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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家有一语:“一口气上不来,身往何处?”苏紫鸢只觉得每日看着儿子的小脸,听着他的哭声才觉得自己还在这世上,又听碧清方才说哥哥和云烟公主过得很好,心下自思:“云烟公主比凌雪还单纯,哥哥素来就有些自古才子都有的无端伤春悲秋的毛病,有个不解世事的人在身边也好。”
又想到和凌霄刚开始的和美,虽然他每日也来看看孩子,但和自己,恐怕早已隔了心了。
正想着,凌霄从外面进来了,碧清忙上去替他解下被雪打湿的棉袍,又取出干净的换上,道:“我去沏热茶来。”
凌雪放下针线笑道:“哥哥这会子才回来,外头的雪只怕都能埋了靴子了。”
凌霄笑道:“这不是么!我这几日只能来回走着了,你都不知道外头有多冷。”
苏紫鸢动了动嘴,终是没有说话。
凌雪见状笑道:“我去娘那边看看天儿,这半天不见他怪想的。”
见凌雪出去了,凌霄笑道:“雪儿如今性子越来越稳重识大体了,可见你这个嫂嫂平日没少教她。”
苏紫鸢淡淡地说道:“这是她自己懂事了,又与我何干?”
凌霄因房里再无他人,便凑近挨着苏紫鸢坐下道:“紫鸢,你果真不原谅我么?都几个月了,气也该消了吧?我天天来看你,你总也不理。”
苏紫鸢站起来走到另一边坐下,看着窗外的雪道:“你自看你的儿子,又与我何干?”
凌霄跟过去笑道:“你左一句与你何干,右一句与你何干,那什么和你有干?自有了天儿,也不见你像以前那样笑。唉,算了,我知道你不理我,我去看看天儿再来和你说话。”
碧清端着茶刚进来便听见凌霄要出去,忙道:“公子也喝了热茶再去呀!”
凌霄站在门口朝里道:“算了,这身子在书房冻惯了的,不碍事。”说毕便掀开帘子走了。
碧清边替苏紫鸢倒茶边说道:“小姐,你这样又何苦呢?哪个公子哥不三妻四妾的?况且公子都低声下气地不知赔了多少笑了,就是那庙里的泥菩萨也笑化了,书房里又比不得这里,他整夜在那里哪有好受的?你又这样只管闷着自己,又才刚出月,以后可有的你苦头吃了。”
苏紫鸢轻轻抿了一口,又放下茶杯,揉着太阳穴道:“这些我都知道,你别说了,我心中烦闷得紧。”
碧清道:“可惜你身子不敢让风吹,不然等雪下得小了也出去好散散心。”
苏紫鸢叹气道:“我又有什么心可散的?每日只觉得身子懒懒的,也不爱动,只怕我是个没福的人吧!”
碧清啐了一口:“呸呸呸!小姐胡说什么呢!你这样还没福,我看你就是闲的没事乱想的。”
转身看苏紫鸢还在那里坐着,又道:“待会吃过饭不如我们一起乐乐吧!这几个月家里也怪没趣的,我去找三小姐,她平常最有主意了,正好又是雪夜,想必她又有许多新奇的想法了。”
凌雪听碧清说完,笑道:“我正愁得没奈何呢!每日拘在那里都快闷死了,姐姐既愿意,什么都就好说了!你先回去,我去厨房吩咐几句就来,也不用吃饭了,等会有好吃的。”想了想又道:“趁这会子天还没黑透,你去请你家公子和公主过来,人多了热闹,他们平常也不大过来玩了。”
碧清刚走到府门口,听见绒儿在后面叫,便停住步笑道:“还有什么吩咐呀?”
绒儿道:“哎呀姐姐,我哪里敢吩咐你呀!小姐说了,要悄悄的,别叫你家老爷夫人知道了。还有,这件斗篷请你穿上,这会子雪虽然小,也是会打湿衣裳的。”
碧清道了谢收拾停当,一路迤逦去往苏府了。
作者有话要说:五个字解释苏紫鸢的前后性格差异——产后忧郁症。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凌霄当时的冷漠造成的。
、第十七章 雪漫漫雪女开雪宴
苏紫鸢坐在房内正想着心事,便听到云烟公主在外面笑着说话:“不知雪儿又想了个什么新奇的东西,偏瞅着这么厚的雪叫我们过来!”
凌雪已经进得房来,拉着苏紫鸢的手笑道:“姐姐,方才过来时我看爹爹和娘已经歇着了,天儿在奶妈那里也是不妨事的,我们今晚也玩一会子。”
苏紫鸢微笑着看向门口,只见云烟公主一身桃花色绣蝶恋花织锦长裙,外面罩着大红羽缎斗篷,待取下头上的昭君套来,朝云近香髻上一支凤衔牡丹钗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另有几支玉簪也是做工不凡。
再看苏紫竹时,他正帮云烟公主脱下大红羽缎斗篷,一身淡青色盘金五色绣龙纹银狐裘显得身姿更加挺拔,腰间挂着一只橘红色对鲤玉佩。
苏紫鸢问道:“哥哥这样也不冷?”
