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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在深夜里微笑?-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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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庭条件稍微好一点的家长,都不会选择雅舍的,毕竟一中是百年老校;但是,对于家庭贫困的山民来说,有个地方读高中就不错了,更何况一分钱不交,每个月还可以领取200 元的生活费呢!我们的任务很艰巨啊!
    我似乎明白了组长把全校最漂亮的MM教师派到这里来的原因了。我们学校虽然不会发生活费,但是有漂亮的MM教师啊!晕。
    我们从县城乘上破烂不堪的中巴,经过两小时的颠簸,才到了八丈岩乡。这条道真不是人走的,出了县城不到20公里,柏油路就走完了,剩下的一个半小时,都在土路上颠簸;除了屁股遭嘴,鼻子嘴巴也遭罪,不知吸进了多少灰尘。到下车的时候,樯燕MM已被折腾得半死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找个卖西瓜的地方,我让她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她对着瓜棚里油黑发亮的板凳犹豫了半天,才磨磨蹭蹭地坐了下来。我心里说,MM,到什么山唱什么歌,不要挑三拣四了,有地方坐,就不错了。
    她休息的时候,我就去挑瓜。这瓜可不好挑,既不能太大,又要保证又甜又多汁。好在我从小就和三胖偷西瓜,这种辨认西瓜的经验还是有的,很快就挑了个5 斤的西瓜,切开一看,瓤红籽黑,又脆又多汁,卖瓜的老汉也赞不绝口。那个一直不和我说话的MM教师,也对我刮目相待了。
    借来一把刀,准备剖瓜了。MM却叫道:“停停停!”
    我吓了一跳:“怎么了?”
    “刀脏,”她轻轻对我说,“那老汉刚才用麻布擦刀呢!”
    我一想,也是啊,就说:“怎么办?”
    “下去洗啊,下边不就是溪水吗?”她指了指五十米开外的地方。
    我心里说,你这个MM,还蛮会指挥人呢,你自己去洗啊!
    但是,我是一个男子汉,总不能和她计较啊;再说,她是本县人,我们这个小分队,她是队长啊。我就下去洗刀了。
    这溪水清澈冰凉,令我想起了一个星期前和石榴青在天堂溪里的情景,忍不住忧伤了一会儿,她就在上边喊:“快上来呀!”
    我只好上来了,顺便,捡了一块鹅卵石揣在口袋里。
    我把西瓜切成四半,对她说:“吃啊!”自己就抱起一块啃起来。
    啃了半天,发现她没有动静,就回头说:“你吃啊!”
    “这么大,我怎么吃?”
    我只好放下手里的西瓜,将剩下的切成百分之一大小的了,心里想,你这个人,还不好伺候啊!又想,看我是新来的,就欺负不是?
    所以,我就不理她,一个人闷闷不乐地吃瓜了。
    卖瓜的老汉,捋着胡须笑。
    吃了瓜,我们向八丈岩中学走去,我们得先从原来的学校找到那几个学生的家庭住址。
    “咱们商量一下,过会儿怎么说。”她先说话了。
    我也不能太鸡肠气量啊,就说:“好吧。”
    由于一中有老师和八丈岩中学的班主任是同学,所以他很爽快地把那几个高分学生的家庭住址给了我们,如果没有这层关系,他还不给呢,除非你请他吃饭。现在啊,任何信息任何资源都可以折成货币。
    我们拿了住址,就像拿了藏宝图,欣喜得不行。樯燕说:“你把他拿好,不要掉了。”
    我说:“咱们干脆抄两份,一人保存一份,怎么样?”
    她连连说好。
    TMD ,就是我地下工作者保存共产党员的名单,也不过如此了。
    不过随即我们又发愁了,从八丈岩中学到中学学生的家里,最近的也要20里山路。和这山路相比,刚才坐破中巴简直就是天堂了。
    我建议道“:我们恐怕得带一点干粮,这荒山也岭的,哪有地方吃午饭?”
