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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醒过来了,害得我们好一顿担心。”
瑶光正自娱自乐着,就见帘子一打,白薇与家啸前后闪了进来。白薇笑着打趣了一番她的“熊掌”,就帮着进来摆饭的丫头婆子们张罗桌子碗筷,倒是家啸,自打进门后一声不吭地坐着。
“你怎么了?”瑶光见女人家忙作一团,便转头小声问家啸。
家啸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没事儿,倒是你,吓死我几次才算够。”
瑶光闻言,不好意思地摸摸眉头:“让你担心了,对不起。”
家啸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瑶光的手背。
“对了,江庭如现在怎么样了?”瑶光终于说出了内心最大的担忧。
家啸抬起头,刚好对上瑶光认真的双眼。瑶光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以前的她总是一副淡淡的样子,可自从碰上了江庭如,向来以云淡风轻、不着痕迹而闻名的宋小姐,也开始有了这种既放不下、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这的确让家啸产生了一种复杂的感情。
“你好像很担心他的样子。”半晌,家啸开口道。
“啊?”瑶光没想到家啸一开口就是这么一问,愣了一下,随即又不好意思起来:“他毕竟救了我”
“江庭如现在一点消息也没有,”还没等瑶光吱吱呜呜说完,家啸便干脆利落地打断了她:
“江门和周家都派了人,去到你逃走的那幢老院子,可那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说到这里,家啸顿了顿,抬头直直地盯着瑶光:“烧得干干净净,连密道入口都找不到了。”
“你说什么?!”瑶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失声大叫了起来,引得一屋子人都朝他们这里看过来。
“我说,那院子烧了,日本人也好,江庭如也好,一点踪影也没有了。”
家啸每说一个字,瑶光的脸色就灰败一分。看着她紧张而绝望的模样,家啸心中忽然有了一种不可告人的快感,一开始,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将这个全家人都刻意隐瞒的消息轻易地告诉她,直到看见泪水开始在瑶光眼眶里打转,家啸才恍然大悟:
原来,他是这么的嫉妒能让瑶光动容的江庭如,嫉妒到要把他的不知所终公之于众,嫉妒到要看着瑶光因为失去他而绝望的神情,才能稍稍感到一些平衡。
可是,瑶光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家啸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莽撞地将事实和盘托出。他害怕瑶光再吓死他一次,赶紧坐到床边,轻轻拍着她的背部顺气,并继续说道:
“江门和我们的人都还在找,你别担心,他命大着呢。”
可瑶光根本不理会他的安慰,只是一个劲儿地攒紧被子,眼泪又大滴大滴地落了下来。家啸忽然感到一阵烦闷,便挥手将白薇叫过来看着瑶光,自己则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房间。
初夏的天气越来越热,每下一场雨,温度就高一些。家啸快步地走着,不一会儿衣服就汗湿了。他的随扈走上前,询问是否需要换件衣裳,家啸想了想,摇摇头对随扈说:
“你马上动身去汉水,给周家熙送个口信儿,我过几天要去见她。”
多年前的事情就像是一道伤疤,总是横在家啸的心头,每当他想要忘记,周围就总是有些什么开始聒噪地提醒他:
你是一个曾经犯下弥天大错的人。
是啊,就算所有的人都闭口不谈,但这讳莫如深的背后,是多么肮脏而可怕的过往。而他周家啸,就是那个必须背负着这肮脏的过往生活下去的人,不能逃避,更不可以离开。他是周家的长房长孙,而召兴与家族,就是他的未来,他的全部。
☆、第四十二章
第四十二章
瑶光的病尚未痊愈,江庭如依旧杳无音讯,周家啸还没来得及离开召兴,周家熙就回来了。除了家啸,她没有提前告知任何人,也没有谁为她接风洗尘。
“宋表姐受苦了”站在因为心病而憔悴的瑶光面前,家熙愈发的光彩夺目。
瑶光已经可以下床走动,时值傍晚,凉风习习,她们姐妹俩就坐在宋家桃花园的凉亭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谈不上受苦,受惊罢了。”瑶光说着,忽然想起家熙托自己转交给家啸的小盒子,此刻还躺在衣柜的最底层,不曾送出,心里一下子局促起来。
“我也听说江二爷还是没消息,不过你别担心,他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日本人不会随随便便就把他给怎么样了。”
瑶光点点头,她其实非常不想在现在的状况下见到家熙,这个表妹总是提醒着她过去种种不甚美好的记忆。
