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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欢呼声中,舞龙和舞狮的队伍由宫门鱼贯而出,一时间,打鼓敲锣声此起彼伏,响彻皇都。伴着各色的霓虹,整个安都都在初冬之时暖意融融。
仁欣拉着霜儿来到一家面摊前,向慈祥的老板娘点了两碗面,小二热情的招呼着,不一会,两碗热腾腾的面出锅了。仁欣极为豪爽,二话不说便接过了碗,霜儿下意识地伸出手想要试食,却发现仁欣早已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霜儿责怪自己太小心,多年的女官生活好像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她尴尬地收回手,捧着自己的碗埋头吃了起来。
亥时,街上的行人渐渐散了,唯有几只零落的灯笼仍挂在四周,零星的排列着。热闹了一晚上的安都突然静了下来,仁欣和霜儿也因周围的气氛渐渐尴尬起来,仁欣看霜儿还没有要回去的意思,便也不催她。二人在墨色的天空下静静矗立着。亥时刚过两刻,天气骤然变冷,天上竟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霜儿穿着薄薄的衣衫,难免觉得寒冷,仁欣与她一起来到街边店铺的屋檐下避雨,并细心地解下斗篷帮霜儿披上,霜儿也不拒绝,顿时有了暖意。
望着面前的雨幕,霜儿突然想知道太子此时正在做什么,仁欣看出她的顾虑,与她一边欣赏着雨景,一边与她闲聊着。
“你与太子如今还没有把话挑明吗?”
霜儿微微一怔,“挑明”于她是多么难开口的话,太子大婚在即,此刻把话挑明,无异于是给太子添乱,他们各自的心意彼此都明白,只是那一层窗户纸隔了那么多年,谁也没有勇气捅破它,原因无疑是他们的性格太像,总是害怕失败,害怕拒绝!
“这么多年了,我从未想过给太子增加负担,所以一直没敢开口,太子曾经给过我承诺,只是中间又生了枝节,这事就一直拖着了,眼看着太子大婚在即,我只想帮东宫一把,再过几年,我就可以离开那个地方了”
听闻霜儿说完最后一句话,仁欣开始推算霜儿的年龄:“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三了!”
仁欣听罢一惊,一位看似年岁不大的东宫掌事姑姑,竟然已经二十三了,若在民间,恐怕已经成为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了吧!
“你呢?”霜儿问道。
“我与太子一般大,今年二十五了!”
这下换成了霜儿震惊,一位二十五岁的男子至今仍是孤身一人,按说依照仁欣的条件,一定有许多王孙公子愿将女儿许配与他,而仁欣却为何至今仍未成家,甚至连一房侍妾也没有。
“你这岁数也不小了,为什么还不着急成家呢?”霜儿问道。
仁欣一声苦笑,良久他略带心酸的说道:“别看我表面上风光无限,其实我只是一个街上的小叫花子。我能有今天,只是因为太子需要有人替他分担外面的事物。等到太子登基后,我的利用价值就殆尽了,到时太子或许会封我为大臣,或许会杀人灭口!我如今的命运只是呆在我亲手编制的金丝笼里等待着结局。”
霜儿注意到,仁欣在说那些话时,眼角挂着坦然,他对自己未知的结局了如指掌。他虽留恋尘世,却不奋起反抗,只是因为他把太子看得太重,甚至把他比自己的生命更爱护有加。那一刻,霜儿为仁欣大义凛然的气节震撼了,她从心底想替太子弥补些什么。
与渐渐停了,仁欣又讲了许多关于他自己的故事,从仁欣断断续续地讲述中,霜儿才渐渐明白了仁欣的故事。仁欣的童年是悲惨的,他四岁时,家里实在太穷,只能让一个孩童去沿街乞讨。无论处境怎样困难,他都忍了下来,后来林太傅突然找到了他,竟要他进宫给一位大人物当伴读,那时候进宫作伴读薪俸优厚,他心动了。却不知,因为他的选择改变了他的一生。
太子平时不与人接触,只有太傅带来的这个与他同龄大的孩子与他要好。二人在十几年的相处中,演变成了今天这样亦君亦臣,亦兄亦友的关系。太子大婚后,林慕清自觉时机成熟,到了该全身而退的时候,仁欣为了照顾师傅师娘,便随他们夫妇去了济南,只是这期间,太子虽与他有联系,可再度见面却只有在安成郊外的那次。
雨停了,霜儿还在回味着刚才的故事,每个人都有一段故事,每一段故事都足以荡涤一个人的心灵。宫中五年,霜儿经历了她十几年来从未有过的感动,每一次都那么刻骨铭心,而这一次,注定要溺定她所有的思绪……
