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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玉母妃一个人,于你母亲,我只有深深地愧疚。后来护国公,也就是你外祖父打仗失利,让整个宣仪大伤元气,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淑妃。为了躲避悠悠之口,我只能以处死为名把她囚在后宫。我不能杀她,因为你是我从一开始就既定的储君,虽然有‘立子杀母’一说,可我还是要保护你,保护你母亲。你母亲临进清凉阁时,是我送的她,我陪她走完了在后宫中的最后一段路,她让我好好地照顾你。即使将来因为她的缘故而废太子,也不要对你赶尽杀绝,就算有一天,你必须死,也一定要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知道。你母亲的性格在这后宫中是绝无仅有的,从她踏入清凉开始,她的心就变得和那冷宫一样冷了,莫说是二十年,即使再过二十年,她也还是当初的自己……”
霜儿在楼下静静地听着,那声音何时竟变得如此苍老。而楼上的嘉轩就好像再也承受不住一般,一下子痛苦起来。记忆中,这是太子的第一次哭泣,也是最后一次,只是为了祭奠为了他已经死去的母亲。
一声混着声泪的父亲划过内殿,霜儿蓦然间留下一滴泪,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柴公公审视着一切,觉察出了二人间莫名的情愫……
“淑妃的尸骨朕已经命人化了,改天找个吉时,送你母亲去她想去的地方。出宫也好,算是解了她这一世牵绊……”
陛下轻轻拍着太子的后背;劝慰道:“若不是皇后这么多年悉心教养你,你怕也难逃厄运,这么多年了,咱们父子欠了她太多,你叫了她这么多年母后了,别为这事伤了她的心。”
陛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句话,太子却答应道:“儿臣明白了!”
“从你玉母妃走后,我突然明白了很多道理,世事看得也更透彻了,珍惜当下,也不失为一个忘记痛苦的好办法啊!”
亥时,太子方才离去,他们父子二人谈了很多,也许这是二人第一次像普通人家的父子一样敞开心扉谈话吧,霜儿想。
耳边忽然飘过陛下的那句话:“我是万人之上的皇帝,有些话是不能对臣下说的,因为帝王之道,是断断不能让臣子洞察君主之心的。你将来也会成为皇帝,所以尽管你是我儿子,有些话我也不能对你讲,怕你会顾忌,害怕。我今晚却和你说了这么多,为的只是让我这不称职的父亲能安抚儿子伤透的心……”
那么平淡的话,却露出了一个至高无上却又最无可奈何的父亲的平常心。
是日夜,陛下安置于琦香阁,子时,呕吐鲜血数斗。
大内总管急召太医。而柴公公受陛下谕旨命御医不得公布病情。
次日,皇后,太子至。陛下谕令,后宫中人不得探视,国家大事一律交由东宫处理。
晌,陛下谕令,近日于琦香阁静养至太子大婚,期间不再执政。
淑妃故去已经整整三天,为了顾及陛下,太子和皇后商量,延迟了婚期。真正的大婚日期已经延迟到十天以后。
站在东宫挂满红灯的院落里,霜儿的手颤巍巍的从柴公公手中接过淑妃的骨灰盒。她敏锐的鼻息嗅到了那股浓郁的死亡的味道。那镶嵌着白色和田玉的骨灰盒在如血色的灯光中显得格外诡异。
根据淑妃临死前的遗愿,她的骨灰要安放在安都的后山上,后山在宫苑的正后方,可以俯瞰皇宫。
太子的情绪已经好了许多,不再如一开始那样颓废。霜儿知道,是那晚与陛下的对话起了作用。那只属于父子二人的谈话,直到现在霜儿都记忆如新。
晚上,霜儿一个人来到了内殿,没有了琐事的打扰,太子每晚除了看书,就是写一些悼念亡母的诗句。霜儿静静开门,她悄悄的走进了内殿。
太子正在欣赏着一幅画,走进一看,才发现是荷倩早年留下的画作。
霜儿微微一福:“奴婢给太子请安!”
太子没有抬头,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起来吧!”
这段日子,太子的心里总是像被什么东西搅动着一般,憋得很。在这个事情没有揭开前,他的心里虽然知道自己的生母并不是威震后宫的皇后,可那时,他的心情是安于现状,现在一切已经水落石出,可他的心境却不同了。
霜儿望着痴迷画作的太子,知道他轻易是不会开口的。霜儿再度跪下,哽咽着缓缓张开了口:“柴公公今晚送来了娘娘的骨灰,明天,我想要尊重她的意愿,把她的骨灰安置到后山上。是不是能准一天假?”
