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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那首诗,让……”说至此,口舌羞碍,再难继续。当下是惭首垂胸,羞答答到了极处。
小石头暗想,是了,无怪那日我与雷倩寻去,在窗外听她不断地吟哦那首绝句。原来,我和璺儿的姻缘媒人居然是前世的大诗人李白。念及此,不免有荒唐之感,更有种自己竟是爱情骗子的惭愧。这当口,红日渐起,大海变得平静。坐于他们那里,朝东眺望,峰巅重叠,缥缈云汉,适能目睹日出奇景。
旭日东升,染霞一片,彩如锦绣。
彤云深处,云朵轻移。一片片如精雕细刻的飞禽走兽,不时变幻,不时翻涌,令人诧叹天地造化的奇妙。其景之壮丽宏伟,是自小生活在秦地西北的雷璺根本想不到得。
她抬头注目,玉臂前伸,惊道:“石大哥,天色好美!”
小石头默默颔首,与她一同陶醉在这短短的恢弘之景里。
斯时,晨曦初起,岛上兽禽也自醒来。只闻翠莺清鸣,幼雏脆啼。仅是片刻,密林里唧唧喳喳。鸟儿繁多,倏忽间飞出,倏忽间飞进,当真忙乱不已。正当二人目眩神驰,突然一只白色野雉在二人眼前掠过,一下被它惊醒,望着野雉瞬间飞入密林。二人相视一笑。这时,堪堪入林的白色野雉,像似受了什么惊吓,又自慌乱飞出,在泉边的鹅卵石上,昂首来去,就如国王巡弋自己的领地一般。
瞧着滑稽,雷璺灵机一动,笑道:“石大哥,见此白雉,我这里适有一问。你能回答么?”
小石头微愕,他知道雷璺学识渊博,即便和冰清相较也是半斤八两。再看当日与散宜生前辈的一番对诘,就知她聪颖慧敏,决不在雷倩之下。心想,她的问题势必疑难万分,也不知自己能否应对。万一答非所问那便无颜了。即预埋伏笔道:“璺儿,你知道我天资驽钝,答是想答,就怕出了丑,无端教你笑话。”
雷璺扑哧,失笑道:“石大哥,你好坏,居然……”她猜出小石头心思,当真是啼笑皆非。心道,石郎是仗打多了,连情人间的趣问,也不忘耍弄心计。旋下媚眼横波地瞥他一眼,指着白雉,笑道:“往常惯着胭脂艳,为何今朝换素装?”问罢,笑盈盈地望着小石头,待他回答。
小石头一怔,心想,璺儿问得好生捉黠,短短十四字,不仅包含白雉何以白羽之问,又有联句之意在内。这教我如何作答?当下蹙眉深思,绞尽脑汁。雷璺见他回答不出,打趣道:“人说石大哥天生神武,无所不能,无所不会,怎么今儿被我这小女子给难住了?”
这时节,小石头忽然嘿嘿一笑,道:“璺儿,你以为我真回答不出?”
雷璺笑说:“那你倒是快答啊!”须知,这前联虽有,后句她自己也未想出。闻得小石头能答,自然开心。孰料,小石头摸摸下巴,竟道:“我就是不答。”瞧他耍无赖,雷璺哭笑不得,当下凝眸托腮,望着他道:“你堂堂一王爷,总不会放刁撒泼罢?”说着,已忍不住笑将出声。
小石头陪以大笑,并道:“好啊!璺儿,你居然敢说我放刁撒泼?瞧我不治你?”说是这般说,手却未动。他对雷璺始终尊重异常,丝毫没有亵渎之心,又何况是手足调戏了。
雷璺道:“那王爷倒是答啊。不然,我以后就一直说你放刁撒泼。”小石头笑着说:“好,好,我回答。不过,待我答了,我也要问你几个问题。否则,我太吃亏了!”雷璺媚眼一甩道:“那个怕你?”
小石头剑眉轩起,得意地笑笑,道:“你说得?到时可别赖了就好。”说着,便道:“我的回答就是,皆因金鸡贪报晓,惹得头白两鬓霜。怎么样?呵呵……”他适才被雷璺所说“王爷”这两字提醒,心想,管它是野雉还是家鸡,反正我就当它是只大公鸡。既有此定策,故此璺儿的联句也就不再那么难答。
雷璺佩服不已,笑道:“石大哥,你果然厉害。”跟着拇指跷起,把他是大赞特赞。须知,女儿家夸赞情郎,那是不遗余力的。何况,雷璺原就爱他之才,时下更是欢喜不禁。这当口,小石头嘿嘿一笑,道:“璺儿,你倒是别打岔。是不是想趁隙赖了我的问题啊?”
