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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捶背吧!”老刘建议道。
“好。”三狗说。
老娘便将我们引进了一间屋子,里面并列摆着三张窄窄的木床,上面的垫布污迹斑斑。我皱了一下眉头。三狗忙说:“这么脏,换一下。”
老板笑着说:“这么冷的天,我们洗一次也布容易啊!老板原谅一下吧!”
“这样脏,谁敢再来!”三狗提高声音说。
老板就出去了,叫来三个女孩子,每人手里抱着干净床单。
三狗胜利地说:“不是有干净的吗?”
老刘也插话:“这么精,以后再不来了。”
老娘忙说:“先生多包涵,多包涵。到这里来的,真正捶背的没有几个人,所以,这里换得少。”
“去去去,我们先捶背,其他的,过会儿再说!”三狗觉得她太丑,不想和她多说话。
我们各自有一个姑娘伺候。
“躺上去吧!”那个姑娘轻声轻语地说。
我看床上有一头有一个窟窿,便把头朝另一边,脚朝有窟窿的一边。
三狗忍不住大笑起来:“真是个乡巴佬,才到乡下一年,就成了这样―――脑袋朝这边,脸对着窟窿!”
老刘也笑了。
我窘得满脸通红,只好掉转身子,伏在床上,那脸对着窟窿。
窟窿下面就是地板,但是我发现正对着我的是一堆浓痰,大概是前面的享受者留下的。我顿时恶心得要吐,一个骨碌地坐了起来。那女孩吓了一条:“先生怎么了?”
三狗也说:“你又怎么了?就你事多!”
“你自己来看看,”我没好气地说,“你看看窟窿下面是什么?”
“是不是安全套?”三狗的想象力很丰富,并且爬起来,凑过来看。
“看见没有?”老刘也问,不过他没有爬起来,正在享受着粉拳。
“呸!原来是这个!你们的卫生怎么这么差?”三狗朝那个女孩子喉道。
“对不起对不起。”女孩子忙拿拖把去了。
地面拖干净了,我却再也没有兴致了,不想捶。那女孩子很着急,我就安慰她:“不要紧,过会儿少不了你一分钱!”
“谢谢老板。”
“他才是老板。”我指了指三狗。
“你们这里太不象话,弄得我兄弟这么不爽!”三狗哼哼唧唧地说。
“少废话,你自己享受吧!”我讽刺了一句。
“实在不好意思,兄弟,待会儿一定要好好补偿你。”三狗阴阳怪气地说。
那几个女孩子就偷偷地笑了起来。
捶完了,下面就是关键的阶段了。
三狗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身后跟着三个女孩子。
“你先请吧!”三狗眨着眼对我说。
老刘也大方地看着我。在我的记忆里,老刘很少这样大方过。金钱他可以让步,这个他却不会让的。今天,他竟这样客气了。看来,他和三狗一样,认为我是最可怜的人了。
“呵呵,随便吧!”我半年拂了他们的美意,但是实在开不了口,人家又不是商品,你挑选什么?
“呵呵,我来陪这个帅哥吧!”一个胆大的女孩子过来,挽住我的手。
“我看你们还蛮般配的呢!”三狗笑道。
“我哪敢高攀哪!”那女孩子反应挺快的。
他们各自进了自己的房间;我们也进了房间。说实话,我很烦,真的,我不喜欢这样。尽管许多伟人都爱干这个,甚至连蔡锷将军,也是在以为青楼女子凤仙的帮助下,逃出北京,在云南宣布起义,高举反对袁世凯复辟的义旗;但我还是讨厌这样。我也知道,妓女(比较文雅的称呼叫“性工作者”)和国王一样,是一种古老的职业,并不可耻,甚至应该受到应有的尊重;但是,我真不愿意成为她们的顾客。我不是洁身自好,只是觉得别扭―――两个根本就没有感情的人,赤诚相见,还要作出亚当和夏娃那种事,实在无趣。
但是,这个女孩子可不这样想。因为在她看来,某些程序没有完成,她就没有理由收取报酬。所以,她竟点燃一枝烟,兀自抽了起来,还问我抽不抽。大家都记得,我把男人磕瓜子、女人抽烟和校长讲话列为“三大不可忍”,所以就拒绝了,并且强烈讨厌她。
抽完了,她扔掉烟蒂,嘻嘻笑道:“老板,我发现你和我以前的一个男朋友长得很像。”
“是吗?”我冷冷地说。
“我最喜欢和他做爱了!”她挑逗道。
我很可怜她,为了那点钱,竟这样讨好一个根本不认识的、更没有感情的男人。
“你不要费心了,呆会儿,她们收多少钱,你也收多少钱,可以吗?”