今天霜儿来就是要告一天假,入宫五年了,她除了和太子一起出宫办差之外从未私自出宫,可是今天,因为淑妃,她只能破一次例。
太子点点头,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画,他起身上前扶住了霜儿,霜儿那满脸的泪痕就好像一把利刃戳的自己心疼,然而他又不自觉的想着,霜儿一切的悲伤都是自己带来的。
霜儿现在已经把一切都看的很淡了,记得英姑姑刚去世的时候,她竭力的把自己变的冷漠,阴毒,可那种日子在经历了元柳的死之后,她就重新做回了自己,自己的冷漠换来了元柳的死,她已经无力在人前装的坚强。
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突然很想抱住他,永远都生活他的庇佑之下,永远不再为生活在这高墙大院之中担惊受怕。她也确实这样做了,她紧紧地拥住他的臂膀,把脸埋得很深,企图把那抽泣的哭声变得最小。
等到自己的哭声渐渐停了,她才抬起头望向眼前的男人,太子一下子抱起了霜儿,向内殿走去。
太子的意志已经清醒,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前几天的惊慌失措已经渐渐淡化了,他努力憋住心头那股直冲脑海的热流,把一切难受都泄在了霜儿的身上。霜儿紧紧闭着双眼,没有拒绝,没有挣扎她努力承受着一切,直到太子吻上了她的双唇,她才渐渐安下心来。身上的装束早已被对方蹂躏的不成形。她的呼吸迎合着太子,直到两人融为一体……
呼吸渐渐变得平缓,霜儿努力挣扎着起身。身边的人侧着身子早已熟睡,霜儿看着床边的沙漏,已经丑时了。她拿起身下的衣服,迅速穿好。来到镜子前面,把已经散落的发丝稍稍拢了拢,虽已经不那么乱,却也不甚整齐。
收拾完容妆,霜儿又轻轻回到床边,她抚摸着太子渐渐恢复血色的脸,那么熟悉。她感叹一声,曾经的太子终于回来了,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不经意间,瞥见床的那边,一块指甲大的血迹烧灼着霜儿的眼睛。她轻轻走过,掀起了那块丝帕。那是她成为他的女人的证据,从今往后,她只属于他一个人。
霜儿想要离开这里,她没有注意身后,一直平躺着的太子一下子睁开眼坐了起来。他看着霜儿远去的背影一阵出神,就在刚才,他看见了那个曾经萦绕在记忆里的影子……世间的巧合无数,她会是她么……
悄悄掩门,霜儿打了个寒颤,冬夜竟是这般冷。踏在雪上,霜儿一阵恍惚,而东宫前院的走廊上,却是柱子盯着霜儿的背影,他口中喃喃道:“太子终于成为男人了!”
、露透萧墙分外凉(8)
清晨,才刚卯时过半,一骑红色骏马便从皇宫方向飞奔而出。马上的女子穿着一件粉白色手绣梅花冬袄。由于清晨太阳微露,伴着安都尚未化去的积雪,那间粉色的袄就像雪一样清雅。她的肩上背了一只包袱,向后山驶去。
马上的女子正是霜儿,她的眼里还是带着几丝悲伤。那凄绝的目光像寒冬的雪令人发憷。她使劲挥动着马鞭,朝着后山绝尘而去……
后山虽说也在安都,但也要绕过大半个宫城才能抵达。霜儿一路不曾耽搁,过了大半个时辰才抵达后山。
霜儿交够定钱,把马寄存在了山下的茶摊上。一个人背着包裹上了山。
布恩寺。
霜儿到达布恩寺的时候,正是辰时。山间回荡着僧人早晨敲钟鼓的声音,越往上,声音渐渐清晰,那股香火气也更重了。
不知不觉中,霜儿已经到了半山腰,不经意间一回头,才发现皇宫竟然就在自己的脚下,宫中熟悉的院落纵横交错,虽不甚清楚,但这里可以感受到宫中的一切。
真正来到布恩寺其实已经看不到辉煌的宫苑了,山间树木处处丛生,还有四处缭绕的香雾已经把宏伟的皇宫遮掩住了。
看见布恩寺门口正在扫地的小沙弥,霜儿悄悄走近,双手合十微微一鞠躬:“小师父,我是东宫女官,特来拜见景辉法师!还望通传一声!”小和尚没有多想便转身去了寺里。
霜儿之所以敢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其中还有个缘故:单看布恩寺的外形,就知道这里不是个普通的寺庙。坊间传言,布恩寺是先太后在位时花重金修建的皇家佛寺,因为与皇家有些牵扯,许多达官贵族和官夫人总是喜欢来此烧香拜佛,他们的香火钱自是少不了,日积月累的,现在的布恩寺比最初建造时更为辉煌了。正是因为这样,但凡是皇宫中人,只要投上名帖,便可以无任何障碍的逛遍全寺,然而今天霜儿的事情特殊,只能亲自和方丈谈,所以才请人通传。
太后是信佛的,这一点霜儿也敢肯定。姐姐临走时的那封信告诉霜儿,她曾经在太后住过的佛堂里发现过一张写着 “皇恩已断,痴情未了!”的纸条。当时姐姐说短短的八个字透出了太后的一生,虽身份尊贵,可唯一留下的只有当今陛下一人。那时的霜儿还不懂得姐姐的意思,可自打霜儿知道了东莞王的故事,她就渐渐明白了姐姐的意思,也对太后有了一些了解。
现在想来,太后要陛下娶自己的侄女也没什么可说的。毕竟自己拼了一辈子才替儿子保住皇位,她又怎能看着自己的儿子要把一个什么也不相干的女子纳为皇后。想当初,太后修建这布恩寺也是为了要为儿子祈福吧!
