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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英姑姑,霜儿感觉心中舒服了很多。帮太子整理完行李,已是午时。太子着人订好了行程,明天一早就要出发。霜儿拿了几件衣服,又给家人上了几柱香方睡去。
第二天清晨,霜儿早早醒来。服侍太子整理好一切,马车已经在外等候,陛下皇后送太子到宫门,陛下又交代了一些事情,才让一行人上路。
为了掩人耳目,太子只带了一个贴身婢女和数十名侍卫。本来霜儿是担心的,只是后来,太子忍不住告诉她,柱子去请的杨二爷可是不简单,有他足矣!
霜儿这一路上心事重重,一半是因为安成的事情,一半是因为善攻玉。当初本以为只要去宫里找到姐姐,就能把冤情公之于世,却没想到姐姐竟然选择了放弃生命。善攻玉更是为了帮助自己,不惜刺杀贪官,可惜一代易容大师就这样陨落。
其实安成的事情,霜儿能够猜到几分,单看算枚如何对待玉府,就知道此人心胸如何,安成在他手中又岂能安宁。安成人口奇多,如果不是以前玉府开租,想要养活安成这么多的人确实是个问题。算枚连同欧阳鸿整垮玉府,为的不就是能在安成呼风唤雨,只是若一个官员没有把民生放在第一位,地方上又岂能安生。
这一路上,霜儿想着要办的事情显得心事重重,等到了第五天傍晚的时候,一行人来到了蒙燕山。她心中藏着事。便向太子建议在山上的客栈借宿一宿,太子竟然答应了。
慢慢进入夏天,山上的夜晚湿气格外重,霜儿却顾不得这些,待众人都睡下后,她提着一个篮子走出了卧房。今夜她要去看望那位已故的朋友。
当初因为自己冒着生命危险冒充太子笔迹写下了准许善攻玉尸体迁回蒙燕山的昭命,所以善攻玉的坟茔就在蒙燕山上。霜儿白天时询问了一位老妇,所以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善攻玉的坟茔。
霜儿拿出篮子里的酒水和供品整齐的摆放在墓碑前,焚上香,她点着了准备好的纸钱。霜儿虽不深信神鬼之道,但是现在她需要有个机会控诉一下心中的愁怨。
霜儿拿出了两个杯子都斟满酒,她把其中一只杯子里的酒倒在了地上。而另一杯,她一仰头一饮而尽。
“我本以为今生还有机会再与你在月色下畅谈,却不想那一夜竟成永别。只是我怎么也想不到你会走上那么一条不归路,早知道会连累你丢了性命,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入宫。”
霜儿又倒了一杯酒缓缓饮下,她希望杯中的酒可以压下心头的那股酸楚。
“你帮助我去刺杀算枚,却白白的丢了性命。如果你再等一些日子,太子就会去安成惩罚那个恶人了,阴差阳错却让我后悔终生!”说至此,霜儿已经哭坏了,她的眼泪不停地流着,仿佛泉涌般冒也冒不完。
“善大哥,我终究要辜负你了……”如此简短的话让霜儿说来全是血泪,她感激善攻玉对她做的一切,却无法再接受一个亡人的感情,她和善攻玉的感情尽于此夜,她把心重新收回不再轻易交托……
又说了许久,霜儿也略有了些许醉意。眼见着月亮渐渐西沉,霜儿端庄地跪在了善攻玉的坟前最后说道:“无论如何,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是家仇未报,我仍要替我全家人谢谢你!”
