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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和夏之谦,那位风采卓然,丰神俊朗的明谦君子,如今的武顺皇帝,早已失之交臂,错过了彼此。
身为朝炎德妃的我,也只能帮你至此了。
※
西宫外,素莹正急得来回踱步,几欲想闯进去,却被侍卫阻拦。
入内的令牌在无忧的身上,那女子竟不在?
想回璞麟殿去禀报,这一来一回,又要废个把时辰,况且她也不敢贸贸然惊动皇上。
头一回见无忧施展那飞檐走壁的功夫,素莹漫天乱想,莫不是飞出宫去了?
可再一思索,又觉不可能,要跑的话,她早就跑得没影了,还会等今天?
况且她还有母后与两个妹妹在此,哪里舍得?
那人到底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心急火燎之时,余光中忽而瞥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左侧高耸的宫墙掠燕般飞驰了下来,转瞬便落至她跟前。
那突然的猝不及防,愣是让西宫外的侍卫以为是刺客,紧张了一把。
“无忧!你到哪里去了,让我好找!!”
急急呵斥了那群比自己还惊乍的侍卫,素莹抓住女子的手,心里暗暗发誓,死都不能放开了。
见她紧张得跳脚,无忧露出皓齿笑得明媚,“今日天气不错,我就在宫里多溜了几圈,没想到你比我来得还早吖!”
之前丝丝伤怀的情绪,早被她藏好。
就是夏无忧自己,都有些佩服她的白眼功夫了。
素莹抬眼看了看苍白的天,费解得很,“哪里不错了?”
瞧她真被自己糊弄过去,女子娇容上极快的晃过抹落寞,一闪而逝,随即,她违心笑着,道,“我们进去吧,我可是好久都没有见到母后了。”
“不必了。”
西宫内,一个陌生的宫婢从其中走了出来。
她站在宫门外的高阶上,对恍是微怔不解的人儿转达道,“端木皇后已经听说夏姑娘要来,便让奴婢特来相告,今日不见,明日不见,今后都不见。姑娘,请回吧。”
这番话说完,素莹立刻沉了脸色,眉头皱起,上前一步质问那宫婢,“你算个什么东西!?竟如此说话!”
无忧忙拉住她,脸上嬉笑之色已褪,淡声劝道,“别为难她了,她只是传话的。”
素莹回头转向她,果真,脸容上说不清的,全是失落和伤!
女子也没想到会有这一出,就是方才她从窄门离开后,心里也仍有希翼的。
想着,就算是演戏也好,待会儿还能再见上一面,还能同两个妹妹说话,兴许,可以再见到母后曾经的笑容。
原来都是奢想。
“无忧,你别难过啊……”素莹笨拙的安慰她,罢了,她又横起来,冲着西宫内嚷道,“咱们不是有皇上给的令牌么?凭什么不让见?!”
“算了!!”无忧紧张道,而后又低首轻叹,“母后不愿见我乃是人之常情。”
如此,她还是不要硬是出现在人眼前,招得大家都不愉快了吧。
寒风阵阵拂来,不痛不痒的吹过人的周身,寒意,仿佛已经感受不到了。
站在西宫外,那人儿身影如此渺小。
今时今日的她,除了顺应自己的命运,还能强求什么呢?
“素莹,我们回去吧。”
※
酉时过,天早早的黑尽了。
璞麟殿内,那桌上可口的佳肴备好多时,女子说暂且不吃,张适悠等人,早将她当主子看,自不敢多言。
这人儿没有妃位也好,却被皇上放在心里珍视,兴许此生只得一个,比那些妃嫔矜贵多了。
前几日她许还有诸多不习惯,而现在,也顺了圣意,将璞麟殿当作自己的居所住下,妃子们没有召见,不敢擅自前来。
管他什么规矩不规矩,皇宠在身,恃宠而骄有何不可?
璞麟殿内,自有一座修建在其中的花园。
虽没有御花园大,内里却十分精致,奇花异草,假山珍木,应有尽有。
无忧根本不用做事,闲得发慌时,便溜到这里,往那假山上一跃,倚在一处,偷得清静自在。
这夜才至,天上的星星特别的多。
北方的天空,宽辽广阔,比起秀丽的南方,还是有所不同的。
她正呆得投入,身后似有清风扬起,再平息,一身明黄的男人,已顺手将黑色的裘皮袍子裹在她身上。
“不冷吗?”他呵护的关怀。
已经有好几日没见到无忧发呆,露出那令他生疏的神色了。
那样总会让他患得患失。
仿佛不管抓得再紧,也无法阻止从指缝中远离的危险。
无忧抬起臻首看了身旁挺拔的男子一眼,伸手拽了拽他华贵的龙袍,他便顺意也坐了下来。
高耸的假山之上,一大一小两道轮廓,在灿然的星芒之下,显得有些突兀,却在彼此之间,又是如此和谐。
这样比肩而坐的相对,已有十年。
物换星移,人心,是否也能永远不变?
