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疏影不敢往下说,因为是我曾教导她们不要随意议论主子的品行。
但这次我知道不是“随意”而是确有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家恨
曾几何时我的梦想就是把姨娘吊起来用鞭子狠抽一顿,让她尝尝我吃过的苦。至于含阡,在我的心底觉得她只是被她娘从小教育得心里不平衡所以才会时不时阴我一下。
可经过这件事儿之后我觉得我错了。
一个人只有接触过恐惧之后才明白恐惧的可怕。
依照姨娘的脑筋发育程度,除了煽风点火、吹枕头风,料她也使不出这么阴毒的招数,那么在她背后出谋划策的人……
我打消了娘亲去给爹说明情况的念头。在我们无凭无据的情况下,一向偏袒的爹绝对不会站在我们这一边,反倒认为我们母女俩在无事生非。
当情势并不利于我方之时,一定要静候佳机,否则再好的计策也会有功败垂成。
对付毒害我的人,我必然是报了十二分的冷静等候时机,务必要一击即中!
我将暗香和疏影分别叫来问话,并适当暗示我已经怀疑身边这两个小丫头之一串通姨娘谋害我。
当然,她们给我的回答都是非己所为。
这是我意料中的事。
接着我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并显示出了我对她们的信任。我告诉她们,借等会儿烧水的机会跟周围的人说明我的病经娘诊断后已无大碍,只需再服用几次药便可痊愈。待到明日,疏影依旧像往常一样佯装煎药时内急中途离去,就可以把害我之人抓个正着。
看见两人称赞这个漏洞百出的计划,我笑而不语。
我打发了疏影去烧水给我洗漱,一手翻着书,一手默默地抠算着时辰。
细算着差不多的时候疏影便端水盆进屋来了,并告之我已经病愈的消息传了出去。我满意地点点头,顺道大肆地表现了一下我胜券在握的自信便睡下了。
果不其然,丑时三刻,房门被我娘推开了,而她身后的暗香正被我娘的两个亲信老家奴捆绑着。
疏影听到声响从暖隔离光着脚丫跑了出来。
我不慌不忙,嘱咐疏影点灯。
“跪下!”
两位看着我长大的奶奶自然是不肯放过要害我的人。毫不留情地踹了暗香的小腿,她双膝一屈,跪倒在我跟前。
我站起身来,房间里的炭火烧得我有点儿晕晕的,好似这几日吃了药的感觉。
一想到被人毒害、被人背叛,心里的愤意便将不适一扫而光。
我扬手,下手之前还是迟疑了。顿了顿,给了暗香一个耳刮子。
“我自问待你不薄,尽管你是后来进府跟的我,可我带你不同疏影一样吗?吃穿用度,往往没少过你的,你居然连同外人谋害我?”
我怒急,呛了唾沫,不住咳嗽起来。
“姑娘何苦为了这样的奴才伤心,”秦奶奶见我这般,以为我是难过,先就动手拧上了暗香手臂上的肉,“这种不忠的奴才就该照死了打的。”说着下重了手,拧得一直隐忍的暗香开始滚地求饶,痛哭流涕。
“罢了,”我受不住她这样哭天抢地,闹得我头越发疼了起来,“你虽有负于我,可念在我们十年主仆一场,我可以放过你,还能送你银子给你安排好,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
、家恨
一切按照我的计划。
姨娘收到了消息,果不其然趁疏影离开的时候钻进了平雪轩的厨房,等到她出来的时候她手中的包袱也小了一半。
她也真舍得下药,就不怕这么多草药煮一锅会糊了去?
不出我所料的,我爹并不相信我所说和他所见的。加上含阡的求情,还一味为这两个人开脱:“陌儿,是不是你想错了,你姨娘虽说平时没少教育你,可也不会这样狠毒,要加害于你啊。”
“误会?”我冷笑,对他这种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态度充满了鄙视。“那好,去把暗香叫来。”
我把我的计划缓缓道来:首先,我的饮食起居一向由暗香和疏影服侍,既然能得手,那么身边肯定至少有一人是内应;其次,我小试了两人,让她们煮水时一边传播消息一边互相监督。暗香很聪明,没有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而我所要她们做的话她们也都做到了。原本我是想给这个内应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于是表示出了我的怀疑,可她不珍惜,或者她是太忠心了,半夜三更不睡觉也要跑出去通风报信,让我逮个正着。当然,不管暗香报不报信,今天也一定会手到擒来。我出第二招也只是为了查出身边的叛徒。
我的目光停留在暗香身上,直到最后“叛徒”两个字说出口。她仰视我,目光里是愧疚和自责。
我不忍,想到昨夜打她之前的犹豫,将目光移到含阡身上:“最后,我让她们传播的谣言就是:我即将痊愈。”
说到这里,跪在一旁的含阡横眉瞪住我,似乎想要用眼神中的怒火把我烧成灰烬。
她知、我亦知,我之所以会说“痊愈”而不是“病入膏肓”为的就是引蛇出洞!
