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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逐晓歇在屋中的时候,丫头报有人来访,花逐晓还想着是谁呢,入了大厅,却看见了朱解语。
依旧是温柔大方的模样,素淡的衣裳,见着花逐晓,也不做过分亲密的举动,而是有礼地问好,继而递给她一个香囊:“这是我闲来无事时做的,赠与妹妹把玩,希望妹妹不要嫌弃。”
花逐晓看了看香囊,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只得先谢过她的好意,又道:“朱姐姐客气了。”
第十三章 化龙诀
花逐晓的院子十分简洁,文家也没什么好招待朱解语的,因此花逐晓只与她闲话一阵,一面吃些瓜果点心。
待送走朱解语,一旁的和容道:“小姐,此人或可一用。”见花逐晓示意她说下去,和容又接着说,“小姐今日所收的香囊,是闺阁女子赠与未来夫婿的,此女将香囊交给小姐,便是希望小姐为她寻一门婚事。”
花逐晓听明白了,但同时又疑惑: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教书先生之女,朱解语又凭什么认定她有本事为她寻一门好亲事呢?假若花逐晓未隐瞒身份,今日之事还有因可寻,朱解语虽家中殷实,但毕竟是世代为商,没有官家相护,家业随时都可不保,若是朱解语嫁与朝臣,朱家的地位只会越来越高。
当然,朱解语的事还不急,一来她不比花逐晓年长多少,二来花逐晓还未弄清她的底细,身在云浮城,花逐晓能做的事十分有限。
如此又过了两日,南华真人开始见客,明思谦与姜尧章一大早便启程前往南华山。此时的花逐晓也没闲着,因为老爷子那边送来了自花逐晓离开大都后的第一个命令。
这几日礼苑是不上课的,花逐晓随湘夫人一道送问卜的两人上山,待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时,花逐晓便趁机溜走,从另一条小道入了南华山。
不错,花逐晓此次的任务就是探查南华宫。
所谓南华宫,其建立可以追溯到八十年前,简单地说,就是南华真人隐居的地方。
提及南华真人,世人只知他儿时被南华山上的一位道士收养,此后一直生活在南华山,跟随道士修炼,少年时独自在外游历。据说南华真人也曾热血沸腾,带过兵打过仗,还担任过军师。后来,许是年岁大了,便渐渐地淡泊名利,筹划建造了南华宫。起初,南华真人还偶尔下山云游,自七十大寿后,便一直深居南华宫,不再过问世事,只在与天子约定之时为皇朝占卜。
在得知明思谦将与姜尧章同行的时候,花逐晓就隐约猜到义父的意思了。这些年来,南华真人虽闭门不出,但占卜的功力有增无减,深得皇帝信任,平民百姓更是将他当成神仙一般的人物。这都是对义父不利的。
只是,花逐晓原以为义父会让她想办法“不留痕迹”地除去南华真人,没想到义父的命令只是模糊地令她改善局面,至于怎么个“改善”法,却是一句都没提。
疑惑归疑惑,花逐晓仍然采取行动了。待众人散去,花逐晓便从另一条路上了山。说是另一条路,其实也只到半山腰,南华山下有三条路可上山,但都在半山腰处交汇,结为阵法。南华真人每年都会给前来问卜的人一件特殊的宝物,再由来人带回交给皇帝,到下一次问卜时,皇帝再宝物交付给问卜的人,持宝物方可上山。
至于历年宝物是什么,这就是皇族的秘密了,今年的问卜人是姜尧章,明思谦只是随行官员,所以关于宝物的细节,花逐晓仍是无从得知。不过,清楚了不能走正道,花逐晓只能用其他法子上山。
于是,快到半山腰时,花逐晓突然改了路线,向南华山的背面绕去。饶是相隔甚远,花逐晓仍然能感受到正道路中强大的阵法,南华宫是正派修仙,散发的凌然之气对花逐晓这种半妖自有一股威慑力。幸而花逐晓的特殊身份,令她只觉在无形之中有一种压力而非惧怕。
南华山的背面是一处绝壁,南华宫就在绝顶之上,地势之险要,令人咋舌。
花逐晓就坐在危崖边,闭目凝神。这个时候的她才是不同。平时的花逐晓遵循礼教,行为难免带着些混浊逐渐退去。约有半刻钟,花逐晓手上有了动作,捏出几个手诀。突然,她的右手食指渗出一滴鲜血,又迅速散开,化作巨大的血雾笼罩在她身上。
在妖界,这叫作化龙诀。
花逐晓的身形完全被血雾笼罩,难以辨认,但没有多久,血雾中伸出一条龙尾,继而是龙爪,待血雾散去,露出龙身,漂亮的龙头才昂起,露出骄傲的姿态。
躲在暗处的人一阵心惊。虽然早已猜到花逐晓的身份,但此时亲眼见她化龙,还是令他狂喜。
看此龙神态,骄傲非凡,当是先天充沛。在龙族中她的身形不算大,但龙中贵族的身形可以任意改变,所以她的力量有多强,他也不好猜测。不过,他能肯定的是:她就是他要找的人!
