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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来,小石头更觉彷徨,当下说道:“你们先起来,总这样跪着,不是道理。”
胖老儿眼珠一转,问道:“圣宗,这是命令,还是同情?”
小石头不知何意,说道:“我怎可命令你们?”
胖老儿道:“既然不是命令,就表示圣宗尚未答应咱们的请求,是以,咱们要长跪不起。”
小石头怔然,没想他耍赖至此,随即说道:“你们要长跪,那也随便。只是这个小小要求,你们都不答应。我那里还敢继续带领你们。”
这下轮到二老诧愕了,寻思着,这话大是有理,倘然自己不起,似乎有些蔑视他的尊严;可万一起了,他时下尚没应承,岂非前功尽弃?二老踯躅不决,在那蹙眉深思,苦虑良策。
小石头不想继续纠缠,尤其他们的赖皮做法,更让他头疼万分,又道:“那我先走了,你们就待这吧!”说完,朝宋仁等人喊道:“咱们走!”
宋仁等人,原本痴痴地看着,万没想小石头竟是什么教的圣宗,看上去地位还不低,多半是至尊之位。正在那胡思乱想之际,被小石头一喊,当即各自返醒,忙回声应是。二老大急,连忙起身,又拦到小石头身前,齐声道:“请圣宗答应!”
小石头很是不耐,挥挥手道:“你们能否让我先考虑下,这般逼迫,教我怎生相信你们改过的诚意?”
二老一听,忙不迭连声应是。胖老儿又道:“只是圣宗远去信州,咱们不放心,不如一同陪去?”
小石头斩钉截铁道:“不行,若让你们去了,又是胡乱杀人。怎办?”
二老哑然,心想,说的咱们好象是刽子手似的,瞅着有人欺辱圣宗,难道咱们眼开眼闭,还在旁开心,不成?
便在这会,宋仁笑眯眯走上前,说道:“两位老人家,石大哥由咱们保护,你们尽管宽心。”
二老朝他一看,见他瘦瘦弱弱,仿佛风儿都能吹跑,那里肯信。胖老儿哼道:“你有甚本事,居然敢大言不惭的说能保护圣宗?”
宋仁原是上前劝解,也未想他们不仅不给半点颜面,且还冷言嘲讽。照他年少气盛的性格,登时忘记二老适才出手间便弑了两个解差的恐怖事情,忿忿地道:“我的武功诚然没你们高,可咱们皆是一腔热血,愿意为石大哥生,也愿意为石大哥死。就凭这,我便相信,咱们定能护得石大哥周全。”他身后另八人,与此同时也是胸膛一挺,为他此言壮势不少。
小石头听得心中感动,直觉胸中顿热。而糊涂二老却是呵呵大笑,胖老儿讥道:“倘若有奸人要害圣宗,难道用热血便能赶跑他们?”说完,放声大笑,其意很是轻蔑。
听他们越说越不象话,小石头大声道:“够了,即便他们武功不强,我愿意和他们在一起。可你们武功高了,又怎样?还不是用来胡乱杀人?”
二老相视一眼,瘦老儿忽道:“圣宗,看他们武功低弱,咱们不放心,是以,想跟你们一段时日,传授他们几招。这样的话,咱们才会轻松离去。否则,纵是走了,可整日记挂着圣宗安危。你想,咱二人实在也吃不消如此折磨。望圣宗同意!”
这话说得甚是可怜巴巴,小石头错愕,未想他们提出这个条件。当下很是犹豫,心想,若让他们去了,谁知是否会信守承诺,俟时乖乖离去。但假如不答应,他们又总像牛皮糖般的粘着你,缠着你,教你头疼万分。
愈想愈觉心烦,便道:“这个条件,我很难答应。”说到这里,瞧二老脸色一紧,仿佛又想纠缠,忙指着宋仁等人道:“不过,可以去问他们,因为教武功的是你们,而学武功的却是他们,可不关我事。教我如何应承得了?”
二老闻言,心头大喜。顿即兴冲冲地望向宋仁等人。
瘦长老面无异色,胖长老却是一副威胁之情,脸上的含义,即是,若你们不答应,立时就让你们和那两个解差一般。偶尔眼神斜睨,直是瞥着适才的新坟。宋仁等人颇感惶悚,忙连声道:“可以,可以,咱们求之不得。”
这下皆大欢喜。二老老怀大畅,宋仁他们回神想想,也觉合算,瞧他们年纪虽大,但身手矫健,迥非老朽不堪,想必武功定高。若有他们教导,自己等人也算幸甚。
不一日,一行人到了华山县。途中,糊涂二老教得尽心竭力,他们各有绝技,举凡各类武学,比小石头懂上太多。以往,宋仁等人往往在小石头处得不到确切答案的武学疑难,在糊涂二老这里,俱能满意而回。当糊涂二老得知小石头传授他们的刀法是《天罗刀诀》,心下不禁暗喜,忖道,你连武功用的皆是天罗武学,嘿嘿,看你怎生与天罗教脱得干系?
