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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或几条用白色粉笔刻画的线条就将我们童年的乐趣都融到了里面。不过相比于那些,我们则更忠实于自己的玩具,我们会在烈日炎炎的中午用大瓶大瓶的清水去捉没有尾刺的蜜蜂,我们会在一个凉爽的黄昏趴在悬崖下像面粉一样疏松的泥土里寻找着一个又一个的倒圆锥形漩涡,然手对着它大喊:“蛘蛘赛活塞活动动,蛘蛘赛活塞活动动。”清脆高昂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在童年的心湖里漾起一圈又一圈涟漪。(注:蛘蛘,一种臀部又圆又大但头部很小的昆虫,居住在干燥疏松的泥土里,它的臀部会像陀螺一样在泥土中钻出倒圆锥形漩涡,然后藏在里面,当听到声音时就会蠕动)
张霞性子直爽,有些急躁,虽然现在她成熟了很多,可在当时却是一个比较脆弱的孩子。我们的学校很小,整个看起来就是一个大院。走进大门,右侧是一排老式平房,大概五间左右,两侧靠墙的教室各占一间,仅有几十平米,不过由于只有□□个人,也不算很挤,中间的教室比较大,能坐20多个人,我们的教室在西边,旁边有一个同样大小的办公室。比起城市,村庄总是要落后一些,所以当城市里的孩子穿着厚厚的衣服坐在装有自动供暖装置的教室中上课时,我们却在轮流为教室与办公室生火炉。为此,我不得不在轮到我时,早早的起床,拿上一堆柴火去学校。有时候会遇到大雾,原来熟悉的事物会突然变得模糊,在这种情况下,脑海中臆想出来的各种鬼怪就会在我心里浮现,它们促使我拼命奔跑着,只留下脚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哒哒”声,在这个清晨孤独的响起。
在小学四年级的时候,我们换了一个和蔼可亲的班主任,他皮肤黝黑,性子温顺,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他对同学们很好,尤其是我们三个男生,更是照顾有加,他经常鼓励我们好好学习。在他的影响下,我对学习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并在期末考试时取得了骄人的成绩。相比我而言,张霞就要懒散的多,她活泼好动,而且特别爱美,每次来上学时,她总会花很长时间在她的头发上,至于学习与功课,她倒放在一边不加理睬。她成绩不好也仅局限在数学方面,语文与英语并不比我差,每次考试都能够得到很高的分数。她喜欢看书,在我还抱着《西游记》拿着字典慢慢品读时,她早已看完了整部《红楼梦》,而那时,我还没听说过这本书。所以在那段日子里,她总是很忧愁,虽然在与我们一起打闹时依然像往常一样笑的没心没肺,但当独自一人时,这种情绪就会在她身上浮现。
那年冬天,我们几个人之间突然流行起了贴画册,那是从一个品牌泡泡糖那里兑换来的,里面有着各种卡通人物的名字,我们吃泡泡糖时会从里面得到一张印有卡通人物的贴画,然后将它贴在画册上印有它名字的上方。我们九个人几乎每人都有一本画册,相互传看,欣赏,如若谁有用不着的重复的贴画就会送给没有的人,就这样,我们册子上的卡通人物越积越多,但无独有偶,张霞的册子上永远也就那么几个人。她为人平和,待人好,重要的是没有那么多小心思,每当她有了新的贴画,又恰好是我们没有的时候,我们总会在她面前说尽各种好话,她耳根子软,受不了我们在旁边不停的说,索性将那些贴画送给我们。她这种人就是这样,虽然很容易相处,但也很容易被欺骗,被别人玩弄诡计,这应该就是所谓的性情中人吧。有一次,她与一个男生因为一些口舌之争,受不了那个男生的言语,大怒之下,将辛辛苦苦积攒的画册扔进了火炉,她静静的看着那被火焰舔舐干净的画册,眼睛里蓄满了泪水,但始终没有掉下来。
我一直以为张霞是一个乐观向上的女孩子,至少在她身上几乎看不到任何悲伤与失落,即使有一些小的不开心,她也能很快的调整过来,继续与周围的人嬉闹,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在她的身上似乎有着一种无形的气场,不知不觉就将很多人吸引在了她身边,将她如月亮般的捧在中心。按理说,这样性子的女孩是有着良好的家教的,至少,我是这么认为。
