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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月后面的那个少女,剑眉蓦地一挑。
“柳宜……”她不敢高声呼喊,小心翼翼地,“你……”
“可要进屋坐坐?”他笑吟吟地望着她,眼底柔波浅浅,就当菱兮心头一松之时,又听见他含着笑意的声音,“这位姑娘?”
“姑娘?”
“是啊,这位美丽的姑娘,你可是来柳府作客的?我之前从未见过你呢。”柳宜眨了眨眼,“若早让我见到,定将你收拢到我的云端阁去。”
“你……”她发现自己的声音是如此苦涩,“不认得我?”
“现在认识也不晚啊。”
“你可知我的名字?”
“这个么,”他继续笑道,“现在知晓亦不觉得迟啊。”说着朝她做了个“请”的手势。
菱兮退后一步避开他的邀请,缓缓地摇头,再摇头,恍若难以置信,恍若看不见周围逐渐围上来的人群。
——他忘记了。
虽然不知晓原因,可是结果都是一样。
在她匆慌逃离柳府之后,那个一直信任她关心她的男子,竟然将她忘了。
“来人,将那小妖精擒住!”尖锐的女声。
菱兮回头,只见好些个家丁扛了扁担与木棒,神色惊恐又兴奋地朝自己冲来,她不得已身形移动跃上房顶,居高临下,看清了那个站在众人身后指挥的窈窕人影。
——云砚身穿如意云纹缎裳,鹤立鸡群般笑着望向她,鬓角珠钗摇曳,步步生光,显然是还未来得及换上新娘装扮。
而柳宜被她骤然跃起的样子惊得一怔,退后一步,皱着眉毛望着她。
云砚快步上前挽了柳宜的胳膊,却被不动声色地避开,她也不气馁,忽然颤动了几下,很恐惧地躲到柳宜身后,伸手指着屋顶上的菱兮,“宜哥哥,那、那是妖精啊!”
“妖精?”柳宜倒并未显得多么恐惧,只是紧皱双眉望着屋顶上迎风而立的粉衣少女。那一瞬间,他的身边仿佛骤然弥漫出白茫茫的雾气,明明清晰,又模糊难见,少女粉色的身影好似一道特殊的光辉映入眼帘,他试图去想,却发现自己的记忆中从未有过。
——那么,她眼中那种浓浓的悲哀与眷恋,又为何要对着自己?
“你……”他喃喃着开口,声音尚来不及传到她耳边,却见那袭粉色的身影骤然凌空跃起,广袖轻甩,化为一道流影消失在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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骤然消失的粉红色人影,与大步迈入柳府的另一人影,恰好处于同一瞬间。
“咦?”终于归来的李素心扶正了肩头的包袱,诧异地瞪眼看着柳府中随处可见的喜庆大红色,一把拽了个小厮,“怎么回事啊?谁办喜事?”
“公、公子啊。”那小厮正是方才被菱兮吓得半死的那个,不经意又被人一抓,还是重复已经回答过的问题,当即很是郁闷。
“公子?你是说柳宜?!”李素心惊道,“我才出门几日啊?怎就开始办亲事了?”
那小厮暗自嘀咕公子的亲事与你何干,看着李素心一脸凶悍,咽了口水,低下头道,“我也不知道,前天忽然听老爷说什么择日不日撞日,反正婚约是早有的,云家那边也无异议,就……云老爷还在快马加鞭地往金陵赶呢。”
“不行,我要去瞧瞧!”李素心连包袱都懒得放了,径直往庭院找柳宜。
正文 第六十章 各自
——她是谁?
似曾相识的感觉充斥在心间,摇曳的,不仅是桌上那盏微黄的烛火。
再过不久便要准备拜堂,柳老爷体恤他身子弱,让他先回屋休息一会。柳宜到不觉得多劳累,怔怔地坐在桌边,脑中尽是白日里那个粉衣少女的模样。
轻微的敲门声。
“李姨?”门外站着李素心,自从她来当云端阁管事之后与柳宜处得相当不错,柳宜本欲称她姐姐,李素心却让柳宜唤她“李姨”。
李素心左右环顾,见屋中只有柳宜一人。
“柳宜啊,白天是怎么回事呢?”李素心一回来就听说什么来了妖精,四处寻找知情者,不想众人纷纷回避,好不容易拽到舞月隐约听说了几句,似是有位粉衣姑娘闯入府中来找柳宜。
他皱眉:“我……不知道。”
“不知道?”