路上,小石头问起冰清怎没随来,是否因上次事件,生了自己怒气。胖长老回说,冰清缘于身子孱弱,再者路途艰苦,若一起随来,势必不便,就留她在长安,顺便管理分舵了。小石头颔首,寻思着,二老心思细致,倒不算过分糊涂。望着周遭崇山峻岭,小石头又道:“胡长老,这里想必就是华山吧?”
胖老儿点头,说道:“不错,这华山是五岳之一,向以险峻著称!”说到这里,忽想起什么。神色显然很是戏谑,嘻嘻道:“圣宗,你那美女姐姐不就是华山掌门么?难道是触景生情,令圣宗心有所想?”
小石头大窘,赧赧地道:“胡说,我和邓姐姐没什么的?”
胖老儿笑着服软:“没什么,没什么……呵呵……属下知道,是没什么……”这时,他骤然侧头嘀咕,“没什么?就已是姐姐弟弟了,假如有什么?那还不知怎样?”众人听了,均是忍俊不禁。小石头羞燥得很,情知,若与他继续缠舌,势必愈说愈得劲,与其绞缠不清,不如缄言,倒属上佳。索性埋头赶路,不再理会。
胖老儿嘿嘿一笑,当下跟着,与瘦老儿并肩同步。
正行走间,却听有人粗声粗气地喝道:“诸位,休息会儿吧!”话声甫落,只见宽敞道边突然跃出数十人。每人皆是黑布蒙面,手提明晃长刀,杀气腾腾。瞧身形,个个剽悍魁梧,肌虬肉健,且队伍严整,合围肃密,颇有军威。
正文 第63章 踞炉炭上
宋仁等生平未见这种劫遇,伊始有些慌乱,但想起自家人里有两个杀人不眨眼的老家伙,立时心平气和,忧心尽去。寻思着,这两日自己一伙随着石大哥习刀,又由二老传授上乘武技,今日与这梆匪人较量,多半尚能揣摩些自己的实力。想到这里,一伙人竟是跃跃欲试,大感欣然。
这会,胖老儿哈哈笑道:“老涂,咱们原就闲着无事,谁知,这生意便送上门来了!有趣,有趣……”瞧着有事可做,瘦老儿也是兴奋,附声道:“不错,不错!”
一人嘻嘻哈哈,一人冷眉冷颜,甫想大开杀戒。
小石头忽道:“慢着!”见二人喜气洋溢,他知道,倘是出手,这些盗贼必无幸免。如此一来,未免造孽太重。毕竟眼下有数十人之多,若是眼睁睁地瞅着一个个枉遭横死,依他的为人确实很难做到。当下思忖,能否与盗贼商量、商量。让他们放自己等人过去,至于银两,倘然他们需要,固是给予一点半点,也无伤大碍。
虑及此,当下喊住二老,接着对那些蒙面盗匪道:“各位,咱们是充军发配至信州,可没什么银子,你们让让道吧!”虽未真正接触过盗贼,但以往在一炒楼,时常听说书人讲起,所谓的盗贼,无非就是为了银子。只要给了,他们泰半会饶你性命!
殊不知,盗贼们轰然哗笑,显是在讥讽他,幼稚可笑,蠢笨如牛。其中一人越众而出,嘿嘿笑道:“爷们不收银子,专收性命!”这伙盗贼并不想与小石头多罗嗦,话一说完,即呼哨而上。
小石头大惊,怔怔地退了几步,迷惘地看着这伙盗匪,不知他们何以与说书人所讲,迥然不同?莫非世道变了?亦或是北方的盗贼与南方的盗贼不一般?
他在那里百思不得其解,宋仁等人偏是兴奋至极,背后长刀“呛啷”出鞘,脚步疾展,快速冲前,登时与数十名盗匪战成一团。
与此同时,二老互视一眼,哈哈大笑。这几日行路,除了授武便是授武,着实淡味至极。能有梆小蟊贼让自己二人调节,调节,当真是喜乐无限。
索性大显威风,只见他们纵身飞跃,腾于半空。
瘦长老居空临下,接连出拳。炎阳拳劲所到之处,只见人焦刀断,火光涌现,直杀得盗匪“哇哇”乱叫。胖长老擅长小巧功夫,看他身躯肥硕,却如雀儿轻灵,身影晃动,已闪入盗匪群中,或拳、或指、或肘、或膝。浑身上下仿佛均是他的制敌武器。被他击中者,不是嘴斜脖歪,就是腿断臂裂,再或就是伫立原地,不能动弹,惟有眼睁睁地瞅着被自己人误伤。
眨眼工夫,数十余盗贼,不过剩下三三俩俩,且都身上挂彩。这些人算是幸运,遇到的只是初次学武的宋仁等人。其余碰上糊涂二老的,不是外体焦枯,就是骨断筋裂,几成废人。
小石头傻眼,心中微感不忍。盗匪的三个头目也是愕然怔忪,没想到护送这傻小子充军信州的护卫厉害若斯,自己三人居然无暇出手救援,便告全军皆墨。当真教人难以置信。
望着二老和宋仁等人杀气腾腾地走来,盗匪中间的头目忙挥手制止,干笑道:“诸位,慢着,慢着……”待他们止步,却见他回头,朝身后密林喊道:“隗先生,你说的条件,本世子答应便是!”话声甫落,便闻得林中传来一冷肃已极的声音:“世子,你早些应承,不就得了。否则,又何须死上忒多手下?”
