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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清灵水先清洗了下已被污垢弄脏的伤口,随用止血用的“地榆藕节粉”倒在患处,再垫上纱布,用宽布带绑好,最后又拿一枕头,塞入伤员胸口下,说道:“收妥了,保持这种形态三至五天,切不可乱动,尤其不能沐浴。”他怕周兵发现自己曾是秦营医官,所以那具有神效的止血散,半点都未用上。
“嗯!知道了!”伤员大声回道,能及时解决他莫大痛楚的大夫,所说的叮嘱,岂能不时刻谨记?
欣慰地笑笑,小石头再次看望下一伤员。心中却道,幸喜元虚师傅的药囊中普通药物极多,医治起来,才不致露馅。
帐中伤员,刀伤占着多数,凭他前世的临床经验,再加上药箱里的诸种灵异药膏。不多时,营帐内的数十伤员,已被他治好泰半。至于另两个大夫,由于要望、问、诊、切,无论是包扎的速度和手脚的麻利,与他实难相比,是以仅治了五六位。最紧要,他们所用的药膏也是大相径庭,即便在元虚看来,已是极其寻常,可入在旁人眼里,依然具有立杆见影的仙家效果。
眼看他出手如电,似旋风般在伤员堆里走来奔去,而被救治者,无一不疼痛尽去。始终陪在他身后,原想做帮手的士兵,既惊讶又钦仰地望着他。皆想,倘然咱们军营里,能一直有这么一个大夫,那老天爷便算是开眼了。
这士兵眼下唯一的用处,便只是当个向导和翻译。囿于周兵口音浓重,某些词汇,小石头茫然不晓。须知,医家中望、问、诊、切里的“问”也很重要,若作为医者的小石头与病人是牛头马嘴,岂不糟糕透顶?难保不会发生误诊之事。
如此半晌,小石头已在救治营帐内最后一位伤员。
另两位大夫由于无事可做,也站在一边,望着这位年轻神医到底是如何施医的。他们适才虽然心无旁骛的在替人治伤,但须臾间,数十位伤员,居然被人疗好大半,这样的事情,着实让他们视为奇迹。好奇心下,暂不到旁营,先伫在一边,偷起师来。
最后一位伤员,看来病症不轻。尤其断了的双臂,即便已被包扎,可血液依旧侵湿纱布,从里面缓缓透出。瞧着如斯惨状,小石头愕然,心道,此人伤势已到生死关头,竟而悄悄躲在后头,不与人争先。可见此人胸襟,非同一般。
暗自欣赏余,轻手轻脚,掀开纱布。缘于有了数日,是而浸透鲜血的纱布,已是肉帛相连。稍一拨动,哪人登即粗眉大蹙,牙唇紧咬,显见很是痛苦。但此人颇为吃硬,非但没哼出半句,更连躯体都没动上丝毫,其刚烈作风,让小石头万分钦佩。
突然,发现此人的肌肉有些痉挛,小石头一惊,手指按着他肩胛,忙问:“这儿如何?”
那人原不想说话,小石头又道:“痛就是痛,不痛就是不痛!若你不老老实实地回答,教在下怎生医治?”闻言,哪人方道:“嗯!是有点!”
看他说话时,张嘴甚不灵便,稍嫌僵硬。按在他肩胛上的手指,顿时用力下按,值此一瞬,即见他攒额歪嘴,躯体急弓,显然疼痛剧烈。至此刻,小石头已可认定,此人伤口实已感染发炎,照现代医学来说,也就是破伤风。
要知道,破伤风这样的症状,别说在古代,即便在近代,也是阎罗王的帖子,无法回避。虽说小石头那会,已有百分百把握可以治愈,但那是需要接种疫苗,或是注入抗生素,增强病人的免疫力方可。然时下情形,那有恁好的条件,为此人注射现代药物?
思忖间,小石头愁眉不展,颇为难受。倘有病人明明可以治愈,但囿于条件所限,以致命丧黄泉,对于一个医生来说,终究是桩可耻之事,也必将引为生平大憾。
旁人见他忽然停手,迳自抚额深思。便猜测最后一位的伤势,必是万分棘手,否则,照他先前速度,时下只怕已然救治完毕,岂会迟迟不动?士兵们很是着急,但见他闭眼沉思,又不敢胡乱扰了他思路,当下担忧无限,生怕这断了双臂的同伴,无法救治。一双双焦虑的目光,紧紧地望着小石头。倘能把内心焦火聚于眼内,小石头怕是早被他们给引焚。
正文 第89章 伯高神针
站在一边的两位大夫均已年至花甲,一人干瘦,脸面黝黑,总不声不响,似对小石头极感兴趣;而另一中等身材,面容红润的老大夫,见小石头始终在沉思,暗道,多半他只精通刀伤、骨伤,若是遇到甚疑难杂症,便焦头烂额,束手无策了。
如是一想,不禁起了比试心思,寻思着,倘若自己能在众人面前,救得这位断臂伤兵,岂不恰好证明自己的医术造诣实比那他强胜数倍?
