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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蝉在旁一凛,他失了纯阳神剑,等如丢了大半功夫。适才姜氏暗袭,若非他周围有不少人,难保不被人一击制命。又看看门中长老闵一得,心想,本座现下倒是与他同病相怜,同样失了多年培冶的神剑。唉,本门这速成的御剑术,虽然威力奇大,然一旦遇着高手,未免得不尝失。思忖间,上前劝阻散桑,免得又被他引来一大群的魔道高手。
便这样,正道之人气汩汩又是灰溜溜地撤走。只待重邀门中隐修高手,再寻昆仑洗雪前耻。
青虚默看半晌,待土黄色的秦军重新整队,遁尘远去,忽向小石头道:“灵石子,师叔不想和一些诡诈之辈交往。既然你已无恙回来,师叔就此告辞了!”自见得姜氏暗伏正道,他便满肚气恼,实在是看在小石头面上,才不与姜神君立时翻脸。但要他再好言好语与之寒暄,却是千难万难。
小石头一愣,忙道:“师叔,师侄还有很多事想和您请教。只盼你能伫足少许辰光!”
青虚一笑,道:“看你额生一眼,师叔知你另有奇遇。你生性质朴,福缘深厚,原是极好的事。怎奈……唉……身陷宗教纷争,周围又尽多一些诡算诈谋之辈。目前看来虽有些好处,但日子一久,必受其害。师叔也着实担忧。”他说到诡算诈谋之辈时,不免向姜神君多望了两眼,引得姜神君暗自气恼,忿忿不平。
小石头知他意指,唉叹一声。心道,姜氏一族谲而不正,行事又神出鬼没,尤其那姜神君乖僻邪谬,为达目的,更是不择手段。单说其诛杀宁道子,显然就是逼迫之计。只可惜,我目下所谋事大,单靠天罗一教未免力有不逮。能有这帮怪诞诡奇又兼心狠手辣之辈襄助,倒也减却不少阻力。
他正思忖,青虚又道:“灵石子,师叔临去再赠你数言。”待小石头抬首,他道:“自然之道本无为,若执无为便有为;得意之时莫妄为,身心静定包天地。你当记治大国若烹小鲜,治乱邦当用重典,德威并施,广倡仁德,方臻无为而治。须知天下最坚最硬,非是金铁刀戈,而为盈盈弱水。天长地久,水滴石穿;无欲无为,任物自然,则柔则刚则强。无亲无疏,无彼无此;顺应自然,清静无为,方可神气冲和,得会坎离。”
说到最后几句,语气分明加重。
小石头费解,只觉最后数语仿似格外熟悉,似与自己所学大有脉络。突见他朝自己眨眨眼。这下更为茫然。要知道,青虚在他心目中,始终是淳淳长者的形象,何时见过他这般顽皮的一面。若这眨眼的换做惊霓子或是冲虚子,倒好解释。但倏地变成了青虚,不免教他又惊又愕。
突然,脑里灵光一闪,想起师叔的前一句“身心静定包天地。”似乎语气也较重,再结合眼下的“神气冲和,得会坎离。”寻思余裕,体内许久未动的太始真气,突然缓缓流动。
刹那大悟。原来,这两句短语竟是《太始大法》序言里缺漏的部分。当日大师傅元虚授艺,便曾说过,序言是整部《太始大法》的总纲。但祖师元始天尊说道凡人若修炼全了,必有大祸,是故删了好大部分,但也留下些许。不过这些许的总纲字诀,向是昆仑掌门的秘传,若非掌门人选,固然你辈分奇高,也不得修炼。没想到,今朝师叔却会传予自己?这等样的大恩,如何报答得完?念及此,心旌涌动,不禁热泪盈眶。
青虚见及,知道他已然领会,莞尔道:“痴儿,师叔不过回山而已,何必做此小儿之态?”说完,却是哈哈大笑。跟着,浮云而起,掠空伫立,回头对小石头道:“灵石子,记住师叔的话,好自为之。德取天下,民心服顺,武得天下,不过外象!宇宙万物,切记要蓄德温润。”话罢,昆仑六人在笑声中遁云去远。
小石头跪在城前,铺首伏地,连连叩首,目中泪水情不自禁地流下。但觉师门深恩,截门大仇,孰轻孰重,一时左右为难。心下真想就此跟着两位师叔回到昆仑,终日修道,不出红尘一步。然而,想起泼猴的嚣张和闻仲叙述前事时的沉重口吻以及那悲恸神色,却又那里做得到潇洒离去?