苏紫竹笑道:“外面也罩着挡雪的,方才放在外面了,连木屐都在外头呢!”苏紫鸢往脚上看去,果然干干净净,并没有被雪打湿。
一时碧清按照凌雪的吩咐等苏紫竹夫妇来了就立刻去请凌霄过来,凌霄站在门口笑道:“雪儿今天可真神通广大,连公主都请来了!”
云烟公主笑道:“长夜无聊,孤正愁这么好的雪白白可惜了呢,雪儿就叫我们过来了。”又朝凌雪道:“可是你说有东西给我们吃,还不快端上来!”
苏紫竹坐在桌旁递给她一盏热茶,笑道:“白乐天有妙句云‘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好好的雪天,你倒光顾着吃了。”
云烟公主笑道:“我又不是为了我一个人吃,况且又是雪儿请的,不吃雪儿会伤心的,是吧,雪儿?”
凌雪还大大咧咧没注意,苏紫鸢倒一直站在灯影下抿嘴轻笑。
凌雪问道:“姐姐笑什么呢?”苏紫鸢悄悄地告诉凌雪,凌雪拉住云烟公主的手笑道:“贵人快请坐,别站着了,当心那一位不高兴!”说着又用手指了指云烟公主的肚子,捂着嘴只管笑。
云烟公主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说了什么,脸直红到耳根子。
凌霄拍拍苏紫竹的肩膀笑道:“君如,我儿子可比你儿子大啊!如果你家这位要是个女儿我就先定下了!”苏紫竹笑而不语,只是看着云烟公主。
凌雪笑道:“大家都别光站着说话呀!哥哥快坐下。绒儿,赶紧上菜啊!在那傻站着。”又特意把凌霄拉到苏紫鸢身边坐下,这才笑吟吟地坐在云烟公主对面。
一时菜都上来了,摆了满满一桌子。
“大家注意了,”凌雪站起来清清嗓子道,“本小姐今晚是东道主,这一桌佳肴么,是本小姐自己看书做的,可和姐姐一点关系都没有哦!让你们见识一下本小姐的厉害!”
众人都被凌雪那一本正经的样子逗得大笑起来。连碧清和绒儿并几个小丫鬟都笑得跑到外面去了。
云烟公主心直口快,直接笑道:“从不见你下厨,好容易做一次还不知道谦虚,倒要满世界嚷嚷去,还‘本小姐’呢!”
苏紫鸢笑道:“就让她挨个说说怎么做的吧!也好让她显摆显摆。看来是我平日太压着她了,听着也怪可怜的,特特地要说明一下自己小姐的身份,难道我平日拿你当丫鬟使唤不成?”
凌雪急得脸红了:“我不就是做个开场白逗大家乐么,你们就偏这样打趣我。我可是东道主,不听话的统统罚喝三杯酒!”
凌霄和苏紫竹只坐在那里看着三个女子说说笑笑,自己并不开口。
碧清和绒儿一人手里拿着一瓶插好的红梅花进来道:“方才经过园子,没想到才第一场雪这梅花就开了,今年可开得真早呢!因想着小姐公子们素爱这些,就折了两枝过来。”
众人围在一起看时,果然横枝上点着几许如胭脂的花儿,有的还未盛开,却如含羞的少女,更有一番风情,最妙是那股子清气,只觉得连外面雪的清冷之气都聚在上头了。
云烟公主赞道:“怪不得人常说‘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这如兰如蕙的香气加上这股子清冷之气,果然只有集天地灵气的雪花配它!”
凌霄笑道:“霜梅先拆岭头枝,万卉千花冻不知。留得和羹滋味在,任他风雪苦相欺(注:即唐朝李九龄的《寒梅词》),这两枝红梅开得正是时候,恐是看咱们今晚高兴,那花神特特地开了几枝来助兴的!”
苏紫竹笑道:“自古梅雪是一家,有梅须有雪,琉璃世界最是看红梅的好时候。倘若百花盛开的暖阳天,这梅花沁人心骨的清气也就显不出来了。”
凌雪见苏紫鸢只是微笑着,便说道:“姐姐还记不记得那次北幽王来府里时姐姐画的那幅红梅图?和这真的红梅花样子不差什么呢!颜色有,香气也有。”
苏紫鸢笑道:“公主不是要吃菜么?赏了这会子的梅花,也该凉了,东道主,快快给我们介绍吧!”
