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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身上似乎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场,让你不自觉的喜欢上她,而这,是一个领导者,一个上位者身上才有的东西。
那年夏天,我们经常在一块玩,几乎一放学写完作业就黏在了一起。有一次放学后时间还早,又正直星期五,作业也不急着写,于是就聚在一起商量着去哪里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同时又不怎么赞成别人的想法。正当我们争论的面红耳赤时,翼遐忽然神秘兮兮地对我们说她有一个好去处,我们问她,她也不说,只是让跟着她走,我们因为好奇,就决定与她一起去。一路上我们说说笑笑,因为知道她心里藏不住话,就变着戏法问她去什么地方,无奈她只是笑,却不开口。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她忽然兴奋了起来,指着不远处一个很高大的有着潮湿温软泥土的斜坡大叫,看,就是那!我们顺着她的手指方向望去,只一会儿便兴奋的狂奔了过去。因为是农村孩子,没有那么多讲究,更何况当时只有十多岁,正值贪玩的时候,哪里抵的住“天然滑梯”的诱惑。我们急急忙忙的爬到山坡顶端,然后从上面滑下来,看着身旁与屁股下快速流动的泥土,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自心底缓缓升起。翼遐因为经常来这玩,滑的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坡底,然后再往上爬,我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被泥土半掩着的白皙双脚,一时竟呆在了那里。
3
因为没有多少朋友,所以害怕失去,在与别人相处时,我总是抱着小心翼翼的紧张心情,我不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该怎么做。与朋友在一起时,我总是让自己处于很卑下的位置,但友谊这种东西,并不是你卑微就能够将它长久留在身边的。有时候与朋友一起干活,朋友会很随意的挑取轻松的完成,将重的不好操作的留给我,虽然我不是很在乎,但时间长了,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害怕失去,就会在意,越在意,反而越容易失去。在与朋友闹过几次别扭后,我变得敏感了许多,对于别人的一些关于我身边的人的看法,总是身不由己的去相信。有一次,在与几个朋友聊天时,他们忽然说起了翼遐,其中一个邪邪的笑着问我是不是喜欢翼遐,我一阵惊鄂,但很快否决的摇了摇头。他见状笑着说那就是翼遐认为我喜欢她,因为在我面前她总做一些类似撒娇的举动。其实这本身是无关紧要的,朋友之间的几句玩笑话本不应当真,但不知为什么,我确认真了起来。第二天,我约翼遐到我家,她刚进门还没来得及坐下,我就板着脸问她是不是觉的我喜欢她,她有些吃惊的看着,似乎没有弄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没有理她,狠狠的将她骂了一顿,内容无非是你怎么可以这样想之类的言语。我在一边如泼妇似的对她咆哮着,她什么也没说,只是低着头静静的站在那里。直到我说完,她才抬起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身走了出去,在她转身那一刻,我分明看到她快速用手擦了擦眼角。她走后,我一直很后悔,但由于自尊心的作怪,没有追出去向她道歉,我以为,她在也不会理我了,再也不会将我当朋友了,可过了一段时间,她依然待我很好,仿佛那件事没发生过一样。我想,当初她一定很伤心吧,被最好的朋友不分清红皂白的大骂。有时候,自尊心是一个无比肮脏恶心的东西,它虽然会保留你的面子,但同时却让你失去了一生中最宝贵的东西。