人皆好胜,纵是年老的大夫也难以免俗。当下道:“这位先生,能让老朽看看么?”古代医学博大精深,像小石头这般年轻之人,医术上万万不会有多大成就。然这位老大夫见他适才仅是眨眼工夫,便治好帐中大半伤兵,一时倒不敢小觑,故而言辞间还算尊敬,居然呼他为先生。
回头一望,瞧着是两位大夫中的一人。小石头素来敬老,被一老者这么尊呼,竟感惶恐,忙道:“不敢、不敢,小子我何敢当先生之称,老前辈客气了!前辈请……”他心想,虽然自己暂时想不出如何以古代手法,救治破伤风症的法子,但其他大夫未必就不会。
当下不再多语,侧身闪出空位,让那老大夫上前诊视。
朝他点点头,老大夫往榻上一坐,伸出三指搭住伤兵的脚脉。方才在边上,一直观望,再则伤兵也由小石头问过,是而古代诊病的望问诊切,只剩这切脉了。可伤兵是断了臂的,这么一来,惟有靠着脚脉来判断。此刻,旁边士兵,一个个目露殷盼,心情忐忑,心想,视为神医的年轻人都无无法子,也不知这老大夫能否妙手回春?
一时间,帐内针落声闻,鸦雀无音,众人仿佛皆能听见哪位伤兵的脉搏声。
须臾,老大夫睁眼,松指。众人一见,刚想探问如何?旋见他摇摇头,长叹一气。接着站起身,对那生得又黑又瘦的大夫道:“子玄兄,老夫无能,唉……这位军爷的脉象完全乱了,非但五行颠倒,更且阴阳不合,尤其是带脉,愈加如此,实已到了膏肓。唉……”说罢,又是一声叹息。
那叫子玄的大夫笑道:“杜雍啊,杜雍,人家先生已然诊视过,确知业已无法,然你非要丢人现眼,怪得谁来?”
杜雍一愣,没想老友这么直言斥己,迅即一想,又觉他此言大大有理,向小石头讪讪地道:“惭愧,惭愧……老朽妄想班门弄斧,孰知是敝鼓丧豚,唉……无颜啊!”神情间很是垂丧,一番话更说得唏嘘不已。
见他灰心已极,小石头大是不忍,慰道:“前辈楚楚谡谡,风度清雅,晚辈才蔽识浅,樗栎庸材,何当称誉?”谦辞一完,又道:“只是此人的伤势,曾受到感染,某些不知名的……毒素,已侵入到经脉。”他原想说病菌,然一思不对,即改口称之为毒素。
这会,猛又想起,刚才杜雍所说的话语。心想,既然此伤兵脉象紊乱,五行颠倒,难用药物解救,倒不如以真元疏虞,让他百脉畅通,气血旺盛,如此一来,岂非就等如是增加了此人的免疫力和抗病菌能力。搞不好,兴许大有生机。
思至此,不免兴奋。即道:“两位前辈,晚辈有一刍荛之见,只是不知管不管用。”说完,脸露难色,明眼人一见,即晓他是生怕法子不灵,到时,反而害了伤兵。
杜雍生来爽快,倒非是嫉才妒贤之人。一听这话,立马嚷道:“那就好,那就好……先生既有妙法,还须快快施救。在场诸人里,论医术,反正就属先生最为神妙。倘先生都束手了,那此人终究一死。由得如此,毋宁试上一试。”他无法之下,居然极力推崇小石头的医术,这么一来,倒也颇减自己束手无策的羞赧。
众人闻言,无不颔首。
那伤兵也道:“先生尽管施为,我的性命,早就不算是活着得了。能活就是幸运,但万一不幸,就算死了,却万万不致怪到先生头上。”一番视死若归的话语,众人听了,个个钦佩。
小石头暗道,罢了,罢了,管他呢,若我不救,此人终是一死,可万一法子灵验,无疑能让他再活个数十年。当下道:“诸位,既然你们均是赞同,那在下便试上一试。时下,还请诸位退开几步!”
众人散开,小石头跃上木塌,把那伤兵扶正,道:“盘膝坐好,凝神静气,切不可胡思乱想,即便疼痛,也不能呼喊。可记得?”
