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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张皇后-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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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许久,两腿也累得发麻,皇宫里传来太监尖细的叫喊“亥时”。

张沐摸了摸自己咕咕作响的肚子,想着从前家里吃的烧饼、大肉,别人都是画饼充饥,自己只能靠回忆充饥一番了。

幸好,不知是蔡琅逛累了,还是怎么的,两人终于来到花园里。

张沐仔细一看,这地方刚刚不是绕过一次了吗?本来以为是另一个花园,没想到就是这个。

皇宫里的人真闲

“蔡姑姑”孙太监铜铃大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突然出现的人,学着宫廷女子的举动,从怀里掏出一个手绢细细地擦了擦自己的眼睛“难道老奴已经老眼昏花到这种地步,竟看见储秀宫的蔡姑姑这么晚来这?”

“孙公公,您就别打趣了。”蔡姑姑冲孙太监一笑,这看上去三十左右的女子竟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一样,甜蜜一笑。

“奴婢呀,是送她来的”

张沐乖乖地被蔡琅推到孙太监面前,任由这个满脸皱皮、眼光浑浊的太监仔细打量。

“新入的宫女?”孙太监光看还不过瘾,干脆动起手来,捏了捏张沐的耳垂“耳垂够厚,是个有福气的像。”

“哎,别说了,贵妃让她在您这做花奴一个月,后面奴婢还要接她回去的。”

“一个月?她又有什么新主意?”孙太监一面问,一面扒拉扒拉张沐的头发,又接着说了句“太干了”。

“不知道”

“成,老奴知道了,你走吧。”孙太监竟赶起了蔡琅。

更让张沐惊讶的是,蔡琅冲着这太监揖手时,头低下130度,万分的恭敬。孙太监只是摆摆手,一心一意都放在张沐的耳垂上,嘴里称赞着“够厚,呵呵,够厚。”

蔡琅也不生气,叮嘱了张沐一句“跟着他”转身走了。

张沐一听到那话,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男人的声音“跟着他,有肉吃。”赶忙晃了晃头,那是幻觉,那是幻觉

接着张沐的目光集中在眼前的老太监身上,孙太监一看张沐的眼神,浑浊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笑意,咳嗽两声,慢慢地说“老奴忘了自我介绍,老奴姓孙。管的是花园这一亩三分地。”

张沐恭敬地回了句“孙公公”蔡姑姑看重的人,一定不是省油的灯,刚刚看他提及贵妃的时候,言语中竟并没有多少恭敬的意味。

是因为他是宫里的老资格吗

孙太监冲着张沐咧嘴一笑,嘴里仅剩的两个枯黄大牙在风中慢慢摇晃,孙太监从身上掏出一把板栗,递到张沐满前“吃吧。”

张沐接过一个,学着孙太监的样子放在嘴里,嘴上功夫一使。

“啪咔”

“啪咔”

两声过后,张沐拿出板栗,剥去外面的皮放在嘴里嚼起来,果然好吃。

张沐看向孙太监,却见他抿着嘴。

他见张沐看向他,便咧嘴一笑,张沐这才看见刚刚那两颗大牙有一颗不见了,再细一看那牙正呆在孙太监的手上。

“哎呀,老奴忘了,不能吃板栗的。”牙齿透风的孙公公看了看手上的牙齿,嘴里嘟囔着“上牙向下抛,下牙向上抛。恩恩,我掉的是下牙,应该是向上抛。”便站直了身子,手一挥。

张沐下意识地抬起头,仰望着那牙直直地飞起。

孙公公仿佛完成了一件重大使命一样。他高兴地,略带蹒跚地向面前的小屋走去,嘴里说着“这样我的下牙就能长起了。”

张沐看着那牙,直直的飞起而后又直直地落下,就落在孙公公离开的地方。

张沐脸上一黑,也许是自己太高估这位孙公公了。

储秀宫 006 游戏

正午,花园内。

人说万紫千红总是春,但在此刻的张沐看来,此刻面前的“花园”意味着一地的杂草。花,一朵也没见到。

“沐沐,你把地上的杂草全部拔掉就可以休息了。”一大早孙公公就把她从床上挖起,闪着透风的牙齿,安排张沐今天的杂务。

孙公公是个奇怪的人,听说她的名字叫张沐,便硬叫她沐沐。张沐实在难以接受从一个满色枯黄、满脸皱皮的“老人”欢喜地叫自己“沐沐”,百般拒绝,说叫张宫女、张沐都可以。

最后,孙公公说“你和老奴玩个游戏,谁赢了就听谁的。”