想着想着,一位老和尚已经站在了霜儿面前,单看那袈裟的样式,霜儿就可以猜出,这位正是布恩寺的方丈。她双手合十,微微一鞠躬:“奴婢霜儿给法师见礼了!”
因为布恩寺是皇家佛寺,所以方丈都是有官职的,虽说僧人们早已斩断红尘,但是在这件事上,他们也不能免俗。所以,霜儿对他也要自称奴婢。
景辉法师也用同样的礼节还礼:“施主客气了,请进!”
景辉法师是宣仪数得上的得道高僧,今年已经有七十高龄,可心态依然很好。相传早些年,宣仪的君主因为开辟皇朝,造下了不少杀孽。人总是在事后才知道后悔,所以宣仪开国的皇帝都信奉佛教。这位景辉法师早在先帝在世时就经常进宫讲佛,多少年来一直兢兢业业,也因为如此,太后当初下旨修建布恩寺就钦点景辉法师为方丈主持,这一来竟然三十几年。
景辉法师引着霜儿一路向前走去,进得寺庙,院落变得宽阔起来,由于时间尚早,院内拜佛的人稀稀落落,只有几个年轻的僧人正在打扫,看见方丈过来,纷纷见礼。
大雄宝殿里,传来一阵阵诵经的声音。声音此起彼伏,节奏感很强,听了让人舒服很多。来到禅房,四周种着不少花草,看着满院的花圃,霜儿止住了脚步。多么熟悉的花草,就像安成家里那后花园里满园的花海。景辉看见霜儿止住了脚步,便随着她的目光落到了花圃上。看着霜儿出神的样子,景辉微微一笑:“年纪大了,总是喜欢养些花草。”
霜儿转过头,淡淡的一笑:“是啊花草最能养心了,我也很喜欢呢!”
一位小师父为景辉和霜儿奉上茶水,便退出了禅房。空旷的禅房里此时更显寂静。
“施主此次来,不知有什么事情!”景辉主持布恩寺多年,大风大浪他也见过不少。看见霜儿的眼神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悲伤,他就知道宫中可能又出了状况。
霜儿看见景辉如此开门见山,霜儿也不打算拐弯抹角,她慎重的点了一小头:“从我出宫前,就有人告诉过我,大师非比寻常,见过不少世面。所以这次我才来叨扰。”
说罢,霜儿拿下包袱。那景辉也觉得奇怪,从一入寺,就有人想帮霜儿拿包袱,可她都拒绝了。如果景辉料得不错,那包袱里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果然,霜儿拿出了那个洁白的骨灰盒。
不知为何,霜儿每次看见那洁白的骨灰盒都会很伤心,这次也不例外。她的眼睛里总是悲哀;深吸几口气,霜儿缓缓开了口:“这是宫中一位后妃的骨灰,因为身份特殊,太子希望能够把她安置在布恩寺中。”
景辉略一迟疑,随即答道:“施主,恕老衲不能从命。”
霜儿其实早已经知道会是这样,庄严郑重的皇家佛寺里怎么能安防一位不知名的女子的骨灰。可是……霜儿起身跪在了景辉面前,她的喉咙这些天已经哭泣到喑哑,可是她的话语里还是有忍不住的哽咽:“我知道大师有难处,只是死去的人只有一个遗愿,那就是可以在后山上随时俯瞰脚下。死者已矣,还望大师成全!”
看见跪在地上的女子的诚意,景辉心软了。他只能先扶起霜儿:“施主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老衲也只能尽力。不过本寺有规定,所有在本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