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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中一听，惊讶不已，“你说沈裕那小子还活着？！”
“自然是活着的，”小光点头，“如今还活得很滋润。”就将断魂崖上发生的一系列事告诉了吴中。
“你说是燕岚澈将你和沈裕打伤？他的武功虽已恢复些许，却还没有实力。”吴中自然是不相信这话，他在燕王手下与燕岚澈共事，这几年也算是积下了厚交。
“确实是他，”小光早就料到吴中的反应，不在意的笑笑，“但他似乎是因为情感方面的原因才下的狠手。”至于这感情原因是什么，吴中自然是一猜即中，他知道燕岚澈对自家妹妹有情，却不知道燕岚澈已经到了偏执的地步。
见吴中不语，小光开口道，“沈二做了这教主以后终身不得踏入中原一步，这是前几辈子的教主定下的规矩。如今圣火教除了老教主与沈二没人有那等功力，所以葛清秋的死与我圣火教没有丝毫关系。”他忽然神秘一笑，“或许，你回去一看，葛清秋就活过来了也说不定。”
听小光这么说，吴中终于沉不住气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你知道这么多，还说这件事你们圣火教没掺和！”关于葛清秋的死的真正秘密，或许只有离皓轩和葛清秋本人知道，吴中对这件事也只是猜测。
小光见吴中激动，叹了口气，“不是神火教有掺和，是我小光公子太聪明。”
吴中嘴角抽了抽，懒得同他理论了。
***
再说沈教主从奋战出抽出身来，极为不乐意的来见吴中这大舅子。吴中倒是乐意待见沈裕了，将他打量一番，赞了一句，“月丫头的眼光果然是不错的。”小光忍不住代替沈裕翻了个白眼，得，这夸别人呢也得往自家妹子身上扯。
沈裕附和道，“我家娘子的眼光自然是不错的。”此话一出，惹来吴中的伤感，这妹妹是真的成了别人家的了。
“沈二呀，月丫头怎么没有来？”吴中话锋一转，不再与沈裕兜圈子，“你如今入了圣火教，做事也这般武断了，可不要把你那套用到我家丫头身上，委屈了我家丫头。”
吴中这般护短，话里的意思再也明显不过，沈裕自然得好好应承着。圣火教教主牛气归牛气，见了娘子娘家人还是得哄着。
吴中听说沈裕当了这个教主就不能回中原，就问沈裕有什么打算，难不成还想让自家妹妹跟着他在这里呆一辈子。
“这自然是不会的，”沈裕笑了笑，“但这教主我还得当几年，要对得住老教主对我的恩情。”沈裕忽然看着小光，摸了摸下巴，“等左护法再长进些我就可以放心将这个摊子交出去了。”
小光瞪他一眼，“得，你别指望我，还是指望月姐姐给你生个娃接你的班吧！”说完，轻巧的闪人了。沈裕乐呵呵的招呼着，“左护法慢走。”
两个人扯完了家常，开始关心江湖事务。说到葛清秋的死，沈裕将自己的怀疑说了出来，他的看法与吴中和小光的看法不谋而合。吴中思忖一会，将自己的另一个看法说了出来，“自从两年前昆仑一行，我和丫头偶尔听到文蝶蝶提到过什么师父，就开始怀疑霍启。掌门也知道此事，但始终找不出霍启叛变的证据。”
“于是，葛掌门就可能利用武林大会传出自己已死的假消息。若是霍启手中有乾坤离火锁一定会有其他的动作，来试探掌门的死是真是假。”沈裕猜测到。
吴中点头，“有可能。掌门‘尸体’被发现后就由离殿主守着，就算是霍启也没有办法接近，说是诈死极为有可能。”
“说实话，”沈裕站起身来，打量着这处院落，“要是有一天那乾坤离火锁或者斩仙剑落到我的手里，我一定毫不客气的将它们毁了去，省得惹出这么多幺蛾子。”
第四十一回 潜入
吩咐完今晚的行动任务，一帮手下陆续退下，文蝶蝶推开了屋子的窗户。
这夜里的风带上了丝寒意，文蝶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缩紧了身上的衣服。还有两个时辰，两个时辰以后她就要回到九华宫里。时隔七年，她再次回到那个地方，一个令她终身难忘的地方。
十二年前，她是一个孤女。胡惟庸案诛杀三万人，她的家人都葬送在那人上之人的手中。
娘带着她逃亡百里，却还是逃不过朝廷鹰犬的追击。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面对着身后的追兵，娘拉着她手让她往林子里跑。
“要活下去，哪怕是卑微的活下去也不要死去。”娘用自己那双染着血污和泥巴的手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坚定的嘱托她。