“或许是我之前沾花惹草太多,真的认识了谁也记不得吧。”柳宜耸肩笑道,瞥见一旁的大红锦帐,眉头不经意一蹙。
“你不喜欢云砚?”李素心自然是敏锐的人。
“我与云砚自小结识,甚是熟悉。”
“也正因如此,你对她的感情永远不会深一层。”李素心的笑容越发深邃,望着他的眼睛,“我说的可对?”
“或许吧。”柳宜淡淡笑道,“爹的意思,我却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哦?”李素心舒展了眉毛,“难道你就没有一个理由拒绝?”
“没有。”
“那位姑娘呢?”
“那位姑娘……我不认识。”
“柳宜。”李素心站了起来,双手轻轻按上柳宜的肩头,女子的手掌温凉柔软,又透着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你知道么,很久之前,我也爱过一个人。”
“哦?”
“你知道么,爱一个人的感觉是悄无声息的,它缓缓渗入你的心中,不知不觉,甚至连你自己都察觉不出自己有多么在乎。这种感觉仿佛近在咫尺,又仿佛远在天边,即使你有属于自己的生活,即使你会将属于他的记忆全然丢失,在某个瞬间,你还是会因为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而震动不已。柳宜,”她食指轻轻按上自己的心口,“心是不会骗人的,问问你自己,可曾爱过什么人?这二十多年的生命,当真就只有云砚是你值得相守之人么?”
他抬眸,烛光映照着李素心清秀的面庞,那样温和真挚的目光让人心生亲切。
“柳宜,在真正失去之前,什么都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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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时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匆匆穿过拥挤的街市。
已经走了大半天,卉卉额角上尽是细碎的汗珠,然而前面那人恍若不知疲倦似的,走得还似一阵风。嘴巴一撅,蓦地抬脚踢了颗石子过去,正中江弦的膝盖。
眉头紧皱,“你干嘛?!”江弦也说不出为什么,见了这小妖精就忍不住发火,简直和平日的自己判若两人,“赶路!”
“赶路?赶什么路?要不是你要帮忙找菱兮,老娘才懒得理你!”卉卉用力地跺脚,很不小心地又踢起一颗石子,江弦闪身避过。
“我懒得跟你计较。”江弦瞪她一眼。
两人经过一小片树林,正午时分的灼烈阳光被阻隔在外,卉卉靠在树干上休息片刻,见江弦还是一脸严肃地眺望着远方,忍不住道:“没想到……你还挺好心的么。”
江弦没有说话。
“还是说……”心中忽然萌生一个奇妙的念头,“还是说你对菱兮……哦?”
“你闭嘴!”江弦霍地甩袖,没有让她看见自己面颊登时浮起的酡红,“人妖殊途,这种话说出来简直贻笑大方!”
“人妖殊途?要你的意念真如此坚定,当初就不会答应帮助我们,少骗人了吧。”卉卉翻了个白眼,托腮笑道,“其实啊,如果菱兮嫁不了柳宜,跟着你也不错哦?好歹还是个有一技之长的人,放在家里就跟一木桩子似的,多安静。”
“……她平日会去什么地方?或者说,哪些值得回忆的地方?”江弦选择直接忽略她的话。
卉卉歪着头想了想,一拍大腿道:“兰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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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来到人间,菱兮便是在那个时候遇见柳宜的。
暮色四合,霞光映照在桥身那四个龙飞凤舞的“兰桥雨潺”上。
菱兮就趴在桥边,凝神望着桥下潺潺流动的河水,一江河水在夕阳印染下尽成瑰丽的橙红,明亮耀眼,仿佛要融进远处的落日中。
“菱兮。”
她回过头,身后尽是熟悉的人影。
“干娘、卉卉、小苗、江弦……你们……”菱兮的鼻子有些发酸,咬唇愣了片刻,忽然一头冲到干娘的怀里,揪住那宽大的袖摆就哭。
“好了好了,没事了。”叹了口气,干娘轻抚着菱兮的额发,而身后跟随的众人亦忍不住叹息。怀中人儿泪如雨下,“干娘,我、我是不是错了?如果一开始就老老实实等着天界御厨来接我,是不是就不会有现在这个状况?”菱兮昂着眼泪汪汪的脸,泣不成声,“我以为我可以将一切从做好,可是现在不仅帮不了柳宜,连和他的那点回忆都留不住……干娘你知道么,他居然将我忘了,他还要娶云砚。”