“你费心了,还特地回来一趟。”
“不妨事,前儿听说家啸要去汉水找我,我想着他来来去去的也折腾,召兴又是一摊子事儿,便自个儿过来了。”
原来是家啸要见她。瑶光脑海里又回荡起几年前的那些禁忌的往事,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她并不清楚这件事情在召兴播散到怎样一个程度,那一年他们都太小,当时的瑶光甚至不明白家熙和家啸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才能引得家中大人如此震怒。直到她渐渐长大,才隐约从知琴、白薇、水清,以及家中许多的婆婆妈妈口中知道了一个大概。
“的确是太出格了,不像话。”这便是瑶光对整件事情的评价。
待家熙走后,瑶光一个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里拨弄着那个小盒子。这里头是什么东西呢?她在心里头猜测着,还将盒子在耳朵边摇了摇,想从声音判断物体的形状或材质。她越是摆弄,想打开盒子的欲望也就越强烈。
如果现在打开,应该大概也许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想到这里,瑶光立刻从床上坐起,又蹑手蹑脚地走到妆台前,镜子旁边就是燃剩下的半只蜡烛,她从烛台下摸出火柴,小心翼翼地擦亮一根,可手一抖,那火柴就掉在了地面上,还没等她弯腰捡起就熄灭了。
“早就说我用不惯这玩意儿,还非要摆在房里。”瑶光看着那脚边那仅剩的星火一点,忿忿地默念。
划亮了第二根火柴,这次终于成功地点燃了蜡烛,瑶光赶紧将小盒子拿到灯下。搭扣的地方没有什么特别的封闭措施,就是轻轻扣上而已,看样子并没有特意防范被他人打开。这让瑶光心里舒服了很多,没准儿家熙给她盒子的时候就已经想到她会看呢。
可瑶光还是太紧张,指尖上都出了细细的一层汗,以至于在抠搭扣的时候,手指打滑了好几次。待她终于打开了那盒子,浑身都已经汗透了。
盒子里有一个红色绸缎包着的物件,瑶光将它拿在手里,从形状感觉,应该是块锁一类的挂件。她迫不及待地揭开那块红绸,一只羊脂美玉制成的同心锁便呈现在眼前,映衬着红色的背景,越发显得如同一片冰心。
但这并不是最让瑶光吃惊的,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在了那只同心锁的流苏上——那不是寻常的红色、黄色丝线流苏,而是极细的黑色流苏,且质地比寻常丝线坚韧许多。
“是头发”瑶光将流苏放在手中捏了捏,随即做出了判断:“她是想效仿杨玉环么?”
《长生殿》的戏文,在召兴可是家喻户晓的。为了挽回帝王宠爱,酒醉后的杨玉环剪下青丝一段,交予高力士,请他呈给玄宗,还说什么臣妾的一切都是皇上所赐,唯有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苏忆年那出倾倒众生的《贵妃醉酒》,不也就是这样的桥段么。
“她很知道如何打动人心。”瑶光想着,将那锁拿在手中细细打量,倒也没什么特别之处,看来送这东西的重点,的确还是在那一段头发做成的流苏上。
同心玉锁,青丝一段,连瑶光都忍不住要为家熙的用心而叹息。她到底是有多在意周家啸呢?可两人面上看起来也不过如此罢了,甚至一度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若不是出了这桩事情,兴许家啸也不会想到家熙吧,毕竟他们是周家这一代只有他们两个,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理应是相互照应着的。
“待到这一遭事情过去,我便将这盒子给家啸送去吧。若现在给了,只怕他会别扭呢。”瑶光这么想着,又将那盒子封进了衣柜的最底层。
次日一早,家熙尚未吃完早饭,就见家啸急匆匆地走进屋来。
年后他俩就再没说过话,这么突然的相见,着实让家熙有些局促。可她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是落落大方地站起身,笑着迎接道:
“堂兄今儿早啊。”
家啸径自在一边坐下,摆摆手示意她不用招待:
“你继续吃饭,我趁这会儿跟你说说现在的状况。”
家熙点点头坐下,却也不再吃东西,只是让下人收拾桌子。
“江庭如那幢院子是被烧了,前院的三间房都塌了,密道入口算是彻底废了。现在也不清楚他是从密道逃走,还是被松下的人带走。
瑶光说的那个许山,应该就是谷田组的少当家,打小寄养在一召兴人家里,松下是他的导师,他们这次的目标就是图纸,这很明显,但也不是势在必得。”
“为什么?”家熙有些疑惑。
“他们烧了院子,然后就杳无音讯。若真的一心想要拿到图纸,这会子理应发现被江庭如打了马虎眼,早该回召兴找了,可这几日召兴也好,汉水也罢,并未出现疑似松下一伙的人。”
☆、第四十三章
“而且,我猜江庭如应该还在他们手上。”家啸说完这句,便向后一靠,不再出声。
家熙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茶盏,问道:
“宋表姐应该很担心吧?”