仁欣走下房檐,说道:“雨停了,咱们必须要走了。要不然太子该着急了!”霜儿答应了一声,跟上他去。
二人去牵马,霜儿心血来潮,想走回行宫,仁欣并不知道霜儿的私心,所以答应了她,霜儿多留了个心眼,尽管是晚上,她仍旧凭借着自己不错的记忆记着去往行宫的路以及回来时需要走得路。霜儿不得不佩服修建整座庄园的工匠,有好几次霜儿差点绕迷糊,如果不是她小心记忆,她一定找不到去行宫的路。
行宫门前,有人破天荒地挂上了灯笼,好像在为迷路的人指引回家的方向。太子与柱子站在门口,看着远处慢慢走回来的一男一女,太子心中微微一痛,随即转身进了院门。柱子明白太子此刻的心情,也不追去,只是等在门口看着霜儿回来。
听见门口有了些动静,相欢走出了门口,她看见霜儿和仁欣一起回来,霜儿甚至还披着仁欣的斗篷,不禁皱起了眉毛,她转向太子的房间,发现灯火通明,心中立时明白了几分。
众人收拾完东西便各自睡去了,只有相欢满腹心事。霜儿单独分了一间房,在无人打扰下,她想睡个好觉,突然,一阵叩门声惊动了她,她披上衣服提上鞋,起身开门,只见相欢一个人提着灯笼立在门外。两只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好像是吓了好大的决心才来找她。
霜儿把相欢请到了里屋,只听相欢披头问道:“你与仁欣是不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霜儿听得一头雾水,只是明白过相欢对仁欣有疑虑。她转念一想,也对,相欢肯定是支持太子的,假如太子要杀仁欣,相欢绝无反对的道理,她现在所担心的是仁欣会与她合起伙来抵制太子吗?
遭到这样的怀疑,霜儿心中全是委屈,她不过是与仁欣出去呆了一个晚上难道因为这样就要成为被怀疑的对象吗?
“夫人,我想你是误会了。我与仁欣只是出去偶遇,并不曾协定过什么,你一定是误会了!”
相欢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样,她说话越发决绝:“无论如何,往后离仁欣远一点,你比仁欣大太多,你们不合适”
霜儿先是一惊,随后想起相欢的话,原来相欢竟认为她与仁欣有了感情。可她又一阵纳闷,仁欣与太子一般大,可相欢却说霜儿比仁欣还要大,两个人说得年龄竟相差这么多,霜儿不禁怀疑起相欢。
“你在撒谎,仁欣告诉我,他与太子一般大,你却说我比仁欣还要大,我会比太子大吗?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故事瞒着我?”
相欢楞住了,她只想让太子与仁欣能够和平相处,却不想泄露了更大的秘密。霜儿与仁欣出去的一晚上,他们究竟谈了什么她无从而知,这个女人,夹在一对半路兄弟之间又该何去何从?
相欢的泪水又落下,这次是为她自己,她缓缓开口:“当初我与林慕清成婚是迫不得已,两个月后,我有了身孕。逼于无奈,我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他。他非但不去怪我,反而鼓励我把孩子生下来,只是往后我们却要为了性命在人前拼命演戏。我对世人隐瞒了有孕的消息,十月怀胎后,我生下一名男婴,林慕清却把他抱给了一个信得过的农夫,我当时心灰意冷,连死的心都有,可林慕清告诉我,唯有这样,才能同时保住两个孩子。为了那句话,我忍了下来,后来林慕清说要为太子找一个伴读,我没想到竟是自己的亲骨肉!”
霜儿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对于这个女人,霜儿有了新的认识。作为一个婢女,相欢做到了尽忠,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她确实有些残忍,霜儿相信相欢也不想这么做,她可以为了主子赔上自己的性命,却不能搭上自己的亲生儿子。
“你的那个孩子就是杨仁欣对吗?”霜儿问道。
相欢点点头,继续说道:“时至今日,我开始怀疑把他生下来是不是一个正确的决定,眼见着太子的身份即将尘埃落定,仁欣却处在悬崖边上,也许有一天,太子登基,他就会被人灭口。可一边是我的亲生儿子,一边是我主子的儿子,我也在犹豫着,这也是我为什么即使只面对仁欣也要和慕清不停争吵的原因。我们清楚,太子和仁欣都不知道各自的故事,假如对太子是一套,对仁欣又是一套,那么仁欣的身份是会遭人怀疑的。因此,我与慕清只能将戏演到底!我劝你好好珍惜太子,千万不要同时让两个男人对你神魂颠倒,假如有一天他们兄弟反目,我不希望导火索是因为你,因为如果那样,我会亲手杀掉你,毫不手软!”
