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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内力被神医散去后,奚秋弦便始终觉得若有所失,身子也像是被掏空了一般。而现在虽只是微弱的内力流注于体内,却也能给他带来难得的慰藉,就好似空了许久的池塘,慢慢的又浮起了清水。
他似乎觉得自己走进了一片碧野,草长莺飞,遍地青叶,远处有云雾缓缓飘来,萦绕于他身边,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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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笙努力控制着自身的内力,既不能使其全都流注入奚秋弦体内,又不能过于轻缓乃至断绝了基源。她很少会这样认真凝神修习,以往在山中都是被迫打坐,而现在她却想着以自己的力量为他解除病患。
时间一分分地流逝,奚秋弦静坐不动,但银笙却觉得有一股力量似乎在将她的内力往他体内吸纳而去。银笙一惊,急忙按压下双掌,想要缓一缓再运功。
但此时桌上的烛火跳跃了几下之后骤然一暗,发出哔哔剥剥的声响。银笙本就处在焦灼之中,突然间听到这动静,竟不由自主地一震。就在这刹那间,原本已经被她收回的内力忽然如潮水般宣泄而出,竟猛地冲向奚秋弦。
银笙大惊失色,奋力撤回双掌,但奚秋弦体内似有强大的力量反扑而来,将她震得跌倒在床尾。
她惊呼一声,眼见奚秋弦身子一晃,便急忙扑上去抱住了他。此时等在外面的天淑天淼听到声音,猛地推门而入,天淑见此情状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床前,扶着奚秋弦的手臂,急道:“少爷!你怎么样?”
奚秋弦紧紧闭着双目,脸色雪白。
银笙心跳杂乱,满头冷汗,强忍着晕眩之感道:“他体内有一股力量在不断震荡,我的内力便不受控制了……”
“怎么会这样?!”天淼惊讶万分,低头见奚秋弦还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心情也沉重起来。天淑更是急得口不择言:“不是叫你好好控制着内力不能伤了他吗?你怎么连这个都做不好?”
银笙满心委屈,但此时无意跟她争辩,只顾看着奚秋弦。他撑着床沿,双手微微发颤,费力地道:“不关她的事……”
天淑坐在他身边,蹙眉道:“少爷,哪里不舒服?”
奚秋弦只觉数道真气在体内交缠不清,身子仿佛要被撕裂一般,但他不想因此让银笙受责备,便强颜欢笑道:“不碍事,可能是因为虚弱了,所以一旦有了真气便承受不住。”
“银笙,你帮少爷将真气引入奇经八脉了吗?”天淼问道。
“还,还没有。”银笙惴惴不安。
“那就要快,不然会出事。”天淼急急说罢,退后一步,示意银笙继续运功。银笙本已被那奇异的力量震得全身酸痛,此时强自打起精神,重新又运气想要继续。但只一发力便觉心口刺痛,竟无法再为奚秋弦疗伤。
天淑见她脸色发白,双手发颤,不禁焦虑道:“到底怎么了?”
“发不出力了……”银笙垂着头,低声道。
“你!”天淑怒视她,奚秋弦听见银笙声音发颤,不禁反手抓住了她的手腕,触及之处惟觉满是冷汗。“不要怪她了。”他忍着经脉间如同蚂蚁啃噬一般的酸楚,抬头望着天淑。
天淼只好先让银笙休息,银笙郁郁寡欢,想要扶着床栏站起离去,但身子一晃,竟险些昏倒。
“不要走了。”奚秋弦扶着她的肩膀道。
银笙发了急,不肯留在他这里,可又没有办法挣开。天淑大不乐意,天淼看看奚秋弦,道:“那就让银笙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等她稍好一些再说。”
天淑哼了一声转身出去,天淼紧随其后。银笙此时只觉周身乏力,无奈之下斜斜地卧在了床上,身子蜷成一团。奚秋弦却吃力地拉她,“不能躺着,坐起来。”
“难受。”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
他叹了一声,用手撑着身子来到她背后,推了推她,“难受也要起来,躺着更容易出事。”
银笙委屈至极,回头见他额前微微出汗,不禁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一股力量将我的内力吸过去?”
他思忖了一下,道:“我也不清楚……照理说不会这样,你我的心法都是一样的。”
银笙抿着唇,闭上眼睛睡着不动。忽觉腰间一紧,急忙睁开眼,却见是奚秋弦费劲地抱着她往上拖。“干什么干什么?”她慌忙挣扎起来。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躺着吗?”他忽又松了手,银笙身子一歪险些倒下,急忙扶着床栏,气喘吁吁道:“你不会是假装受伤吧?”