凌雪笑道:“那我就在姐姐面前班门弄斧了。”
她指着第一个盘子道:“这是鹌鹑茄。拣嫩茄切作细缕,用沸汤焯过,控干。用盐、酱、花椒、莳萝、茴香、甘草、陈皮、杏仁、红豆,研成细末,拌匀晒干,蒸过后收之。用的时候用滚汤泡软,蘸香油炸熟就好了,你们尝尝,和平常的茄子不大一样呢。”云烟公主先尝了一口,连声赞叹。
又指着第二盘道:“这一盘是蒜梅,想不到这两样还可以一起做菜吧?选青硬梅子二斤,大蒜一斤,或囊剥净,炒盐三两,酌量水煎汤,停冷浸之。等过了五十日,卤水变了颜色,倾出再煎其水,停冷浸之,放到瓶子里,等过上个三五月就能吃了,最好是七个月,味道极好。”
众人尝时,果然梅无酸味,蒜无荤气,,尽得二者之味,皆连声称妙。
凌雪得意地笑道:“这个我可是从梅子刚结的时候就上心了,姐姐那会子提过,偏偏不给我做。怎么样,我自己做的还可以吧?”苏紫鸢笑道:“很是可以,雪儿能干的很。”
凌雪又指着一盘道:“这个是水明角儿,白面一斤,用滚汤内逐渐撒下,不住手搅成稠糊,分作一二十块,冷水浸至雪白,放桌上拥出水。加入豆粉对配,搜作薄皮,以糖果为馅,用蒸笼蒸熟,你们尝尝是不是比月饼好得多?”众人皆赞。
凌雪夹了一只大虾笑道:“这道叫酒腌虾,用大虾,不见水洗,剪去须尾。每斤用盐五钱,腌半日,沥干,放入瓶中,虾一层,放椒三十粒,以椒多为妙。或用椒拌虾装入瓶中亦妙。装完,每斤用盐三两,用好酒化开,浇入瓶内,封好泥头。这个可要足足放十天才能有味道呢!”
又指着剩下的两个小碟道:“那个是玫瑰腐乳,那个是马兰头拌香干,都没什么稀奇的。”
凌雪吩咐绒儿去拿滚水来,笑道:“早先姐姐有汤绽梅,这会子就看我的天香汤吧!”
等绒儿摆好黑色镶金丝边瓷碗,又用滚水点好,凌雪从云烟公主开始至苏紫鸢挨个亲手奉上,笑道:“白木樨盛开时,清晨带露,用杖打下花,用干净的白布盛之,拣去蒂萼,顿在净器内,新盆捣烂如泥,榨干,收起。用时用滚水点开就好。”
又问苏紫鸢道:“姐姐尝尝可还有什么?”苏紫鸢笑道:“似乎有甘草。”
凌雪拍手笑道:“姐姐的舌头果然灵,我做的这么保密你都尝出来了。这木樨泥每一斤加甘草一两,盐梅十个,捣成饼,味道是不是好多了?”
凌霄笑道:“就是没有你姐姐的汤绽梅雅致。君如,你说呢?”
苏紫竹笑道:“紫鸢的是蜡梅茶,雪儿的是天香汤,一茶一汤,这自然不一样了。”
宴至大半,因丫鬟们说外面的雪又大了,众人皆商议着做一首关于雪的诗来。
待拿过笔墨纸砚来,凌雪道:“我是东道主,名字里又有个雪字,今日我就当个评诗的,反正我也比不过你们。”
云烟公主忙道:“孤也不会作诗呢,不如东道主就放过孤吧!”
凌雪道:“你都摆公主的架子了我哪敢不从呢?”
云烟公主拉过她的手笑道:“好雪儿,我也不会作诗,你就放过我吧!”说的众人都笑了。
凌雪笑道:“好吧,看你怪可怜的,这里又有个小的,我就大人大量放过你吧!”
苏紫竹笑道:“我已成了,你们且看吧!”众人看时,却是一首古体诗:
“烛龙栖寒门,光耀犹旦开。 日月照之何不及此,唯有北风号怒天上来。 燕山雪花大如席,片片吹落轩辕台。幽州思妇十二月,停歌罢笑双蛾摧。倚门望行人,念君长城苦寒良可哀。别时提剑救边去,遗此虎文金鞞靫。中有一又白羽箭,蜘蛛结网生尘埃。箭空在,人今战死不复回。不忍见此物,焚之已成灰。黄河捧土尚可塞,北风雨雪恨难裁(注:即李白的《北风行》)。”
凌霄笑道:“好好的气氛都叫你破坏了,如今边关安定,你又说这些做什么?”
苏紫竹朗声道:“男儿立于世,自该志在四方。虽然此时边关安定,可前几个月不还是吃紧么?自古战事一起,唯有百姓最苦,我们这些人,哪里体会得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