高考过后,我顺利拿到了一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虽然是很普通的大学,但终究是一个出路。一天,我正在家里看书,翼遐忽然走了进来。我看着她娇好的面庞与白净的衣服,心里一阵慌乱。因为在家看书,一连好多天都没有出去,也就懒的洗漱,浑身脏兮兮的,好像还有不好闻的味道。我赶快下床,邀请翼遐坐下,随便拿了块毛巾擦了擦脸。她静静地坐在一边,皱着眉头苦着脸,似乎有什么心事,我觉的有些不对,就问她,她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没什么。既然她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再多问。就随便与她聊着,我说的正高兴的时候,她忽然低下头抽泣了起来。我惊慌失措的从炕上站了起来,但站起来后又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做,就杵在了那里,过了好一会,我才反印过来,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呜咽地与我说,她没有考上大学,虽然家里人什么都没说,但态度却很冷淡,经常板着脸,连一向疼爱有加的弟弟也在嘲讽她。听着她颤抖的声音,我一时感慨万千,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是一味的与她说,你想多了,她们没那个意思之类的幼稚语言。在那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很愚笨。那天,翼遐与我说了很多,她就那样坐在墙角,也不大声哭,只是不停的擦着眼泪,她的身影在那一刻是显得那么孤独。
(4)
刚上大一的那个寒假,我们九个人来了一次小聚,虽然有些人很长时间都没联系。但在一起之后完全没有陌生感,吃完饭后,我们去了KTV,我独自一人坐在下面,看着她们在上面疯狂的抛洒所剩无几的青春,脑海中关于儿时的画面一幅一幅的在我脑海中闪过,正当我陷入回忆的时候,翼遐忽然从上面跳了下来,抓起我的手二话不说将我拉上了舞台,我看着她们一个个兴奋的表情,抛开所有顾忌与她们疯狂的扭打在了一起。
那大概是我一生中最高兴的一天了,我想,于她,也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四
1
十一月下旬的一个晚上,我在电脑前整理《幻月》的稿子,宿舍里一个人也没有,静悄悄的。电脑散热器旋转发出的“嗡嗡”声混杂着我内心的烦躁充斥着整个房间。
《幻月》是我这个学期主办的一个空间杂志,人员很少,加上我才六个人。当初在成立时我象征性的向他们约了稿子(因为彼此都很熟),但在关键时刻他们却经常掉链子,拿不出好的文章。为此,我曾很委婉的与她们探讨了这个问题,不过她们不是不理我就是随便敷衍几句,我觉得很委屈,却又没有任何办法。自《幻月》出刊以来,她们很少来看过,也不会管什么,只是在心情很好或很抑郁时写上些许文字。我看到后给他们留言说“这些稿子我要了”,然后便开始加工,编辑。我对电脑不是很在行,整理稿件时总是出错,编写这些文字对我而言是非常痛苦的。在上星期,我向子寞学姐(供稿人之一)大发牢骚,她很安静的听了我的苦衷,然后狠狠地教训了我一顿,指出了《幻月》的很多缺点。我一边点头哈腰说“我一定改”,一边不断地悄悄抱怨她为什么不站在我的角度去考虑一下。在那一瞬间,我觉得自己非常虚伪,像小说里的宦官,嘴里说的与实际行动没有一丝契合点,我忽然发觉自己很讨厌。
已经九点多了,我看着完结的文字,感到一阵疲软,像行走在荒路上多日不曾合眼的旅人。这时我注意到电脑频幕右下方闪动着的QQ头像,点开看了看,原来是辛沁菱,对话框左上方暗灰色的人物头像显现着她已不再线了,我又看了看对话时间,是一个小时之前。那时我正在忙碌。我看着她简单的问候语,觉的心理暖暖的。“已经很久没见了啊。”我心情复杂的敲下这几行字,它们携带者着我的情绪一个又一个的在对话框里显现,像夜色里逐一亮起来的路灯。
2
我与辛沁菱很早就认识了,在我翻寻记忆追溯那些已经消失或依然在我身旁的人时,第一个出现在我脑海里的就是她。只是在我学龄前的那段时光里,对她的印象也仅仅局限于某几个定格的画面,远远没有和艳红熟络。
我幼年的时候很木讷,冷漠,虽然我也会像其他孩子一样,可以将一个倒翻成四脚朝天的高大木凳想象成一架飞机,并能够自得其乐的坐在里面怪叫一上午而不会有一丝厌倦,但比起同龄人,我还是很内向,内向到连一些最基础的常识都不是太懂。沁菱的父亲与我父亲可以说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他们那个年代正值□□后的恢复期,我奶奶与她奶奶那会都有着共同的公社,吃着大锅饭,干活按劳分配,两家祖辈上又交好,所以就在一个大院子里居住。