    她表示同意。我就去买了两瓶纯净水,又买了几个馒头。馒头又黑又黄,像病人的脸。她看了直皱眉头。我心里说,你不要这样,过会儿,你会把它们当亲爹的。
    出了乡中学所在的小镇,我们沿着一条机耕道前进了。不要小看这些被野草遮住了一半的土路,在大山里,其地位几乎可以和高速公路相提并论。山民们有点什么要挑到集镇卖的,都指望这条路。我们小时候上学时,总能看见一些山里人挑着柴火到街上卖。这些人身材都很矮,超过一米六的很少,但是他们的力气都特别大,挑的柴火就像两座小山。我们都喜欢跟在他们后边喊:“山里人家好可怜,挑担柴火换油盐!”即使是现在,挑一担山货也卖不了多少钱;三年高中的学费和生活费,真不知道要挑几百担了。所以,我完全理解雅舍高中对这些山里学生的吸引力了。同时,我又为我们的使命担心起来。我们怎样才能说服他们啊?
    但是,她似乎只把精力放在如何走完这段山路上,因为她不巧穿了高跟凉鞋,重心太高,行动颇不方便,走起路来一摇一摆的,姿势的确优美,但她却非常吃力。如果是朝烟或者石榴青,我还可以助一臂之力;但是我和她,是第一次接触啊!想帮也帮不上,只是暗地里着急。
    而且,更可悲的时,走了一个小时,连这机耕道也没有了,都是真正的羊肠小道了。从机耕道上望去,弯弯曲曲的,到了前面树林里就不见了。那树林阴森森的,令我想起《水浒传》里黄泥岗、野猪林之类强人剪径之处,所以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
    我说:“这样吧,你就坐在这里,或者干脆回到乡里去,我一个人去走访这些学生。”
    她苦笑道:“你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出了坏人怎么办?我一个人回乡里,半路出了坏人怎么办?再说,你到了山里,人家的话你还不一定听得懂!”
    “山民很淳朴的,不会有歹心。”我笑着说。
    “你书看多了,还是怎么的?你以为山民都像书上写的那样啊!过会儿你就知道了!”她冷笑道。
    这时,我想起王记发的一句明言:“穷山恶水出刁民。”
    “那咱们今天谈判还不容易啊!”我说。
    “当然啊,你是新来的,就欺负你。”
    “那你呢?”我笑道。
    “我?”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解释,竟怔住了。
    “开玩笑的,这是领导对咱们的信任,你说是吗?”我可不想被她在领导那儿告状,新来咋到的,给领导留个好印象。在B 市一中,我是个老油条;在这里,则一切要重新开始。
    “哼!”她似乎又在冷笑,口气也很不屑。
    我们就闷闷地拐进了羊肠小道。
    我知道自己无意把她得罪了,就发起愁来,这山路本来就不好走,再加上两个人都不说话,更枯燥了,大家都听说过爱因斯坦向弱智的人打比方解释相对论的故事,说和漂亮MM相处时,时间过得快,我倒要补充一点,必须是在MM高兴的时候。为了证明爱因斯坦的比方是合适的,我就决定采取措施,改善双边关系,促进睦邻友好。
    “你是去年来的吧?”我主动问她。
    “不是。”她瓮声瓮气地说。
    “哦。”我也觉得没趣,就不再问了。
    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女人?),事情总要多一些。走了一会儿,她竟主动和我说话了,而且红着脸:“你看见哪儿有厕所吗?”
    我本来想说,要什么厕所?随便找个隐蔽一点的地方,不就行了吗?但一想到她是个MM,就止住了。
    于是,我向四周看了看,根本就没有人家,哪里有什么厕所。我只好摊摊手:“没有看见。”
    她很失望,就继续走着。
    我很同情她,我们男人外出,这方面有很大的优势啊!其实,我到了上学才有厕所这个概念,在此之前,都是随时随地(除了家里)解决这个问题的。女孩子,就不一样了。红霞和我们捡松球时,如果要完成新陈代谢,就必须躲到很深的茅草丛中去。那时我和三胖互相监督,怕对方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作做出了不理智的事情。
    而现在,她不是红霞,连去茅草丛的勇气都没有。其实,我很想向她提出这个伟大的建议,又怕她误会,所以很难受,为自己不能提出建议而难受。
    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还是没有发现村庄,当然也就没有厕所了;其实,即使有了厕所,她也未必愿意进去。我的姑妈嫁到了山里,我到她家去,最怕上厕所,因为我总觉得自己会掉进那没有遮拦的粪坑。如果樯燕走进了这样的厕所,想法肯定和我小时候一样。
    我知道,有了排泄的需要而不能排泄,不但很难受,而且对身体也没有好处,因为女性的尿道很短(各位不要认为我无聊,我是在谈论严肃的医学问题),比男性更难忍受。所以,我鼓起了勇气,侧脸对她说:“看这样子,厕所不好找;其实,这山里也没有什么人,你不如,不如到那树林去一下。”
    还好,她没有给我脸色看,只是轻轻地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不敢一个人去啊!”
