关心,这就是你对大哥的态度?”
“我……我不想待在这屋子里。”何梦芸哽咽道,“这不是我的家。”
他嗤笑:“不是你的家?你难道忘记了你从小就是被我带大的?爹娘去世后如果不是我,你又怎么能活下去?可你一旦长大就总想要离开我……”他再度贴近她的脸颊,用极轻的声音道,“梦芸,我究竟有哪里对你不好,要让你如此迫切地跑出暗夜谷去?你以为外面就是天堂吗?那些男人哪一个不是觊觎你的美貌,甚至想要利用你来摧垮暗夜盟!我跟你说了一遍又一遍,可你总是不听,总是不听!”
“这里,这里有鬼……”何梦芸直着双眼,瑟瑟发抖,“每天晚上鬼都会来我床边,他闻我的气味,舔我的手脚……”
“你真的是疯了。”没等她说罢,何梦齐便捂住了她的嘴,狠狠瞪着她,“那是你做的噩梦,怎么可能会有鬼?!就算是鬼,也是莫枫的鬼魂缠着你不放,所以我叫你吃药,你却还是不肯!”
“莫枫……莫枫……”何梦芸忽然抓住他的衣襟,急切道,“大哥,我遇到楚嫣红了,她说她有女儿,还叫她来杀我!为什么,为什么莫郎跟她也有孩子?!他是骗我的吗?!”
何梦齐搂住她,柔声道:“我早就告诉过你外面的男人不可信,莫枫跟楚嫣红早有婚约,他不过是对你逢场作戏,你却还想着与他私奔……但是梦芸,谁叫你是我的妹妹,我不会怪罪你的。至于你说的那个女儿,她既然是莫枫与楚嫣红的孽种,我自然会将她铲除,不再让她跟着楚嫣红来害你了。”
何梦芸惊恐地睁着双眼,直愣愣望着前方,忽而又道:“大哥,我跟莫郎的孩子呢?你把他抱到哪里去了?”
何梦齐低头看了看她,伸手抚过她的脸颊,轻声道:“孩子生下后就死了,你忘记了吗?”
“死了……”她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嘶哑,“莫郎也死了,为什么,为什么都死了……真的是我错了吗?”
“梦芸。”何梦齐望着她无神的双眼,喟然道,“无论你做错了什么,大哥都会原谅你的,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不走。”
******
何梦芸痴痴怔怔,不久之后凤千魅端来汤药,她服下后便陷入了昏睡中。何梦齐将她抱到床上,替她盖好被子后,关上门下了竹楼。
“夫人的病还是不轻,要记得每天叫她吃药。”他皱着眉叮嘱凤千魅。凤千魅垂首应答,何梦齐走了几步,忽又停下,“神医可曾找到?”
凤千魅道:“前些天鬼虚影探得了他的下落,但等赶去时神医又已经先前离开。不过神狱的人也一直在找他,若不是我们四处搜查,说不定神医就先被他们找到了。”
“尽快将他抓回暗夜谷。”何梦齐恨声道,“还有,我听说鹿门寺的血舍利被盗,是楚嫣红干的?”
“是的。我已经安排人手循着踪迹去追赶,这次不会再让她逃脱。“
“要小心。她本来中了我的焚光掌,终年不能见天日,只能躲在冰洞。现在得了血舍利,身上的毒性在慢慢消散,万一她恢复到了以前的功力,你不是她的对手。”
凤千魅目光一凛,道:“盟主说的是多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楚嫣红到底是什么人,怎会与盟主交手过?”
何梦齐冷冷望了她一眼,“这不是你应该问的。”
“属下只是关心盟主……”她低头望着自己的双手。何梦齐上前一步,压低声音道:“不该问的就别问,更不能在夫人面前再说及此人。”
“是……”凤千魅不敢直视他的凌厉目光。何梦齐径直经过她身边,往溪流尽头快步而去。直至他的身影消失在树林里,凤千魅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她转过身,朝着竹楼后的丛林走去。
昏暗的林间,鬼虚影正等着她。
“完全问不出究竟,你也听到了吧?”她蹙眉道。
“我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他似乎很平静。凤千魅不禁怒道:“那你为什么叫我去问关于楚嫣红的事?”
“至少我知道他跟楚嫣红之间不仅仅是一般的仇敌关系,不然不会讳莫如深。还有,我就站在这里,盟主却似乎没有察觉,看来他的内力还未完全恢复。”他说罢,竟难得的扬唇笑了笑。
凤千魅贴近他身子,低声道:“对了,你给夫人的药里加了什么?”
鬼虚影瞥着她,“不该问的就别问。”他的语气与眼神,竟与何梦齐如出一辙。
凤千魅盯着他一笑:“别忘了,要不是我在盟主面前巧言善辩,你之前所做的事情根本无法隐瞒。”
“你我各取所需,我并不欠你什么。”他说罢,转身要走。凤千魅在他身后道:“接下去又准备做什么?”
“找我要找的人。”他冷漠回应了一声,身影没入苍翠林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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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阴,有雨。
距离洛阳鹿门寺不远的荒野里,有破败庙宇伫立于昏沉沉的天地间。庙门只剩了一半,在风中吱呀作响,门槛边长出了荒草,细瘦如扭曲的铁丝,微微颤抖。
佛像蒙上了厚厚灰尘,基座下端坐着一名黑衫女子,正垂目打坐。外面风雨交加,寒意袭人,她却只穿着薄薄衣衫,似乎不觉寒冷。
一阵风过,雨点噼噼啪啪地溅进门口,打湿了泥地。女子这才缓缓睁开双目,眼神明厉。她的鬓边已有星星点点,肌肤白中带着微青,五官倒也端正,但那紧抿的嘴唇和微扬的双眉凸显出了不容人接近的孤高之意。
此时雨势渐大,破庙中连灯火都无,一切处于昏暗混沌之中。她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