相欢的最后的话毋庸置疑,作为一个细作,霜儿相信相欢一定会敢说敢做。霜儿点点头,她明白了相欢作为一个母亲的苦心,步步为营,算计来算计去,最终也没有得到什么,反而让自己和亲人越陷越深……
“今天我所说的所有话,都是与你有好处的,你好歹知道些总比什么也不知道的强。我有生之年是不能再伺候娘娘了,我只希望你能保护好太子,千万别做将来让你后悔的事!”
说罢,相欢准备起身,她突地站起,霜儿未及思索,脱口道:“夫人,我很感谢您对我的教诲,如果可以,请让我为你和淑妃娘娘做些什么吧!”
、露透萧墙分外凉(4)
相欢止住了脚步,她从出嫁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淑妃,世上几乎所有关于淑妃的消息都断了,如果可以重新与淑妃取得联系,她自然欣喜万分。
她二话不说,走到桌案面前,提笔写道:
时间过隙,白云苍狗。将近二十年光阴已逝,盼主安好之心一日未竟!
忆当日,妾与冷阁与君绝,敛衽一跪,竟是永别!妾于宫外一切安好,请勿挂念。几日前,听闻太子婚期将近,遂星夜兼程抵安都。未曾想,一切竟以物是人非,太子所娶之人并非真心对她,而太子心仪之人却注定劳燕分飞。
妾之郎君,系太子太傅林慕清析朝廷之政事,得论:陛下自玉妃仙去,身体一向不佳。他日若太子荣登大宝,必定为娘娘讨回公道!
书写至此,相欢的泪早已浸透纸张,湿化了墨迹,可她仍竭力止住激动。继续书写道:
安都半月,妾所见之太子与往日大为不同,性格亦渐渐改变,此功劳得益于东宫掌事姑姑曰霜者。俯察后宫女子千万,唯其心存太子,他日亦可用之。
冷宫二十年岁月,逝之东流,落之夕阳。惟愿新流现于眼前,朝霞漫于天际。他日娘娘熬得苦难之尽头,妾愿折寿十年。
相欢
一封声泪俱下的书信写成,相欢放下笔走至门外。霜儿也不去看她到底写了些什么只是径直将它塞进了信封。
这是两个女人迟到的心灵安慰,对于不知道明日身处何地的霜儿来说,为太子的母亲做些事情已经成了她义不容辞的责任。淑妃作为姐姐荷倩的好友,让姐姐能在这偌大的后宫中有了朋友,她相信姐姐,也相信自己,霜儿相信落难的淑妃一定还存着希望。
霜儿细想着明天的安排,如果冒险送了信被人发现那么牵连到的人一定不止她跟淑妃,信的主人也可能有性命之忧。皇后也许会借着这个机会将所有有关“淑妃一案”的人一网打尽,霜儿从小养尊处优,她从未受过皮肉之苦,也许她会忍不住严刑逼供交待出一切,可是究竟怎样才能安全的把信送进清凉阁后还能全身而退呢?
霜儿想到了雨兰,也许她会念着自己曾经帮她一把的份上相信自己一次,可是怎样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呢?求助太子根本不可能,柱子又只替太子做事,纵观整座皇宫中,霜儿发现如今可以完全相信的竟只有柴公公一人。
玉妃曾对他有恩,临终前又嘱托他定要保护霜儿周全,柴公公几次三番的帮助霜儿死里逃生,这一次,她相信柴公公也一定会帮自己。
揣着一夜的兴奋,霜儿于第二天清晨辞别了一家人。这座庄园从一开始留给她的神秘到现在她明白所有事情真相的坦然,在霜儿经历的生存之路上让她有了更大的进步。
回得东宫,太子受陛下急召太子去了和庆宫,柱子亦跟随而去。刚才还慌乱无措的众人马上又归于清闲。霜儿不敢去交泰殿找雨兰,只能守在通往清凉阁的路上。此时马上就到辰时,霜儿相信雨兰一定能遇上。
果不其然,雨兰提着一个食盒出现在了这条偏僻的小路上,小姑娘两天不见,越发显得美丽。很显然,是沐浴在家人的关怀中还未醒来,看着渐渐行来的雨兰,霜儿突然变得不忍心了,她还是那么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她的家人或许还在期盼女儿早日归来。可是假如今天事情败露,雨兰或许再也看不见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