伤兵“嗯”了一声,照他话语,静下心思。
小石头说完后,双掌即置于他肩头的‘云门’、‘中府’两穴。值此一瞬,雄浑的真元,徐徐吐出。异变之后的真元性擅变易物质,其威力非同小可。囿于此人双臂已断,手经脉实已凝结,真元自不能透入。只得先经枕后的风府穴,然后再沿眉心、太阳、期门、华盖、至气海,随后徜徉于商曲,逗留片刻,即直贯中极、鹤口、海底、最终由涌泉流回。
这些穴道遍属足阳明经,足少阴经,以及足太阳经,虽有少数太素力行经手诸脉,但无非是打通支脉,然后随着各大经,缓缓地壮大脏腑。其间,任脉的华盖、中极和督脉的风府,尤为重要。这三处穴道,实乃连接诸脉的气血交贯。按武学原理,这三处穴道倘稍加受力,轻则周身瘫痪,重则一命呜呼。
然而小石头一来对武学常识不甚了了;二来玄微精妙的太素力岂是寻常武学真气可比;竟是轻巧过关。与此同时,伤兵体内的情形,也反映在小石头脑海里。十二正经,奇经八脉,更有那跳动的心,搏动的肾,蠕动的胃……五脏六腑清晰可见,比之任何现代仪器,都要来得明明白白。
正暗自讶异,渐渐地,经脉与脏腑开始模糊,在他脑里,显现出了更为细小的细胞粒子状。这是一个不可言状的世界,处处透着神奇,血色的细胞,兰色的液汁,暗色的剖析截面,螺旋形的构造,一切的一切,让他愈加怔忪。几乎迷恋在这从无见过,但又隐约熟矜的世界里。
蓦然想起此趟目的。
立时寻找起了败坏肌肤,导致免疫下降的恶劣细胞。换作别的大夫,多半寻不着,但小石头却凭着现代医学知识,按图索骥地找到了它们。看着这些可恶的恶劣细胞正在攻击健康细胞,且尤有余力地腐蚀着周围脏腑。瞧趋势,数目愈益增多,所占的地盘,也越来越大。
心地纯善的他,不禁焦急万分。
原想用真气缓行消灭它们,可他初堪学成,双手能以极缓之势吐出,已是到了极致,再想用之消灭肉眼难见的残秽细胞,未免蹙蹙靡骋,力有不逮。几番试探,均无功而返。
当下攒额思索。
众人见他忽而神色不豫,心旌不由吊起,人人着急异常。
良久,小石头收回双手,从浑圆戒里取出两枚长有二寸许的彩针,迳往伤兵的左、右膺窗两穴刺去。在外人眼内,直觉光影一闪,他手里便多了两枚长针。至于从何处掏出,却无一人得见。甚至有人暗道,这大夫厉害,不仅医术精妙,且连戏法也变得好。
眼见彩针插入,杜雍按捺不住,心中暗惊,差点失声。膺窗两穴属足阳明经,实是人体致命穴道,别说如许长的彩针,即便在肌肤处微加重力,也是有死无生的份。
惊骇里,众人依旧抱着希望。皆因他适才的妙手回春,中规中矩,迥非蒙骗。叫做子玄的老大夫,朝杜雍狠瞪一眼,继而孥孥嘴,要他全神贯注,细心留意。杜雍讪讪一笑,认真注视。
以彩针发劲,透过针尖,真元力变得愈加细微。尤其彩针内隐有玄奥妙衍的聚元阵法,真元力透过,非但轻易贯通,更且威力倍增。
很快,又寻到了导致病变的残秽细胞。这当儿,着实算是步线行针,半点都差虞不了。倘若不知利害的胡搞一气,即便能把坏细胞杀死,却难保良好细胞也能保存,俟时,伤兵固是没了伤口感染,可最终也难逃一死。
现代医术诚然也有人体开刀,但像这样不差累黍地灭杀残秽细胞,却是交给药物去完成,焉有靠人力去进行。饶是有着现代手术经验的小石头,也是遍体淋汗,周身湿透。虽然手未抖,可发出的真气偏生瑟瑟而颤,步步为营。
刻下,究竟是妙手回春抑是针底超生,众人不得而知。营帐内静得如荒芜星球,若死一般沉寂。没一人敢大声呼喘,俱是屏气慑息,紧张地看着,期盼能有奇迹发生。
当此一刻,确实显现出了异变真气的厉害之处。这些细胞尽管生命力顽强,然遇着宇宙本源能量无疑见之则亡。大块大块的残秽细胞,顿即榱栋崩折,被一一灭杀。紧接着,小石头又以异变真元的物质特性增强了良好细胞的生存能力,让他们,更活跃,更健康。最后用神念,浏遍伤兵的周身各脉,直到再没不适之处,方缓缓收回真元。
众人见他微笑起身,尽皆长吁一气。
杜雍问道:“先生,如何?”没听到确切回应,他依旧很难相信,恁难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