从那天起，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也是家族唯一存活下来的人。要活下来，她告诉自己一定要活下去。七岁的她不知走了多少路，磨破了脚上的鞋子就在脚上包上叶子，叶子烂了她的脚底也走烂了。她不知道自己要走到什么地方，只觉得自己走着就能活着，身后仿佛还有那些追兵，她不敢停下来。
她走到一个叫做池州的地方，一路乞讨到的食物早就吃光了，两天没有吃过饭了。她饿得发慌，想替别人干活换一口饭吃，却被别人赶叫花子似的赶了出来。原来，她再也不是府里的小姐，只是一个小叫花子了。
为了生存，她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叫花子。她是一个可爱的小女孩，乞讨到的东西要比其他小叫花子多得多，惹来了其他人的打骂。挨打的次数多了，她学会了打架，用牙用指甲，利用所有能利用的东西来保证自己能吃得饱。
她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冬天，若是没有遇见他，她就一辈子都是一个小叫花子。一场大雪降下，富人们扫雪煮茶，穷人们在祈祷一家老小能熬过这个冬天。为了侵占她的那床小毯子，乞丐们将她赶了出来，彻骨的寒意就要吞没她，她一家家的敲门，希望有人可以给她一块小小的地方，让她暖和暖和就好。
几乎没有人来开门，有开门的见着是个小乞丐就毫不客气的将她推到了门前的雪堆里。她不想死啊，迈着僵硬的步子敲门，一家一家，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她没有丝毫力气跌坐到了雪堆里。一个七岁的孩子在死之前，浑身上下只剩下一种恨意，对这个世界的恨意。雪堆很冷，渐渐夺走她所有的生命力。
她忽然想起娘给她讲过的故事，娘说好人死了以后会有神仙来接他到天上去。她算是个好人吧，她想，她只是抢过别人的食物，杀过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她忽然想哭，她觉得自己不是个好人。
眼泪是温热的，很快又变得冰冷，在她脸上结成一层冰凌。她想她就要死了，一个坏人死了是上不了天的，只能下地狱，可是娘一定是上了天的，她去了地狱是找不到娘的。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阵暖意将她包裹了起来。她费力的撑开眼，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将她抱了起来。这个人长得真好看，吐出来的气都是温暖的，他是不是就是神仙？她忽然安心了，将小小的脑袋塞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师兄，这个小乞丐怕是不行了……”
“她还活着，还有呼吸。”
“这池州大街小巷里这样的小乞丐多得是，我们救不过来。”
“可我遇见了她就要救她。”
她缩在那个怀抱里安静的听着，神仙的声音真好听，他要救自己，自己可以到天上去见娘了。
后来，这个神仙做了他的师父，她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叫做九华宫的地方。她有了新的名字，文蝶蝶。他说她是他在一个雪夜找到的一只蝴蝶，在恶劣的环境里仍然顽强的闪动着翅膀。
她长大了，做了他的蝴蝶，为了他献出了自己的一切。他有一个摆脱不了的身份，因为这个身份他常年活在黑暗里，她就义无反顾的飞进了黑暗里。她研习毒药暗器，她替他盗取秘籍做了叛徒，她替他网罗江湖势力铲除障碍……
她想自己总归是要下地狱的，只怕见不到娘了。可是，这又有什么可怕的？她有了他，即使他们的关系只有彼此知道，即使每一句爱语只能在彼此耳边讲……
以前种种场景走马灯似的轮转，文蝶蝶缓缓将窗子关上，今晚的行动不允许失败。九华宫戒备森严，葛清秋的灵堂更是有高手守夜，想要去到他的灵柩前，查看葛清秋是不是真的死了，着实是一个极大地挑战。
***
夜深了，肃华殿的方向亮起了火光。眨眼的功夫，火光大盛，这火明显是有人做的手脚。肃华殿人声鼎沸乱作一团，有人敲响了铜钟，各殿的人纷纷赶往肃华殿救火。