她母亲长的较为娇小,偏瘦,因小时候得病没有及时诊治,落下了后遗症,但为人很好,只是对她很严厉。彼时我已经四五岁了,从广西大老远跑到山西的母亲也早已习惯了这里的生活,但与人交往时还是很拘谨。由于我们两个父辈的关系,她母亲经常带着她来我家做客,有时候还会有一些其他与父亲同辈的青年男女一起来。当初我家的房子不是很大(即使现在也如此),两室没厅。每次他们到来时,男人们坐在一起抽着自家种植的旱烟杆子,探讨着一些工作上的事。女人们则围在床上开始各种家长里短。当她们热络的谈话被空气中浓浓的烟草味打断时便会嗔怒的抱怨几句,男人们则“嘿嘿”地笑着掐灭烟头,只是没过多长时间就又燃了起来。
沁菱与我同岁,只是比我小几个月,但却比我懂事得多。每次与她父母来我家时,我邀请她去玩,她总是扭扭捏捏的躲在她母亲身后,我看着她红扑扑的脸颊就会想起大门外七扭八歪的老枣树,我去拉她的手,她倒直接变成了小红帽,紧紧地拽着他母亲的衣服。她父亲看到也不生气,只是用怪怪的腔调说“呀,我家沁菱会害羞了”,然后大人们便在一边自顾大笑了起来。我满脸疑惑地看着他们,歪着头去考虑“害羞”是什么东西,总不会比大海里的乌龟更奇怪吧。
我家院子很大,正前后方有一片很大的空地。父亲觉得那块土地光秃秃的,看了让人觉得空虚,就用许多篱笆围成了一个菜园子。里面种植着各种蔬菜,但我最先认识也最喜欢的就是西红柿与黄瓜了。每到夏末,我就会趁着父亲与母亲不注意,悄悄将手从篱笆的缝隙里伸进去摸黄瓜与西红柿吃(因为菜园子门闩太高,我够不着),久而久之,靠近篱笆的西红柿与黄瓜树变的软绵绵的,没有一丝精力,活像大烟抽多了的富家子弟,果实更是结不出多少了。菜园子右后方是一个猪圈,只是很少看到猪,因为父亲常年在外工作,母亲不会养,所以就一直空着。猪圈后面就是厕所了,不过对于那个厕所,我非常的讨厌,不单单是因为它露天,下雨或下雪时浑身不舒服,更可恶的是那个缝隙太大,我去那简直是在蹲马步,每次完事后就有种刚跑过马拉松的感觉。显然父亲与母亲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每次需要时就让我去接近猪圈的那个无人角落,完事后则自己将它们铲倒茅坑。正因为如此,那块土地总是很肥沃,只是由于我不人道的折磨,从来不长草,远远看去,新旧泥土混杂在一起,坑坑洼洼的,像雨后流浪的斑点狗。有一次,我在那块地方拉屎时忘了带手纸,就向母亲求助,刚好她母亲带着她来我家做客,我母亲见状就让沁菱给我送手纸。我在一边急不可耐的等待着,她却走一步退两步,侧着身子,一手掩面,一手像夹着什么肮脏无比的东西似的将纸伸到了我面前,我看着她踮起脚尖,努力将侧着的身子前屈,心里非常不爽,但还是伸手去接。我右手指尖刚刚触及手纸,还没来的及握,她就松开了手,头也不回的向室内跑去。我看着她犹如见鬼似地疯狂迈动着的双腿,又看了看慢悠悠的飘落到地上的手纸,忽然觉的她很讨厌,一点也不招人喜欢。
3
我真正开始认识沁菱是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她的容貌,品性,格调深深地烙印在了我脑子里,即使在今天,我依然能够很清晰的记起她。
我的性子很怪,自卑,自信,开朗,抑郁,烦躁等等情绪都可以在我身上很明显的找到,它们像是积木一般堆砌了我人格上的空白,这也造就了我今天异常感性的性子,是的,感性,我没说错,这个词用在一个大男人身上或多或少有些怪异,但它在我身上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的。譬如我看到一头驴时,会莫名其妙的想很多东西,它明明只是一只低着头气定神闲啃着枯草的驴,可我却能从它乌黑油亮的毛发上看到被奴役的悲伤,感到生活的不易,并会由此慨叹生命的伟大或无聊。又譬如我会在某个时刻因为朋友的一个小小的举动而感动的一塌糊涂,下一刻却会因为她毫无意义的一句话而很悲伤。每当这些情绪如漫天白雪纷纷扬扬的洒向我时,我总是会想起沁菱。
沁菱并不是很漂亮,身材也不是很好,与她母亲一样,属于偏瘦的那种。她薄薄的脸颊上可隐约看到羞涩的颧骨,两团浅浅的红晕散发着青春的活力。她很懂事,勤劳,温柔而且内敛,举手投足间会有一种大家闺秀的气质。她在很小时就可以帮她母亲刷锅洗碗,而同时刻的我,连点火都需要半个小时,那还得碰运气。所以对于她,我从小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