“你看出来了?”家啸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接着说道:
“江门家大业大,且差不多已经洗白,江庭如是这一代人中最出色的一个,成为下一任当家不过是时间问题,前程似锦。瑶光虽说比你虚长,却依旧是小孩子心性,最容易被江庭如这种人折服,我却并不看好。”
说到这里,家啸忽然起身走到家熙身后,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
“比起她,还是你更适合做江门的掌门夫人。”
手掌覆盖下的肩膀猛然绷紧,家啸暗笑着家熙的反应。家熙在汉水时对江庭如的刻意逢迎,他早有耳闻,周家熙做事情向来目的性极强,若不是对江庭如有些打算,是断断不会这么放在眼里的。
“那你想我怎么做?”半晌,家熙才开口问道。
“共济会的人,应该是可以打听出江庭如的下落吧。”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家熙并没有马上接话,而是抬起头,用一种让家啸浑身不自在的眼神盯着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里有一个仿古的滴水更漏,水声滴滴答答的,一下一下打在家啸的心上,这让他越发忐忑不安。
“我等会儿就去找他们问问,但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要把我向江门推。”家熙盯了一会儿,终于开口说道,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眼神也恢复了往常的平静。
“为什么把你往江门推”家啸重复了一遍这话,忽然笑了起来。他转身坐到家熙身边的脚凳上,毫无顾忌地伸手盖住家熙叠放在膝盖上的手,说道:
“家熙,咱俩都不是小孩子了,打那些马虎眼儿干嘛?连八岁小孩都懂得‘天生丽质难自弃’的道理,除了江庭如,你倒是说说还有哪个咱们够得着的男人,能让你‘一朝选在君王侧’?”
“所以,你这是在帮我?”家熙问道。
“是你在帮我。”家啸深深地看了家熙一眼,一字一顿地说道:“或者说,咱俩这是在互相帮助。我希望江庭如能跟瑶光离得远远的,而你,我这么说你也别介意,必定需要个能与你的心智相配的人才行,江庭如名震汉江,你不会亏本的。”
“那你怎么就确定,我救了他,他就会让我当掌门夫人?”家熙继续追问。
“你一定可以。”家啸说着,拉起家熙的左臂,那里戴着一只文彩辉煌的鎏金镶红宝镯子,家啸将那镯子褪下,从袖子中取出另一只素银无雕花、只镶了一枚通体透彻月长石的,帮她戴了上去:
“江庭如看惯了牡丹芍药,只有像瑶光这种含羞草一样的,才能让他留心。这个镯子就是你缺乏的东西,至于他娶不娶你的”家啸说着,忽然抬头直直地盯着家熙双眼:“三年前发生了那种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咱俩同宗,只怕你现在已经是周家的大少奶奶。要怎么做,不用我教你。”
家熙听着,又仔细打量了这只毫不起眼的镯子,笑了笑说道:
“所以,你是让我布衣荆钗地去解救他么?”
家啸看了她一眼,也不正面回答,只是说道:“这镯子是旧物,来自他的一位故人,你不要怠慢。”
伴随着家啸那听起来波澜不兴的语气,家熙的手指用力地在那只镯子的表面摩挲,过了一会儿,她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站起身,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