奚秋弦无语,只是瞪着她,不知应该生气还是应该苦笑。
银笙看看他,见他脸色果然不好,又有些愧疚,小声道:“……不是那个意思,因为刚才看你好像又有力气来拖我……”
他还是不说话,又撑着床往那头挪了过去,拿背脊对着她。银笙盘膝坐在他身后,感觉自己又说错了话。
“……等我休息一会儿,再帮你疗伤……”为了缓解氛围,她有意说道。
奚秋弦不接茬,银笙心内焦急,等了片刻,他才慢慢道:“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了?信不过我?”她倔强道。
他侧过脸,瞥瞥她,“万一再像之前那样,岂不是要出人命?”
“我会小心的。”银笙蹙着眉间认真道。
“那也不需要。”
“又怎么了?”
“……总之不需要。”他闷闷不乐,好似不想再多解释。银笙憋闷地望着他的背影,一转身,也拿后背对着他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奚秋弦忽而道:“阿笙。”
她怔了怔,没有回答。他自顾自地道:“我把你丢下后,你就跟着师傅走了吗?”
银笙抱着双膝,还是没有说话。身后有轻微的动静,她知道是他挪坐了过来。果然,他的声音自耳畔响起:“你还在生气吗?”
她侧过脸,望了望近在身边的他。
“要是还生气,你可以打我一下。”奚秋弦苍白着脸,却还带着微笑。
作者有话要说:写疗伤的时候我总是会想到以前那些武打片里的镜头,好挫!!然后还会想到四目相对,被什么药物刺激了,就滚床单啦!!!我是花了多大的力气才抑制住这可耻的念头啊!!!
、62
第五十九章夜阑雨息却不宁
银笙听他这样说了;不由地斜着眼睛盯着他不动。奚秋弦与她肩挨着肩;见她比先前消瘦了不少,便低下头望着她的手,想要像以前那样握着;但又不敢轻举妄动。
可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所在;很快地将手缩了回去;藏在袖子里。奚秋弦沮丧道:“看都不让我看了吗?”
银笙又要转身背朝他;他急忙按住她的肩膀不让她动。银笙一惊,硬是往边上一躲,不悦道:“不要动手动脚。”
他微微一愣,没有像以前那样装傻;而是松开了手。两人之间虽隔得不远;但无形间却有了一种奇怪的氛围。“怎么样才可以不生气?”奚秋弦看着她道。
银笙沉默了片刻,道:“不是生气。”
“骗人的。”他斩钉截铁。
“不是骗人!”银笙急了,转过头望着他,“这些天我想过了,我跟你本来就相距太远。”
奚秋弦心一沉,“你什么意思?”
银笙抿了抿唇,似乎是考虑了再三,才道:“你信不过我,我也信不过你,因为我们本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
他的脸色更白,双手用力撑着床,咬牙道:“这就是你想的结果?”
银笙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下头,道:“阿弦,我还是会尽力救你的……但是我们不要走得太近了……我以后,大概还是会跟着师傅回冰洞山的。”
“冰洞山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恋恋不舍?!”奚秋弦的情绪忽然激烈起来,再也不复之前的平静。
银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继而更觉委屈,挺直了身子道:“我以前就跟你说过,那是我自小生活的地方。再说我还有别的地方可去吗?”
