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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回 今夕何夕
“六年……”朱棣听了座下之人的汇报,狠狠捏碎了手中的瓷杯。
他等了多少年?从他还是一个少年开始,就为了大明江山骑上了战马。这么多年,当他的族人们在皇都醉生梦死、夜夜笙歌时,塞北的寒霜染上了他的双鬓。他有身为皇家子孙的自豪,心甘情愿承担起肩上的责任,去保卫大明的平安,只求能得到公正的对待!
可什么又是公正?他的父皇,那纵横马背打天下的英雄,如今竟也蔑视他的战功。如果说他的父亲迁就他、重用他,也不过是为了给他的侄儿拉拢一位可以依仗的皇叔。他与长兄朱标同母所出,长殁立贤,众皇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无奈父皇却青睐皇长孙。
可朱允炆那个黄毛小儿,为大明做过什么!他的父皇眼中只看见这个百无一用的皇长孙,到底将他这个儿子看成了什么?想让他对那个小儿俯首称臣?想让他为那个小儿卖命?实在可笑!大明江山未稳,他不能看着自己守护的江山落在别人的手里葬送。狼子野心也好,冷血无情也好,同室操戈也罢,他为的是大明江山,问心无愧!
燕岚澈看着上座那个身影,沉默不语。
“你说,我还等得起六年吗?”朱棣忽然开口问道。
这里没有其他人,燕岚澈一直不知该如何回话,他实在捉摸不透朱棣的心思。
“你退下吧。”朱棣叹息一声,身影有些颓然。燕岚澈得了他的命令,不敢怠慢,立刻消失在他的眼前。
燕岚澈是谁?他的义子?不知何时开始,他叫惯了“澈儿”,忘记了这个孩子本来的名字。他姓朱,至高无上的姓氏,他的亲生儿子自然也姓朱。当年,他给他的澈儿起的名字是高爔,朱高爔。
爔,意为阳光。他对这个孩子寄予了巨大的希望,只可惜这个孩子的生母却是一个平民女子。
一个平民女子在皇家是无法保护她的孩子的。于是,朱高爔三岁时,他就对外宣称这个孩子已死,让他以燕岚澈的身份活了下来。将他送入九华宫,让他拥有足够强大的力量。
他叫他义父,他却是他的亲生儿子。朱棣对燕岚澈给予了完全的信任,即使是在父子相残兄弟相争的皇家。
朱棣想,六年,他赌一把又何妨!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是在赌命,而且他会让自己一直赢下去!隐忍了这么多年,斩仙剑他势在必得,这个天下他也势在必得!
***
北崇少林,南尊武当,洪武三十一年三月的武林大会就定在以侠义名满天下的武当举行。武林大会除了为各门各派提供了一个见面交流的机会,更主要的是让年轻一辈有了个切磋的机会。除了举荐出武林盟主,武林大会最吸引人的也就莫过于大会第三日开始的比武,届时各门各派不满三十的弟子都可参加比武。
九华宫掌门葛清秋与武当掌门交情匪浅,自然是要接了帖子,挑门下年轻精英备战武林大会。为此他特意延长了出关时日,决定亲自带领门下弟子参加。
九华宫有十个参战名额,九位殿主中有六位都已年过四十,他们懒得与年轻人掺和无视,也就不在参战名额之内。九人中剩下的仁华殿主霍启以医术见长,很少显露身手,早已成名也算不上年轻一辈了。隐华殿主燕岚澈因为数年前那件惨烈之事失了武功,只捡了这么个闲职,挂号参战似乎是不太可能的。光华殿主离皓轩是前届大会比武的胜者,再去参加比武显然不妥了。如此看来,九位殿主中没有一人能参战。
光华殿崇武,向来是九华参战武林大会的主力,殿下弟子多是九华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光华殿主离皓轩亲传的三位弟子更是被看做九华未来的支柱,可偏偏如今这三人却有两人被折杀了前途。燕岚澈一事本就令众人同心,他的师妹吴似月却也有了与他一般的遭遇。
离皓轩思来想去,只在名单上列了大弟子的名字,又挑了光华殿中三个还算成器的小辈凑了四人。当他将这份名单交到葛清秋的手上时,就连这位处事沉稳的掌门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光华殿一脉凋落至此,二十年后我九华岂非无人了?”
