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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小夏医婆的满面羞红中,让香茹不爽的话题就此结束。
当晚吃了晚饭,小夏医婆辅导茜草功课,香茹在屋里写开店计划,静静的夜一如往常。
次日一早,香茹吃完早饭就赶往太医院见邵太医,问太医院当初有没有把她的成绩通知家里。
邵太医不明就里,但很爽快地告诉香茹,太医院在成绩出来几天后就把喜报发往她家了,其实每个考中的医婆太医院都会写封喜报发往医婆户籍地的,再由当地官府往医婆家报喜,也就是说香茹考中优等医婆的事整个家乡都知道了。
香茹听完身子就软了一半,脸色铁青,“糟了。”
“怎么了?来,坐下喝点水。”邵太医见香茹表情不对,扶她在椅子上坐下,又给她倒了杯凉水。
“喜报发往家里你不高兴么?”邵太医搬了椅子在香茹身边坐下,低声诱问。
“我家里非把我卖钱了不可。”香茹喝了半杯水缓了缓情绪,也不瞒老师,就是直勾勾看人的眼神有些吓人。
“怎地了?详细说说,看老师能帮得上什么忙不。”
邵太医是自己老师,一直悉心教导自己,亦师亦父,香茹对邵太医自是信任万分,听老师问,香茹也就把自己的“身世”原原本本讲给他听,连继母设计自己要把自己永远留在宫里的事都讲了。
听完这故事,邵太医抚着香茹的发顶,一时陷入沉默。
“你有这样的父母,的确不得不防,以你现在的身份,他们就是索要千两聘礼人家也会觉得应该,而有这笔钱你家就完全翻身,置几垧地做个地主吃喝不愁,至于你所嫁如何他们不一定会关心。”
“不是不一定,而是一定,他们要是关心我,我小时候就不会过得那样惨,大冷天的连件厚些的衣服鞋袜都没有,手脚冻得冰凉都无处取暖,家里干粗活的仆妇都有肉吃,我却长年不见油星,进了宫来才重新知道什么叫吃饱穿暖。”香茹越讲越愤慨,双手不自觉地使劲抠着椅子扶手的漆皮。
“好了,好孩子,以前的日子过去就过去了,不想也不要提了。以前是老师不知道,现在老师知道,一定帮你将来在京城好好过日子。”
“老师,现在家里得了喜报,知道我不久后就要回家,就怕他们先给我订好了亲事,只等我回家成亲。”
“这事老师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了,要是真给你订了,大不了花笔钱取消亲事。”
“我最讨厌就是给他们花钱,要是不花钱就能解决就好了。”
“那不行,跟你订亲的那户人家是无辜的,给他们补偿是应该的。好了,这事你不要担心了,先派人去查查看,要是没给你订亲这钱就能省下了。”
“没给订亲也不能放心,那要再想办法让家里无法给我订亲,我不想再跟那个家里有任何瓜葛,想到他们的嘴脸我就恨。”香茹情绪有些不稳,不知道此时这激烈的感情是自己的还是某人的。
“冷静一些,事情还没到那么糟糕的地步,任何情况都有解决办法,别心急,一切有老师。别忘了你有强大的人脉关系,你的师傅师叔师兄老师,还有这里这么多太医,你的事情远没到山穷水尽的他步。放轻松些,别自己吓自己,吓坏了自己就得不偿失了。”邵太医一再安慰。
香茹深呼吸,再深呼吸,再再深呼吸,胸中激荡的失控情绪终于渐渐地重新回归秩序,香茹不再紧张愤恨,一切恢复平静。
“谢谢老师,我没事了。”
“没事就好,你这十多天辛苦了,这几日就好好休息,别胡思乱想,你还有两年多才回家呢,一切都会解决的。”
“嗯,那就拜托老师了,我先回去了。”
“回去吧,好好休息,等老师的消息。”
“嗯,学生告退。”
香茹辞别邵太医回了女医馆,今日小夏医婆轮值,香茹没去值房打扰她,而是径直回了自己屋子继续写开店计划。
