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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请来,顺便给小乌鸦瞧病,再顺便给你送信……”
原来,都是顺便。
打开信纸,纸上乃是这段时间信阁为我查的兰姝的详细身份,包括出生的年份与地点。值得一提的是,出生的年月后面,居然用朱笔批了另外一个日期。
一个人,两个出生年月?且两个日子差了八个月……
呵,如果真的如信上朱笔批注的日期和备注所说,那么兰姝便是吕相离开她母亲一年零三个月后蹦出来的……
这样的事情,吕相事先必定查过,他老人家是没能查出来,还是因为某种原因……被迫认女?
无论是哪种可能,他已经浩浩荡荡认了,全天下都知道他找回了失散多年的女儿。而这个女儿若是别人的种,无疑是扇了吕相一记耳光。这种自扇耳光的事儿,吕相又怎会做?势必会想方设法来向外人证明,女儿的确是他的吧?
如今看来,此事不宜张扬,打草惊蛇。但,总会有它派上用场之处。
走出“荷花池”时,卓逸已侯在门口了,伸手将怀中白绢递给碧蜓,再瞧小丫头,一手糖葫芦,一手甜糕,嘴上还糊了甜糕的粉末,也难怪卓大侍卫会看不下去做出自掏手绢的事。
卓逸身子微微前倾,看着碧蜓,眸中不若平日老神在在,反而溢着温淡的光芒,给人一种冰雪消融的温和之感。
一时间,我当真不想破坏这两人间的和美。
可惜,卓逸很快注意到了我,神色一敛,腰背挺了起来,“该回宫了。”声线是一贯的平直。
“嗯。”目的达到,是该回去了。
“据说唐介被派出去公办了。”在路上,坐在车厢外驱车赶马的卓逸忽然道。
“哦。”那天的事,到底还是触到了赵祯的龙须了么?
他没有再说什么,一路安静地驶了回去。
然而,安静很快被打破,宫中已经变天——赵祯中毒了!
卓逸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脸色“刷——”的惨白,顾不上安顿我便急忙朝寝殿赶过去。我安顿碧蜓跟着随行宫人回去,然后急忙跟在卓逸身后,一路上心情七上八下,生怕赵祯有个三长两短。
中毒?!怎么会中毒呢?宫中……不是一直有试食的宫人么?
待到赶到寝殿外,大臣已候了一地,沐浴着各种质疑的眼光,我跟着卓逸借他的牌子进到殿中。
殿中御医跪了一地,有御医正隔着帘子为赵祯诊治,一名宦官服饰的宫人见卓逸前来,连忙悄声迎了上来。
“阎公公,究竟出了何事?”卓逸迫不及待问道。
阎公公瞟了我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卓逸急道:“不是外人,但说无妨。”
阎公公尖声尖气道:“圣上午后去瞧淮南郡君回宫没,正巧早先圣上吩咐御膳房给郡君送的解暑的酸梅汤到了。圣上等了一会儿郡君,不见卓大人您带回来,闲暇着就自个儿盛了一碗,没喝几口就……”说着暗自抹了把泪。
卓逸回头看了我一眼,我呆愣着跟他对视,从头到脚如寒冬腊月被淋了一盆水,冷彻透骨。
——有人,想害我。
“查出是谁干的了吗?”卓逸回头,斩钉截铁问出了关键点。
阎公公左顾右盼了一会儿,凑过来低声道:“据说,今晨……郭娘娘身边的侍女汪静去了一趟御膳房。”郭娘娘,即前皇后,现在的净妃。
“那个侍女呢?”
“已经……死了。”
死无对证。
我与郭后无冤无仇……好吧,如果她硬要将她被废的罪过推到我头上,我虽然顶得很冤,却也无话可说。
卓逸意味深长回头瞥了我眼,“可真是祸水。”
自古宫中女人的纷争就没停过,我一直都知道的。不曾想此次为了避兰姝,却跌入了这团漩涡里。
得不偿失,还将赵祯拖下了水。
我垂眸,问出了最紧要的问题,“皇上的情况如何?”
又迎来了对方的一阵沉默。
“但说无妨。”卓逸道。
“不……太好。”像是在找合适的词语,阎公公说得小心翼翼。
“御医怎么说?”卓逸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忐忑。
“此毒极是凶险……众御医都……”阎公公的声音越来越小。
如今,拖一分便多一分危险,我当机立断道:“卓逸,送我出宫?”