在2000年的时候,社会的步伐远没有现在这般迅猛,农村的孩子更是没有多少压力,每天上午仅有两节课,剩下的都是自习了。有一天上完课后,我们几个人在教室里悄悄谈论着,不知谁说了一句自己家的一些事,我们的话题就转移到了各自的家庭上。我们几个人几乎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对于对方家里的一些状况都比较清楚,唯独张霞是外来的,她的身份给我们一种神秘的感觉,当我们问到她时,她脸上原本的笑容瞬间消失,抬头看着我们,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她与我们说,她告诉我们的一切一定要保密,否则,我们将不会在看到她。我们见她说得严重,一个一个也严肃了起来,齐齐在她面前宣誓保证不会泄露一个字。现在想起来,几个刚满十岁的孩子在一个小女孩面前庄重的作出保证,多少觉得有些奇怪。张霞并不是本地人,她的族人追溯起来的话与唐朝时的匈奴有一定的关系,但她却居住在山西,离我们这也不是很远。她的父亲年轻的时候脾气火爆,不懂得理家,对她母亲很不好,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吵打撕闹,张霞与她的两个弟弟就在这样的坏境中生活了十多年,她说这些的时候,低着头,身体在微微颤抖着,但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似乎诉说的事情与她没有一点关系似的。我无法想象她过去的日子,更无法想象她是如何克服那些来自骨子深处的悲伤将自己最真挚的笑容呈献给这个世界的。很感谢老天,让我们相遇,并让她健健康康完完整整的出现在我面前,并且成为了我一个可以对别人自豪地说“这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后来,她的母亲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生活,终于在一天清晨带着她的两个弟弟悄悄离开了这里。她对我们说,她当时很害怕,早上她还看到妈妈笑着对她说我爱你,可中午回来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妈妈了,她以为妈妈不要她了,她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她当时想到死,但终究没有那个勇气,她就那样浑浑噩噩的活着,没有方向,没有梦想。直到一天,心灰意冷的她在学校上课时忽然看到了妈妈,妈妈将她拉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对她又亲又抱,她浑浊的泪水滴在她的脸上,她说要带她走,她心里既是激动,又是害怕,还有一丝不舍,她想要问妈妈可不可以回来与爸爸一起住,但她终究没有这个勇气,她害怕妈妈再次离她而去,就这样,她与妈妈悄悄离开了。她对我们说,上火车后她母亲害怕父亲发现她,就将她藏在了椅子下面的空隙里。她一个人孤独的躲在那里,由于内心的恐惧,她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在那嘈杂的人声中,她似乎听到了父亲愤怒的咆哮声。她说她当时害怕极了,她害怕被父亲再次捉回去,至于捉回之后的场景,她根本不敢去想,直到火车发出一声长长的嘶鸣,开始缓缓走动时,她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她低着头在那里轻轻地诉说着,声音有些哽咽,眼泪止不住的往下落,不一会儿就将地面打湿了一大片,像是下了一场雨,她的头发温顺地从勃颈处滑下,与她一起承受着那尘封起来的忧伤。
女孩在语言方面似乎天生就比男生有优势,譬如张霞,她的文字很有亲和力,对各种文字的含义都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所以尽管她在学习方面较为慵懒,但每次考试,语文与英语都能够拿到很高的分数。但与这些相比,她数学就要差很多了,有很多并不是很难的应用题,在她那里就开始撒娇,无论她如何去算,就是不给她正确答案,所以每次写数学作业时,总是很困难。我们的教室不大,九个人五张桌子,分南北两行,我坐在南面,她就在我身后。当写作业遇到不会的问题时,她也不问我,只是悄悄站起来,踮起脚尖猫着腰伸长脖子看我写的东西,我写一个公式,她就跟着写一个。她的同桌经常向我告状,所她偷偷看我的作业,我没有说话,只是微笑地看着她与她同桌争吵。其实她的那些小举动我早就知道了,当她探头到我肩膀处时,从那淡淡的香味与轻软均匀的呼吸我就判定是她了。