按常理来说,龙是不适应这种偷偷摸摸的事的,一来身形庞大,很容易被发现;二来飞龙腾空,很容易引起电闪雷鸣及暴雨,内行人一看便知有龙出没。特别是花逐晓这种天龙,如果控制不好自己的力量,甚至会带来大的灾害。
但是,花逐晓自使用化龙诀始,一直到化龙成功,都没有发出丝毫声音,更奇怪的是,就连她的龙尾在地面摇摆,也没有声音。若不是鸟叫声和风声依旧,来人还以为自己到了一个无声的世界,或者自己聋了。直到看着花逐晓化作的龙一飞冲天,消失在山顶,他才反应过来,他应当是在自己身上设了一个结界,让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发出声音。
这还不是花逐晓到云浮城后第一次使用化龙诀,庞大的龙身让她有些微的不适应。试着踱了踱步子,待完全适应了自己现在的身形后,花逐晓才以龙身飞天,直达山顶。
到达山顶,那股凌然正气愈发的强,花逐晓只得留一条龙尾在后,驱散自己周围那种无形的压力。
许是半山的阵法太强,并且地势险要,南华宫上并没有设结界,花逐晓很轻易地进入了南华宫,停在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花逐晓对南华宫的布局一无所知,又不能用法术探查,只能徒步摸索,同时还要以龙族的五官感知,时间渐长,花逐晓也感到了疲惫。所幸南华宫的人似乎很少,花逐晓一路走来,一个人也没有遇见,有灵识花草倒是很多,都被她小心避过。
话说明思谦这边,他与姜尧章一路徒步上山。姜尧章一反往常姿态,只是沉默的赶路,明思谦知晓问卜的神圣,也并不与他搭话。行至半山,他们看见了上山的另两条路,与他们走的这一条汇聚一处,延伸成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路,再往上走,一块巨石堵在路中。明思谦是知道宝物的事的,也想看看那宝物是什么样子,但姜尧章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拿在手上,对他说:“明大人,请随我来。”
明思谦点点头,手搭在姜尧章的肩头,与他一同往山上走。姜尧章以锦囊开路,两人便顺利地进入巨石中!瞬间,明思谦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停止了,包括时间。就这样两人在巨石中行走了不知多久,就在明思谦觉得这条路没有尽头的时候,眼前突然洞开,南华宫就在眼前!
花逐晓那边就没这么顺利了。南华宫内多的是各类阵法,花逐晓极为小心,所以时间过去了很久,花逐晓也才探了很短的路。当她摸索至一个宫室前时,殿门的牌扁吸引住了她。
“斩龙居”。
花逐晓一愣。斩龙一词她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龙族以龙形出现的时候很容易影响天气,天龙更是如此,历史上也出现过很多龙族失控祸害百姓的事,所以才出现了“斩龙”一词。只是她没想到,这南华宫里也会有这么一个地方。心下好奇,便想推门而入。
“你真的要进去么?”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花逐晓警觉地回头,看见了一个带着面具的少年。
第十四章 斩龙居
花逐晓一惊,迅速思索着来人的身份。少年一身道袍,两手空空,并未携带武器,也没有施法的动作。如果他不是在此时此地出现,如果他不是罩着个鬼面,就凭他那瘦弱的样子,不高的身量,她还真能把他当邻家小弟弟。
虽然少年看起来无害,但花逐晓并不敢掉以轻心,手中立马捏了几个手诀,就等少年有所动作。然而少年直接忽略她的警觉,径直朝向她走来。花逐晓以为他会趁机动手,于是退后一步,眼看手中术法就要施展,少年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花逐晓掌心一阵酥麻,愣愣地看着他推开斩龙居的门,将自己拉了进去。当门在身后“砰”地一声关上,花逐晓才回过神来,挣脱了他的手。
说来也许没人相信,花逐晓从未与谁牵过手。她是家族嫡女,母亲又是天龙,还有身居高位的义父撑腰,可谓受尽宠爱。她从小专攻礼法祭祀,遵循礼教,身边的人更加不敢逾越,就连司月在最受宠的时候,也不敢去牵她的手。偏偏此时花逐晓是被一个不认识的少年牵了手,还是一个发现她私闯南华宫的少年。
但花逐晓这会儿没那个空闲思考礼教不礼教了,一入斩龙居,花逐晓就感觉到了一股杀气,花逐晓摆了摆龙尾,那股杀气便更重了。花逐晓这才发现,殿中供奉着一只大盒子,杀气便是从那里溢出的。然而她并没有后退,反而摆起长长的龙尾触上那只盒子。
少年一阵惊讶,继而轻笑,竟为她鼓起掌来,“没想到京都第一名媛的胆量这么大,连与自己相克的东西都敢碰。”
掌声一落,花逐晓对他的警惕更甚。看这少年的样子,似是南华宫的人,能说出“京都第一名媛”,又对自己的龙尾丝毫不觉奇怪,说明此人对她的身份十分清楚,就不知是故人还是受南华真人指使了。若是后者,他们又意欲何为?