这正是潜入的好时候。文蝶蝶自一棵大树上轻巧落下，闪身往葛清秋的灵堂处走去。从小就熟悉九华宫的各处，她的行踪没有惊动任何人，躲过了巡查弟子，轻易地来到了灵堂的屋顶上。
看着远处烧的正旺的火光，文蝶蝶有些担忧，这次的行动似乎太过简单了。她轻轻的掀起一片瓦，从孔中窥去，见那灵堂中只有三个守灵的小弟子，不见了离皓轩的踪影。
文蝶蝶呼吸一滞，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一声“不妙”还来不及出口，身后就袭来一阵掌风。文蝶蝶慌忙与来人对上一掌，“离皓轩！”
“哟！好久不见呀！回趟九华宫也不跟我这师叔打个招呼，霍启的徒弟什么时候这般无礼了？”离皓轩挠了挠头，感叹道，“还是我家那三个娃被我教得好，打死也干不出放火烧师门这种事。”
铃声乍起，文蝶蝶将她的武器捉在手上，平复了一下心绪，笑道，“我什么事干不出来？师叔，我杀过同门，偷过秘籍，如今不过是烧了一座殿就被你这般教训了！”
离皓轩自腰间拔出佩剑，大大咧咧的把剑往地上一插，“要不，我就替老霍教训教训你这不孝的小妮子？”说罢，他挠了挠头，又说道，“教训你这小妮子之前，我似乎更应该去教训下你那师父！”
听离皓轩话里的意思，他对霍启的怀疑不是一两天了，那么九华宫这伙人就极有以葛清秋的死设了一个套引着她往里钻。文蝶蝶一听，心下一寒，对葛清秋诈死一事几乎可以断定了。
离皓轩见文蝶蝶脸上阴晴不定的模样，索性把那剑往屋顶又插了三寸，表示自己没有攻击她的意思。“我也不愿与你兜这些圈子了。实话跟你讲，老霍的身份掌门早就知道了。老霍在九华宫这么多年，行事再谨慎也会留下些痕迹。”
不可能，文蝶蝶想，若是真的有证据他们也不会出此下策，以掌门诈死做诱饵引她上钩了。可是，她还是忍不住紧张起来。
离皓轩仿佛是看穿了文蝶蝶的心思，将那剑又□去几寸，叹气道，“我跟老霍相处这么多年了，也看穿了他的性子。他背着一个担子，压得整天喘不过起来，做事始终狠不下心肠。恩，你该比我更了解他的，他不就是这么个人么？”
文蝶蝶被离皓轩的话震动，过了半晌才冷冷的说，“你究竟有什么目的？”
离皓轩也不隐瞒，大方的说，“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要让老霍办傻事。实话跟你说，你们先前从我乖徒弟手里抢的东西也是假的。是假的还被你们当成了宝，你们一开始就输了，小妮子你该早些明白这道理才好。”
文蝶蝶冷哼一声，“我是抢了那个东西，我认为它是真的就好，没有必要听你的话！”说罢，就飞起铃铛冲离皓轩攻了过去。离皓轩叹了口气，闪身一躲，举起剑鞘迎击——他可不敢一拔剑将这屋顶掀了，虽说是假的灵堂可总归也挂了掌门的名头。
葛清秋一直站在不远处看着，见离皓轩同文蝶蝶打了起来，忍不住叹了口气，“我这徒弟还是太毛躁了，这么多年也长进不大。”令人惊讶的是燕岚澈就站在一旁，同葛清秋说笑起来，“师父他总是长进了的，要不怎么能教出我这般的好徒弟。”
葛清秋看着燕岚澈一眼，叹了口气，“若是叫你师父知道你掺和进来了，他一定不会乖乖听我的话陪我演这一场戏。”
燕岚澈笑着一拱手，对葛清秋说道，“还要多谢掌门对义父和我的信任。”
“不要谢我，”葛清秋摇头，“你义父拿到了乾坤离火锁，同意等到三年后奉还给我开锁，这份气度就是难得的。”
“义父相信当年刘前辈所说的年限必是有道理，”燕岚澈说道，“再者，义父不愿让掌门为难。”
“当年老刘把这事拜托给我我确实为难，为了这事我整天琢磨着闭关。唉，最后还是被你们这些人给折腾出来了。”葛清秋苦笑一声。
第四十二回 泯恩仇
秦岭绵长的山脉中，有一处地宫，一处不同寻常的地宫。若要说它有什么与众不同之处，只要推开第三扇大门就见分晓。
虽然已经到过这里无数次，但每一次来到这个地宫的时候，文蝶蝶总是忍不住要惊叹一番。
如果将这座地宫搬到地面上，可以算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顶镶明珠，足踏绮罗，极尽奢华。除了所谓的寝宫，还有一处藏宝阁，阁中珍宝数以万计，抵得过大明国库半数辎重。就算那巨富沈万三到此，也会惊叹于这等数目庞大的财富。
这等数目庞大的珍宝财富从何而来？是属于什么人的？若是捡起那箱中金条，也许会有惊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