“忘了?”干娘到底冷静得多,蹙眉开始思索,“好端端地怎会忘了?”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答应过我不会娶云砚的,可是我昨日前往柳府却看见满堂大红色……”
“卉卉。”干娘扭头望向卉卉,“你是草精,可知什么药草有让人失忆的效果?”之前看柳宜对菱兮的情感并非假装,就算知道菱兮是妖精,这感情也不能轻易改变,除非有人作祟。
“我不了解。”卉卉摇头,“不过我可以去查。”
“如此甚好,尽快调查了来。”干娘拍了拍菱兮的肩安慰道,“柳宜的事情尚未下定语,只要六尾白狐还在,我们就还可以说服他收回诅咒。”
“是啊。”卉卉亦点头道,“菱兮,定是那云砚捣鬼,你等我几日,我必定帮你查出个所以然来。”
她微微颔首,目光忽地触及兰桥上缓步行来的另一人,唇角完成无奈的弧度。
“御厨。”菱兮淡淡朝着那人道。
——来人正是天界御厨阿胖。
依然是一身快要爆炸的锦衣,手里握着几乎要被折断的扇子,阿胖月牙般的小眼儿难得没有偷瞟过路佳人,而是直直朝着菱兮的方向走来。
“小包子,我找到将你变回去的方法了。”阿胖兴奋地道,“我们快些回天界吧!”
正文 第六十一章 转弯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巧合。
如果说,当一扇门关上之后,还会有另一扇门打开,这是一种幸运。但是,在走入那扇门之前,会有多少人扪心自问,那种即将展开的全新生活,是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
太多时候顺应了命运的安排,磨平生活的棱角,只因为不想再磕磕碰碰。
现在,眼前的另一扇门正在缓缓打开,她却犹豫着要不要往里走。
“小包子,怎么了?”阿胖看出菱兮眼底的犹豫,凝神打量了她几眼,随后惊讶道,“咦,你是不是哭过了?谁欺负你?我阿胖手下的人也敢欺负?!”
干娘朝义愤填膺的阿胖摆了摆手,“御厨大叔,您就别瞎掺和了。”把这些日子以来的事情细细说了,阿胖听得目瞪口呆。
“那……小包子,你要怎么做?”怪不得他觉得那小包子的眼神没那么呆滞了,原来是恢复了记忆,阿胖心里一嘀咕,可怜巴巴地望着菱兮,生怕她蹦出什么不回天界的豪言壮语来。
——是否要回天界?
菱兮转身紧盯着长街之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似是想从每个人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凡间的生活很简单,也很奇妙,任何琐碎的细节就能延伸出无数的喜怒哀乐,千年不过一瞬,沧海桑田,其实只是不断的新生与重复。
爱的人还放不下,试图改变的事物依然存在,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原点。
“小包子,我知道你很想帮助那个柳公子,可是有些事情并非努力了就会有结果的。”阿胖语重心长,“人各有命,硬要扭转轨迹,说不定还会适得其反。”
人各有命?
她终于挪回视线,朝阿胖点了点头道:“好,我跟你回去。”重新变回一只不能言语的包子。
“菱兮?”卉卉大惊失色。
“菱兮?”是江弦的声音。
然后两人恶狠狠地对视一眼,各自把头别过去。
“不过,在走之前,我还要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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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地狼藉。
两个小丫鬟噤若寒蝉,怯生生地望着正在屋子里拼命摔东西的云砚,一个不小心就会被那些碎瓷片儿击中。
——已经砸了一整天,那云大小姐也不觉得累么?
就在刚在,屋子里能砸的东西已经砸得差不多了,云砚一双气得喷火的美目正转向床榻,颇有撕被子的意思,两个丫鬟正吓得够呛,忽然见柳轻尘捧着一盒子的瓷器送进来,做了个“请”的手势,云砚当机立断摔开那盒子抱了一只青花瓷瓶就往地上砸,柳轻尘微微一笑后离开。
现在,那一箱子的瓷器也砸得差不多了。
不过话说回来,捧着被人拒婚这种事,是谁都会觉得不大痛快。
虽说柳公子是因为突发身体不适,云大小姐勉强地撑了个场面后回来,还是不可避免地大发雷霆。
“小姐,您别气了,婚事推迟也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