喟叹一声,站起身子,遥望已杳人踪的湛蓝天穹,胸中莫名多了很多滋味。有苦、有甜、有涩、有辣……
正文 第155章 四大印信
洛阳会战虽不得完胜,大周一方却也兴奋异常。一来,失踪多日的震北王爷终于回来;二来,中原姜氏的族长能亲到洛阳解围,足见对盟约地重视。尽管行事上面稍嫌不够磊落,并气走了昆仑掌门青虚真人。但天罗众人可没半份鄙意。力量不够,暗中袭敌这样的事体,他们以前也是家常便饭。若有人与其硬拼硬的相斗,许被他们嘲上两句。
一众人兴高采烈地到了太守府。由通臂假扮的仁秀帝出门亲迎,以示朝廷对姜氏和震北王的尊崇。当然,并非是演给姜氏看,一切的一切不过是让洛阳军民们知晓,现今的皇帝不同往日,他注重的是军功,只要你有了军功,即便是江湖草莽,或是什么邪魔歪道,也能受到皇帝的青睐。
天罗之人晓得通臂的身份,但在外面依旧是礼数十足,三拜九叩那是免不了得。幸喜通臂见小石头也在场,不敢受此大礼,忙即吩咐不用多礼。话尤未了,那姜氏族长哈哈一笑,竟自当先而入,却无半点演戏的天赋。四大天王愕然相顾,诧异这姜氏族长究想何为?须知,姜氏虽有救援之恩,但适才解围的大体是昆仑派出的面。何况,如今这洛阳城,天罗教当为主,姜氏不过是盟友身份。姜氏族长再怎么说,也终要对小石头礼貌谦逊,他偏生大大咧咧的到了极点,非但没有半句谦逊,更且摆出一副旁若无人的傲然之态。如此一来,天罗教自小石头以下,无不忿恨,人人怨气大炽。
进了府邸,大伙更愕,只见那姜氏族长居然大马金刀地安坐首位,眼中无人那也算了,实在是无礼忒甚。
神目刚直,先自不耐,沉声道:“神君,堂前这位真是贵族的族长么?”
姜神君讪然,答道:“正是!”
神目道:“可惜,可惜,贵族虽然传承千年,历日旷久,但有此族长,难怪不能兴盛!”
姜神君一愣,旁边的天罗教众却是捂嘴窃笑。
小石头不想于此一刻和姜氏有甚龌龊。忙道:“大伙进去罢,有甚事里面再谈。”
众人进屋,各自站立,人人面露忿色。
那姜氏族长仍无自觉,坐在椅上,直道:“霈弟,与为兄引见下在场的天罗英雄们!”
“是!”姜神君答了,随即一一引见。盘恒恁许时日,天罗之人还真不知神君的真实姓名。此刻方知,他原来单名一个霈字。经略微寒暄,大伙又知,姜神君原是那族长的同胞亲弟。再待族长掀去鬼脸,众人诧异,原来这姜氏族长与姜神君无论是身高抑是容貌,几同孪生。至于另外同来的四位耄耄老者,均是姜氏的长老。不怎么爱说话,面对天罗众人的抱拳,他们迳是略微颔首,算是回应了。而那位姜氏族长,更是跋扈,直在那闭目养神,仿似在场之人均是他的下属。
神目愈加恼火,扬声道:“请问族长,这洛阳城是姜氏的地盘么?”
姜氏族长微翕双眼,嘿嘿一笑,道:“不是!”
神目又道:“既然不是,族长那便是客,怎在主人面前如此无礼?”
“主人?这里谁是主人啊?请天王指点!”姜氏族长面对责问,嚣张不改,反而乐态毕现。
神目道:“这里的主人,显而易见便是本教教主天罗圣宗!”说着,朝小石头弯腰拱身。又道:“族长既是客,却自顾坐于主位,依我等看来,殊为不智。如此作为,分明有挑衅本教之意。难道你我双方的盟约,今日便要毁于一旦?”此番话讲得天罗众人解气不已,钦佩之余,却见身为圣宗的小石头无半句责言,不免心下失望。
姜氏族长哈哈大笑,道:“洛阳城原该是大周疆域,又何时成了贵教的地盘?莫不成就靠这位假皇帝,贵教便窃据大周江山为己有了?”说到假皇帝时,他指指通臂。
小石头初来,并不知通臂假冒仁秀帝的事。先前便诧异仁秀帝何以与本教之人关系恁好?直至这会,方始恍然。他心中诚不想与姜氏龃龉不合,但见这位族长着实狂悖可恶,心下也起愠意。便道:“窃据不窃据,无须族长多管。起先倘非令胞弟一再恳求本座,本教未必愿意和大周为难。此刻薄有成就,族长便迫不及待的沐猴而冠。当真是可气又可恶。”
那族长朝小石头看看,道:“看教主这身甲胄,显然是本族至宝皓曜烜煚神甲。老夫不明,教主非但有窃据江山的野心,更有小偷小盗的本事。佩服,佩服……”