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真遇见了好人?”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没有兴趣罢了!好人,还会上你这儿来?”
“呵呵,你真有意思。”
“我们出去看电视吧,过会儿他们出来时,我们都装着有这会事,知道吗?”我告诫她。
“知道知道。”她感激地说。
我们就到客厅看电视。老板娘看见我们,嘴巴张得老大老大,过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道:“天哪,这么快?”
我和那女孩子相视一笑。
第七十五节与石榴青相见春节的这几天,我把自己关在屋里看书,主要是法学和经济方面书籍。过几天,我就要去武汉做事了。老刘的律师表哥很仗义,把我介绍给了他那个在武汉开律师事务所的同学,而这个叫王泽汉的老兄和其他合伙人商量后,同意接收我了。我当然很高兴,在碰了许多壁后,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新的选择。所以,我想十几年前对待高考那样,认真地复习。我整天关门闭户,学校的人根本不知道我回来了。有一天,我出去买菜,把他们吓了一跳!
当然,石榴青知道我在学校里。她放寒假回来后,给我打了几次电话。
这学期,她上大二了,特别忙,不像大一那样,经常给我发短信,只是在教师节、中秋节和元旦给我发了短信,礼节性地祝贺而已。我以为,她已经完全融入了社会,知道该如何和人打交道了,不再是原来那个带着学生气的小女孩,而是一个成熟的女青年了。当然,我们还是要聚一聚,毕竟有半年没有见面了;下次见面,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然而,见了面,我又怀疑自己刚才对她的判断,因为她似乎没有什么变化,还留着暑假那样的发型,眼睛还是那样清纯,似乎没有被尘世所污染。我心里好受了一些。
虽然我表面上很镇静,其实是很激动的。自从回到B 市以后,我就一直想着她,我知道她回来了,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尤其是最近,老是倒霉。我不是一个容易倒下的男人,但我是一个人,不是一个钢铁铸造的金属人。夜深人静的时候,还会轻轻地叹口气,叹一口只让自己听得见的气。我很想找一个人倾诉,我可以向老刘和三狗倾诉,我也简单地向他们陈述了这半年的经历,但我只是陈述而已,不是带着强烈感情的描写―――我不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窝囊废!
现在,石榴青倒是一个很好的倾诉对象,然而,我更不能对她说。这不是因为怕她生气,而是有另外两个理由:如果她在乎我,她会伤感;如果她不在乎我,她会瞧不起我。无论哪一种态度,都不是我所愿意看见的。
所以,我们在一家茶楼见面时,我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元无雨。大概这样的元无雨,她才觉得熟悉。
“你还是那样,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第一句话就这样说。
我看着茶叶慢慢沉到透明的壶底,笑着说:“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我就怕你变了。”
“你怕我变成什么样?”我抬头看着她。
她却低下头,没有说话。
这时,那个女孩弹起了《我心依旧》的曲子,虽然这是一首很老的曲子,但是,我却比较喜欢。外国人就是会煽情,在泰坦尼克号沉船上,硬是子虚乌有的编出这么个故事,赚了钞票,又赚眼泪。瞧,石榴青的眼睛也红了。她偷偷用纸巾揩了揩。我望她笑了笑,她却生气地瞪了我一眼。
“你还在那个地方吗?”好不容易恢复了表情,她问道。
“哪里?你是说天堂中学?呵呵,你走了没有几天,我就离开那里了。”
“你怎么这样?离开那里也不告诉我!”她责怪我。我却从责怪里感到了温暖。
“反正离那里也不远,都是N 县的。我后来教高中去了。”
“哦,是这样。你说的什么水边的房子,有进展了吗?”