也罢了……
女子在心里悄然的叹,再浅浅的感怀。
其实,身旁这个男人要争天下,要保全她,有何错?
错的只是他们不该……爱对方。
“这儿的星星好像比夏宫漂亮。”她侧过脸去,淡淡注视北堂烈,将他俊美无匹的脸容映入自己的眼帘。
曾经许久,她都不敢这样看他。
“朕听说了。”回以同样的柔色,男子沙哑的声线里搀着一丝安抚,“没关系,以后总会见的。”
“没关系——”无忧也如此说。
伸了双手撑展,好像将心里那些郁结,都在瞬间化作云烟,风吹散去,释然了。
“就这样吧。”
她再道,无关爱,无关恨,只是顺其自然的……认命了。
而北堂烈,却以为是她霎时想通诸多,但见她脸色恬宁,毫无伤恸,他为此感到疑惑。
竟有些看不懂这傻子了。
还是说总算,她开始在学着接受他了?
不禁的,他将她抱入怀中,动作温柔至极,让自己的气息,将她完全包围。
他想占据她整颗心。
“不怕。”他说,语气平和而坚决,“你有我。”
她有他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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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方微曦,无忧浅闭的双眼却感觉到不同寻常的明亮。
隐约可闻衣声窸窣,刻意放缓了的脚步来去匆匆,而她的身旁,那股暖热也消失不见。
怎么今日……起这样早?
小人儿心里不解,睡意朦胧的翻了个身,才睁开惺忪的睡眼……
寝殿内点亮了诸多灯盏,将这儿照得比外面亮澄许多濡。
隔着半透明的金色鲛帐,男子一丝不挂,背对她站在殿中,无忧登时瞠目,吓得弹坐起来。
那欣长精瘦的身体,毫无遮掩的展现在她眼前,每一个弧度都精雕细琢,每一寸肌理都分明流畅,他自身仿佛就是老天绝佳的恩赐,绝非阴柔,更无妖艳,他将男子独有的坚毅健美,用最直接的方式,呈现了出来。
虽日夜相对,这却是无忧第一次看到他的……赤身丐。
饶是早与他相识十载,此刻,她也才第一次觉得,一个男人竟可以拥有如此魂魄的身躯。
若说北堂皇族,出尽天下倾城绝世之人,那么北堂烈,定是其中佼佼。
那样赤丨裸的背影,对她来说,熟悉却又陌生,正因如此,眼前的他,于她更有着致命的吸引。
无忧就这样痴望着,抱着被褥的手不禁收紧,心若雷鸣,面红耳赤,却不晓得要如何收回拿到自知直白的眸光了。
北堂烈正伸手撇过披在肩上微乱的墨发,听到身后龙床上有声响,便回身望去。
“你醒了。”
略显冷漠的俊庞,在与小人儿对视上时,绽出一抹柔色,这温柔,天下间只与她得。
无忧全然还沉浸在那种震撼中,即便隔了一层纱帐,仍然止不住突兀的心跳,极不自然的将低下的头点了点,连声都不敢出。
殿中的奴才们来来往往,她僵滞的缩在纱帐内,犹豫着是否要下去给男子请安……
可是,好难为情。
见她羞怯的模样,北堂烈拉过一旁宫婢送上的锦衣,随意穿戴上身,用玉戴束了腰。
这每日都要重复的过程,身旁伺候的人,均是不敢多看一眼,他们的君主,其实是个魅惑至极的男子呢。
罢了,他就这样大大方方的走到床前,掀起纱帐,俯身逗她,“朕记得,从前有个懒人说过,寒冬的天,嗜睡乃人之常情,你可还记得?”
懒人自己说的话,她怎会忘记?
随着他靠近,那性感不羁的气息也摄染了她,女子更是呆如木鸡,心里狠狠责难起自己来。
即便与眼前的人夜夜同寝,无忧也定比他醒得早,等到别的奴才来伺候他上朝时,她已挪到了别出去。
可今日……
“不过……”北堂烈等她暗自纠结了会儿,才舒展了阔眉,笑着又再道,“今日是朕起得早了,不怪你。”
言毕,无忧羞得简直无措!
