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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好哭的孩子健康,也是喜爱父母想对父母撒娇的征兆,可是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哭得那么洪亮,我醒来之后却鲜少听到她哭。起先我以为是荷姿她们怕打扰到我,大多时候不让我听到孩子的哭声,但这几天我自己接受过来羊,发现这孩子除了饿了,尿布脏了会“哇哇”叫几声,可不会掉眼泪。
这孩子,该不会是不喜欢我这个娘亲吧?
我心有余悸地看了她眼,望天,总觉得我是在自己吓自己。
一开始为这个孩子手忙脚乱,邻居陈夫人与许大娘都来帮忙,教了我不少婴儿的事,慢慢的,我也上手了。
因为她不吵闹,大部分时间都很安静,我便将她放在卧房摇篮里,隔段时间再去瞧她眼,然后自己忙自己的。
可是,当我下午再去瞧她之时,我愣了,顿时恍如五雷轰顶,慌了神。
摇篮,空空如也。
她会去哪里?她还只是个两个月多的孩子,连翻身都困难,都去哪里?
谁?谁抱走了她?
我恐慌地摔开门,在后院里面四处张望。
去哪里了?梅弄……
“弄儿……”我不禁出声呼唤。
无果,回应我的,只有地上飘飞的纸条。
捡起,白纸上秀美的字迹:你女儿在我手里,想见她就来山上草堂。
山上只有一座草堂,那是八王去年赐给梅铭的,后来梅铭搬至我这里,那草堂也被空置了下来。
我将纸条一抛,脚步却不自觉地加快朝草堂奔去。
是我的错,我太大意了!明知道有人要杀我,我却放任我女儿处在危险之中!
关心则乱,明知道这是个陷阱,我还是一脚踏了进去。
是谁?到底是谁抱走了她?!
当我慌乱地出现在草堂时,面前出现的人让我大吃一惊!
是她?!
为什么是她?
流放的日子想必让她吃尽了苦头,她的脸清瘦了许多,面容憔悴,神情颓废绝望,再无法与昔日黄家那富贵如牡丹花,母以子贵的女子相提并论。
是的,孟青竹站在不远处,抱着用小棉被裹着的梅弄,神情空洞地望着我。
我铺子的大门锁得好好的,她几时有了飞檐走壁的功夫?我只听荷姿说她用烧红的木棍敲晕了看守的侍卫,逃了出来,这半年,她又过了怎样的生活,会令她生出这等神情?
镇定下来!她既然抱走我女儿,必然是有条件可讲。我从容问道:“这位夫人,你为何抱走小女?”她认识的只是杨青玉,不因与我结仇。
“装什么装,”孟青竹冷冷地一笑,“你杨青玉能够改头换面,嫁人生子,就不觉得羞耻吗?”
“我不懂夫人在说什么。”
“你不用装了。我已经知道了,黄家的一切根本就是你所为!”没有疑问,而是笃定!
我一惊,诧异于她的笃定。她的家世清白,与江湖根本无任何瓜葛,又怎会知道这些东西?这半年,她讲究做了什么?
“不说话?”她冷道:“你这个贱妇有了贱种,居然也有人敢娶你?我黄氏被你害得家破人亡,我的儿子益生因为你而死……你居然在这里逍遥,老天不公!”她仰天长呼,双眼通红,仿若入魔!
梅弄宛如感受到这个女人的恐怖,“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震耳欲聋!
听到女儿的哭声,我疼在心里咬唇,知道我此时开口只会激发她的怒火。
“我公公婆婆,丈夫儿子因你而死!我活着就是找你复仇。是,我打不过你,但你女儿在我手里,我也让你尝尝至亲在眼前死去的痛苦!”说完,右手抬起。
“不要!”我乱了心神,握拳出声呵斥:“你若伤她,我定将你碎尸万段!”
“呵,”孟青竹嘲讽地笑,悲伤决绝:“你以为我今天还想活着回去么?既然抱了死的决心,不如就叫你的女儿为我,和我的儿子丈夫殉葬!”她后退一步。
不能,不能让她伤害到我女儿!
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冲上去!夺回梅弄,她即使想拍死她,掐死她,也快不过我抢步上前!
一念及此,我冲了上去,杀招已出!
孟青竹仿佛已经料到我的举动,急急倒退两步。
她身后,是悬崖。
她夺眉一笑,灿若光华,这是我这一辈子见过的她最美的一笑,夹杂着快感,悲伤,绝望与安详,矛盾,也令人心寒。
我暗叫不好,箭步上前一抓。
挽救不了!