中午小夏医婆回来,香茹上午得的消息告诉小夏医婆,两人商定暂时就先等邵太医探查的结果再做打算。
从京城到家乡坐大车的话,路上要走四五日,再加上还要安排人手等事宜,香茹知道邵太医不会那么快就有消息回复,这落后的世界,信息通讯就是不那么方便。
但没想到次日茜草下课回来掏出封信来,又是谢医婆写的托邵太医转由茜草交给香茹的,三人拆信一看,原来是谢医婆把长公主到时会办妥文牒路引的事告诉给香茹,己方只需想个回京的由头即可,安慰香茹不要再担心将来的事。
有了这封信,香茹自然不再担心怕回了家就不能再回京城,离家百里需要官府路引才能上路,没有路引要想独自返京那是做梦,现在有了长公主的保证,在这一块事上香茹心中大石平安落地。
“太好了,香茹,长公主帮你解决了一件大事,真不愧是长公主,想到我们前头去了,在我们还在头疼怎么摆平你家事的时候,她居然想到你一个姑娘家不能独自开出路引凭证,现在长公主解决了你的后顾之忧,你可以专心对付家事了。”小夏医婆拍着香茹的手,掩不住的欢喜笑意含在嘴角。
“嗯,长公主有恩于我,日后我定会回报于她。”这种时候君臣忠义之类的活该讲还是要讲几句。
“长公主插手这是很明显的拉拢,并且已经等于是宣告世人你是她的人了,你以后行事说话要更加谨慎,虽说这是私下帮你,统共没几人知道,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有风声漏到外头让别人听去,别让人抓到你的辫子借机给长公主难看。我今年冬天就要走了,你还有两三年,你和茜草自己多保重了,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就去找邵太医和我舅舅。”
“嗯,我和茜草会好好地,师叔也要多保重,出嫁时可记得多送几盒喜饼给我们哦。”香茹不耐烦这种伤离别的气氛,轻轻半句话把这讨厌的气氛打得无影无踪,并成功闹了小夏医婆一个大红脸。
“嘻嘻!”茜草掩嘴窃笑,还不忘火上浇油,“香茹,你要不再托邵太医打听一下师叔的未来夫婿是个怎样的人吧?”
“好啊,师叔意下如何?”香茹懂事的再添两把柴。
“你们!再胡说我撕烂你们的嘴!”小夏医婆拍桌而起,叉腰大喝尽显泼妇之态,香茹和茜草立马手牵手逃之夭夭。
“师叔好好休息,我们去催催晚饭。”
入门 第119章
头天邵太医跟香茹打了包票,左思右想这事自己一人做不来,得找帮手,于是下值后就立刻去找向少繁,却没见着人,门房上说自家老爷今晚有约要晚饭后才回来,于是邵太医只好约了次日再来。
等回到家夫人又送来一封信,说是于家大少奶奶谢紫嫣派人送来请转交香茹的。次日上值后邵太医把信交给茜草带回,然后到中午午休时分向少繁来见老师问是有什么事。
香茹的事在这公众地方不方便说,邵太医只说是有些私事,和向少繁约好下值后在宫外会合一道回家细谈。
傍晚,师徒两个在宫外碰到面,两辆车一同驶回向少繁家,向少繁不是嫡长子,依着他们向家的家规,成亲后就搬出大宅子分家另过了,地段优越的独门独户三进院落闹中取静,很适合人口少的小家庭平静度日。
向少繁把老师请进自己书房,向夫人来见过礼寒暄几句并送上两杯茶,接着就把时间和空间都留给了这两师徒。
“老师现在可以说找学生什么事了吧?真是私事么?”向少繁和邵太医其实差不了太多岁数,所以在私人场合,向少繁偶尔也会开开玩笑。
“当然是私事,还能蒙你不成。没别的太大的事,就是想跟你借点人手用用。”邵太医呷了口茶,想起香茹,面色略沉。向少繁察言观色,直觉事情好像不知老师说的那么轻松,“怎么?老师私事难不成有些棘手?”