小石头冷笑数声,道:“皓曜烜煚神甲原是大神女娲赠予神农氏的护身宝物。若非贵族先人不顾廉耻的暗算他人,神甲又岂会成为贵族的至宝。若说到小偷小盗,在下与贵族先人一比,可为小巫见大巫,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此宝乃族长胞弟所赠。此刻却来诬赖在下,族长为人之卑鄙,在下深为不齿。”他数句话讲得义正词严,又掷地有声,天罗众人无不精神大振,直觉舒了好大一口恶气。
姜氏族长猛地放声大笑,直是笑了良久,方是歇下。接着,起身长揖,说道:“好、好……霈弟与老夫说,截教新任教主,大巧若拙,剔透玲珑,为千年未现的奇才。老夫殊为不信。今日初会,却发现教主气质与霈弟所描不同,故此以言相试。殊不知,不慎之余,竟而自取其辱。哈哈……才知教主果非矜愚饰智之辈。好、好……”
原来,姜神君前时回族禀告,居然大肆地夸奖了一番小石头。说他外形憨愚,实际骨子剔透,为大巧若拙之人。姜氏族长不信世上有此俊才,今朝一会,见小石头神采怡然,潇洒神武,虽然是闻名不如见面,但与姜神君口中所说的那位憨厚淳朴的天罗圣宗,却无半点相象。他心下有了疑念,当即以言试探,想测试下小石头的心性。孰料,一番探视,却遭来反辱,反被小石头痛快淋漓地大斥一顿。
旋下立即言明,自己实属试探,并没恶意。他可不想囿于自己的试探,以致遭人太过嫌恶。
小石头闻言怔然,随即示歉道:“在下不知族长纯属试探,以致冒犯贵族先人,尚望族长原宥!”
姜氏族长哈哈大笑道:“不妨,不妨,是老夫自讨苦吃,怪教主不得!”
大伙皆是草莽汉子,既然事体明白,顿然隔阂尽去。当下由糊涂二老出外,吩咐厨子摆上宴席,庆贺今日大胜之喜。一顿酒直喝得天光大明,方是罢休。人人酩酊大醉,高呼畅快。小石头由东倒西歪的醉鬼中间走出,行至院外。仰望满天星辰,思起日后重担之巨,不禁愁绪缭绕,散不去,挥不尽。
正惆怅积郁,倏闻身后有足音传来。神觉一动,即知是姜神君走近。回头淡笑:“神君真乃好酒量,大伙皆醉,却惟有你安闲若故。”
姜神君神态安逸,面浮笑意,道:“教主谦虚了,你不也没醉么?何况,没醉的不单只有咱们。凡是功臻造化的,又有谁会酩酊大醉?他们无非图个高兴,故意歪倒在地而已。”
小石头一笑,又道:“贵族族长安寝了吧?”
姜神君道:“没,他已连夜赶回族里。”
小石头愕道:“连夜赶回?”
姜神君道:“大哥自见了教主,便心旌愉悦,与老夫一般,认为夏族复兴指日可待。故而急急地赶回族里,安排高手,以便为最后的统一大战做准备。”
“那真是有劳族长了!”想起姜氏族长日间对自己的试探,以及饮酒时的爽直,竟觉此人倒是值得一交。
姜神君笑道:“大哥的心情,老夫了解甚深。此刻纵想留他过夜,那也是羁不住的事。”
“呵呵……”小石头爽朗笑起,道:“看神君与令兄同胞共气,埙篪相和,真真羡煞旁人!”
姜神君道:“教主过奖了!”又道:“不知教主以后有何打算?”
小石头知他既然这么问,必有什么予以交代。即道:“在下愚拙,还望神君不吝指教!”
姜神君道:“老夫与奚方和广智先生都已商酌过。一统大业虽然艰难,但眼下三国均有各自的罅漏让咱们钻,倒也不算无隙可乘。只不过,老夫却怕有人从中作梗,让咱们大业未成身先死。”
听他讲得恐怖,小石头凛然,道:“请神君说详细一些。”
姜神君道:“昔日我夏族数次谋算皆遭事败,絮果兰因,与那天界仙人不无关系。要知道,如今的天庭掌权者原是华族的领袖大禹,更何况背后又有玄门和佛门襄助。当年殷商崩溃,纵有贵教纡难,却也抵不住那梆仙真。如今,贵教实力已是今不如昔,而我姜氏更衰落至今,想要一举重夺神鼎,若不把那些仙真考虑进去。老夫怕咱们又将重蹈覆辙。”
小石头深以为然的颔首,道:“神君说得不错,但不知神君有何良策,能避免天庭地襄助?”
姜神君沉吟余裕,即道:“昔日姬氏轩辕一统华夏,威震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