雷璺一愣,先前赞他时,倒真未想起,眼下经他提醒,不禁心儿怦怦,暗想,石大哥这般厉害,他所说的问题,必也极难。也不知我能否回答得出。当下是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瞧她神色顿紧,小石头失笑,慰道:“其实我的问题也不难,你大可不必这么紧张。”他见恁久时辰,雷璺毫无体疼之感,只道全是自己打岔的缘故,却未想及其它。跟着道:“我说得是个谜语,总共有四句话,但每句话里,就含一个谜底。你要把谜底一一说出。”
雷璺撅起小嘴,道:“石大哥,我刚只问你一个问题,你却要问四个。未免太欺负人了吧?”
小石头坏坏地笑道:“不欺负,我的句子很短,还不到二十八字。”接着道:“那我问了?”
“嗯!”雷璺无奈地应了声。
“第一句,山前一片草原。打一花名。第二句,山后又一片草原。还打一花名。第三句,羊来了。”说到这里,小石头直是笑咧了嘴,又道:“这次打一水果名。第四句,狼来了。最后还是一个水果名。”说完,惫懒地望着雷璺,等她回答。
雷璺听得一惊一咋,前后四句,当真是四惊四咋。
自问生平猜谜无数,何曾闻过这般古怪谜语?心道,石大哥不愧文冠汴梁,固然出个谜语,也与旁人大不相同。这般想了想,当下黛眉轻蹙,迳自沉吟谜底。殊不知,小石头这四句谜语,实乃出自前世,算是脑筋急转之题。寻常思维若不转得几转,休想回答得出。雷璺平素接触得均是华夏古文,所读诗书更是正儿八经,那有另一空间那般离经叛道的思维。
思忖良久,终不得其解。最后无奈求教,柔声道:“石大哥,我……我……”她仍觉不好意思,这般碍口余裕,小石头故做不知,笑道:“璺儿,到底我什么啊?”雷璺推他一下,算是消些胸中气恼,再道:“我想不出哎!”说完,竟自脸红耳热。
小石头呵呵大乐,道:“你认输了?”
“嗯!”
见她乖乖模样,小石头好生怜爱,也不忍继续逗她。便道:“第一句,山前一片草原。这花名么就是梅花。”雷璺听得一愣,又听他道:“第二句,山后一片草原。这花名就是野梅花。”雷璺此刻业已目瞪口呆。小石头仍在讲解谜底:“第三句,羊来了。这水果名就叫草莓。”雷璺低吟:“草莓?草没!有点意思。”
得她夸赞,小石头越发抖擞,索性朗声道:“第四句,狼来了。谜底是杨梅。”
“杨梅?羊没!”弄明白四个谜底,雷璺咯咯娇笑,直觉好玩至极。
二人就这般乐呵呵地笑了许久。直待笑声停息,雷璺柔声道:“石大哥,和你一起当真快活得很。我不知多久没这么笑过了。”她在雷府,虽多弟妹,但这些人各有己事,决计不会来陪她说话解闷。而她每日里也就是读读书,喂喂鱼,岁月尽管清闲,但想这般开怀大笑,却从无有过。
小石头闻言,无来由的心头一恸,凝视她清丽容颜,说道:“单须你我一起,石大哥的愿望,就是让你能永远这么快活。”他说这话时,万分深情。说完后,却又目露坚定,几如誓言一般道:“为今日此言,石大哥就算付出性命,也无怨无悔!”
雷璺一个激灵,娇躯微颤,忙自用手捂他唇际,道:“石大哥,别这么说。能和你一起,我就很快活。”说着,美眸里居然感动得清泪潋潋,目光中尽是柔情无限。用手轻轻抚搓着小石头脸庞,也甚是坚决道:“石大哥,你我永不分离。”
“嗯!”小石头毅然颔首,半点没得犹豫。数日同患难,时常共历险境。两颗心儿早已深深相系。实可谓谁也离不开谁。若当真劳燕分飞,只怕二人均无生理。与此同时,自也感觉到了玉手的柔嫩,忍不住嘴唇拱拱。私下倒想用舌舔舔,不过他别事勇敢,情爱一事尚欠胆量,这嘴唇拱拱实已教他心旌怦然,几欲跳出胸腔。惊喜交集里,又怕雷璺嗔怪,这动作也不敢放大。
刹那,雷璺就如骤遭电亟,玉手疾缩,收将回来。此刻,别说脸蛋,多半浑身均已烫如火烧。
静默里,蓦闻峰顶一声轰响。紧接着,原是蜿蜒流淌的溪涧,突如洪涛翻滚,由顶倾泻。
小石头大惊,失声喊:“决堤了?”话甫出口,陡然回醒,此处缈无人迹,焉能有堤?眼见水势凶猛,不遑多虑,当即召唤小禽,随它乘空而起。因小岛景色迷人,二人觉得倘就如此被水淹了,未免可惜之至。迅又招呼小禽掠到峰顶查视究竟,看看能否挽救孤岛之厄。