尚未待众人细看,林里人影晃动,一道灰虹倏然掠至。再次睁眼,一个面相寻常,蓄着一撇小胡的中年人已负手而站于众人中间。这人生得不高,模样也是寻常之至,但目中无人的傲慢之态却是显然无遗。站在大伙中间,竟以背相对小石头等人,无疑对他们蔑视到了极点。
小石头眼利,认得极准,骇极出声:“隗斗?”
隗斗回首,正容道:“不错!”
这会,瞧隗斗现身,那三个完好无损的盗匪头目均把脸上的蒙面黑布扯下。小石头定睛一看,又是愕然,这三人竟是楚王世子符震和他两个出身青城派的护卫宫权、何风。当即喃喃问道:“符世子,你这是何意?”这会他疑窦稍解,略知他们何以非要性命,不要银子。只是人心的歹毒,他尚不清楚,依旧问了一声。
符震阴笑道:“小傻子,长安城内,你辱我太甚!今日……哼……教你知道得罪本世子的下场!”见隗斗依约而出,身边又有两名一流身手的侍卫,性命无碍下,顿时得意起来。
闻言蹙眉,小石头暗道:“原是这样,可当日在长安,算来算去,仅与他在相国寺前切磋一番。若说道其它过分得罪,却是毫无半点。莫非,他就为了这挡子事?”他对一个人何以要计仇若是,着实费解。
这当儿,两名青城剑手宫权,何风在符震的示意下,迳向糊涂二老冲去。
胖老儿嘻笑道:“老涂,看来有人当咱们是鱼腩呀!”
“既然这样,就给他们点颜色,不就是了!”瘦老儿冷声回道。
胖老儿狂笑:“不错,不错,与你交友这多年,就这句话中听!”
瘦老儿道:“你却没说过老夫中听的话语!”
宋仁等人听着他们嘴殴,不禁嗤笑出声,真是既佩服又好气。佩服他们当此大敌之前,依旧笑浪谑傲,好生潇洒,实有宗师风范;好气的却是,这番斗嘴,太没水平,与自己往日在长安市井里的吵嘴,当真是小巫见大巫,实在没得比的。
胖老儿小眼眯瞪,侧头睨视,万没想一个大意,今朝与瘦老儿斗嘴竟会失败。方想卷土重来,却见两名青城剑手业已冲到近前。胖老儿大声道:“老涂,你一个,我一个,咱俩分了!”说话间,二老纵身前跃,以双龙出海式,脚卷泥尘,手舞足蹈地迎了上去。卷起的泥尘,胖老儿且不罢休,竟借着手足挥舞,把迷眼紊乱的泥尘,笼成薄雾,向宫权与何风罩去。
瞅着这般出场气势,宫权与何风一时讶然掉舌。
他们自艺成下山,行走江湖,不知会过几许武林高手。有白道侠士,也有绿林豪雄,更有卑鄙小人,可从没见过如此无赖的打法。人尚未交手,他们居然以烟灰泥尘攻敌。任他二人内外兼修,剑术高绝,逢此赖皮做法,偏是手足无措。也不及回身,当下便连连后退,手中长剑“唰唰唰”地在胸前上挑下撩,织成一片厚实的防御剑网。
胖老儿大笑,喊道:“兔崽子们,晓得你家爷爷的厉害了吧?哈哈……”他这话倒是叫得万千豪壮,宋仁等人却是羞赧已极。寻思着,自己一伙怎地会认为他有宗师风范,当真是辱没了“宗师”二字的美誉。
再看瘦老儿,面容静肃,双目炯炯,右拳缓缓平伸,瞧来软绵无比,可一道臂粗的熊熊火焰,偏是立现眼前。如一条狰狞的火龙,张牙舞爪,夭矫而腾。顿然油生钦佩,心想,还是瘦师傅有高人风度,胖师傅的赖皮打法,实教他们有羞于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