只能眼睁睁地看见她衣袂飘飞,抱着梅弄,坠落下去。
“不要!”我大呼。
梅弄!
不要……她才出生两个个月,还那么小,还没有见到这个世界的缤纷,没有亲口叫我一声娘亲!
是我害的整个黄家,报应都可以往我来,为什么替我受的却是我无辜的女儿?
我满脸泪水神智恍惚地朝山下冲去,迎面撞上一个素衣胸膛。
我抬头,看见眼前人的容貌,鼻子一酸。
为什么……为什么在我女儿落崖的时候你不在,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我最狼狈最需要你的时候,你出现了!
“怎么了?”梅铭右手抓住我的手腕,左手捏着的纸条,俨然就是我方才抓皱了随手扔院子里的。他皱眉询问:“我一回来就看见这纸条,上面汗迹未干,心道刚出事不久,就跟来了。出什么事了?”
仿若抓住救星一般,我语无伦次道:“梅弄……弄儿……那个女人她……”
“夕,你慢些说。”梅铭轻声安抚。
我一把推开他,向前冲,边跑边吼:“那个女人抱着弄儿跳下去了!”
梅铭神色一变,惨白阴冷,快步追上我,抓着我的手腕带着我向前走。
此时,我多么希望,悬崖下面是一条小河,亦或者,悬崖上伸出一棵树恰好挂住梅弄。
可惜,在这附近住了这么久的我,清楚地知道,没有。
悬崖下面,是乱石堆。
远远看去,孟青竹趴在一块石头上一动不动。
弄儿呢?
我正欲急步上前,被身后的梅铭拉住。“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看。”他的声音平和,带着莫大的悲懊,让我不由得依言止步,目送他前去。
只见他走近孟青竹,翻开她血淋淋的身子,下面显现出包裹梅弄的棉被一角。
梅铭全身一僵,半晌没有回头。
心头浮起不祥的预感,催促我加快步子朝那边跑。仿佛听到我的到来,梅铭倏然转身,向我走来,张臂抱住我,将我的头放进怀里,挡住我眼前的视线。
“你放开我!”我挣扎。
梅铭的手在颤抖,声音被故意压得很低,带着颤音:“夕,不要看。”
与当时他被挨打时同样一句话。那时候,他不忍心让我看他当众被打,所以叫我不要看。那现在……
不要……不是这样的!
我的梅弄,一定没事……没事的!
“你放开我!”挣扎中我的手也在颤抖,改推为抓住他的衣襟,吼道:“你凭什么不让我看?你以为你是谁!”
“夕……”
“弄儿出事了,你想让我就这么缄默不语逃避事实?!”
“夕……”禁锢我的手臂用力。
越是着急,越是悲痛,越是失去理智,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是啊,你要娶我是不?她死了,以后你就少一个拖油瓶了,你开心了?!”不是的……我知道,他没有。
梅铭身子一僵,我趁机从他手臂中挣脱出来,向前跑,却又一次被他拉住。
我下意识转身,一巴掌招呼过去。
直扑他的脸颊!
很多年之后,我不禁想,如果此时的我,这一耳光没打下去,后面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呢?
是不是,有些一直虚假却尽力粉饰出来的和谐,便可以一直维持下去了呢?