游戏很奇怪,是张沐清醒以来见过最诡异的游戏。

两人对视,谁先眨眼睛谁就输。

张沐决定弃权,其实叫什么都没有关系。万一这孙公公真是宫里的老资格,违了他的面子她可能就不是贬到花园做花奴这么简单了。

“你不许不玩,不玩老奴就天天喊你樟脑丸,反正你是“樟木”。

张沐被这一激,索性甩开性子。

“好,奴婢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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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烈日当头的现在,她蹲在杂草堆里,后面跟着一个佝偻的老公公,弯着背时不时地左蹦蹦、右蹦蹦,嘴里还一个劲地喊着“沐沐,这里”,“沐沐,那里”。

俨然一副得偿所愿,好不快活的摸样。

昨天的游戏,她输了而且输的心不服口不服。

张沐不甘心,而且这一日相处下来,孙公公给她的感觉特别和蔼,也是个爱开玩笑的人,便想要再来一局。

“孙公公,咱们再玩一次吧。”

昨晚屋内,她老老实实地和孙公公玩起游戏,两眼睁得大大的,不敢有半丝松懈。孙公公也瞪着两浑浊的眼睛,看着她。

在油灯下,两人互相死死地盯着对方。

令她想不到的是,孙公公突然嘟起自己的嘴巴,冲着她“么”一下,表情甚是陶醉。

就这样,她“扑哧”笑出声来,眼睛自然也眨了。

这应该算胜之不武她往日在村子里和弟弟玩闹时,也没有做过这样耍赖的动作。

孙公公一听张沐这话,摸了摸自己鼓起的肚子,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

“沐沐,游戏只有一次,不能反悔。”

“公公,可奴婢是因为你的那一下才笑的,应该不算吧。”

张沐转过头面对孙公公,想要得到再来一次的机会。

他一听,呵呵一笑,嘴巴里唯一的一颗门牙孤独地在迎风飘荡。

“沐沐,这里的玩法就是这样,没人在乎你怎么赢。你可以躺着,可以哭着,也可以像老奴一样笑着赢。只要你赢,便没人会在乎这个的过程。”

如果她不想玩,可不可以呢

孙公公看了看张沐的表情,迷茫不知所措,心里呵呵一笑。这样的丫头还真是令人怀念呀,就好像多年前那可人的丫头一样,明明看上去什么都懂,但其实骨子里却透着一股天真。

这次,他决不能让这丫头再重蹈覆辙。

“沐沐,昨天你明明不想玩,为什么还要答应老奴呢?”

当然是害怕你有权势,害怕你一个不高兴把自己丢到比这杂草房还要糟糕的地方

张沐蹲在地上,脑中仍回响着孙公公的话“为什么还要答应老奴呢?”

答案明明脱口而出,但却又无法出说口。

看向手心,掌里稳稳地抓着一个锄头,上面泛着坑坑洼洼的铁锈。

孙公公笑眯眯地说:“好好想想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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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在想,手上的功夫不停,脑子的运转也没有停止。锄杂草这个话,似乎没有想得那么难。

她想了很久,似乎答案就藏在纱布背后,可她怎么也戳不破那块看似薄纱的布料。

“哎”张沐无奈地叹叹气,没想到所有事情这么复杂,蔡姑姑的话听不懂,孙公公的话也听不懂,难道这里就没有一个说正常话的人吗?

“你为什么叹气?”

“想不通啊想不通”

“想不通什么?”

“还不是”张沐正要回话,却突然想起孙公公明明刚刚离开,再说这男声低沉深厚,绝不会是露两颗牙的孙公公。

定了定心神,张沐转过头。一人站在她的身后,轻风相送,男子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一双眼睛透着一股苍茫的忧郁,很有些画外仙人的感觉。

“你是”张沐咽了老半天的口水,才想出这个问法。没办法,此人身着白衣,可太监是黑衣,这么说便不是太监。可是,这种渺无人烟的地方,不是太监难道还是哪位皇子来窜门子吗?

她可不认为杂草丛生,是个值得观赏的美景。

那白衣男子皱了皱眉,反问了句“你觉得呢?”

张沐呆了,她觉得她一个农村来的小村女,来宫里的第二天就被贬到这个地方。宫女倒是没少见,可对皇宫的品衔是一点也不了解。这不是给她出难题吗?

“你是太监?”张沐想了半天,挑了个最有可能性的答案。

白衣男子点点头,正了正衣袖“我也是负责锄杂草的,叫做小杬子。姑娘是?”