“如果我将病入膏肓、药石无灵,那么害我之人定会放松警惕,认为我瘫痪只是迟早的问题;而若我将要痊愈,那么她会怀疑之前的药是不是没下对,或者之前的药是不是毒性不够。要么加重药量,要么替换更毒的毒药。”
而她无论怎样做,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我俯视跪倒在我跟娘眼前的这对母女,毫不畏惧地迎上含阡的痛恨无比的目光。
但明白了所有的爹却在这个时候犹豫了。
“老爷,老爷我不是故意的!”
“呸!”陆奶奶狠狠啐了姨娘。她同秦奶奶都是服侍娘的老家仆,可是自从姨娘来了之后,她们的日子便同我娘一样过得兢兢战战。
陆奶奶毫不示弱地表现出了久经压迫的人的愤怒:“都到这种地步了,还说不是故意的,你当人人都是三岁小孩儿呢!”
“老爷、老爷!求您看在我躲躲藏藏、不求名分的这些年上,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我保证日后一定老老实实的,像奴婢一样伺候姐姐!”姨娘边是求饶,边是捶胸顿足以示悔恨。再加上一向娇弱听话的含阡也是泣不成声,为她娘一个劲儿说好话。我爹越发心软了,皱起眉头看向我娘,希望我娘能说说话、帮帮腔。
“陌儿这……”
我斜睨娘,掐断了她的话:“娘,这人要的可是我的命呐!”
娘似乎恍然大悟,这才果断的退到我爹身后,不再言语。
“陌儿,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姨娘和含阡曾经也吃过不少苦,我看这次就小惩大诫吧。”
我爹的求情非但没有让我平静,反而让我怒火中烧:“爹!您觉得这样的人还能跟我是一家人吗?说句实在话,家里这些仆人虽说是下人可至少心眼儿不坏吧?没想过要把我往死里整吧?可您看看眼前的这两个人!一个是姨娘,一个是妹妹,都要把我毒瘫了才罢休,这也叫一家人?”
“您可还记得前年她们刚来的时候,带进来的那条狮子狗?爹,您以为是真正带进来玩的么?我是碍于您才不愿说的。她们令人偷了我的丝绢让狗识味来咬我,要不是疏影替我挡着,这会儿腿上留疤的就是我了!后来在她们娘俩儿清理房间的时候,从一堆垃圾里寻了出来。还有去年过年,您送了我一支钗,我戴了几日便不见了,后来在当铺里瞅着,当票上还写着含阡的名字呢!我娘有一阵子头疼,您知道是什么缘故吗?这个女人对我娘千般依顺,暗中却在我娘的枕头里塞了毒药,我娘日日夜夜枕着睡,若不是一日拿出来晒,抖出些粉末还会以为我娘是犯了什么病。她们年年刺激你来寻我不是,”我激动地叫下人把藤条拿出来,指出一头束着的红线给他看,“你又知道每次你打完之后,她就偷偷将藤条换新。这些这些……您都不知道吧?”
“陌儿……”
“爹,您不必说了。”我深吸气,收住愤怒,又恢复了冷静,“既然爹您舍不得、拿不定主意,那么我就将这件事儿上报都统,请都统做决定吧!”
作者有话要说:
、家恨
我直接忽略了爹的吃惊。
所谓“上报都统”也就是说要请都统做主。我绝对有把握都统必定会按照规矩把姨娘和含阡逐出林家,甚至连一分钱林家家产都不分给她们。
因为都统姓易,正是易兰珠的亲爹。
当初爹执意要求把姨娘和含阡接进林家的时候,旗中的多数亲朋好友都极力反对,包括易伯伯在内,原因只有一个——姨娘的出身,她是个妓、女。
妓、女做妾是不稀奇的,当年秦淮八艳中的柳如是、顾眉生、寇白门也是跟随官宦从良,这也无妨。奇就奇在妓女生了孩子,养了八年,突然找上门来了。
为何当初有孕,不来投靠?
为何要等女儿八岁了,才来寻亲?
这女儿到底是谁的?