我一直以为爱情是神秘的,是纯正洁净的,是不被任何物质与非物质的东西所沾染的,直到现在,我依然固执的这么认为,所以,自始至终,我没有谈过一场恋爱,纵使遇到心仪的女生,也因为种种原因而错过。与现在相比,我们那时候真的而很天真,很纯洁,像一张白纸一样。我们不懂什么是爱,不懂什么是感情,表白这些字更是从没有听说过。至于恋爱这两个字,它仿佛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让我们从心底开始恐惧,至于在恐惧什么,我们不知道,只清楚那是一快禁地,谁要是进去了,必然会被所有人看不起。即使有时候听到各种风言风语,也会竭尽全力去辩解,要么说好话,要么耍无赖,哭泣,直到那说闲话的人公布那些是编造的我们才放过他。但人与人之间总是要相处的,既然要交往,就不会那么白净,就会产生各种各样的感觉,只是我没料到,它们居然会出现在我身上。
张霞来到我们这已经一年多了,这里的生活也早已习惯了,也能够说出一口标准的话而不会闹出任何笑话,更何况她向我们诉说了她的身世,彼此之间唯一的那层隔膜也已撕破,我们之间的感情更是好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们喜欢看动画片,那时候正巧播放《大头儿子与小头爸爸》,所以每次放学,我们总会以最快的速度跑到离学校较近的张霞家,然后打开电视,但动画片已经快完了,仅能看级分钟,尽管如此,我们依然很开心。动画片之后是一个教孩子画画的节目,我们闲的无聊,又无法安心写作业,就看着那节目学画画。张霞的画功很好,每次她都是第一个画完,而且画的最好看。至于我,虽然对那很感兴趣,但所画的东西实在不堪入目,为此,她曾取笑了我很久,我看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容,心里似乎有个影子,在越变越清晰。
张霞有一条连衣裙,是白色的,很长,几乎可以遮住脚,穿在她身上略显得有些肥大,但总体而言,还是很好看的。她皮肤白皙,又配上那条裙子,总让我错觉她是谁家的新娘。日子一天天过着,不快也不慢,但当发觉自己已经是五年级并且马上要面临毕业考试时,还是有种时光飞逝的感觉,但却没有太多的伤感。我们以为毕业之后还会在一起上课,我们以为毕业之后还会在一起疯狂的玩耍。我们有太多的以为,但却忘了我们在成长,既然要成长,一些本以为理所当然的事情就会悄悄改变。毕业那天,没有什么盛大隆重的活动,因为刚刚考完试,同学们又累又饿,早早就回家去了。我独自一人慢慢走在不大的校园里,有些失落,尽管肚子不停的叫嚷,但我依然没有走出校门,有一丝恐惧,在我的身体里慢慢滋长,仿佛我一离开这里,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情似的。此时已近黄昏,校园里早已没有了人,偶尔会有一两只蛐蛐在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懒懒的叫几声,然后沉寂下去再没有一丝声响。我缓缓走在湿润的地面上,走过一个又一个教室的门口,透过玻璃窗向里面张望,我仿佛看到同学们像往日一样嬉戏打闹,读书,做题。但当我睁大眼睛时,她们纷纷消失不见,只有冷硬的桌椅在越变越模糊,它们像是巨大无比的磁铁,将我的记忆一点一点吸走。
那天,我直到很晚才离开学校,慢慢向家里走去。我低着头,脚板轻轻的触摸着地面,我忽然又很多话想要说,但周围没有一个人,只有脚尖踢到石子发出的“啪啪”声。我抬起头,看着伴着月亮的那颗最亮的星星,长长的叹了口气,蓦然,我眼角处闪过一道白色的身影,我扭头望去,是张霞。她依旧穿着那条白色的裙子,一双凉鞋,但很小,没有遮住她脚背白净的皮肤。她低着头,长长的刘海儿顺着额头乖巧的滑落,轻轻晃动着,我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忘记了说话。喂,她见我没说话,轻轻喊我,我一怔,回过神来,顿时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烫,我装模作样的干咳几涉声,问她怎么了,她开始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后来才红着脸说有个男孩对她说喜欢她,我听着只感觉脑袋轰的一声巨响,似乎有千万吨炸药集体爆炸一样,我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问她是怎么想的,她看着我,眼睛里似乎着了火一般,又像是两只汩汩蓄水的泉眼,她说她不愿意,她说这些的时候,转过了头,清冷的月光打在她身上,泛着点点光晕,像一个女神。我暗暗松了口气,心中那块诺大的石头终于落下了。我没有在说话,顺着她