“哈哈哈,”我忍不住笑了,“你还记得呀!我快忘了呢!”
“你自己说你退休了,要到那里去住嘛!”她横了我一眼。
“是的是的,我退休了要到那里去住。过段时间我就去买地,反正现在地价不贵,说不定过几年还可以升值呢!”我笑道。
“你怎么钻到钱眼里去了?你不是说自己住吗?”她更加不满了。
“对对对,我怎么一说话就跑了题?”我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这时,茶馆里的人多了起来,有些喧哗。她皱了皱眉头。她还是怕吵闹。
“这个学期,很紧张吧?”我换了一个话题。
“是啊,比大一紧张多了。你呢?”
“我嘛,和以前差不多。不过,你不要吃惊,我再不教书了。”
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不教书?我觉得你最适合教书!不教书,做什么?”
我听了,很悲哀,在她眼里,我只适合教书!只会做一个书呆子!
“我呀,还在联系。你记不记得,我去年通过了司法考试?”我委婉地说。
“你要当律师?”
“目前是这样想的。”
她没有说话,她的表情很悲观,似乎我会干得一塌糊涂。我不禁也担忧起来,因为她很了解我,也许她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些年来,在她的印象里,我就定格为一个高中语文教师了吗?朝烟和她可不一样。我们没有分手的时候,朝烟总是鼓励我出去“闯闯”,不要一辈子呆在这个地方。看来,她们的世界观还是有很大的不同啊!
还是回到茶馆里来吧。
我就安慰她:“先去试一试,不行的话,再去教书也不迟,现在人事制度比以前灵活多了,可以到很多学校应聘的。”
“你这样决定了,我还有什么话说。”
我听了,很感到,至少,她还在关心我,关心我的前途。我很想问一问她和那个张大万怎么样了,但又启不了口。而且,她也没有问我的私生活。不知道,她对我的私生活有没有兴趣。
“你这样决定了,我还有什么话说。”
我听了,很感到,至少,她还在关心我,关心我的前途。我很想问一问她和那个张大万怎么样了,但又启不了口。而且,她也没有问我的私生活。不知道,她对我的私生活有没有兴趣。
“我已经登上天堂主峰了。”我换了话题说。
“真的?那里怎么样?”她睁大眼睛问道。
“呵呵,如果你登上了,可能很失望。”我抿嘴笑道。
“那里到底怎么样?”她不自觉地向我靠了靠。
我看了看她急切的样子,笑着说:“那上面真不能叫天堂――什么都没有。住在上面的,只有一个孤老头子,他连点灯都没有,点松明子照明。如果说这就是天堂,我宁愿下地狱!”
“哦。”她若有所思。
“它为什么叫天堂山呢?”她又问。
“大概那里很高,离天堂很近吧!”我想了想,说道。
“嗯,可能是吧!”
我想起了那天登山所见景物,就说:“不过,沿途景致还是不错的,值得一看;如果你什么时候有兴致,我可以陪你再登一次。”
“好哇,以后一定会去的。我想,也许天堂不在山顶上,而在登山的路途上。”
“有道理!”我拍了一下桌子。她确实说得好。
“你不是挖苦我吧?”她用怀疑的眼光看着我。
“你怎么老是不相信我?”我也看着她,一副坦然的样子。
“因为,你总是不大看得起我。”她低头看茶杯。
“呵呵,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翻那本老黄历。你是大学生了,我还敢那样吗?以前是――咳,不说了。以前多有冒犯,请多宽恕。”
“又油腔滑调了―――不管怎么说,你一辈子都是我的老师!”
我听了一点也不激动,甚至很失望―――现在开始划清界限了。
“不敢不敢,”我说,“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你是老师。”
“不说这些了―――你这半年过得怎么样?”她抬头看着我。
这才是人话。我心里说。
“呵呵,还不错吧!”我强笑道。
“你什么时候去武汉?”
“快了。”
“哦。”她轻轻地说,显出欲言又止的样子。
其实,我可能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