    我听了这话,想笑,你早点说,不就可以了吗?
    于是我大方地说:“这样吧,我站在树林边,背朝你,可以吧?”
    她红着脸答应了。
    这样,这个问题严肃又体面地解决了。
    解决了这个问题,她的心情好了起来,竟主动和我说话了:“我来一中已经三年了,现在是第四年;其实,我也是一中毕业的。这些老师,都是我以前的老师呢!”
    我笑道:“你对母校的感情还是很深啊!”
    “不要说大话了,我本来要和上海的学校签约,我爸爸说一个女孩子去那么远干什么,回来不是挺好吗?这里熟人多,亲戚多,有个照应。我就回来了。”她显得有些无奈。
    “原来是这样啊!”
    “你,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你不是今年来的大学生吧?”
    “你看我像吗?”我指着自己的脸问她。
    她迅速瞥了一下我那张肯定充满倒霉分子的脸,摇摇头:“不像大学生。但我以前没有听说过你。教语文的,已经来了的和鸦片来的,我都知道,惟独没有听说你。我也是语文组的。”
    “你信不信,我是昨天才决定到一中来的,昨天下午就来了,今天就和你出来走访?”
    “相信。不过,这也太有传奇色彩了!”
    我心里说,我有更具传奇色彩的故事呢,就不知你有没有机会倾听。
    这样聊着聊着,路程也走了一大半了。
    我一看手机,已经12点了;而且,我还注意道,这个地方,手机根本没有信号,心里暗暗叫苦。
    不管那么多了,先吃点干粮再说。
    我拿出那几个又黑又黄的馒头,问她:“你吃不吃?”
    “我不吃,喝点水吧!”
    我就没有勉强她,给她一瓶水;自己皱着眉头咽下了两个馒头。她看见我吃了,也咽下去了半个。
    我表扬她:“不错不错,能吃下去这个馒头。”
    “是吗?我以前是不吃馒头的。”她笑道。
    我居然觉得她比刚才好看了一些。
    我们按图索骥,总算在下午一点钟找到了一个叫李爱国的考生家里。他那个老子傲慢得要命,屋也不让我们进去,就站在门口谈判;更甭说有什么茶水伺候了。
    “你们怎么优惠呀?说说你们的条件?”这个满口黄牙的山民说话也不拐弯,就像他家门前的枫树。我又想起了已故的王记发的那句话:穷山恶水出刁民!
    从他那口气看,已经不只一所学校上他家来过了。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大概就是这个样子吧!
    如果是在B 市一中,我早就拍屁股走了:哪有这样作家长的!
    “你说说看。”我耐着性子说。
    “雅舍中学的是,三年学费全部免掉,还每个月发300 块钱生活费;另外,还叫我去扫地,一个月600 块钱。你们呢?”这个山民用傲慢的口气说。
    “我们一分钱生活费也没有,最多是减免一点学费,如果村里开个特困证明的话。不过,如果他成绩优秀,有奖学金。”樯燕回答道,语气不卑不亢。
    “这样,你们还来做什么?”山民不高兴了,好像我们侮辱了他。
    “大哥,你说说,雅舍中学为什么出那么高的价钱呢?”樯燕继续说。
    “呵呵,这个你们比我们清楚。”山民居然有些不好意思了。
    “我们不清楚。”樯燕又把球踢了回去。
    “你们又来干什么?”冷不丁这个表面老实的家伙反戈一击了。我恨不得给他一耳光。
    樯燕也找不到话说了。
    正在这时,一个百发苍苍的老头过来了,口里道:“在哪里在哪里?”
    我心里道,不好了,要赶我们出村了。
    “在爱国嫁里,爱国家里。”几个看热闹的小孩子喊道。
    老头奔了过来,看了我们一眼:“你们是一中的先生?”
    “是的是的。”我忙递烟。考,这叫什么回事,当教师越来越下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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