“这事棘手也不棘手,轻松也不轻松,到底怎样要先查过才知道,可我家实在调不出人手来,所以才来找你借人用用。”
“老师要办什么事还是直接说吧,我也好找合适的人呐。”
“是这样,为你师妹香茹办的,跟你说,香茹她啊……”邵太医把香茹的身世原原本本讲给向少繁听。
“原来是这样,真没想到这丫头居然有这样的身世,真是怪可怜的,见她几次都是笑容满面很活泼开朗的样子,谁知从小却是这样长大的,大了还被家人暗算,差点就要在厨房蹉跎一辈子。知道继母难做,可这样的继母未免也太过分了。”向少繁深深皱起眉头,为茹香茹感到难过。
“是啊,所以一定要帮她跳出火炕,有这样的父母真是人间大不幸。”
“我知道了,我会挑个伶俐的下人去跑一趟,详细打听一下,不论打听到什么都回来再从长计议。”
“嗯,对了,再派人去跟香茹那两师傅师叔说一声,看看她们知不知道什么有用的消息。”
“现在时间还早,不如干脆现在派人跑一趟,就几句话的事,她们要是查了我们就省了这一趟人力了。”
“行行,就这样办。”
向少繁立刻起身唤管家进来,让他派人去于家和徐家,向于家大少奶奶和徐家大少奶奶打听何医婆的家事,问问她们是否派人查过何医婆家有没有给何医婆安排亲事的事。这一通交待绕得人头晕,但管家还是抓住了关键字眼,领命立刻下去。
在等管家回复的时间里,邵太医跟向少繁夫妇吃了顿晚饭,又跟两个徒孙说了说话问些功课,再又抱着最小的徒孙女玩了一会儿,待向夫人哄了三个孩子回屋睡觉,邵向二人回书房喝茶聊天时,管家终于来回报了。
随管家一起来报的还有于徐两家派出的下人,两家的大少奶奶听到向御医家仆人的问题都表示没有查过这事,派去的人只查了何家现在的家境情况。
两位大少奶奶不愧是在宫中一直生活了数年之久的亲姐妹,在听了问题后立马就想到一块去了,赶紧派了自家的仆人随向家仆人一块回来,好带回去更详细的口信,徐大少奶奶夏氏派出的正是先前前往香茹家乡打探消息的那个人,他亲自跑的,知道最多细节。
邵太医和向御医听了徐家仆人报告的更多细节后,立刻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何家由原先的稍有资财直落到现在的月月精光,离穷困潦倒没差几步,两人都觉得为了翻身重过以前的好日子,很有可能牺牲香茹。
想到此,向御医先打发了于徐两家的仆人,让他们带话回去,向家会派人再去调查,请二位少奶奶稍安勿躁耐心等候。于徐两家仆人行礼告辞回家复命,向少繁想了想,又唤管家,派家人出去找三少爷来说话。
“三少爷?是你大哥家的那位老三?”邵太医问道。
“对,就是他,香茹的家乡是古桑县,老三这人精通吃喝玩乐,人脉甚广,叫了他来问问,也许古桑县会有他一个两个人脉,查起来更方便些。”
“这个时间了会不会打扰他休息?”
“休息?这个时间才是他一天下来最正经的时间,与其让他跟别人在妓院里狎妓喝酒谈人生,还不如到这来喝茶。”
“呵呵。”邵太医一笑而过,端起茶杯与学生只谈风月。
又是两杯茶下肚,一更过半,管家来报斐少爷来了。
“侄儿见过小叔。”随话音出现的是个弱冠青年,一身蓝绫白纹的袍子,扎着同色腰带,腰上挂着上等玉佩,长手长脚身段匀称,长相俊俏,眉目有神,风流天成,笑容亲切诚恳,举手投足充满年轻人的活力,是个一看就很讨人喜欢的男子。
“三儿,来,见过叔叔的老师,邵太医。老师,这就是我大哥的三子,向斐,字凌云。”向少繁与二人互做介绍。
“向斐见过邵太医。”向家老三赶忙给邵太医行礼,邵太医也回了一礼。叔侄三人家暄片刻,这才落座,小仆换上三杯新茶,蹑手蹑脚退下,并带上房门。
“小叔使人找侄儿来是有什么急事吧?”
“这事说急不急,可拖久了也着实恼人,叫你来是想跟你打听打听。”向少繁笑道。
“小叔有话请直说。”
“三儿,古桑县你有熟人么?”
“古桑县?”向斐想都不想就点头,“有啊,古桑县自从修了条新路后,各地药材都往那里汇集,渐渐形成了一个生药市场,家里在那边有间生药铺。”
向少繁和邵太医对视一眼,皆露出放心的笑容。
向斐见状,奇道:“小叔有什么事往古桑县么?需要侄儿代劳么?”
向少繁没答话,他先望着邵太医,又指着自己侄子,眼神询问。邵太医捋着胡须思索片刻,微微点头。
向斐耐心地等着二位长辈打哑谜。
“三儿。”
“小叔。”向斐坐正身子听候吩咐。
“你派个人去古桑县打听一户人家,户主叫何大伟,以前是个郎中,现在在梁记药铺当一名坐堂大夫。这梁记是这何大伟的岳丈家,梁氏是他妻子。我要你打听的就是这何家有没有给他们的大女儿何香茹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