飞临苍穹,二人俯瞰。只见峰顶原是一池小湖。方圆不过里许,但湖形浑圆,几如人工筑就。湖水极是清澈,不过此刻由于湖心水势翻滚,竟是素浪滔天,涌腾不止。看上去,犹如一只土盆舀着清水在火上灼烧,此刻因水温沸腾,以致扑翻出盆。
小石头茫然,费解湖水怎此等怪异?明明秋冬季节竟会沸腾。心道,就算酷暑季节,也不该出此状况。突然想到,这孤岛山峰会否是座活火山,这当儿时值爆发,是以湖水沸腾。思起这茬,再不敢逗留峰顶。暗道,万一溶浆喷射,直升天穹,咱们二人一禽那便糟糕透顶了。
堪堪飞离峰顶,相距尚近。身后又猛地一声巨响。那湖水炸裂开来,直漫得周天都是。任小禽飞速迅捷,二人也被湖水沾到,触体下,竟不觉滚烫,反有温温舒润之感。小石头愕然回首,却见湖下升起无数旌幢羽盖。紧跟着,仙乐奏响,淙淙咚咚;此际,湖水越发翻滚,水声如雷,涛声如歌。旭日折射下,那涌起湖水如彩练当空,水雾千变万幻,云蒸霞蔚。
二人瞧得呆若木鸡。
片刻,旌幢羽盖已然悉数升起,数十位带曳素裙,宛若仙子般的女子,踏波俏立。手中俱拿着各般乐器,在那吹吹打打。小石头瞠目,愕道,女子乐队?念头方转,紧接着数十位身披战甲,手拿各式兵器的神兵神将,分波裂水而出。脚足踩于恶浪之上,竟瞬时凝固水滔,数十人站得稳稳当当。头首一人,大耳肥硕,目如铜铃。金盔插双翅,金甲绫带飞,手执九齿钉耙,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那神将站得最高,一出水面,望见小石头等人,便即喝道:“呔,尔等何方妖孽,竟敢擅闯天涯海角?”
老实说,这刻小石头微感头晕。自楚王府一遭,便倒霉至今。暂不说失了神通,单是每次所遇的均是一些万不能惹的或神或仙,便头疼不已。尤其明明是向东的,可偏偏朝南飞来,巧不巧得又遇这些显是天庭神将之人。而且,听他们的意思,自己多半还犯了天庭禁规。心道,今日估计要完。想必这一路衰霉,就属此刻到了极点,谅是再难逃过这遭。
他思忖的片刻,水中出来的神兵神将踩波掠空,已把二人一禽围在天际。而那些疑似仙子的女子们却依然奏乐不断。小石头听得是哭笑两难。暗道,这该称仙乐好呢?抑是该呼之为哀乐?
待闻得神将喊出“天涯海角”四字,小石头怔忪余裕,立时激动无比。
这天涯海角之名早由闻仲予他说过,据说正是禁锢截教大弟子多宝道人之处。当年,商周逐鹿,各教纷争,最终截教大败。非但上清道祖被击散肉身,封闭元神于上清天,其座下弟子,也是散得散,死得死,降得降。而大弟子多宝道人更被那西方教主接引祖师也就是时下的佛祖如来收回西天。之后,多宝道人趁西方教内讧,又遁回中土。但最终,仍被西方教的另一位祖师准提,也就是那孙猴子的师傅,菩提道人所制,并禁锢在这天涯海角。这些事,闻仲都对他交代得清清楚楚。
照理自己既已应承闻仲为截教大业谋划,这天涯海角那是无论如何均要来一趟的。只因起先一直事务繁多,也无暇前来。万没想,今日错打误入的居然撞到此处。念及此,左右打量。但见四下里大海茫茫,滔声阵阵,惟有下方一片孤岛之外,委实再无任何陆地。止不住讶疑,莫非多宝道人就被禁锢在岛上?
寻思间,瞧及诸多天兵气势汹汹,生怕他们惊吓了璺儿,忙道:“慢来,慢来,有事慢慢说!”
那为首神将最是嚣张,手一摆道:“有甚说的?你擅闯天之禁地,又属一介凡胎,其理该诛。”
小石头抱拳道:“将军,在下正因是凡人,故此才会误入。何况,此处既是天之禁地,就该有显明的标识。何以此处不见?总之,误闯是在下的不对,但将军未在此处设立标识,却也有所错谬。不如各让一步,就此作罢,怎样?”
神将朝他看看,嘿嘿笑道:“你小子倒会说话!此乃天之禁地,又何必设立标识?告诉你,整座海岛,均有上仙布了阵法。肉眼凡胎者,即便近在咫尺,也休想得见。也不知你小子究竟是不是遇了什么狗屎运,居然就这么一头撞了进来。哈哈……”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