“你想逃?”卓逸咄咄逼人。
“不是,”我摇摇头,“皇上中毒,因我而起。我势必得找到能够医治他的人!宫中御医不行,那便去宫外找,我知道谁能救他!”不幸中的万幸,辛夷恰好在京城。
然而,光是找来辛夷还不够。皇家又怎可冒险让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子随便去医治皇帝?必须还得找到有力的担保才行!
求见魏国大长公主时,她先是惊讶我的来访,听闻了赵祯的消息,二话不说,拖着我便浩浩荡荡往宫中走。
“公主能助染夕,真是太好了。”我拉着辛夷,对公主感激涕零。
公主一扫平日里的亲和模样,神色肃穆庄严,“染夕决计不会害皇上。这等关键时刻,怎还可计较如此多的细节?染夕信得过的人,相信必有一技之长。”
车厢那头,辛夷默不作声地拿出银针包,眼角闪过一丝犀利。
“辛夷?”因着那丝犀利,我心里头一次,有些不安眼前的人。
“放心,”辛夷淡淡一笑,“会没事的。”
饶是有了公主的担保,辛夷诊治时仍是阻拦重重,缘由她提出的诊治方式太过凶险——“针心下包络之间,可亟愈。”
医者术语,我听不懂,但御医们跳起来一个个面红耳赤呵斥她欲谋杀圣上,我便知道此法多么的凶险。
其中一名御医怒目圆瞪痛斥道:“你这丫头片子才学了几年?竟敢往陛下的心下下针!”
“只须一阵,便可苏醒,”辛夷情绪没有受御医们的挑衅与怒斥而波动,“只有他醒,解毒的药才能灌下去。还是说……各位大人有其他的见解?”
“你已知道如何解毒了?”一名御医难以置信道。
“这又有何难?”辛夷轻飘飘道,“不过是蜀中唐门的一种毒,就是药材难找了些,我想宫中应当不缺药材。”
“不可……太危险了。”另外一名御医摆手摇头。
“好了!”公主一句话,殿中霎时悄然无声。
公主清了清嗓,一改往日温和,端起了公主的威严,命令道:“阎公公,你去找个宫人来让这位姑娘试一试。”方又转身对众御医道:“这位姑娘乃本宫请来,有任何差错,本宫第一个担着,还有谁有任何异议?”
鸦雀无声。
不多时,阎公公带着名小太监前来让辛夷试手,效果非常好,小太监能蹦能跳,无丝毫的不妥之处。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御医首席医官终于松口,让辛夷一试。
辛夷抬手,下针……针尖离赵祯一寸之处,停住了。
“辛夷……”我试探地唤道。
辛夷手僵在,回头,苦涩一笑:“若这一针下去,他咽气了,那岂不是害惨了染?”
她忽然如此一说,我愣了一下,“辛夷?”
“我……不会让他死的。”辛夷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下针。
那么一瞬间,似乎殿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几可闻见自己的心跳声。
辛夷收针,转身。赵祯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睁开了眼睛。
“皇上!”一群人喜上眉梢赶紧扑上前,表述忠心。
“等等,”公主叫住转身朝我走来的辛夷,“你叫什么?”看来是要论功行赏了。
本以为辛夷不会在乎这里,却见她停步回头,“奴家姓许,单名一个‘希’字。”
此话一出,宫中几位老御医顿时抽息。
“你……”其中一位指着辛夷,难以置信道,“不可能……”
究竟什么不可能?辛夷又为何说自己叫许希?到底哪个名字才是真的?
【历史小知识】
许希,开封人,古代医生中的名人,只因他一针救活了皇帝。
景祐元年八月的这天,仁宗病倒,把整个太医院急的啊,怎么灌药都没有效果,一时间皇宫里人心惶惶的——仁宗皇帝连个子儿都没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天下该交给谁?