“我叫张沐”她此话一出口,脑海中立马联想到昨天的事情,连忙改口“奴婢叫张沐”。还不忘劝劝小杬子“咱们要称奴婢,奴才,不能说我,否则会受惩罚的。”

昨日那采女不就被抓到这个痛脚,成了太监“对食”的对象。

小杬子窃窃一笑,“这里外人是不会来的,更不会抓你的短处。而且天天说奴婢、奴才,是人都会被奴化吧。”

张沐点点头,她也很不喜欢自称为奴婢,倒不是觉得奴化什么的,似乎骨子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着“不许说,不许说”。入宫后,她发现所有的宫女都这么称呼自己,便随大流。

没想到在这里,竟可以小小的放松一下。

“真的可以吗?”她不放心地再问一句,可别又听错了。

眼见得小杬子点头确认,张沐这才深深吸了口气,“你好,我叫张沐”。

她之所以第二次重复介绍,倒不是害怕小杬子记性不好,记不住自己的名字。而是因为,这是自打入宫后,她第一次说“我”开头的句子,具有重要的意义。

意义是什么?她不知道,只知道随着那句话的出声,心里油然产生一股暖意。

“你好,我叫小杬子”小杬子也依葫芦画瓢地回答。

张沐点点头,又蹲下继续锄草。

这么做可不是不尊重他,而是因为孙公公要自己,今天日落之前把这片杂草除干净。

看向眼前茫茫的一片灰绿色,张沐抹了把汗,这要做到什么时候才能做完。不敢多想,低下头继续埋头苦干。

小杬子从旁边草堆里神奇地变出一个锄头,背对着张沐也锄起草来。

他回头看了眼张沐,见她一手狠狠地抓住草根,另一手挥起锄头挥砍。

他正对着面前杂草,学着张沐的动作砍起来,嘴角却勾起一丝笑意

储秀宫 007 惩罚

时间一点点地滑过去,张沐满足地看向她锄草的成果时,才发现太阳已经吊在西侧的树上,不多时就要沉下去。

半天就这么过去了,这里的时间过得比储秀宫快很多。

“很少见这么拼命的人,竟然一直没停的干活。”

小杬子满意地看着地面,今天算是历史性的一幕,孙公公管理下的花园竟然看得见花了。

“公公说今天要做完”张沐捶打着肩膀,长时间的劳作弄得全身上下酸疼不已。

“你这么听他的话?”

“小杬子,你能不听你上头的话吗?”

虽说在这片地方可以用“我”字自称,但两人都是奴婢、奴才,应该了解被使唤的痛苦吧。

“我”

他刚才满足的笑容瞬间消失,云淡风轻的说:“也对”。

虽然他轻松地说出“也对”二字,但她竟觉得刚才还轻松无比的花园,不知怎地生出股令人局促的气氛。

此刻,她不知该如何接话。

他也一言不发,找了个略微干净的地方,稳稳当当地坐下。

张沐哑然,不会是要一直僵在这里,直到她想出答语吧

有些地方似乎注定不能安静,正如这偏僻的花园。

“沐沐,你做完啦”

孙公公揉着刚睡醒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走入花园,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本以为这堆杂草肯定除不干净,他本能地质疑。可刚刚的杂草堆怎么就出现了非灰绿色的东西呢?

“师傅,瞧你这惊讶的样子,不会是故意出无法完成的任务,考验张沐吧?”

“你”

孙公公这才看见旁边的白衣男子,指着他半晌蹦出一句话“你这小子今天才来?这都是杂草了!”

“公公,今天他帮了我很多,您就别指责他了”。

张沐不忍小杬子挨骂,出言劝阻。

孙公公拦住她的求情,眼睛里冒出一股狠光。

这光闪的她两腿直哆嗦,没法子贵妃娘娘赐“对食”的时候也是这样的神情。她已下意识地建立起条件反射,狠光=受罚。

张沐赶紧拉着小杬子的衣服,打算把他拽着磕头。皇宫里最大的保命绝招就是示弱,孙公公应该也喜欢旁人的示弱。

小杬子却躲开她的手。

这还不算,他站起身子捋了捋衣服的褶皱,木然地看着孙公公,大有要罚赶快的气势。

佝偻背的孙公公,对上直挺站立的小杬子。一个应该是宫里的老资格,一个只是花园里的小太监一个。

张沐实在不忍心看见刚认识的朋友就这样没了。

她低垂着头,不敢多看

“怎么能不罚,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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