这些问题相争不下。娘当时怕此事闹大了影响爹的声誉,便作了一个折中的决定:只要含阡是我爹的血肉,那么就是林家的人。
既然主母都没话说了,旁边的一干人等更是没什么好说:反正也不是自个儿家里的事儿。图个看热闹的心情,爹和含阡当众进行了“滴血认亲”。
结果家中多了一位姨娘和一位小姐,也拉开了家庭纷争的序幕。
跟所有造成家庭不和的小妾一样。姨娘刚到来的时候对娘还是挺好的,鞍前马后、鞠躬尽瘁,甚至连娘都沦陷在了她的糖衣炮弹之下,还时常在爹跟前赞她极好。在麻痹了我娘之后,姨娘恢复了青楼女子的本来面目——按照下人的说法,她使用了极其无耻的方法使我爹日日沉迷在她的温柔乡里。
枕头风就是在床上刮出来的。
于是爹渐渐疏远了娘,并且时不时把这股积毁销骨的枕头风刮成了暴风骤雨。
风一大,四舍周邻自然不可能没有探听到什么,再加上我这不肯服输的个性和我们娘俩儿根深蒂固的人缘,整条胡同对我家的善恶是非划分得十分清楚。就连易伯伯都说我爹一生名誉败就败女人身上——就是眼前的两个女人。
我冷静地看向爹,显然他并不想惊动易伯伯。除了挨骂、丢脸他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吧,”爹垂下头,“你说该怎么办,我都依你。”
等的就是这句话!
“疏影,取文房四宝来!”我说完,便有拍手称快的家丁把红木方桌搬了出来。大家都在翘首期待这个长期压迫、奴役家丁的小妾会有何下场。
我当然不会扫兴,铺纸磨墨、奋笔疾书:“林门杨氏,原卖笑于青楼,后与本人相好,珠胎暗结,于康熙九年携女投奔。岂料杨氏品行低劣、阴险诡诈,不但恶意中伤原配李氏,更甚者为坐正下毒谋害长女林含陌。如此阴狠险毒之人,不配入主林家祠堂。特立下此状:族谱除籍,死后灵牌不得位入祠堂。但感念杨氏早年养女不易,且伺候丈夫殷勤周到,暂留其于府中,如若日后再作奸犯科,必逐出林家,永世不得相见。”
我捋过袖口,将狼毫递与爹,嫣然笑道:“爹,签字儿吧。”
作者有话要说:
、种情
镀金香炉里飘出来的桔梗花香教我觉得初愈的身体被熏得轻松了一些。我端起茶盏,目光从水云间外的柳梢上转回、落在茶杯里的翠嫩的龙井上;小抿一口,茶香在唇齿中弥散、连鼻腔都是清醇香气。
“这茶怎样?”兰珠笑问。
我没立刻回话,又品了一口才说:“比我们以前喝的龙井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呵呵,”兰珠捻绢笑道,“那倒是,你也不想想这是谁的茶。”
“嗯?”我好奇地看向她,“难道是容若哥哥?对了,他风寒刚好些你就邀他出来,你就不怕他再病了?好不容易中了举,却因病不能参加殿试,多可惜。”
“唉,人各有命罢了。”
“哎,你今儿个叫我出来不是光请我喝茶的吧?”
“当然不是,我哪有那么好的茶给你喝。要是有,我也不给你,我自己留着一个人偷偷地喝。”兰珠笑了起来,“这是隆禧带的。”她越发说得小声了,卷起绢子捂在我耳边悄声说道:“是他让我约你出来的。”
“你胡说!”我羞得脸通红,将她轻轻推开,嗔怒道,“兰珠你再说这样的话我就不同你出来了。”
“‘这样的话’?”她凤眼一睁,惊讶道,“怎样的话?只是实话实说,又不是甚么混账话,你怎地这样大的反应?莫不是你同他……”
“你再胡说,我就撕了你的嘴,让你一辈子做个闷葫芦,只闷在肚子里,憋烂了长出蛆来啃了你这副不害臊的骨头!”我作势要去掐她。兰珠扭不过我,连忙讨饶。
“好妹妹好妹妹!姐姐错了,你快坐好些,人家都到你背后了!”
我忙扭头扫过背后——兰珠这会儿可没跟我开玩笑,隆禧刚刚上了楼正朝我们这儿走来。
见状我赶紧抖了抖身上的衣裳,又摸了摸头上的发髻,估计这一身行头还没乱便安安分分地坐回了凳子上。
兰珠瞧我这正襟危坐的模样变得挺快,禁不住捂嘴直笑。我怕她笑得太怪,引人注意,连忙斜眼盯了她。
这番目光相触,却见她眼神儿变得有些僵直。
我觉察着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