这时,救国救民的魏国大长公主出现了,抓来了翰林院医学许希。许希表示,药没有效,那就上针灸吧!只不过下针的地方太过敏感——皇帝陛下心脏下方!但许希保证,陛下可以马上苏醒。结果可想而知,在场人争执不休都不肯冒这个险。想当年华佗要对曹操开颅治疗头痛,多么先进的想法,但是多么可悲的下场。许希比较幸运,有大长公主给他撑腰,出了事,公主担着!讨论来讨论去,最后先找来了个太监试试,太监针灸后能走能跳,无任何异常,这才决定试在仁宗陛下身上。
皇帝果然醒来了,封许希为翰林院医官,各种赏赐,许希谢过主隆恩后,又提要求了,说这扁鹊是他的老师,所以今天不完全是他的功劳,收了赏赐怎么敢忘记老师呢?于是,他用仁宗赏赐的财富,在城西盖了一座扁鹊庙,还没盖好,就吸引了全国的慕名而来的学医的人们,再后来,太医局也搬家了,就立在这扁鹊庙旁边,跟着沾光。
(始上不豫,侍醫數進藥不效,人心憂恐。魏國大長公主耍Ш擦轴t學許希栽唬骸告P心下包絡之間,可亟愈。」左右爭言不可。諸黃門請身試之,無所害,遂以鍼進,上疾愈。九月戊子,授希翰林醫官,仍賜緋衣、銀魚及器幣。希拜謝已,又西嚮拜。帝問其故,對曰:「扁鵲,臣師也,今者非臣之功,殆臣師之賜,敢忘所師乎!」乃請以所得金創扁鵲廟,為築廟於城西隅,封神應侯。其後廟益完,學醫者歸趨之,因立太醫局於其旁。希,開封人也。)——《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一百十五
、(八十五)约战兰姝
公主一看势头不对;立刻下令屏退了闲杂人等,医官使也领了辛夷写的方子,赶快抓药去了。一时,只余几个人在场。
赵祯撑着想要坐起来;我连忙过去扶了一把;将枕头垫在他的背后;使他能够靠在床头。
“究竟什么不可能呢?”辛夷浅笑;“还是说;二十几年前的倒霉翰林医学的名字忽然重现;令各位御医想起了曾经的亏心事?”
她此话一出;在场的御医尽皆面露愧色。
赵祯觉察出其中必有隐情;颦眉问道:“究竟许希是何人?”
辛夷转过身;“陛下,你口中的‘许希’正是守护你的母亲将您带到这个世上的人。”她话音刚落,殿上又是一片清冷的抽息,似是不敢相信她真的说出来了。
赵祯茫然看着众御医,反问辛夷:“此话怎讲?”
只听辛夷悠悠道:“当年呵,李宸妃娘娘身怀六甲,先皇却对外宣称是刘娥有孕了。待宸妃娘娘分娩之时,一名倒霉的翰林院小医学便被提了出来,专门应对娘娘产子。至于为何说他倒霉……”辛夷轻笑,“先皇和刘娥要不声不响地夺子,这等旁证又岂会容他留于世间?各位在场的御医大人们都心知肚明,所以谁都不肯去,才会将许希推了出去!”
如此说来,这个许希,也如同爹一样,做了刘娥权谋下的牺牲品。
赵祯僵了一下,探究地扫了一眼众御医,见他们的神情惭愧,并无反驳之意,便知道辛夷所说无虚假。
一名御医抬头,大胆质问道:“你是许希的什么人?”
辛夷面无波痕地抬眸直视他,声线平缓道:“小女子姓许,你口中的‘许希’正是家父。”
其实,都应该猜到了不是么?算年纪,辛夷那会儿应该也才刚刚周岁。
碧门女子……有多少,是这样的牺牲品的后人?
但,辛夷……碧辛却并没有执着于报仇,反倒提早归还了天心玉,留在碧门潜心修习医道,幼时同阁时,曾听她这样说过:“人死不能复生,我报得家仇也换不回死去家父复活。然而,生老病死终究无常,我的仇人总有一天会死去。与其浪费时间去提前这个过程,不如想想将家父的愿望实现。”
她比任何碧门女子都要通透,都要放得下。
如今,她手不沾血等来了刘娥去世,却在方才手持银针,面对间接导致许希遇害的赵祯时迟疑了。
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怨恨的,不是么?
但,她没有下手。
她只是苦涩对我一笑,说赵祯若有三长两短,会害惨了我。
当时看来,只是一句斟酌自己医术的话,而今看来,她在心底到底是挣扎过了。
赵祯沉默了稍许,方道:“朕该如何做,才能补偿许医学……”语气,像是恳求。
“家父以扁鹊为师,毕生心愿是将扁鹊的医术发扬光大,邀更多的医者研习更多治愈疑难杂症的方法。”
赵祯点点头,“准。”方令道:“封许希为翰林医官,另,择日在城西盖一座扁鹊庙。”
结果,这座扁鹊庙还没盖好,就引来了大批慕名而来的医者学子,再后来,太医局搬家了,就立在这扁鹊庙的旁边。
辛夷算是为父亲实现了愿望,真正将扁鹊的医术发扬远大了。
此事暂告一个段落,公主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