忿忿抬眸,眼帘里先映入一片精壮的胸膛,她忙又将头垂下,低声嚅嗫,“到底是想怎样啊……”
宽大的寝殿内,响起男子舒朗的笑声,好不痛快。
这一早,朝炎的天子,心情愉悦得很。
“忧儿,快起来了,朕带你去春雪宴。”
无忧得他唤声,才想起今日正是正月十五,每年这天,赤宫都要摆雪宴迎春。
自她去西宫又过了五日,离芙公主出嫁还有五日。
再抬首,男子已经转身回去,继续由人伺候着穿戴起来,无忧应了他一声,未立刻动作,只是看他的目光,变得有些贪婪。
她能呆在他身边的时间,不多了。
※
春雪宴是朝炎最重要的节日之一,不但君臣同乐,更会邀邻国贵族还有朝炎国出类拔萃的俊杰入宫。
今年乃新帝初承大业,北堂烈的举世无双,震慑天下,所以这一年,办得尤为盛大。
这样冷的天,这样的节日,却绝不会在任何宝殿内举办。
虽大雪才将融褪,碧莲清池的霏雪台上,已准备了足月。
建在湖中的四方台,宽广阔绰,周遭无数小台,犹如漂浮在湖上一般。
设宴在此,不但可赏尽周围皑皑白雪,冰封碧湖的独特景致,正中央的更镶嵌着朝炎的至宝——火岩玉。
霏雪台,平时就连皇帝都不能够前往,只有在此举办每年一度的春雪宴,才有幸得览被这块奉为镇国之宝的红玉。
据说当年开国圣祖率军亲征而归时,途径一山,无风无雨,山体却突然塌陷,从顶上滚落一巨石挡住大军的去路。
圣祖下令毁石通路,未想士兵还没完全靠近巨石,就察觉了古怪。
这石头,竟然是滚烫的!
都以为是山神显灵,无人敢靠近,唯圣祖皇帝英勇,拔出宝剑劈去,巨石裂开一口,露出内里的暗红色,才识出这宝贝真面目。
火岩玉世间罕有,如此巨大的一块,更为稀世!!
当即,便将其运回了朝炎国都,再经过几十位巧匠精心雕琢,打磨光滑,刻下龙凤呈祥的图案,安置在此,赤宫之名由此得来。
这典故,在午膳的时候,就由北堂烈娓娓说给了无忧听。
她向来喜欢听这些故事,更对有故事的珍宝兴趣浓厚。
他兴致勃勃的说,她便认真仔细的听,且是到了晚上,就得一见,那神情,好似今年的春雪宴专为她一人办。
伺候在一旁的张适悠只听着,不时偷瞥皇上甚是愉悦的表情,心下不由闲闲的乱想起来,若夏无忧说要火岩玉,没准真的要挖出来给她……
也罢了,近来皇上的心情,好了很多。
就是那小人儿,怎么总觉得不太对劲。
莫不是……太顺从了?
※
入夜。
乐声起,宫灯明。
碧莲清池因那寒气与火玉的暖热对冲,继而泛起丝丝缭绕的薄雾,使得此处如梦如幻,格调清雅,又透着皇家奢华的大气。
霏雪台是皇家的主位,除却皇帝本人与当朝太后之外,只有四妃有资格落座。
一众百官按品阶入座周边浮台,最靠近霏雪台的,官位自然最高,与之相等的是别国来的贵族或使节,其次,是来自全国各地的俊杰。
今夜会在某一刻,由皇上亲自出题,若这些能人异士能够对出妙策,皇上便会当即下旨封官,从此平步青云。
而百官们和别国贵族,大可畅所欲言,与君同乐,极尽抒怀畅饮,是以送雪迎春,新的一年,由此日开始。
一声铿锵有力的‘皇上驾到’,让所有人立刻噤声,跪下迎驾。
无忧跟在男子身边,从碧莲清池正东的虹桥上走过,两旁和系数的浮台上,均是敬畏的臣服。
她安静的跟随而行,目不斜视,毫无拘谨,如此盛宴场面,以前在夏宫时也见得多了,无不是跟在她的父皇身边,一并受着众人的跪拜。
即便今日她心中明知,如此出现在百官和妃嫔们的面前,于理不合,可是,她能在他身边的时日不多了。
除了北堂烈,所有人已恭候多时。
那薄烟曼妙的霏雪台上,沈太后与两妃早已落座,当中还有即将远嫁碧渊海的芙公主。
芙公主与德妃挨得近,二人自小便是闺中好友,所以李欣儿才胜券在握的说,公主大婚之日,便是无忧离宫之时。
只是那代价……
到此刻,女子尤为不敢多想。
在台上,她还见到了另一位故人。
那个曾经想要害她一命的随身宫婢,当今宰相之妹苏璟玉。
北堂烈一声‘平身’,两妃和一干侍婢盈盈起身,彼时,女子与那穿戴华贵,妆容精致的淑妃娘娘,毫无意义的递送了眼神。
而那交汇,短短瞬间,苏璟玉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