脸上早已布满泪痕,霜儿拿出手帕擦拭着泪水,她缓缓的起身,静静的消失在月色中。因为哭了许久,脸色一直没有恢复,直到行至行在前,霜儿仍觉得眼角酸痛,只是门口仿佛倚着一个人,看那人的背影像极了太子,霜儿紧走几步上前,那人正是太子。
“这么晚做什么去了”?太子仿佛有些生气更多的还是关心。
“睡不着,出去走了走”。霜儿在敷衍着。
“是去上坟了吧?”太子看了一眼霜儿手中的篮子。霜儿亦微微侧目,看来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太子。
霜儿点点头:“这是我入宫以后第一次出宫,不替他烧些香我会过意不去的。”
看着霜儿那为难的目光,太子好像想起了一些事情,那些事好像一些大石头压在心里,而太子却不知道为什么,事情过去这么久他却还记得。
“我记得你刚入宫的时候曾经说过你与善攻玉非同寻常。不过那时候被英姑姑打断了,我很想知道当时你想说什么”。
霜儿一下子低下了头,她猛然想起了那件事,那天她差一点说出的那个词或许是她一生的痛,如果这辈子没有机会再出宫或者嫁人,她心甘情愿为他守一辈子。然而现在霜儿面临的问题是,她该如何回答太子的话,也许现在她只要和盘托出事情就会有转圜的余地,可是她实在不想这个时候给太子添麻烦。
“我本来是一个大户人家的丫环,可是后来主家不知为何遭了灭顶之灾,正是主家全部入狱之后认识了善攻玉,他带我回了蒙燕山,可是后来我的姑姑把我带进了宫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所以刚进宫听到善攻玉去世的消息的时候我才会不顾一切甚至不惜牺牲性命都要保他全尸。”想起那些过往,霜儿感觉那些事情就在昨天。言罢,她早已泣不成声。
看着霜儿伤心的模样,太子说出了自己的初衷:“其实,当初对那件事情那么生气,只是因为你擅作决定。如果让我去下那个圣旨,我也会选择就他一命的。因为……”这个原因太子说不出来,因为对玉母妃的牵挂,所以他想放过一具尸体。
两个人心中的最后一丝郁结在这个夜晚悄然而逝,霜儿的一念情深让太子终于对她刮目相看。作为一个男人,他可以感受到霜儿和善攻玉不为人知的感情,在霜儿作为他下属的这段时间他已经渐渐了解出霜儿的为人,她就像一股和煦的春风刮进他腐烂的内心,让他重拾希望,看着她失落他也会不自觉的难过起来。正是这各有所思的一夜,让霜儿开始真正在乎起东宫,一荣俱荣,她就像守护玉家一样把东宫的一切放在心底……
、是如旧人一梦还(中)
五日以后,太子一行人来到了安成,他们尚未进城,而是行至在城外。这里有一大片树林,以前,梅倩也很喜欢和霜儿来这里玩,只是现在看起来,这里却好像弥漫着浓重的杀气,因为这里阳光充足所以植物都很茂盛,葱郁的树叶遮天蔽日,所以想隐藏个把杀手根本不成问题,可是若要进安成,这里是唯一的途径。
果然,霜儿和太子正在商量事情的时候,马车一下子停了下来,没来得及准备好的霜儿和太子纷纷向后倒去,然而还没等两个人回过神来,一把利剑从马车一边穿了过来,霜儿吓傻了她任由太子拉出了马车,只见随身的侍卫已与五六个黑衣人厮杀不止,太子拔出随身宝剑,与对面来的杀手不停的打斗着。
霜儿细细地观察着对面的刺客,为了不影响太子出剑,她躲过重重剑阵踉踉跄跄地跑到了马车后面。霜儿仔细想着,太子在安成外遇刺,而太子的行踪却只有几个人知道,到底是谁敢暗杀太子。
然而马车前面突然来了一柄长剑直指霜儿,霜儿来不及多想匆忙间躲避着剑锋,她小时候练过白练舞,腰肢细软,面对飞来的利剑她本能的把腰弯了下去,很轻松的就躲过了这一剑。
然而那人仿佛并不死心,他继续寻找机会仿佛要置霜儿于死地,这个刺客一开始看见霜儿和太子一起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知道这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正是利用太子的这一死穴,刺客使劲攻击着霜儿,企图让太子分神。
霜儿已经是自顾不暇了,她可以躲过一剑,却终究抵挡不住那飞来的剑雨。太子注意到了这边,他一边抵挡一边后退,霜儿也一边躲闪一边向太子走去,然而霜儿想的并不是要太子救自己,而是希望自己能帮他一把,哪怕今天死在这里她也要保护太子出去。
太子拉起霜儿手腕的那一刻,两个人的心仿佛紧紧连在了一起,霜儿顺势被太子抱在了怀里,她安然地趴在太子的身前,她想的只是要做太子的挡箭牌。果然一把匕首出现了太子身后而他却不自知,霜儿用尽全身力气压向太子,太子对身前的力道有些吃惊,然而还没等太子回过神来,霜儿已经迎着身后的匕首飞了出去。
也许是因为执匕首的刺客对眼前的景象吓到了,手中的匕首不自觉的抬高了三寸,剑锋恰好插在了霜儿的锁骨上,疼痛贯穿全身,霜儿一个激灵仿佛全身都要散了一般。霜儿使劲咬着下唇,忍着疼痛不让自己昏过去。
太子看着霜儿身受重伤还是笔直的站着,他不禁被什么东西打动了,他把所有的仇恨放在了那些刺客身上,近乎疯狂地进攻着。就在太子与刺客们杀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一个蒙面人从树上落了下来,那人的武功绝对在所有人之上,他剑法娴熟,身法轻巧的将太子身边的刺客一一斩尽杀绝,太子也终于能喘口气。而不远处的霜儿看见了这番情景,她只是觉得太子得救,才敢缓缓向后倒去,太子回过神,一把扶住了后仰的霜儿,霜儿面色苍白,锁骨上面的伤口不停的流着血,她的淡紫色清绸披肩早已活着血迹变得不堪入目……
霜儿已经撑到了极限,她安心地闭上了眼。而太子紧紧拥着她,看着她毫无血色的脸忽觉还没有一个人为自己付出这么多,而眼前的这个女子竟然只是个婢女。
六个刺客在蒙面人的剑下纷纷毙命,处理完所有刺客,他缓缓转身,看见地上的霜儿和太子,他心中很不是滋味,一介女流之辈,竟然能做出这样的牺牲,实在让人敬佩。
不过,他受人之托一定得救活她。蒙面人向一片草地走去,这里杂草丛生也不乏治病的植物。蒙面人翻开草丛,找到了一些能治外伤的药草。
他采得药草,放在了太子身边,并果断地点下了霜儿的几处穴位,做完这些他方才开口,只是语气近乎冷漠。
“放心,她不会有事的。先用这些药草帮她止血,等到了城里再找人帮她治伤吧!”