“师父,弟子有愧。”离皓轩一攥拳头,竟是在葛清秋面前跪了下来。
“你何来有愧?你用心血培养的三个孩子,都是我派翘楚,”葛清秋将徒弟扶了起来,叹道,“只是他们命途多舛,是万万不会这般简单成器的。”此话谈及燕岚澈以及吴似月的身世,让师徒二人唏嘘不已。
离皓轩刚从葛清秋处回来,心绪纷乱,改了回光华殿的路线,向九华山的后山走去。
后山有一脉清泉,水质甘甜,本是弟子们取水的去处。后来有人找到了更近的水源,这里因为路途遥远、地形陡峭就鲜少有人烟了,而离皓轩爱饮这里的水,从前常常领着三个徒弟到此处修行,顺便直饮清泉或汲水煮茶。三个徒弟出师,他也有一段日子没有来过这里了,今天一来,却恰好见到了那闭门不见人的小徒弟。
两年来,吴似月在断魂崖所受的伤已经养好了,而那身内力却是再也找不回来了。然而,她却还是一如往常的随身佩戴者璇玑剑,即使其他弟子纷纷不满她这种独占宝剑的做法。有其他殿的弟子不顾离皓轩的颜面与她当面挑衅,她丝毫不为所动只说那弟子没有资格动璇玑,那弟子当下就想与她翻脸。后来,这弟子被葛清秋找了个名头逐出门派,众人心知肚明,再也没有人敢打璇玑的主意了。
而此刻,在离皓轩的眼前,吴似月正吃力的握住璇玑演练一招一式的剑法。离皓轩笑了起来,这场景,分明就是回到了乖徒弟十二三岁的时候,一个半大的小人儿举着一把长剑,累得小脸通红却从未喊过一声累。
“师父,”仿佛是感应一般,吴似月虽是失了内力却还是察觉到了离皓轩的存在。她收起剑走到他的面前,认真的看着他,“师父,请让我跟着你去武林大会吧!”她咬了咬嘴唇,又说道,“师父,我绝对不会放弃,即使失了内力我也要做一等一的高手。”
离皓轩忽然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又抬手就着自己胸前一比划,“师父还记得你这么高时的样子,谁知一眨眼的功夫就长成了让人不敢直视的美人儿,还自己做主嫁了个混小子。”吴似月听了这话,鼻头一酸。
“我以为自己是个好师父,疼你们疼到了心里,”离皓轩一摇头,叹了口气,“后来才发现自己真是笨极了,从没有考虑过徒弟们的想法。老大娶妻的时候我不乐意,因为他正在练功进境的关键时候;后来老二带着你出去试炼出了那件事,我自责不已,想要将你们看得紧紧的,却不知道你们都有了自己的想法……”
吴似月看着离皓轩,发现他一头散发中隐隐透出了些许白色。在她心中,师父就像是一座山可以依靠,像是一片云不羁自由,他不老不会失败。
“徒儿,准备准备,”离皓轩拍拍小徒儿的肩膀,就像小时候赞扬她进步,“十天后跟师父启程去武当山看风景。”
***
武当山方圆八百里,群峰林立,远远望去天柱峰有通天之势。山下有太和镇,这几天热闹非凡,想这天下武林名门大派或是无名小派的名头,无一不能在这小镇上听到,江湖名士、小鱼小虾济济一堂。离皓轩带领着光华殿五位弟子一行六人赶到太和镇时,见到的就是这么一派另人振奋的景象。
镇上的客栈早已爆满,离皓轩也不过问,直接领着弟子来到一户独门别院的宅子,招呼众人就在这里歇下。众弟子惊奇不已,纷纷寻问离皓轩。谁知离皓轩一仰头,不屑道,“你们二师兄做的事与我无关。”众弟子纷纷念着燕岚澈的名号,钦佩感激了一番才作罢。
画扇是第一次跟着殿主出门,一路上只得了吴似月一个女伴,虽是对自己多方照料却也是个言语不多的前辈。知道这位师姐遭了横祸失了一身内力,还与夫君生死相隔,画扇有些心疼吴似月,一路上找着机会与她说话。一行人安顿下来,她与吴似月住了一间,忍不住想要出去看看热闹,“大师姐,我们去外面街上走走可好?”