花逐晓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头绪,但还是昂头骄傲地看着少年,“本宫还真没什么不敢碰的。”说罢龙尾一抬,掀开了盒子。瞬时,金光乍起,冲向花逐晓!
少年一惊,伸手去抓金光的尾端,然而金光只是自他手心穿过,直指花逐晓!
花逐晓也不害怕,任由金光的来势吹散她的头发,用来挽发的银簪“铛”地一声落在地上。少年愣愣地看着金光与花逐晓对抗,最后,花逐晓握上金光,一把黄金刀慢慢出现在两人面前。顿时,少年换上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花逐晓。
方才那一抓,他分明感受到了斩龙刀强烈的杀气,即使花逐晓将刀柄握在手中,杀气也未减弱。但斩龙刀并未作出对花逐晓不利的动作。花逐晓的神色也不如先前那么谨慎,反而露出几分……惊喜?
斩龙刀十分漂亮,线条流畅,刀柄与刀身都是以黄金打造,而且连在一起,浑然天成。然而最令花逐晓痴迷的却不是它泛着金光的表象,而是它散发的杀气。
也无怪少年觉得不可思议。传说斩龙刀乃上古遗物,是某位飞升的上仙专为斩龙而铸,龙族见之莫不惧怕。像花逐晓这种对斩龙刀垂涎的龙族他就没听说过,更别提亲眼所见了。更让他惊异的是,花逐晓单手持刀,左手轻抚刀身,叹了声“好刀!”
少年都快郁闷死了,仅看花逐晓的神色,他还真怕她不肯归还斩龙刀了,南华宫的斩龙刀被龙族偷走,若传出去,可真是一大奇闻。好在垂涎归垂涎,花逐晓还是很有分寸地归还了斩龙刀,不过,是用扔的……
少年郁卒,看看花逐晓骄傲的脸,认命地收拾残局。
花逐晓倒弄不清少年的意图了,但看他似乎也没有要对她不利的意思。待少年将盒子重新盖上,花逐晓问:“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次少年倒是直奔主题,从袖中取出一个卷轴扔给她。
花逐晓一愣,下意识地接住,又听少年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把这个拿去,南华宫从此不再参与皇族之事。”说罢便不再与她纠缠,径直离开斩龙居。
花逐晓拿着卷轴,一时难以抉择,不过她倒是弄清了一件事:少年是南华真人派来的。也无怪义父的命令下得如此模糊,她此行也不过是二人在斗法,而她,便是一枚棋子。
离开南华宫,花逐晓并未立即回文家,而是以龙身停在附近的一个湖边休憩。
毕竟是妖物,化形所耗的精力和法力都不少。原本以花逐晓的天资,化形也不算什么,但无人知道,在离开京都时,花逐晓的本命就被收走了。没有本命的妖物与凡人相差无几,而离开本命荫蔽的地方,妖物就会死亡。青娘之所以会死,就是因为离开了本命,和容等是凡人,倒无此担心。花逐晓心知肚明,能扣下青娘本命,让她默默死去的人,也只有义父了。
若非花逐晓是天龙,也算拥有神格,早已落得青娘一般下场。只是,虽不致命,离开本命,还是令花逐晓的能力大打折扣,时间长了,会让她慢慢衰竭,最后仍是一死,便如她的母亲一样。
所以花逐晓心心念念便是早日寻得烟波图回京。她的母亲苏清颜的本命不知所踪,唯一的线索就是烟波图,眼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