太子微微抬头:“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人蒙着面巾,根本看不出他是怎样的面目与表情;可从他的话语中仍然听得出,他是前来相助的。
“我救你是为了让安成的百姓有条活路!记住你的命是我救的,如果有一天我发现我救的人不得人心,那么我会再取你性命的……”
说罢,他转身离去,然而他又回头看了一眼霜儿眼神中全是关心。 “至于她,我也是受人之托,请你照顾好她”!说罢,蒙面人飞身远去。
太子随身的侍卫十有八九都死在了刺客手中,如今这等治伤的活也就落到了太子身上。值得欣慰的是,太子知道了霜儿并无性命之忧。太子细心的嚼碎草药替她敷到伤口上,他把霜儿抱到了马车上,他轻轻打开了霜儿的上衣,那个带着匕首的伤口在雪白的肌肤上格外刺眼。他把药轻轻抹在了霜儿的伤口上,而霜儿已经陷入昏迷。
然而,事情还是有了转机,就在太子准备带着霜儿进城的时候,柱子带着那位传说中的杨二爷出现在了马车前。
“微臣,奴才拜见太子!”
“平身!”
行过礼后,太子并没多问只是让柱子赶快进城。杨二爷显然与太子已经早认识,他来不及叙旧,只能与柱子在外面驾着车朝城门飞奔而去。
如今的安成街道早已不如当年那样繁华,零星的几家店铺生意也不见有顾客光临,看来安成的事情要比算枚报告的更严重。
找了好久,太子才找到了一家医馆。太子抱着霜儿进了医馆,然而大夫看过霜儿伤口后却好像有些为难。
“这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里的药材不全,不能为这姑娘医治啊!”
太子实在着急,他从袖间掏出一大锭金子一下子拍在了桌子上,用极威严的声音说道:“不管缺什么药材,马上去抓。否则,我砸了你的医馆。”
可是非常之时,面对那么大的金锭,大夫也没有办法,他无奈道:“公子,你是外地的不了解这里的情况。整个安成的药草都是从凤泉山上采集,可是最近几年凤泉山上强盗横行,就再也没有医馆敢以身犯险了。”
“不过,虽然没有药草,但是姑娘身上的匕首如不除去,恐怕性命堪忧啊”!大夫一转话锋,太子突然感觉自己必须要做一个抉择,他正色道:“我只要你救活她!”
就撂下一句话,太子便抱着霜儿进了后堂,他把霜儿安放在了床榻上,大夫随后背着药箱走了进来。大夫拿出针刺进了霜儿的尺泽、孔最、鱼际、肺俞、太溪等穴位,正如方才那个蒙面人点的穴位一样。
“我先给她止血,但愿能帮她吧!”大夫拿起一块干净的纱布捂住了霜儿的肩膀,大夫把手握在了那把匕首上,他一下子拔出了匕首,血液‘呲’一下冒了出来,刚才的纱布一下子成了红色的,而大夫的额头上也已挂满汗珠。
太子看着眼前的红色,顾不得什么便走上前去抱住了霜儿。过度的疼痛使霜儿不停的抽搐着,就好像身体里的血液在一点点流失,她清醒不过来只是任人抱着直到晚间……
前厅里,柱子一把拉过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