可惜,没有如果。
我打下去了。
于是,所有的一切,就开始变了。
【历史小知识】
刘太后死于明道二年(1033年)的三月三十。这个女人,有武瞾之才,却终究阴差阳错没有当成武则天。她的父亲原为一名刺史,却在她出生后不久战死沙场。之后家境贫寒,母亲庞氏带着她投奔了娘家。
刘娥唱得一口好词,十三四岁地时候,庞家把她嫁给了一名银匠龚美,后二人上京谋生。
京城的时候,十五岁的刘娥结识了后面的宋真宗赵恒,那时的赵恒还只是个王爷。二人真心相爱,奈何刘娥出生低微,配不起赵恒。刘娥的老公知道了这回事,不怒反而……呃……与她结成表兄妹,甚至将自己改名“刘美”,以求荣华富贵。
后来赵恒登基,没能如愿娶刘娥为皇后,只是封她为刘美人,那时候刘娥已经三十六岁了,却仍未被赵恒抛却,反而捧在手心里呵护,可见二人情深。
刘美人聪慧温柔,很快变成了刘修仪,直升刘德妃。赵恒的皇后死后,因为受局势所迫,不能立刘娥为后,干脆让后位悬着,于是刘娥成了当时后宫的老大。
后来,刘娥的侍女李氏有幸得圣宠,怀了孩子,刘娥与赵恒便密谋了一件大事,也就是后来在民间相传的“狸猫换太子”。李氏生下一个儿子,很快便被夺去,终其一生没能与其相认。而赵恒拿到这孩子,也顺利地如愿,几经折腾终于立了刘娥为皇后。
明道二年二月,行太庙大典,刘娥自觉天命不久,不顾众人阻拦(其中晏殊大人劝谏被下放),穿了一次天子衮衣,头戴仪天冠进了太庙。
之后,一病不起。
死前还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估计是想暗示带着这身衣服进棺材,却被这个男权社会的大臣们故意曲解,说太后多善解人意啊,说这么进棺材不合礼数,脱了吧……(帝御皇儀殿之枺海枒Q見輔臣,且曰:「太后疾不能言,而猶數引其衣,若有所屬,何也?」奎曰:「其在袞冕也!然服之,何以見先帝乎?」帝悟,以后服斂。)
刘娥这女人,死的时候,也颇是悲剧啊。
、(四十四)身份揭晓
宁愿清醒痛苦地活着,也不愿糊涂地假意笑容。
所以,再让我选择一次,我还是会打下去,哪怕这一耳光他挨得甚是无辜。
指甲留了许久没有空闲去剪,这一耳光下去,指甲划破他的脸颊。
我心慌收手,挣脱开他,继续向前走,忽然意识到不对,回过头来愕然望着他。
那原本被指甲划破的脸颊,没有流血,甚至没有红痕……只有三道被划破的白痕,眼熟的东西在裂口处被翻了出来,让我霎时仿若五雷轰顶!
一直以为,我至少还是有人可以信任,却不想,还是被身边的人捅了一刀。
“你究竟……是谁?”我没有任何表情问他。
梅铭摸了摸脸上的裂痕,挫败地伸手在后颈一拉,将整张人皮面具撕了下来,抓在手里。
我低头瞥了一眼那张面具。是的,相识这么多年,就像冰莲说的,烧成灰也认得,那是碧真的手艺。
我却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抬眼,一张俊美至极的脸映入眼帘。别人都喜欢易容成美男子,他偏偏将自己的美掩盖,却无法掩盖他与生俱来的气质。
是的,那一身配在梅铭身上使他风华绝代的气质。
第一次见到这张脸,我是恍若天人地心跳,这一次,却是挫骨扬灰地心痛。
“他呢?”真正的梅铭呢?“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代替他的?”
“夕……”他抿唇,张口欲言,半晌只吐出这一个字。
我扯唇一笑,惨淡至极,“别这么叫,小女子担不起……”
“一开始,就是我。”他坦白,“你所见到的梅铭,都是我。真正的梅铭,早在来杭州的路途中病故了。”
我抬眼,极其冷淡地看着他,“公子,既然你能混进王府,想必很多事情你都调查清楚了?却不知公子这段时间将小女子身家调查得如何?”
“我……”
“呵,要我挡婚?这样的借口我也信了。”我抬头望天,笑得冰冷僵硬,“既然是一个不可能长存的人物,公子又何必求婚一说……耍着小女子玩呢?”我若真的点头,嫁给了他,几个月之后他调查完毕目的达到,恢复真实身份走人,我这一辈子是否就要守活寡了?
荷姿说得对,我就是一笨蛋,盲目无知。
“我从未……”
“哦,是了,公子说过,不会娶不想负责的女子。小女子愚钝了,怎会没听懂其中的意思呢?”我转身,向乱石堆走去。
“你懂?”他语气惊异。
“小女子是梅铭要负责的人,自然不是公子的责任。”我头也不回淡淡道。
“夕……不要看。”他上前来拉我。
我抽出匕首反手一刀,划破他的衣袖,声线冰冷道:“我不想看见你,你滚。”
“……”他站在原地不动,抿唇看我,目光悲悯,陌生。
我站起身,握住匕首冰冷直视他,沉声低吼:“滚!滚出我的视线!我不想在我女儿面前杀了你!”
他动容,退后一步,正欲转身……
“等,”我忽然叫住他,抬眼凝视着他,怒极反笑问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他张了张口,垂眸,最终淡淡道:“你多保重,我明日再去看你。”说完依言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