“不能跟我一起回巫山吗?”他直视她。
银笙心中浪潮翻涌,那日他决然离开的身影仿佛又在眼前。“为什么你总是想到我的时候就要我跟你走,不喜欢我了就把我扔在一边?”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眼神却明亮。
奚秋弦一怔,低了语声道:“那我问你是否还在生气你却不承认……”
银笙别过脸,抱着双膝不言语。他试着将手放在她肩膀上,银笙扭了一□子,但没甩开。奚秋弦才想说话,心口一阵发紧,原先游走于经脉间的真气再次震荡不已。他不觉弯着腰,忍着痛深深呼吸。银笙回头见他双眉紧蹙,不像是假装难受的样子,不禁扶了他一把,低声道:“坐好,我再为你疏导真气。”
他无力地望了她一眼,也不知是没有精神还是故意作对,就是低着头不动。银笙着急起来,硬拉着他的手臂,抵着他的后背,让他坐在自己身前。
“干什么不听话?”她愤愤地嘀咕了一句,重又闭目运气,指尖点上他肩后要穴。初一触及,便觉奚秋弦体内真气涌动,竟不似先前那空空荡荡虚弱无比的样子。银笙不觉一怔,这瞬间那翻卷的真气起伏不止,她急忙翻转手腕,全神贯注地将自身内力汇聚于指掌之间。
但她才一运功,便觉他体内似乎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如同漩涡般将自己的内力不住吸去。她吃惊之余想要收手,但此时双手竟无法移动半分。奚秋弦的身子微微颤抖,似也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银笙勉强镇定了心情,竭力控制住自己的内力。慢慢的,从奚秋弦体内传出一丝寒意,与银笙掌心的温暖融汇为一,盘旋起伏,如同巫山云雾,萦绕无尽。
银笙的身子忽冷忽热,即便是坐着也觉乏力,但她不想半途而废,便强撑着精神继续运功。又过了片刻,她感觉到奚秋弦体内的真气已不再像刚才那样激涌混乱,而是慢慢平息退去,但也不知是不是归于原位。
“阿弦……等会儿你试着调息一下……”她吃力地说罢,坐在那儿摇摇欲坠。奚秋弦睁开双目,回身见她极度虚弱,不由自主地抱住了她。
银笙没有力气再挣扎,奚秋弦吃力地将她抱到床头,让她躺了下去,随后又俯身展开被子替她盖上。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天淼隔着房门道:“少爷,现在怎么样?”
他正望着银笙,不禁微微蹙眉,“银笙累了,我让她在这里休息。”
“她刚才不是在休息了吗?”天淑接道。
“她已经给我又疏导了真气。”奚秋弦顿了顿,道,“多谢你们守着了,现在没法再继续,还是等明天再说吧。”
房间外的天淑明显一怔,天淼会意道:“好,那我们先走了。”说罢,拉着天淑就要走。天淑不悦,压低声音道:“难道银笙就留在他房里?”
“……那你还想进去守着?”天淼笑盈盈道,“两个人都又累又困,不会有什么事的,走吧。”
天淑虽很是不满,但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恹恹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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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笙困了,疲倦得连眼睛都睁不开。刚才的短短一段时间内,她感觉自己就好像被掏空了似的,如今更是像飘在云端,虚无中找不到依靠。
她习惯性地蜷缩起双腿,侧过身睡着,朦胧中觉得有人轻轻拂过她的脸颊。那手指微微带着凉意,她不禁蹙着眉,想要避开。他似乎是知道了她的不情愿,很快的收回了手,不再触碰她了。
银笙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进入了睡梦中。这一夜睡得很不安静,脑海中光怪陆离,先前被追杀的景象,师傅冰冷的眼神,哥哥受伤的脸庞,不断交错出现。她觉得自己几乎无法承受这一切了。
被噩梦惊醒的时候,银笙猛然睁开了眼睛。眼前却已是一片漆黑,屋内的烛火不知何时早已熄灭。她费劲地想了半晌,才记得自己身在何处。一惊之余,急忙摸了摸自己身上,发现外衫已被除去,但内衣还是完好。
她稍稍松了一口气,却找不到奚秋弦在哪里。撑着床缓缓坐起,寻了好一阵,这才发现他竟蜷睡在床尾的角落。银笙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他连衣衫都没脱,也没有盖被子,就那样睡着了。
她摸到了他衣衫的下摆,空的,什么都没有。
心里不免又是一阵酸楚。他只有睡着的时候,才是最安静,最温顺的。
银笙摸着黑,将被子朝他那边拉了一些过去,盖在了他身上。他好像也很疲倦,没有醒过来。于是她又悄悄睡下,朝着里侧他在的方向,静静地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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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渐渐停息了,这厢房位于鹿门寺最幽僻的地方,此时夜深人静,唯有檐下水珠缓缓滴落。天淼天淑也已回房休息,整个寺庙一片宁静。
天上云层厚重,残月时隐时现,院墙边的古树沙沙作响,又滚落一地雨水。一道人影自远处疾掠而至,临至院墙外倏然跃起,如幽影般飘过墙头,毫无声息地落在了树下。
沿着小径飞速前行,黑衣人很快便来到了厢房门口。因房内没有光亮,他便紧贴在门外听了片刻,确定房中人并未醒来,才从腰间取出一物。
长约一尺,细如小指。他轻轻按下机关,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