吴似月将行李收整好,听了苏惜的邀请,想着自己这么多天来对这师妹不咸不淡的似乎不太礼貌。去外面看看也好,吴似月想,若是文蝶蝶也有胆量来这武林大会凑热闹,她正好报了沈裕的仇。
“沈裕,你等我。我就是拼了命也要让那些害了你的人血债血偿。”璇玑的温度比以往更加冰冷,她的主人同它一样冷到了骨子里。
第三十七回 西域邪教
太和镇上茶肆酒楼都坐满了人,吴似月与画扇逛了好几处地方才找到空座。周围坐的都是江湖中人,大老爷们儿居多,熙熙攘攘的谈话声中许多人将目光投向了这两个女子。二人中的紫衣女子活泼可爱,灵动俏皮,将小二唤了来点了几样茶水小菜。而那一袭白衣的女子,左臂上缠着黑纱,头上插了一只白玉簪子,一副带丧的模样。
有几个见识多些的人认出了吴似月腰间的佩剑,诧异不已,悄声与同伴讲,“你看那白衣女子腰间佩剑竟是璇玑宝剑,可不就是九华宫那费了武功的女弟子么!”众人闻言,纷纷看向吴似月,有人感叹道,“闻名江湖的月华仙子不仅失了一身武功,年纪轻轻却也做了个未亡人。”一时间,众人纷纷感叹起来,怜惜这个女子一身好功夫,也感叹她大好年华守了空闺。
“师姐……”那些人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在这里可以听得清清楚楚,画扇不由担心起来。
吴似月自然是也听到了那些人的谈话,她似乎并不在意,反而停下筷子安慰画扇,“吃饱了的人自然是要找些谈资的,怨不得那些吃饱了的嘴。”她的语气淡淡的,声音却不小,一时间,那些谈话的人纷纷住了口表情各异的看着吴似月。
画扇见吴似月说话刻薄惹了众人,不由替她捏了把汗。方才那些将吴似月当做谈资的人,反应似乎有两种,第一种是被这个小女子的坏脾气,对她的怜悯消减了不少;第二种赞赏她这种直言的脾性,对自己刚才的行为感到惭愧。
吴似月说完了自己的话,不管他人的反应,抬起筷子来接着吃。吃了一会,她忽然又皱起眉头来,只见一个姿态风流的青年人端着酒杯从邻桌向她走了过来。
“在下君子堂许致远,久仰月华姑娘侠义之名,如今幸得一见,不置可否有幸与两位姑娘共饮一杯?”青年说话放荡不羁,对着画扇和吴似月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众人闻言,先是一愣,又是小声议论起来。君子堂许致远,在江湖上也算是一号人物,此人最出名之处就在他是个红颜知己无数的花花公子,算是君子堂里的一大败类。就目前的情况看来,他似乎是个胆大的花花公子,敢称一个已婚女子为“姑娘”,他话里的意思再也明确不过了。
画扇脸色一变,想要教训一下这个登徒子却被吴似月一把拦住,画扇不解,却见吴似月淡淡的一摇头,示意画扇不要理会此人。画扇会意,坐下淡定吃饭。
被两个女人无视,在江湖众人面前失了脸面,许致远的面子上也撑不住了。他见着吴似月冷艳、画扇清纯可人,忍不住上前搭讪。在他看来,吴似月这种过于美貌的女子,实在不适合做未亡人,也不会甘于做一个未亡人。他刚才出口试探,受了这一闷棍,才知道吴似月这座冰山名副其实,江湖上对她的传言没有言过其实。
许致远失了面子,想要挣回些面子,装作不经意的开口道,“许某名声似乎不好,月华姑娘莫不是嫌弃许某?可是据徐某所知,月华姑娘似乎对我这样的浪荡子情有独钟呢!”
此话一出,有人忍不住咳嗽起来。浪荡子,映射的正是那位冷艳女子已经故去的夫君,沈裕在德州名声不好,自然有许多人在这上面做了许多文章。随着吴似月所处的意外,沈裕这不好的名声也传得远了。
画扇沉不住气了,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教训一下这个无礼的人,但比她的反应还快,一盘冒着热气的汤菜已经泼上了许致远那张白净的脸。
吴似月将手里的汤菜泼到许致远的脸上,将汤碗放回桌上,坐着又开始吃饭。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这一系列动作,受辱的许致远也是愣了一下。
滚烫的汤菜彻底激怒了许致远,面对一只母老虎他也没有必要保持着自己怜香惜玉的风度,他的脸涨得通红发紫,不知是烫的还是恼羞的,掌风犀利的向吴似月身上招呼去。
一个失了内力的女子如何能应付这般犀利的掌风,一众人担心不已,有几个人有想要出手的意思,却还是慢了许致远的掌风一步。画扇抬剑,想要替师姐挡下这一掌,却被许致远的掌风带得一个趔趄。
一阵凄厉的嚎叫声响起,却是一个男子的声音。手骨碎裂,许致远痛得坐在地上,白净的脸上惨白得恐怖,豆大的汗珠接二连三的落下。吴似月还是一副淡然吃菜的模样,她没有出手,一切似乎与方才无异,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